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頭和所有人一樣，傻愣愣的看郭為沖自己咆哮，卻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只好又扭頭去看蘇醒。
見狀，郭為更加冤枉道「三哥，我郭為現在是排場大了點兒，但那是因為我盤子大，你許給我的那份兒份子多。就這份兒錢就夠我跟手底下兄弟吃不完了，我至于再像他們說的那樣嗎？」
「咱是換命的兄弟啊，你不信我，信他們的話？行，你要是信他們，從明天開始我撤下來，誰能誰上！」郭為把重重的往椅子上一甩，臉上的模樣，比蘇醒他們還難看。
整個會議室都沉默了一陣，蘇醒忽然咧著嘴笑了「老四，你將我的軍呢？」
「我沒有！」郭為氣呼呼的扭過腦袋，再次委屈道「三哥，路上的事兒有多復雜，他們不知道，你還不知道？」
「我知道不知道的有什麼關系？我就問你一句話，一輛車多抽一千，能不能辦到？」
「能！」郭為到底還是了解蘇醒的脾氣，馬上接口道「三哥，你這麼做，江川過境、出境的大車肯定要減少。別看咱們在一輛車上的收入增加，但大車少了，咱們的總收入可是要減少。到時候，你可別在因為這個跟我拍桌子。」
郭為自以為表現的很自然，但蘇醒只跟他對視了一眼，就從他眼中捕獲到了蘊藏其中的那種與生俱來的狡黠。
不再理會郭為，蘇醒轉頭吩咐正犯傻的高峰道「大哥，江剛在碼頭上的貨場你去過吧？跟港務局的人關系怎麼樣？」
「認識幾個」高峰沒想到蘇醒會忽然點自己的名字，竟然恭恭敬敬的站了起來。
被他逗樂了，蘇醒的笑容愈發燦爛「坐下說。我就是想讓你幫忙問問，看港務局的朋友能不能幫忙在碼頭租幾個貨場，價錢無所謂。」
「能！」高峰一點兒不含糊的重重點了點頭，卻小心翼翼的才把放進椅子里。
「三個月時間！」蘇醒同樣點點頭，剛把身子轉向李春山還沒來得及說話，李春山自己就站了起來。
蘇醒愣了下，看他不像有話要說後才反應過來道「春山，坐。我需要你幫我做的事兒，更簡單。收煤，無論什麼煤，你幫我放消息出去，有多少要多少。我听人家說，馬上煤炭價格就得上漲。」
頓了頓，蘇醒又想起似的囑咐其他人道「這消息你們也可以幫我往外散，你們有親戚、朋友、伙計之類做跟煤炭有關生意的，都可以介紹到我這里。總之就一句話，我蘇醒要趁煤炭價格上漲之前囤煤，他們有多少，我收多少，按市場行情浮動……」
蘇醒把話說到這兒，他的意圖基本上就明朗了。很自然的，大家就把他今天吹集結號的目的理解成了他想在煤炭價格上漲之前聚攏資金、囤積實物。
包括郭為在內，這些人從來沒懷疑過蘇醒對事物的控制力和判斷力，否則他們也沒必要都兢兢業業的。
給了這些人幾分鐘消化時間，但就在他們明白過來開始有所希冀時，蘇醒卻忽然揮了揮手「懂了就散了吧，我就這幾句話，你們記得當個大事兒辦就行……」
「散了？」半天沒說話的郭為替大家疑惑了一句，滿臉盡是對蘇醒這種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不滿。
原本蘇醒的確是想趁著今天機會好好跟這些許久不見的人物們嘮嘮的，但因為郭為，他現在一點兒這心思都沒有。所以，听到郭為竟然還舌忝著臉問自己，蘇醒當即重新恢復了剛才大家進門時臉上緊繃的表情道「你沒听懂我的意思？還是你準備說點兒什麼？」
「沒有！」郭為理智的搖搖頭，當蘇醒開玩笑似的第一個站起身往門外走。
眾人等了等見蘇醒沒什麼反應，隨即跟著郭為一哄而散。
和尚站在蘇醒身邊兒，等人走的差不多了才問蘇醒道「少當家的，你是走還是去樓下看看。楊佳琪在樓下。」
「說吧，我知道你有話說！」蘇醒點了和尚一句，同時示意豬頭也留下來等自己。
沒等和尚說話，豬頭先忍不住道「三哥，干了他得了！媽的，你看把他狂的，連你都敢威脅！」
「你也是這意思？」蘇醒問了和尚一句，卻依舊搖頭道「不行，我們是兄弟，他也就是貪點兒小錢的事兒，不值當。」
「我覺得貴書也能把路上的活兒拿下來。」和尚以為蘇醒是在擔心郭為後繼無人，提醒了他一句。
誰知，蘇醒卻像听見了多餿的主意似的，干脆起身往外走道「楊佳琪我不見了，你平時摟著點兒他，剩下的，他愛怎麼折騰怎麼折騰。」
「是！」和尚一邊兒後悔著自己話多，一邊兒向剛才進來時似的，恭恭敬敬的又把蘇醒和豬頭送到了樓下停車場……
豬頭的車子出了地下停車場，坐在後座上的蘇醒忽然問他道「豬頭，你真敢干了郭為？」
「敢！」豬頭絲毫不帶考慮的點點頭，一臉隨時準備沖鋒的表情。
「匹夫之勇！為這麼個東西，值嗎？」
「不值！但我就是看著他那德行來氣。三哥，其他人跟我也一樣，他現在已經激起民憤了！」
「其他人是眼紅他拿的分子最多！」蘇醒冷笑了一聲，吩咐豬頭道「別想這些沒用的，幫我做件正經事兒。剛才听見我說要囤煤炭了吧？以後他們介紹來的客戶，你去談。」
「行，保證讓他們扒層皮。」豬頭好容易找到個能替蘇醒出力的行子，腦袋點的更頻繁。
但是，蘇醒卻再次否定他的積極性道「豬頭，我不需要你壓他們的價格，相反，能幫他們抬多高就抬多高，能把談合同的時間拖多長就拖多長……」
「三哥，我不懂……」
「我需要煤炭價格上漲！」蘇醒沖後視鏡中的豬頭笑了笑。
果然，豬頭馬上一臉詫異的抬起頭道「三哥，你剛才不是說煤炭價格要上漲嗎？假的？」
「我租泊位、貨倉也只是為了讓它空著，我讓郭為多抽大車的路錢，是為了增加運輸成本，我讓春山他們放消息，是為了你在拖延合同的同時讓江川煤價在上漲的消息有更多的時間往更廣泛的區域擴散。你說，煤價上漲的消息是假的還是真的？」
听了蘇醒這段兒話，豬頭半天沒言語。
直到連一中在什麼方向都搞錯的他重新被蘇醒喊回神兒，他才想起不可思議道「三哥，為什麼啊，行嗎？」
「為什麼不行？江川是北方第二大煤炭輸出港，本身也是北方第三大煤炭生產基地。別管是進入或輸出江川的煤還是從原來從江川過境的煤，只要我們把它的貨運成本提高上去，江川本地煤炭的到岸價格自然就要上漲。有這本地上漲的行情再加上我們到處租泊位準本囤貨的消息，外地煤販子自然聞風而來要跟你談合同。而你把合同拖的越久，受江川煤炭價格波動影響的產煤地區就越多。本來是一場局部的供需不平衡，時間久了，不就變成了一場全國性質的消化不良？」
「行嗎」豬頭繼續堅持了一句，擔心的更具體道「三哥，你想造江川缺煤的假象我能懂。但即便路上的事兒咱能說了算，煤炭長途運輸主要還是靠鐵路啊。就算路上進入江川的成本上去了，人家多調幾個車皮，不也能馬上把成本拉下來。」
「國家的車皮本身就不富裕，否則，路上也不能跑那麼多大車……」蘇醒猶豫了下，最終還是沒告訴豬頭現在鐵道部有個最年輕的處級實職干部叫蘇超。
「那為什麼我們不真的吃下這些煤炭，反而要眼睜睜的看著它漲價呢？」豬頭不再懷疑煤炭價格的問題，轉而關心起為什麼蘇醒不利用這波行情發財。
「你吃的下嗎？」蘇醒一臉無奈的反問豬頭道「什麼叫局部不均衡？江川缺煤的現象畢竟是造出來的，日子久了，國家總會想辦法要解決這個問題。但是，如果在解決這個問題之前，有更多的人搶在你猶豫不決之前把煤販子們煤買下來，這波行情就真的有了價格支撐。全國的煤炭往江川流，你說，全國煤炭價格是真上漲，還是仍舊虛高？」
「那最後倒霉的不就成了咱江川，這麼多煤壓手里了？」
「我跟你說話怎麼那麼費勁？煤價為什麼上來？局部不均衡！你江川囤的煤多了，別人吃不著的時候自然就要來這里找？況且，如果你是開礦的，煤價一旦上去，你還傻乎乎的按以前的價格賣啊？」
「嘿嘿，是啊！」豬頭有些尷尬的笑了笑，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車子停到一中門口，蘇醒才忽然想起似的吩咐他道「中啟的曹啟泰你認識吧？過兩天你去找他，讓他們幫忙聯絡下江川做物流和物資的同行，然後你把消息支應他們一聲。就說蘇醒說了，江川的煤炭價格要漲，歡迎他們跟著一起發財……」
「我知道該怎麼辦了！」豬頭好容易真明白了，卻緊接著又因為看見薄荷而有了新問題「三哥，干什麼非騎著自行車把她送回家？反正我也是你倆後頭跟著，直接開車送她回去不一樣嗎？」
「你知道什麼叫幸福嗎？幸福不是你的奧迪副駕駛座每天坐著因為超速而尖笑的美女，而是你騎自行車的時候，有人在後座上提醒你過路口時要等紅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