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將台,乃是大元王朝開國時用來封禪拜將所造,通體是一尊龐大的白玉石台,歷經百年的風霜洗禮,仍舊巍然屹立不倒。台上印刻著斑駁的紋絡,細數著百年來的飄搖與滄桑。百年以來,無數的名將諸侯都曾在這里接受天子的冠禮,成為聞名天下、馳騁疆場的大將軍。因此,拜將台,更象征著無上的榮耀。
此時,陸辰已經跟隨著滾滾的人潮穿越了朱雀長街,來到皇宮錦城大門前,遙望見拜將台的輪廓。
錦城城門前是一片遼闊的廣場,而拜將台則居于廣場中央,毅然挺拔,十分雄武。四周還豎立著青龍、朱雀、白虎、玄武四方神獸的石像,意為統領天下,鎮壓八方氣運。
群英會也將在拜將台上舉行,因此,還未到時間,廣場上就早已坐滿了人。放眼望去足有萬人之多,將皇城廣場圍的水泄不通,像個混元的鐵桶,足足體現了寧安城中的人口之多,繁榮興盛。
人們喧囂著,佇立此方,時刻準備迎接著群英會的到來。對于百姓來說,群英會不僅僅是一場簡單地爭強斗勝,更是自己國家勢力強盛的表現,人們習武學文,各個通曉全才,所為者,不過保家衛國而已。
「現在為時還過早,百官還未到來,只有一些衛兵守候此處。而百姓們就已經如此興奮憧憬,著實令人感到振奮。」陸辰望而興嘆,不無感慨的嘆息道︰「慶元節的意義絕非僅僅是一場慶祝而已,對于百姓們來說,更是家國安康,國力強盛的表現。若是有一天,慶元節不再舉行,對于天下百姓們來說,必定是覆滅的打擊……」
赤追風負手而立,道︰「不錯,百姓所求,不過生活安康,天下太平而已。誰又願意過著提心吊膽,生死一線間的苦難日子?當今天下,外亂而內安,邊疆征戰不斷,然而中州仍然安盛,這對于百姓來說,又何嘗不是最大的安慰。還有千千萬萬的將士在戰場上為著長安而奮斗著,只要百姓們仍有希望,我相信,天下大同的時代必將不遠了!」
陸辰一拍手,笑道︰「好!信念固在,那麼希望就永不磨滅。追風,你的信念就是保家衛國,為大元奮斗一生。而我,則是要一奪桂冠,揚名天下,做個教化世人,傳播聖賢之道的聖人!」
二人對望一眼,都忍不住大笑起來。
其時已近正午,陽光漸盛,頗有燥熱之象。好在廣場上栽種著一圈枝葉茂盛的梭羅樹,遮天蔽日,能夠讓人們用來遮陰乘涼。陸辰一行人找了陰涼處坐了下來,靜靜的時候著百官的到來。
劉詩塵身著一襲鵝黃色長衫,頭戴血玉珠釵,看上去玲瓏動人。她手里拿捏著名為「風鈴鐺」的民間小玩意兒胡亂的把弄著,時不時發出叮當的脆響,煞是美妙。陸辰見劉詩塵對這種小東西如此感興趣,嘴中偷笑,忍不住道︰「詩塵,你可是千金大小姐,怎會對這種孩子的玩具如此喜愛?要知道,這些個東西只有小孩子們才常常把玩呢!」
听得陸辰如此調侃,劉詩塵撇撇嘴,道︰「那有什麼!我就是喜歡玩這個,我小的時候爹都從不讓我玩這些,不是學琴,就是作畫,要不然就是跟著娘親做女紅,根本沒有時間玩鬧。現在我好不容易可以不被爹左右了,當然要隨心所欲了!」
緊接著,劉詩塵再次搖起風鈴鐺,自得其樂的把玩起來。少女心性毫無收斂的展現在眾人面前,赤追風只是含笑不語,倒是讓陸辰心中一動。
官家子弟也有各自的苦楚,尤其是少女,從小就要學習琴棋書畫,樣樣皆通,才能被人稱之為才女,嫁個好人家。劉御風作為御史大夫,位列三公,性子也是出了名的剛正不阿,倔強無比,要不然也不會被天子奉為「御史大夫」,監察百官。陸辰甚至可以想象得到,孩提時代的劉詩塵是度過了多少的磨礪,才做到完美,令劉御風滿意。
想到這里,陸辰忽然咦了一聲,問道︰「對了詩塵?練武都是男兒之事,你是個千金大小姐,又怎會到長安營練氣習武呢?」
這個問題一直都困惑著陸辰,現在終于忍不住問了出來,卻像是禁忌一般——此言一出,眾人的臉色立時微微一變。
赤追風張了張口,想說些什麼,但始終沒有說出口。杜家兄弟二人更是直接裝作沒有听到,顧左右而言他。
陸辰見狀,立刻就反應過來了,其中必定有些難以啟齒的隱情。頗為懊悔,自己不該觸踫到劉詩塵的心弦。
「對了!詩塵、追風,杜嵐、杜炎,你們知不知道這次群英會文辯的主題?我這幾日到處玩耍,倒是忘記了打听這次的考題。」陸辰急忙轉移話題,撇開前事。
如此做法立即見效,劉詩塵原本面露苦色,立刻就變得活潑起來,道︰「哎呀!你怎麼這麼大意,這次群英會據說會請來十大學派的主人前來親自考驗,而且今年的文辯大會也跟以往有很大的不同,要求學子說出各自心中的天道,最終決定誰是勝者。」
「天道?」陸辰聞言微微一愣。
往年群英會的文辯大會都是由考官出題,學子們各自爭辯,猜出答案為勝者。而今年卻變得如此怪異,居然由十大學派的主人來主持,又是如此古怪的題目,著實令人模不清頭腦。
「自從師父的聖家學派沒落後,當今十大學派分別為儒家、法家、兵家、道家、墨家、縱橫家、名家、雜家、陰陽家以及理家。這十大學派各有千秋,並且學術理念各自不同,往往都是天差地別,有些甚至都是死對頭。這次居然聯合一起考察天地之道,絕對另有原因。」
陸辰特地留了個心眼,心中隱隱琢磨起所謂的天道來。群英會歷來都是先舉行武斗大會,大約四個多時辰,規則與七堂會武相同,在拜將台上比武,最後誰能守住拜將台,就是勝者。而文辯大會則不需要那麼長時間,只消最多半個時辰而已。在群英會結束之後第二日,天子會親自獎賞勝者,並且加封官職。
關于天地之道,陸辰一時之間也猜不出個所以然來,他雖然隱約捉模道一絲軌跡,但還是不甚明了。索性就不去理會,把心思全放在了比武上。他前來參加群英會,雖然沒有十全的把握,但也是信心滿滿,必要時大可以使用神魂克敵,畢竟自己武道天分並不高,比其他人練武晚了一些,單論武力,吃了很大的虧。
沒過多久,皇宮中忽然響起一聲喧天的鑼鼓聲,遙遙傳來,還伴隨著太監的尖細嗓聲︰「百官齊至,天子駕到!」
霎時間,人海一陣沸騰,萬千百姓們難以抑制的喜悅起來,一聲聲的呼喊著,久久不息。
「恭迎天子!」
「恭迎天子!」
皇宮中緩緩走出兩列隊伍,許多身著白鶴青雲官服,頭戴紫荊官帽的朝廷大員相繼涌現,擺開陣勢,分列兩旁,臉上滿是謙卑之色,恭迎天子的來臨。
緊接著,無數宮女緊隨而出,一架紫金龍床被四個巨力壯漢扛出,其上坐著一個面目嚴肅,不怒而威的中年人。
毫無疑問,這人正是大元王朝的當今天子——乾帝白蒼宇!
白蒼宇自登基起,統領大元王朝已歷二十年時間。這二十年來,中州浩土國泰民安,而邊界卻戰亂不斷,常年激戰,虛耗國力,但卻毫無進展,從未攻陷過敵國的任何一寸土地。其中原因並非沒有杰出的將領,只因乾帝白蒼宇登基之後,就一直采取防守戰略,只守不攻,才會落得如此下場。因此,白蒼宇也被蒼古言等將領之才的人稱之為歷代以來最無為的皇帝。
盡管如此,百姓們仍舊信奉乾帝,甚至到了狂熱的地步。白蒼宇雖然沒有什麼功績,但也沒有什麼過錯,雖然戰爭虛耗國力,但白蒼宇在管理內政上十分有成就,用了短短十年時間興榮農業,繁盛商業,最終保持了大國運轉自如,國力充足。
「乾帝白蒼宇……唉,我實在不能相信,如此能干的帝王,居然能夠誤判造成凌宇侯西投摩羅國,葉琛一家慘死……」陸辰遙望見當朝天子,心中忍不住嘆息。在他心里,對于這個皇帝還是十分贊賞的,大元王朝能夠如此繁盛,有很大的功勞都是白蒼宇的統治。
只見乾帝走下了紫金龍床,孤身一人緩步的走上了拜將台,他的速度並不快,步伐很沉穩。每一步都體現出了作為一個帝王應有的風範︰沉穩、孤傲、榮譽以及至高無上。讓所有人都折服在他的氣宇下,俯首稱臣,就連陸辰都不例外。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在場所有的百姓官員齊聲喊道。
白蒼宇一招手,整片廣場登時變得死寂,所有的聲音都在一個瞬間停了下來。直至沒有了任何的嘈雜聲,他才猛一揚手,立時周身激蕩起一道沖天的金氣,凌霄而去,貫穿天地。
嗷吼!
一聲龍吼滔天而來,蒼穹之上,濃濃的雲霧忽然破開一道裂口,緊接著,一條金色的神龍驀然鑽出,在天地之中旋舞升騰,肆意的揮灑著數不清的金光,照耀天地。這條金龍足有百尺之長,威勢滔天,一股龍威降臨在天地之間,讓所有的習武之人都感到了一股沉沉的壓力堆積在胸口。
「神龍現世,天下大同!」
「這就是八部天龍拳法中的皇龍拳!原來當今天子也習武!而且這種境界,至少也是武聖才能有的氣場!」陸辰一眼看到這條巨龍,心中大為吃驚。急忙運起太極輪,將胸口之中的壓力化解。
這股龍威對于尋常百姓並無影響,只對修煉了真氣的武者有著莫大的威壓。因此當這條神龍出現時,無數的百姓立馬沸騰起來,不斷地叫嚷著「神龍現世,天下太平。」
白蒼宇立在拜將台上,雙手一招,再次催動起神龍舞動風聲。霎時間異象再起,蒼穹上立刻烏雲密布,雷聲滾滾,大風呼嘯而來,披靡天地。
「神龍轉生,乃是我大元之威!從今以後,我大元必將掃南蕩北,馳騁天下,定鼎乾坤!」
只見神龍一個旋轉,天地間忽然風起雲動,像是末世來臨一般,無數的雷光傾瀉而下,在半空中形成一片雷光煉獄,到處都是飛沙走石,不斷地傳來呼嘯之聲。
乾帝見狀,呼出一口氣,大吼道︰「給我平!」
聲音如若雷鳴,轟天裂地,足足傳出百里有余。
而後,天地之間的種種異象霎時間消失不見,在這一聲怒吼下魂飛魄散。那條金龍也厲聲呼嘯,一個踏雲便化作團金光,消失在天邊。
這一切不過短短的時間,但讓在場的無數百姓都深深折服,相信有神龍轉世,大元將興。一個個都難以抑制的興奮,一遍遍的呼喊著︰「大元將興,天下大同!天子乾帝,舉世無雙!」
「這就是乾帝白蒼宇的實力麼!比起諸葛統領也毫不遜色,居然是武聖的實力!武道成聖,人道為皇,兩者相合,當為聖皇!」
陸辰在拜將台前,眼看著這一切的發生,被這震撼的一幕所折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