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高采烈的回到自己寢宮,下的椅子還沒坐熱,便又有執拂的太監來報︰「太後娘娘,學士夫人求見。」
「我的個天吶!」
元玉儀立馬頭疼欲裂。「這一個個,全都不是省油的燈!他們是不是商量好了要來車輪戰輪死我啊?」
「太後,您若不想見她,大不了奴婢出去代您回了她便是。」一旁的月兒立即便道。
元玉儀搖頭。「算了吧!該來的總是要來的。你今天回了她,她明天肯定還會來,直到我見了她為止,那還不如速戰速決的好。」便揮揮手,「讓她進來吧!」
「是。」太監連忙應著,轉身出去了。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出去的人回來,身後來帶來一個衣著不俗、打扮也十分雍容華貴的中年美婦。
「臣婦參見太後娘娘。」
慢步走上前來,在元玉儀跟前五步遠處停下,她彎腰施禮,畢恭畢敬的道。
元玉儀輕輕頷首︰「娘親快快免禮,請起。」再轉頭向旁邊,「來人,賜座。」
「多謝太後娘娘。」
再次畢恭畢敬的行禮完畢,中年美婦緩緩起身,動作優雅的在宮女搬過來的椅子上坐下。
直至此時,一切都還進行得井然有序。
優雅落座,兩杯香茗及時送上,元玉儀端起杯子輕呷一口,再一揮手︰「你們都下去吧!哀家要和娘親說幾句體己話。」
「是。」一干宮女太監輕聲應著,紛紛退下,還不忘熱心的幫她把門關好。
砰!
立即,人群退去,房門掩上,剛還溫和淡雅的中年美婦猛地冷下臉,一拍身側的茶幾站起來,厲聲喝道︰「玉儀!」
「娘。」似是早習慣她的這般變臉,元玉儀寵辱不驚,慢慢吞下口中的香茗,再將杯子放到一邊,才抬眼看著她,輕聲問,「您叫女兒何事?」
「你這個丫頭!你還真是人長大了翅膀硬了,開始不听使喚了是不是?」怒目圓瞪,中年美婦氣呼呼的低吼傳來。
即便如此,元玉儀還是一臉不解的看著她︰「娘,不知女兒又做錯了什麼,惹得您如此大動肝火?」
「你還好意思說?鳳兒她不就是做錯了點事嗎?你至于對她那麼狠嗎?你還要罰她!有你這麼做姐姐的嗎?一旦她有事,你本該竭盡全力去幫她才對的啊!可你倒好,胳膊肘朝外拐,竟幫著外人一起來欺負你妹妹!」
她就知道,這位能發這麼大的火來對她,也只有是牽扯到她寶貝女兒利益問題的時候了。
輕輕一笑,元玉儀低聲道︰「娘,女兒不知女兒哪里做錯了?玉鳳她本就做錯了事,還因此害得皇上又要臥床不起好幾日。這事皇宮上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即便是為了給那些人一個交代,女兒也必須罰她。而且,女兒已經盡力為她減輕責罰了。」
「減輕?呵呵,你不是太後嗎?只要你一句話,免除她的責罰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想當年,我們先把你送進宮來,可不就是為了讓你來為鳳兒鋪路的嗎?你倒好,自己當上太後,榮華富貴享受不盡,就忘了你進宮來的初衷了?你別忘了,要不是當初我們收留你,你現在還指不定在哪里的大街上要飯呢!」
「學士夫人!」
此言一出,元玉儀的面色倏地一冷,便也在椅子扶手上狠狠一拍!站起身厲喝一聲。
中年美婦當即嚇得一怔,渾身的氣勢霎時被她周身噴薄而出的森然之氣壓倒下去。
「你……你干什麼?」
「元夫人,你可要記清楚了,哀家現在是我鳳凰王朝的太後,我已不是你們元家收養的女兒了!」
冰冷的眼神,冷冷的話語,一字一字嵌進骨子里去,凍得她止不住的發抖,中年美婦雙腿一軟,連忙癱坐回去,聲音也陡然降了好幾個調︰「是,臣婦知錯,太……太後娘娘。」
「哎!」
見她一臉的驚恐,不由輕嘆口氣,元玉儀走下台階,親手執起她的手,小心扶著她又站起來,冰冷的語調瞬息轉換為柔聲細語︰「娘,我知道您關心玉鳳。但是,她也才進宮沒多久,凡事總得一步一步來,您不能太過著急的啊!」
宛如春風拂面的細語傳來,中年美婦蒼白的臉頰恢復一點血色。嚇得直哆嗦的雙唇勉強合上,這才小聲道一句︰「這個我知道。但是……但是你不是太後嗎?只要你一句話,就算是皇上,他也不敢不從啊!你便動用一下權利,讓皇上多多寵幸寵幸鳳兒,一旦她先于別的嬪妃懷上龍胎,那她的地位就穩固了,我們元家在朝中的地位也穩固了啊!」
「您以為我不想嗎?」立即惆悵低嘆,元玉儀的臉上浮現一抹幽怨,「只是,您也知道的,皇上體弱,經過太醫這麼多年的精心照料,還耗費了幾乎十幾車的補藥,卻一點起色也不見。光是玉鳳今天一碗虎鞭湯便將他放倒,還害得他因為失血過多暈倒你便知道他有多弱了。我又何嘗不想讓他多多臨幸嬪妃,也便早日為我鳳凰王朝皇族開枝散葉?但是,他的身體不支,這也是不爭的事實,你們就算想讓玉鳳得寵懷孕,那也得皇上的身體好些了再說啊!」
「哎!我怎麼知道,皇上的身體竟然柔弱到這個地步!只是區區一碗虎鞭湯,他居然就……」搖頭,中年美婦一臉懊惱。
「娘,說起這個,我還沒說您呢!」立即又沉下臉,元玉儀的聲音也變得低沉一點。
中年美婦馬上嚇得一顫。「說我什麼?」
「娘,玉鳳年紀還小,她不懂事尚可理解,可您年紀早不小了,也經歷過這些多事,但為何還要慫恿她做出這等荒唐事?若是真想為皇上強身健體,太醫院里多的是補藥,而且都是從天下搜集到的最好的,取之不盡用之不竭,還需要您特地從家里帶嗎?若不是我在,你此舉定是將她推入火坑了啊!」輕輕搖頭,元玉儀一臉不贊同的道。
中年美婦立即就叫︰「誰叫我對你提過這麼多次你都愛理不理,那我就只能自己想辦法了啊!」
「結果呢?就成這樣了!皇上的一條命都差點被弄死!」嘴角一扯,元玉儀冷冷接下話茬,「娘你想過沒有,要是皇上真有個三長兩短,玉鳳她有幾條命都不夠賠的!而且,不止是她,就連你們元氏一族,估計都不能幸免,無論老幼,你們全都要去地下陪皇上了!」
喝!
立馬被她一席話嚇得渾身發涼。中年美婦睜大眼楮看著她︰「有這麼嚴重嗎?」
元玉儀看著她的眼,一臉鄭重的表情︰「當然有!不然,你回去問爹啊!」
中年美婦連忙搖頭。「算了!這事千萬不能給你爹知道。」
「哎!」便再嘆息一聲,元玉儀雙手捧起茶杯送到美婦手中,語重心長的道,「娘,听女兒一句勸,這些事你以後最好少管,女兒我自有分寸的。」
「可是,鳳兒她……」
「我知道,我會盡力安排她多和皇上接觸的。這不,趁著這次機會,我便借著懲罰她的當口,讓她在皇上身邊為婢一個月。面上看似降了她的級,但實際上卻是增加了她和皇上相處的時機,這也更利于她和皇上培養感情啊!」
「真的嗎?」
臉上馬上躍上一抹驚喜,中年美婦眼楮大亮,連忙將杯子放到一邊,抓住元玉儀的手。
元玉儀推開她,輕輕點頭︰「那是自然。我是元家出來的人,玉鳳她是我妹妹,我怎會不時時處處為她考慮?」
「也是,也是。」
忙不迭點頭,中年美婦趕緊握上她的手,一臉歉疚的道︰「玉儀,對不起,剛才是娘太著急了,說了些不好听的話,你不要往心里去,娘是無心的!」
「我知道,放心吧,我不會忘心里去的。」立即搖頭,元玉儀低聲道。
同時,卻在心里冷笑一聲︰她當然不會往心里去了。因為諸如此類的話,三年以來,她幾乎每見她一次就要听說一次,天長日久,自己早听得麻木了!要是真要和她較真,她早不是被她活活氣死就是叫人一杯毒酒送過去結果了她的性命了!
「呵呵,那就好,那就好。」緊繃的心放松下來,中年美婦連忙笑著點頭,「玉儀,娘早知道,你是個好孩子,是不會和娘計較這些的。」
是啊是啊,她才沒心情和她計較這些,權當她是調劑單調生活的一點顏色罷了。
嘴角扯出一抹僵硬的笑,雙手將她按回去坐下,再將茶杯塞進她的手里,元玉儀柔聲道︰「娘,你剛才在外久等了,快坐下歇歇,喝杯茶吧!玉鳳剛才還在皇上那里,現在不知如何,我叫人去問問,若是得空,便安排你們母女一見。」
「呵呵,這個不著急,鳳兒她伺候皇上是正經事,我可以等,沒問題的!」中年美婦連忙就捧著茶杯搖頭。
丫的,你可以等,但是我等不下去了啊!你這個女人只要再在我這里多待一刻,我想把你一腳踢出去的想法就更落實一分!
心中恨恨低叫,元玉儀轉身便對著緊閉的門扉大叫︰「來人,快去皇上那里看看,元貴妃現在在干什麼。」
「是。」
兩聲應和同時響起,很快一名宮女便進門來報告︰「啟稟太後,皇上剛喝了藥睡下了,臨睡前吩咐人送元貴妃回宮,說是等他睡醒了再讓貴妃娘娘過去侍奉。」
「那可正好!」臉上馬上現出釋然的笑,元玉儀轉頭便沖著中年美婦微笑,「娘,趁著這個時候,你快去見見玉鳳吧!剛剛經歷這件事,她肯定也還驚魂未定,正需要你的撫慰呢!」
「好,我這就過去!」中年美婦也連忙起身,拔腿便往外沖去。
元玉儀更是趕緊又道︰「那好,娘你過去吧,女兒有事,就不送您了。」便轉頭對門外的太監宮女道,「你們派幾個人,送學士夫人過去元貴妃那里,務必等人送到了再回來稟報。」
「是。」
門外的宮女太監施禮回應,其中一人走上前去︰「學士夫人,請跟奴婢過來。」
「好好好。」
連忙笑著,中年美婦趕緊跨出門去。竟連聲道別都沒對元玉儀說。
呼!
好不容易,終于送走這位瘟神,元玉儀長出口氣,癱軟在身後的椅子上。
月兒紅蓮趕緊上前,一個給她揉著胳膊一個揉著太陽穴。月兒很不高興的道︰「太後,你就是太縱容他們了!現如今,害得她一個學士夫人就不把你看在眼里,還敢對你呼來喝去!」
「哎,她從來就是這樣,你以為還改得了嗎?」疲憊笑著,元玉儀無力揮手,「隨便她吧,反正我和她一年也見不到幾次面,再過段時間,那更是連見面都不可能了,就讓她再囂張一陣子吧!」
月兒咬唇,臉上的表情還是憤憤的。
閉眼休息一會,覺得好受點了,元玉儀又慢慢睜開眼,小聲問︰「紅蓮,剛才你說,皇上已經喝藥了?他是真喝了嗎?」
「回太後,千真萬確,奴婢是親眼看著皇上把藥喝下去的。」
「哦,那就好。」緊皺的眉頭舒展一點,元玉儀慢慢起身,伸個大大的懶腰,「好了,關門,燻香,把老混蛋的畫像綁在靶子上,去批奏折了!先射老不死的幾鏢,然後把那堆亂七八糟的東西弄完,一會等那小混蛋醒了,你們給我搬過去,看砸不死他!」
呃……
月兒和紅蓮霎時無言。
太後娘娘啊!三年了,時至今日,你還是無時無刻不在想著怎麼報復他們父子,奴婢們都佩服死你的恆心和毅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