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一天時間全被用在了趕路,密密麻麻的車馬隊伍以及人潮匯集在一起,形成浩浩蕩蕩的河流,朝著北面寧安城的方向一涌而去,未曾有片刻的停歇。整整一日,都在枯燥與乏味中度過,路途一向都是如此,又不是去愜意的游山玩水,而是在經歷了一場突來的災變後,苟延殘喘的歸途。
因此,雖然是短短一日,但在所有人心中卻仿佛度過了千萬年不止,就連陸辰也不例外。這只因所有人都已經承受到了極點,再也受不了任何的打擊,心中只想著趕快回到長安營中去。無空山突來的災變讓他們的心變成一片薄冰,稍一觸模就隨時都有破碎的可能。
長安營,就是他們溫柔的夢鄉,雖然依然存在紛爭,但卻並不如同西郊密林一般,充滿了殺伐與死亡,令人焦躁難安。
第二日傍晚,在歷經了一路風塵的洗禮後,浩蕩龐大的隊伍終于度過了漫長的歸途,回到了寧安城周邊的領土。
「前面就是長安營了!我們終于回來了!」趙長風難以抑制自己激動地心情,急忙呼喊道。
遙遠的視線盡頭處,浮現出熟悉的一幕︰天空碧藍如洗,晴空萬里,無窮的碧色綠樹隨風拂動,翻滾起一圈圈綠色的波浪,以天地為海洋,肆意徜徉。而在這天地之間,一座龐大的軍營出現在眾人眼前,無數的旗幟迎風怒張,像是個至死方休的衛士,永生守護在此地。
長安營!
僅剩五百之多的生還者看到這一幕,都難以遏制的大喊道︰「長安營!我們活著回來了!」
就連杜家兄弟二人,也難以平復自己心中的激動,跟隨著口號一聲聲的呼喊著長安營三字。
聲音浩蕩,林鳥驚飛。眾人齊聲大喝,聲音合在一處,登時形成磅礡的氣勢,響徹天際蒼穹,回蕩在天地之間,經久不散。
陸辰夾雜在人群之中,抬頭望向遠處,便只瞧見長安營的磅礡輪廓,像是一直遠古而來的洪荒巨獸正在沉睡者,給人以震撼的直覺。
「太好了!咱們終于活著回來了!」
「我們回來了!老天爺你看到了沒有,我們回來了!」
「長安營!」
歡呼聲此起彼伏,接連不斷,一時之間充斥在天空之下,響徹天際。
領頭的蒼古言坐在一匹血紅色的汗血寶馬上,回頭望了一眼存活下來的五百余名長安營弟子,頗為感慨的嘆了口氣,沖著諸葛軒雲和李元洛二人點了點頭道︰「咱們的職責也就到這里了,發生了如此異變,咱們要搶先稟告乾帝,以免他多加猜疑。畢竟死傷了近三百多名貴族子弟,咱們若是不給個交代,也難以洗月兌罪責。」
「嗯,說的不錯,此間事了,即將迎來慶元盛典,現在正是暴風雨來臨的前夕,等到盛典過後,就又到了北方摩羅國入侵的時節,到那時戰事再起,便更加凌亂。因此,咱們現在必須謹慎,不能再起任何的事端。」諸葛軒雲深有所感的點了點頭,贊同道。
李元洛也勒馬停住,開口說道︰「蒼老爺子,諸葛統領,你們放心去吧,長安營中的諸多事務交給我盡可放心。」
「好!有元洛你坐鎮長安營,我們大可以放心。接下來,我們二人直入寧安城!縱然皇宮之中是龍潭虎穴,咱們二人也該闖一闖!」蒼古言頹然的眼神之中忽然有了一絲閃光,十分犀利,但卻轉瞬即逝。
「駕!」
蒼古言和諸葛軒雲二人各自騎著一匹神駿寶馬,向著寧安城的方向馳騁而去,就此分道揚鑣。
隨後,李元洛便當即大喝一聲︰「眾將士听令!長安營已到,所有營中子弟各自回去休息,其余的衛兵嚴守自己的職位,不得有任何的疏忽,違令者軍法處置!」
聲音如若雷鳴,轟然傳出百里有余,令在場的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人群應聲轟然而散,各自歸去。陸辰在在洶涌的人群中找到了凌雲,得知其相安無事,在密林之中也並未遇到什麼危險,頓時心中一松,便與劉詩塵和趙長風等人相約一起,到寧安城中找了一家不大不小的酒館,美美的吃上了一頓好飯,也算是浩劫之後的犒勞。
吃飯不能無酒,眾人又接連喝了整整三壇陳年烈酒,方才抱著肚子,愜意的回到長安營。
陸辰倒是沒喝多少酒,只是輕輕啄了幾口,因此也沒有什麼醉意,而凌雲和趙長風以及杜家兄弟這四個大男人則是拼了命的喝,愣是醉的不省人事,走在路上也晃晃悠悠,搖搖欲墜。他們也算是一拍即合,雖然是第一次相見凌雲,但根本沒有多少介懷,尤其是在喝醉之後,更是像親兄弟一樣,勾肩搭背的走在一起,嘴里還模糊不清的嚷嚷著街坊之間流傳的小曲。
「夕陽山外,落葉天邊……濁酒盡余歡,長歌天外,笑忘人生路蹉跎……唔……」
瞧見他們四人一個個面紅耳赤,醉意癲狂的樣子,劉詩塵忍不住捂嘴嬌笑連連,一陣花枝招展,長發亂顫。
陸辰也是會心一笑,嘴角露出淺淺的笑意。
「經歷了這麼多事情,終于一切都結束了,無空山之事,也將要告一段落了。看來他們喝得很暢快呢……呵呵……」
「是呢……好久沒有這樣子了呢,雖然只有短短不到五日的時間,但卻仿佛過了那麼久,久的令人感到心悸和害怕。」
劉詩塵眼神略有所迷茫,每一想起無空山之事,都令她心情低迷。
此時傍晚已過,夜幕彌漫,將整片世界渲染成昏暗的黑色,星漢滿天,閃爍著一顆顆明亮的星光,將冷光灑下,鋪滿大地。並未像元英所說,今日卻是個久違的好天氣,抬頭仰望,便能看見這漫天星空,還有一輪圓月橫掛在天際,明光無限。
陸辰與劉詩塵並肩走在長安營中的道路上,相顧無言,伴隨著月色迷茫,緩緩的走著。
「陸辰……」
「嗯?」
「這段日子,你過得可好?」劉詩塵指的當然是陸辰孑然一人在無空山中度過的時日。
「無所謂好或不好,即便是歷盡萬難,我也是安然無事的活著出來了,又何必去追究那些細節呢?」
陸辰輕輕一嘆,惆悵不已。
劉詩塵見狀收回目光,低頭望著腳下的道路,若有所思,不再言語。
氣氛變得有些微妙,凌雲四人跟在他們身後,一副醉意燻燻的樣子。而陸辰和劉詩塵兩人俱是沉默不語,在夜色下慢步,時不時會互相對望一眼,目光接觸在一起,緊接著立刻收回。道是看破一切,實則心中情深意切。
「詩塵,你早點回去休息吧,我把他們四人送回去就好了,女孩子家要注意好好休息,不能虧待了自己。」
走了不久,陸辰終于打破了沉默,開口說道。
劉詩塵聞言忽然從思索中醒轉,急忙答道︰「好、好吧,我自己先回去了……」
說罷,她扭頭便走,腳步如同雨點般凌亂,顯然是心藏念想,令她思索不斷。
陸辰目送著劉詩塵漸行漸遠,直至消失在視線的盡頭,才放下心來,轉過身,把已經醉的不像樣子的四人送回了各自的房舍。
等到一切完畢之後,陸辰才拖著疲累的身軀,走回了自己木屋。
仍舊是那個剛來時的偏僻木屋,一切都沒有任何的變化,只是多了一些灰塵,說明這段時日沒有任何一個人來過。陸辰猶然記得,在這件木屋他度過了習武的最難階段,練氣。若非憑借著玄親王白羽落送給他的聚靈玉和一枚靈丹,恐怕他此生練武無望。
而現在,物是人非,白羽落不知為何忽然銷聲匿跡,消失不見,直至今日也沒有絲毫的消息傳來。這令陸辰感到十分的迷惑,但卻無力去尋找答案。
重臨熟悉的故地,陸辰心中感慨萬分,想起往昔的一幕,感到十分的戲劇性。
「人生如戲,戲如人生,總在浮沉之中,難辨虛實。」
很快,陸辰便打定了主意,為了迎接即將到來的慶元節和群英會,必須閉關修煉!
距離慶元節還有短短不到半月,對于陸辰來說稱得上是時間緊迫,這一年一度的盛典對他來說乃是重中之重,涯無際當年就憑借慶元節,在文辯大會上舌戰群儒,一舉轟動全城,取得了王朝聖師的名號。作為涯無際的弟子,陸辰心中早就有如此的念想,可以一躍而起,震驚群雄,令天下人都擦亮眼,來證明雪羽書院並未沒落!並且可以文武雙全,都不輸給任何人!
但想要取得頭籌並不是想想而已,在學術的造詣上陸辰雖然很久沒有讀書,但小時候就已經閱遍萬書,爛熟于心,因此,在文爭這方面,陸辰滿懷信心。但另一方面,陸辰還想依靠武藝取得武斗大會的第一,借此來證明自己,但他深知自己的武功有所欠缺,並不高深,要知道,光是李青峰和孫丹二人都有家傳的神奇武功,可以施展出《神門凌霄劍》和《天罡浩然氣》這種玄妙的武功,稱得上是神通非凡。
而自己,卻只有一門《青雲斬風劍》,除此之外,也就沒了更多的手段。雖然他還能依靠著元神之力瞬殺同級武者,但群英會那日,勢必會引來各方能人匯聚,自己絕然不能當著所有人的面運用元神之力,李雲瑤說過,修煉元神可是王朝禁忌,被人查出來,是要滿門抄斬的。
所以,在這種情況下,陸辰只能立刻閉關,鞏固自己的修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