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在山頂呆了一個多小時,就準備返航了。原計劃是看完日落再走,因為冉欣晚上想跟鐘寒一塊慶祝自己被大學錄取,只能提前返航。當然這些事情並沒有告訴王東。
開車返回的時候,鐘寒坐在了副駕駛的位置,王東早早的就在後座上進入了夢鄉,昨晚和鐘寒的詳談,再加上下午狂轟亂炸式的疾走,體力已經耗盡了。
在車上睡覺是很享受的,自己就橫躺在後座上,飛馳的汽車,斑斑點點的余暉,清爽的河風,如夢的記憶。
走下了這一段超越現實的旅程,真的會很懷念這種無拘無束,不用理會現實,不再自尋煩惱,像個山中求道成仙的隱士。不用想那麼多的是是非非,那種感覺,真期望一輩子都可以享用。
緣伊山成了王東夢開始的地方,這里承載著他喜歡的女孩兒,承載著他對未來的憧憬,如水一般在心田里劃過。
王東在日記里這樣寫道,「緣伊山,我的夢,我喜愛的女孩兒。或許我倆再無機會相見,但我覺得終有一天,我們會再相遇,也許是在一個並不知名的小咖啡廳里,又或者是一段同往的旅途。到那天,我們會有好多話說,我們可以一塊兒坐在月亮下數天上的星辰,找尋那最明亮的一顆。我會告訴你,我一直以為我很寂寞,死後會變成天上最明亮的星辰,但是現在跟你坐在一起,我才發現,你就是我心中最明亮的光暈,我願意一生做你的守護星,哪怕他暗淡到難以察覺,但你會發現,他一直跟在你身後。」
旅途結束了,王東背上旅行包轉乘回家的公交車。而澤林和鐘寒則是繼續開著車去見他們第二位熟悉的伙伴。不知道再過多久,四個人才可以一同上路,一同歡笑。
其實男生也好,女生也好,不需要太復雜,簡單一些,可能就會很幸福吧。我們也可以不選擇現實,誰知道呢?讓時間慢慢的平衡吧。
回到家,王東把旅行包扔到了凳子上,倒頭就睡。他覺得到家里的氣味很不好聞,那種落俗的味道,讓人的睡眠都凝重了些許。
不知道睡了多久,王東被老王同志叫醒了。
「喂,你小子快起來,玩還能把你玩累了。」說著就用腳重重的蹬了王東的一下。
「哎,老爹啊,是吃飯嗎?你們吃吧,我沒胃口想接著睡。」
「什麼德性,哎,走,今天出去吃,咱爺倆好好喝一頓。」
「什麼大事,還要普天同慶一下,不就是美國總統交接了嗎,上來個新品種。」王東揉著眼楮,怪話說的很溜,思維沒有被困意攪擾,依舊是嘴里不饒人。
高考之後,父母的態度都很平淡,像今天老王這麼客氣隨和還是第一天見。
記得高考剛結束的那天晚上,王東一夜都沒有回來,上了一個通宵的夜機,老王都沒有打過電話關心一下。
一桌子豐盛的菜讓王東受寵若驚,老王還專門要了一瓶好酒,一百五十多呢。
「喂,不至于吧,今兒不是我生日啊,也不是你們生日吧。咱們這麼大排筵宴,不符合國家節能減排的要求啊?」王東實在是模不著方向,反正不是鴻門宴,所以吃起來也算心安理得。
「哎,你這孩子,來多吃點。」老媽今天難得的早回家,平日里應該都是和村子里的幾個阿姨壘長城去了才對,怎麼現在這麼賢妻良母的。
「你小子啊,呵呵,來,咱們爺倆走一個,這杯酒干了。」老王喝酒一向如此,透著股不要命的勁兒,快五十的人了,有時候做事依舊像個孩子。
「額,算了吧,你那血壓,悠著點,我干了,你隨意。」王東嘴里邊還啃著雞翅呢,油油的手還是把杯子端了起來。
「長大了呀,知道心疼老子了,行你小子干了,干完了,給你說點事兒。」
王東一飲而盡,接下來就準備探尋一下這老兩口葫蘆里到底準備賣什麼藥。
「給,看看。」
老王把一個快遞的信封遞了過來,里邊裝著王東期盼已久的東西。王東倒是很坦然,打開了信封,看著里邊的錄取通知書。
「王東同學︰
你已被我校新聞傳播學院新聞(本科)專業錄取,成為我校XX級的學生。請與XX年九月八日來我校報到。」
王東的反應讓老兩口感到詫異,他把信封里的東西收好放在了一旁,繼續啃著剩下的雞翅,絲毫沒有被這件事情影響。
「喂,這是怎麼了,這算是個什麼反應,還是通知書發錯了?」這回換成是老王兩口迷糊了。
「呵呵,一定要很驚訝嗎?該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強求也得不來,何苦喜形于色呢?恩,分數還是不夠啊,人家歷史系也沒要咱,這就是命啊。」
那頓飯吃的不算快,老王和媳婦不停地為兒子描繪著未來的藍圖,而王東只是一個勁兒的啃著雞翅,其他的菜動得很少,一點都不像是個被一本大學錄取的孩子。
王東的心,自己的父母又怎麼會知道呢?高中時最大的願望是能擠到文重去好和冉欣分到一個班。現在真的考上大學了,卻徹底的不可能和冉欣再有交集了。
在王東看來,自己考上大學多半原因是冉欣,沒有那麼多的冠冕堂皇的高尚理由。現在理想實現了,可是收禮物的人卻再也看不到了。
王東,冉欣,這兩個名字什麼時候才能放到一塊兒呢?
許多年後,當一個昔日同學把當年的錄取榜照片分享到網上的時候,他們才驚訝的發現,因為考中的是同一所學校,所以王東的名字緊緊地排到了冉欣的後面。
由于X中的這種沾上就算的高尚教學宗旨,所以王東的名字還是被留在了X中的高考光榮榜上。
我們是應該感謝命運呢?還是應該咒罵他?不過他總算是給人了一些希望,讓你的生活不會太單調。
晚上,父母都睡熟了。因為時差的問題,王東繼續難眠,他走上了天台,想再一次尋找那種賞月的情調。可惜,除了不變的月亮,一切都不一樣了。天上的星辰似乎已經被烏雲遮住了。連不變的圓月都顯得羞羞答答的,遮著半層黑紗,散發著微弱的氣息。
城市里的霓虹燈不斷地倒映在天上,無情掩蓋了月色的迷人,剩下的只是偶爾呼嘯而過的車笛聲。
城市真的算不上養老的地方,等老了,牙齒都掉光了,真想搬到北城去隱居,不再當錢的奴隸,試試做一個主宰自己的神仙。
「呵呵,我怎麼覺得,我還沒進入社會就老了呢,是我太懶了嗎?」王東無奈的對自己發問著。他打開手機,翻出了那個熟悉卻又陌生的號碼。冉欣的名字亮了很久,直到屏保自動黑起。想了想他還是沒有撥通那個電話,而是換了一個號碼。
「喂,睡了嗎?」王東的語氣很溫柔,大概跟天色有關系吧。
「恩,睡個屁啊,洗衣服呢,北京這兒的軍訓太坑爹了。我自己都快臭了,你小子,怎麼想起給我打電話了,暑假過得怎麼樣啊,大少爺。」楊冰在電話的另一頭一邊夾著電話,一邊洗拭著滿是泥巴的衣服。這幾天皮膚都快被太陽烤成咖啡色了。
「不會吧,這麼苦逼,你們這算什麼名牌大學啊,把孩子都折騰成這樣了。」
「靠,有事兒你就說啊,我這樣夾著電話很累的。」
「怎麼這麼粗魯現在,恩,沒情趣,好吧,報告大小姐,九月初本人就前去首都投奔你了。」
「咚」電話那頭傳來了東西撞擊的聲音。
「喂,你那兒沒事兒吧,什麼聲音。」王東不知道怎麼了,急忙詢問著楊冰。
「靠,真的假的,你妹啊,你可別騙我。」
「那必須是真的啊,我被Z大錄取了,九月份報道,不是我說你那兒到底怎麼了。」
「奧。沒事兒,沒事兒,盆掉地下了。我們快熄燈了,我先把我的衣服洗完,一會兒給你打過去。呵呵,Z大,可以啊你,不錯,沒給姐丟臉。」
楊冰掛掉了電話,滿是激動,疲乏的身子突然有無限動力,沒兩下衣服就搞定了。
那一夜,他們倆聊了很久,充滿著嬉笑怒罵。大多都是楊冰在說著自己軍訓的苦逼生活。而王東只是听著,感受著這位大姐大的種種變化。
楊冰更開朗了,似乎那種酷酷的勁兒也少了好多,大學還真是個讓人發生進化的地方。
未來是什麼呢?九月份就知道了,該準備進京的相關事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