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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器是戰士肢體的延伸,甲具是戰士靈魂的外在顯現。世間的真理,一個人是否是真正的戰士,只要看他的武器與甲具的實用與否就知道了。
愛美的花季里少年往往有著愛炫的心『性』,很多少年都愛穿費列德暢銷大陸的薄皮明光甲,那是種一層鐵皮了加了特殊礦石的鎧甲又輕又亮,而且越擦拭越閃亮,春日游行時最能得到女孩子的尖叫。
但是對里奧和格納來,他們早已經歷了真正血肉沙場,實戰才是他們唯一的考慮,和里奧一起從長大,雖然大里奧一歲,但格納很多的地方都被里奧影響。他同樣唾棄把自己全藏在甲冑中的那種行為,作為一名斧戰士,格納信奉的是不管什麼樣的人一斧子砍翻。
他的老黑馬跑不快,除了他體重之外,還有帶著的單刃巨斧也是一部分原因。不同于北方的維京人巨漢和西部的日耳曼人蠻族,雲海人很少使用巨斧,畢竟太過于沉重,沒有足夠的體力根本舞動不起來,更別連續的戰斗了。像格納這樣十八歲就可以揮動巨斧作戰的,只能天生的好身體,不過更多的時候他還是使用背在身上的輕便一點的衛士斧。
對于甲冑格納還是有著自己的穿戴習慣,脛甲、護臂、腿甲都和里奧一樣,裙甲也從來不穿,但胸甲格納還是穿了前胸的半片,畢竟斧戰士攻擊時破綻較大,防護要多一點。格納不是左撇子,右手揮動的動作較大,右肩上就沒有上肩甲,只留左邊肩甲。
頭盔他們倆個一般情況下不帶,不穿板甲就沒發帶罐形頭盔,那玩意至少都有二十磅重,必須架在雙肩上,光靠頭可頂不住,而除了鐵罐子外其他頭盔帶不帶沒有多大的區別,幾磅重的鐵皮盔唯一得力的地方就是宿營時當燒水煮飯的鍋用。
格納的盔甲同樣也精工定做的,用料雖然不上里奧的晶石中提煉出來的晶絲,但也是百鍛精鋼打造而成,價格是一般盔甲的十倍,不過確實值得。這一身組合對普通的盔甲至少輕了三分之一的分量,而且活動起來也沒有的摩擦踫撞聲。
基于暗襲的需要,格納的盔甲同樣被燒灼成黑灰『色』。如果被一些傳統騎士們知曉,還不會有多痛心疾首。
「拉斯,我和格納一起去。」里奧對著擔心弟弟的克拉倫斯道,「放心,格納的鼻子最靈他聞得見黑暗中一里外敵人的汗臭,不會有人靠近得了我們。」
伸出手拍著克拉倫斯的肩膀,里奧繼續安慰他道︰「放心好了。我們只是抵近探查一下,遇到黑鐮刀的人,我們會遠遠避開的,他們在明我們在暗。」
穿好了甲,格納不容置疑地,「就這樣定了,現在我們該怎麼去。」
克拉倫斯搖了搖頭,不在堅持。抓起兩塊石頭擺好,示意分別為圖勒普村和日月山。指著山下道︰「行政官不在,鎮上的護衛隊不知道會不會出動,這麼大的火鎮上的哨兵不會沒有一點察覺,按理早該有大隊的人出來了,現在不出來恐怕是等天明了,那時匪團還不知道逃到哪里了,圖勒普什麼都燒的精光了,所以不能指望他們。」
「看匪徒預謀已久的樣子,他們不可能不封鎖道路。護衛隊不出動,你們兩個人沒法走公路過去。」他用手指點了點兩者的中段,道︰「月亮橋,走公路就繞不開月亮橋,我想黑鐮刀匪團一定會派人守在橋北面,少則一個隊多則兩三個隊,所以走公路肯定不行。」
頓了頓,克拉倫斯畫了一條虛線,繼續道︰「所以走月亮河堤也不行。河堤下都是樹林,即使中途下了河堤,也不容易穿『插』到圖勒普,而且匪徒只要派出來幾個人,在河堤上隨便哪個位置拴上幾根絆馬繩,你們一不心就會送命。」
「點我不知道的,好不好?」格納皺起眉頭,不耐煩地瞪著他哥哥︰「你能快點嗎?」
克拉倫斯舉起手做了一個對不起的表情,點著月峰下直接畫了一條到圖勒普村的路線︰「走藤甲廠!那邊有路!」
他解釋道︰「藤甲廠後面,有一條五里長的河,穿過樹林通到草甸里,前年愛爾柏塔準爵暴富發達後,在那里挖了個度假湖,蓋了個狩獵歇息的別墅。順著河堤到了湖邊直接轉西,再迎著火光走,大約七八里就可以到圖勒普了。湖過後都是草甸,這時候草也沒有拔高,不會絆住馬蹄。樹也不多不影響速度,我想不繞個圈的公路慢。」
「到了就把馬牽到向月亮河方向的樹林里,這樣即使被發現,看著你們撤退的方向,匪徒也只會想到你們是從月亮河來的,給你們爭取足夠的時間甩開他們。樹林里最多也只是幾只『毛』狼,惹不過格雷西姐,馬放進去也安全。」
克拉倫斯望著已經喝完水溜達過來,正用脖子親熱地廝磨主人的馬道︰「去年軍棋賽,愛爾柏塔準爵家的一個棋手想用這條路偷襲我,不過這條路在地區地圖上沒有登記,被否決了。泄『露』秘密的棋手回去還被抽了鞭子,知道的人不多,所以很隱蔽,匪徒應該不會防範。」
一邊赤棕『色』的機靈母馬似乎听懂了克拉倫斯夸獎它的話,得意的踢踏著地面,向他揚起脖子展示自己漂亮的鬃『毛』,克拉倫斯也笑著微微欠首示意回禮。
「藤甲廠?!」格納沉『吟』道︰「愛爾柏塔那個老『奸』鬼把那個地方修的像要塞城堡似的,列裝了一個鋼弩隊,听還花了大價錢從鐵爐城,那幫邱吉爾矮子哪里(注1),弄來了座床弩炮。」
「現在這樣的晚上,他們的哨兵一定很警覺。走那兒過,月光下沒有遮掩,一旦被誤解,弩炮可不是好玩的。」格納憤聲氣不可解的罵道︰「不就是草藤編的甲,這個窮擺闊的暴發戶,用得著裝弩炮嗎,布爾侯爵怎麼會準予他逾制?!」
「哄騙蠻族那幫傻蛋,草藤賣上鐵甲的價,可大發『奸』財了,很不防著嗎?那個老『奸』鬼看個人靠近,都認為是打他家藤甲注意的。」艾富里這時湊了過來『插』嘴道︰「不過愛爾柏塔準爵再有錢,也是扣著過日子,去年嫁女兒把藤甲裝了兩車,折成賣給蠻族的價,塞到嫁妝里。」
「沒看今年春日慶典上老勒李德里騎士要和他決斗的樣,放心好了,愛爾柏塔準爵即使有鋼弩也舍不得上牛油的。」完艾富里得意的蹦了起來笑道,「哈哈,愛爾柏塔那個吝嗇鬼吃面包都舍不得抹牛油。」
「得了吧,艾富里,不就是你賣草藤被扣了一半的價嗎,那是你懶,胡『亂』砍的一堆廢料的報應,你活該,哈哈。」形影不離艾富里的跟屁蟲,他的弟弟左拉隨其跳了出來挖苦道。
看著兩個互相挖苦,繼而問候對方也是自己母親的怪胎,格納站了起來一手提著一個人的後面脖子,把兄弟倆舉起來,猛扔到了坡道的另一邊,兩兄弟摔倒了一起,抱在一塊滾了滾,馬上拳腳相向打了起來。
里奧這時站了起來,看著鬧騰的兄弟倆,笑了笑。伸手將克拉倫斯拉了起來,錘了錘走回來大熊的胸口,「就這條路,愛爾柏塔準爵是個極心的『性』子,只要不是放火燒他的城堡,他會裝縮頭烏龜的。」
接著從身上掏出了一個巴掌大木頭雕成的鯉魚(注2),遞給克拉倫斯,鄭重地︰「這個交給村長。你和博格帶著大伙回村,現在荒野外不安全,天亮再去把爛鼻子貨郎帶回村。照顧好圓臉,別讓他太擔心他姨媽。」
又轉向格納道︰「我們這就出發吧。」
「好的。」格納一邊回答,一邊神過手準備牽回自己的黑馬。
「等等。」里奧喊住了格納,招手喊道無論何時神情都是冷淡的博格,還有正在和他秘密私語的他的堂弟,又點了點他堂弟的坐騎,一匹棗紅『色』的兩歲健壯公馬,喊道︰「把紅棗子也牽過來。」
又看了看坐騎又看了看里奧,疑『惑』的目光看向博格,不過博格卻沒有理睬他的堂弟,把頭偏了過去,一起牽著坐騎走了過來。
「博格,我和格納去圖勒普,你和克拉倫斯帶著大伙回去。」里奧向博格交代完,又對听不用去冒險而喜形于『色』他的堂弟道︰「格納的老黑老了,馱著他跑不動,遇上黑鐮刀匪徒就麻煩了,和你家紅棗換一下。」
「里奧,我家紅棗兒烈的很。」瞬間瓜下了臉的少年為難的道︰「我爹讓我看著紅棗,不讓它『亂』跑。」
「沒事的,你家紅棗子咬不傷格納的,快點吧,你爹要是問起,我替你解釋。」里奧完,對著在一旁暗自垂淚的圓臉少年喊道︰「被單呢,好了嗎?」
「好了,我找了個泥塘,四條都染了泥。」圓臉少年將一堆被單,吃力的移過來,「里奧,弄這個干嘛?好臭的,全是爛樹葉的味道。
「問博格吧,你不是找他要來了一條被單嗎。」里奧一邊回答一邊提起被單,在邊上各撕下兩條長布條,拔出匕首在中間剜出兩個圓洞,又在被單上割開上下兩圈兩串口子。
格納也如法炮制了兩條被單,只是他那兩條中間開的口子較大,正好可以套過馬鞍,艾文從博格那知道了答案,也過來像克拉倫斯幫著格納那樣幫里奧,把布條穿過兩串口子,束緊這個自制的人和馬的臭味罩衣。
春天動物發情時,難免會有一些被愛情燒壞腦子的野獸,作出平日不敢有的攻擊行為,一身黑淤泥與爛樹葉的味道,在樹林與草地間行走是最好的偽裝,不但可以隔絕窺視的目光,更主要防範尖鼻子的生物,即使是訓練有素的獵犬,聞到這個腐爛的臭味也會自動將其過濾掉,更不嗅覺遜了很多,潔癖感更強的人了。
兩人兩馬穿好罩衣,又給馬蹄套上皮墊纏好布,里奧抱了抱圓臉少年,保證道︰「我一定會找到莎莉。」格納也過來拍了拍他頭。看了看大伙,兩人按住馬鞍飛身上馬,做了個揮手回去的手勢,「平安!」
「平安!」站直的一縱騎手舉手回應。
只有一個人聲的嘀咕,「『毛』上粘了泥漿,干了怎麼刷。」
博格听見了,也只是瞄了他堂弟一眼,隨即看著無聲于月『色』中,已經跑下了坡道,逐漸模糊的兩騎身影,轉過身來,道︰「回漁場,我們也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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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丘吉爾人身材較矮,體格壯碩一個民族,擅長冶金制造。
注2-木頭鯉魚,是密信的一種。合死魚口灌蠟,中間可以藏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