「無忌,我給你說的那些經文的意思你真的都明白了嗎?」
「嗯,小寶哥哥,你放心吧。可是……我總覺得經文里的每句話好像還隱藏著更多深奧的含義,要是能向太師父請教一下就好了。」[www]
「那你回武當山後就去請教張真人……」
「你不是說這些經文不能透露給任何人嗎?」
「張真人除外。他老人家可是把你當親孫子一樣看待,你只要跟他說明這些經文只有你們爺孫倆可以鑽研修習,不就可以啦?」
「對哦,太師父肯定不會說給別人听的……就算是大師伯他們也不會知曉經文的存在。」
「呃……無忌,到時候你跟張真人提到我時,除了傳授你經文這件事嘛……那個,其他方面也要幫著哥哥多說幾句好話,行不?」
「你本來就很好啊!除了武功不咋地,人長得有點胖,有點狡猾,有點怕死……」
「打住!你還是別說了,除了傳你經文之外,其他的你一個字也別說!」
龍小寶滿臉黑線結束了和張無忌的竊竊私語,向武當四俠深施一禮道︰「多謝四位一路關照,今日就此別過。小寶定會盡心盡力學好醫術,日後再上武當山給無忌治病。」
俞蓮舟和張松溪微微點頭,一言不發;莫聲谷忍不住道︰「你這小子從一開始就在編瞎話騙我們,以後要是敢去武當山瞧我不狠揍你一頓出氣。」
小寶苦著臉道︰「不知莫七俠是準備用‘震天鐵掌’還是‘九宮連環腿’招呼小人?總之還望七俠到時下手輕點,俺這白女敕豐腴的身子骨可經不起您的老拳。」
殷梨亭板臉道︰「你小子的臉皮比牛皮還厚,想必身上其他地方的皮更厚實,不下重手哪里會覺得痛!」說完不懷好意的瞄了兩眼小寶的肥,自己卻忍不住笑出聲來。
胡青牛脾氣古怪,執拗的要死,死活不肯出茅屋半步,愣是不給武當四俠一點面子。而武當四俠也並沒有怒氣勃發,莫聲谷也沒真的放火燒谷,因為張無忌對他們說了一句︰「二伯,四叔,你們別擔心。佷兒體內的寒毒已經開始慢慢消除,倒也不用求那個草頭郎中。」
事實上當然不是因為張無忌這麼一句話便消除了武當四俠心頭的焦慮怒火——他們沒有大鬧「蝴蝶谷」,惡向膽邊生,訴諸武力脅迫胡青牛只不過因為他們是「俠者」而已!
這半個月來,以武當四俠的功力自然能夠清晰的察覺張無忌體內寒毒的變化。從前即便張三豐親自出手也只能稍解張無忌一時之苦,但事後「玄冥神掌」的寒毒又會死灰復燃,而且變本加厲。
沒有遇到小寶之前,張無忌的寒毒之傷已經極其嚴重,時常渾身僵硬,動彈不得,平時連走路都異常困難;可現如今,寒毒發作時的痛苦越來越輕,吃飯睡覺都遠較從前踏實,平時看上去與普通人家的小孩子也沒太大區別。武當四俠看在眼里,喜在心頭,他們不是沒懷疑過小寶,只是他們實在不相信一個全無半分內勁,據他自己說是某位少林高僧傳人,但後來發現其人假話連篇的厚顏無恥的小胖墩真會有什麼靈丹妙藥,稀世奇珍。
武當四俠走了,張無忌流著眼淚坐著馬車也走了,龍小寶留了下來。
胡青牛願意給小寶看病一半是因為常遇春,一半卻是因為他對龍小寶本身產生了無法抗拒的興趣!
歐陽鋒是天下頂尖高手之一,他那一掌震壞了小寶的氣海羶中對胡青牛來說並非是天大的疑難雜癥;真正令胡青牛束手無策的是怎樣才能把散落在小寶周身經脈穴道內的陰陽二氣導引回丹田,並且令二者合一。
胡青牛「蝶谷醫仙」的名號不是白叫的,「醫」而稱「仙」可見其神乎其技。胡青牛的醫術之精深按照龍小寶以現代人的理解委實已到了中醫界巔峰學者的水準——放到二十一世紀老胡同志起碼也得是某家世界頂級中醫學院院長的級別待遇。
胡青牛畢生潛心醫術,任何疑難雜癥都是藥到病除,這是他此生唯一的興趣所在。但龍小寶練功時九陰九陽兩股真氣突然水火不容又受了歐陽鋒一掌重擊引發了這古怪之極的病癥卻是他此生從未遇到過的詭異內傷!
而且龍小寶也據實相告他有一門逆轉經脈的功夫,一經施展內力真氣會短暫復蘇,這就更加讓胡青牛覺得匪夷所思,心癢難耐——不知道當日胡青牛若是給張無忌把過脈後發現他立誓不救的小小武當弟子所中的居然是久已失傳的「玄冥神掌」會不會更加興奮,便如酒徒見佳釀,老饕聞肉香般再難舍卻,就此破了自己的誓言。
于是小寶從留在「蝴蝶谷」的第二天開始就成了胡青牛「愛不釋手」的臨床試驗品,每天都要飽受針灸苦藥,陳艾燒灼的煎熬。
胡青牛很坦白,他告訴小寶最佳治療方法是找一個和王重陽、張三豐同等級的超級高手以絕世內功強行為他導氣歸元,打通生死玄關,全身經脈,如此不但能幫助他迅速痊愈,而且他會一夜之間變成內力渾厚無比,真氣陰陽合一的絕世高手!
當然,這只能是一種虛幻的假設。
第一,能夠勝任此項艱巨任務的高手放眼天下屈指可數,而龍小寶跟他們中的任何一個都沒有絲毫關系。
第二,縱是以王重陽深不可測的渾厚內功,為他療傷的最終下場也只有耗盡畢生功力,繼而油盡燈枯,死路一條。
第三,如果能聚齊天下十大高手在胡青牛的親自指導下合力施為,那麼結果便是龍小寶成為第十一大高手,那十位也不會元氣大傷,但是這他滴的有可能嗎?
龍小寶不是沒想過回少林寺找他那個便宜師父無名老僧試試運氣——他總覺得冥冥中自有天意,那個痴痴呆呆的老和尚就是《天龍八部》里最虎叉的終極存在!
但他實在不想回少林寺賭這一把——並非這貨是個信奉「不經歷風雨怎能見彩虹」的真心英雄,而是萬一那「老和尚」其實就是一個老和尚,他極度擔心自己會立刻失去所有闖蕩江湖的勇氣!
在這個世界龍小寶不是打不死的小強,所以就別指望這貨能像在三國時代里具備視千軍萬馬如無物,置生死于度外的非凡勇氣。
所以龍小寶只能選擇相信胡青牛的蓋世醫術,捏著鼻子充當渾身扎滿金針銀針的「藥罐子」試驗品。這種日子在一個月後常遇春痊愈離開之後變得愈發苦不堪言——常遇春在的時候至少這貨還有一個可以傾訴苦水的好兄弟;現在嘛,胡青牛每天對他說的最多的兩句話就是「月兌衣服」和「吃藥了」!
龍小寶的內心是極其強大的——源自于求生的**!
所以他不但默默咬牙忍受著一切,而且抓緊一切時間閱讀各種醫書,抓住一切機會向胡青牛請教醫術。
由于胡青牛坦言此生還從未醫治過與小寶所受內傷相同的病人,因此他也只能一邊模索一邊試驗,一邊尋找有效的治療方法。所以龍小寶為了生存想從他海量的醫書中尋找可能有效的辦法,胡青牛也不阻攔。再加上小寶對親自煮藥配方,施針過穴非常感興趣,胡青牛也樂得有這麼一個悟性頗高的「特殊病人」陪著他一起探索深奧的醫術。
胡青牛的醫學藏書多達幾百本,最初他冷眼旁觀小寶有如走馬觀花般不停地翻看心里實在不以為然,只當他是少年心性,求生心切胡亂翻書以解內心愁苦罷了,心想似小寶這般亂看怕是連半本書也記不住。
可是胡大醫仙哪知道這世上真的存在過目不忘這種變態到家的無敵天賦,不過半月龍小寶就又成了一座活的醫學寶庫!
胡青牛大驚之余很快又發現這個來的時候對醫術根本一竅不通的小胖子嘴里居然偶爾會蹦出那麼一兩句令他茅塞頓開,超出他所知範疇的精闢語錄,每當那個時候胡青牛總會心頭大震,靈感迸發,然後依稀看到了醫學世界前所未見的新天地!
這就由不得畢生執迷于鑽研醫術的胡青牛不把龍小寶當盤菜了!
胡青牛常年隱居山谷,終究難耐寂寞,此番遇到龍小寶這個能給他帶來一些醫學創新靈感的另類極品,心中委實歡喜到了極點。漸漸地,胡青牛離不開龍小寶了,二人的關系迅速升溫,以致發展到了「如膠似漆」的程度。
龍小寶早就想好了要把腦子里記得的一些現代醫學知識當做殺手 來對付脾氣又臭又硬的胡青牛,這招果然收到奇效——現在胡青牛雖然嘴上不說,但實際上已經把龍小寶當做了衣缽傳人來看待。
一老一少在這景色宜人的「蝴蝶谷」里醉心醫術,忽忽數月,春暖花開。
胡青牛家中所藏藥材無一不是珍品,幾個月下來小寶肚子里也不知吃了多少人參、首烏、茯苓、鹿茸等大補的藥物,雖說體內散落的真氣未見絲毫轉機,但受創的氣海羶中已被胡青牛醫的差不多了,而且身子骨也比過去更加精壯。
每天清晨小寶依舊堅持不綴的練功,潛心參悟《獨孤九劍》與《九陰真經》里的武學至理。胡青牛內功雖有相當火候,但武功卻是不高。無論小寶擺的是《易筋經》的十八個古怪姿勢,還是《降龍十八掌》和諸般少林絕技,胡青牛偶爾經過也總是不屑搖頭,興趣缺缺。
那幾個僮兒每日負責生火煎藥,煮飯打掃,小寶這吃貨加懶貨日子實在過得非常悠閑充實。直到有一天夜里,半夜偷偷爬起來去廚房煮夜宵滿足這副肉身所需熱量的龍小寶無意中看到胡青牛鬼鬼祟祟的用一塊布蒙住臉溜進藥房時,他知道自己在「蝴蝶谷」的這段生活將會變得更加精彩。
因為他知道那不是真正的胡青牛,而是胡青牛此生唯一又愛又怕,尊重有加的結發妻子,當世罕見的用毒高手,王難姑!
次日起身後來到胡青牛房門外,果然見到房門緊閉。小寶忍著笑輕輕敲了敲門,只听里面「胡青牛」道︰「小寶,我身子不適,今天你自己讀書吧。」
小寶听「胡青牛」說話聲與平常有異,想象真的胡青牛多半已被妻子五花大綁塞到床底下的樣子,越發忍不住好笑,應了一聲趕緊捂嘴離開。
到了晚上,僮兒給胡青牛送飯,小寶趁機跟了進去。見室內燈火昏暗,「胡青牛」躺在床上,臉色十分憔悴,見他進來連連揮手,啞著嗓子說道︰「快出去,我得的是天花,小心傳染你!」
小寶凝目細看,見他(她)手上臉上盡是點點紅斑,心里暗自佩服王難姑易容術之巧妙。
只听「胡青牛」又道︰「你不可再進我房,我用過的碗筷杯碟均需用沸水煮過,你和僮兒不可混用。」
小寶也不戳穿王難姑的把戲,心知這是他夫妻二人的心結所致,還需他們自己慢慢解開。當下只是堅持要留在谷中服侍胡青牛便自去洗漱睡覺,心中大樂。
接連三天小寶每日都去胡青牛房門外問安,見僮兒送入房中飯菜比往日多出一倍,心知那兩口子雖在慪氣,但王難姑卻不忍餓著丈夫半點。
又過了幾天,忽听谷外馬蹄聲響,有人大叫︰「武林同道受傷,特來請胡先生救治!」
小寶正在堂中讀書,听到後不由輕嘆一聲,心道受折磨的人來了。轉念又想金花婆婆不久後就會親自登門問罪,屆時又能見到一位武林奇人,不禁心頭微熱。
走出茅屋見一面目黝黑的漢子頭纏白布,染滿鮮血,牽著三匹馬,其中兩匹馬上各伏一人,衣上血跡模糊,顯然是身受重傷,果與書中所寫一模一樣。
小寶便說胡青牛染病臥床不起,不能為人療傷;那人堅持,取出一朵金花叫小寶交與胡青牛。那朵金花便如真的梅花大小,白金絲做的花蕊,打造得甚是精巧。
小寶知道這金花便是金花婆婆的成名暗器,知其故意打傷這些人便是要有意為難胡青牛,想折損他「醫仙」的名頭,先為當年胡青牛不肯救她的夫君銀葉先生稍微出口氣。然而小寶既知金花婆婆真容是明教四大護教法王的紫衫龍王黛綺絲,對這位傳說中的波斯美女更是渴望一見,以至于那漢子所說的一些威脅胡青牛的話這貨根本就沒放在心上。
小寶將金花送到胡青牛房中,無論真假胡青牛自然都是寧死不屈的倔脾氣,總算讓小寶徹底見識了一回老胡同志「見死不救」的風采。小寶出茅屋回話後,那三人還是不願離開,然後又有二人前來,自保名號正是崆峒派門下。
此後陸陸續續又來了兩撥人,無一例外都是身受重傷,懇求胡青牛一見。小寶吩咐僮兒給這幫家伙準備一些飯菜,心想到了晚上紀曉芙和楊不悔母女不知道會不會也出現。到時他這個新鮮出爐的少年名醫就可以一試身手,順便也能整治一下那群各懷鬼胎的江湖漢子,自覺倒也有趣。
于是安安靜靜的坐在堂中看書,只待夜色降臨。
到了晚上,忽然听到外面山路上隱隱傳來腳步聲,小寶心道應該是紀曉芙母女來了,急忙出屋等候。不料呼吸間忽聞腳步聲竟是極其雜亂,似有幾百人一起前來。
小寶舉目觀望,遠遠看到一溜火光,果然似是大隊人馬到來。心中正奇怪到底是何方神聖,只听靜夜中忽然響起一片整齊洪亮的歌聲︰「星宿老仙,德配天地;威鎮寰宇,古今無比!」
剎那間聲震山谷,龍小寶的嘴巴無知無覺的張得極大,迎著春夜的微風愣在原地。
你爹個蛋的,這他媽的是蝦米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