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妹,這咋張口就罵人呢!」
「活該,欠罵,你咋把冉欣惹了,你沒病吧?」楊冰玩了命的埋怨著。
「恩,你很早就知道她和我考到一所學校了,對嗎?」
「恩,」楊冰沉默了,這件事上她確實隱瞞了王東,但她也是想給他個驚喜啊。
「你應該早告訴我。」王東重重的吸了一口煙,任由煙霧在肺中流淌。平時都不過深肺的,這一刻感覺有點上頭。
「哎,見了面再說吧,地方給你手機發過去了,知道怎麼坐車就趕快過來吧!」
「恩,她也去嗎?」還沒等王東問出口,楊冰的電話就給掛了。
橫躺在光光的床板上,就一個新生而言運氣算是不錯了,因為研究生的宿舍剛騰出來,所以他們這屆新聞班男生可以住四人間。對于大學生來說,少住幾個人就意味著多幾分私人空間。可王東現在的私人空間未免有些太大了吧!
晚上剛回到宿舍的時候就被一股煙氣,酒氣,腳氣燻得差點背過氣去,滿地的雞骨頭,瓜子兒皮,空放著的啤酒瓶子。顯然室友已經提前來了,恩,昨天到的吧,難道是北京本地的。額巨,還以為到了貧民窟,太味兒了,徹底無語。
楊冰短信上說的是王府井一條街,以前倒是在新聞里听過王府井這三個字兒,誰知道怎麼過去,北京這麼大,還不如在學校搓一頓呢。
「得了,也別擠公交車了,一會兒打個的吧!咱也過一會富人的生活。恩,老王同志百密一疏啊,卡里錢存多了,拋去學費,可支配收入增加了一千元,一千元在這兒應該餓不死了吧。恩,好困,定個鬧鈴睡一覺吧!」
王東正在污濁不堪的宿舍里享受著春夢,可憐的楊冰一個人坐在包間里苦等。她今天特意推掉了學校里的事情,什麼社團啊,交流會啊,統統免談。面前的桌上基本上都是地道的首都小吃,要是點大餐,自己的小金庫也壓不住啊,這兒的物價不是一般的高。
楊冰知道兩個人鬧了不愉快,心里便很肯定,一定是王東這小子反客為主打擊報復,所以才害得冉欣傷心連連,一會兒他到了一定好好鞭策一下,畢竟都不容易。
冉欣回到宿舍跟王東選擇了一樣的緩解方式,宿舍的姐妹們說出去聚一聚,也被她婉言拒絕了。王東的出現把所有的開學計劃都打亂了。
這是多麼漫長的一天啊,北京高速路一環扣著一環,簇擁的人群熙熙攘攘,滿是喧鬧。那些在電視中才能感受到的繁華如今都已變成了現實,可卻絲毫勾不起興趣。
「滴滴滴」
鬧鐘把王東吵醒了。
「哎,這一個小時咋過的這麼長啊,總算歇過來了,啟程赴宴,我靠,十點半,你妹啊,賊,鬧鐘調錯了。我的神吶。」
王東以最快的速度整理著貼身的東西,身份證,現金,宿舍鑰匙,手機,基本上帶齊了。
門一關,校園里的路基本上是飛馳而過的。他是真著急了,楊冰兩個電話都沒接,一會兒不會殺了自己吧,這絕對是意外。
「師傅,王府井,謝謝。」
「看你是學生吧,這麼晚去那兒干嘛!」
司機師傅撇著京腔,原裝的老北京,收音機里放著的還是戲曲。來到北京第一次感受到了濃郁的京都文化,跟家鄉的還真不一樣。這里感覺連司機都是半個藝術家,說話倍兒利索,都快跟不上人家的語速了。
車流高峰基本上過去了,要是再到退幾個小時還不定堵成什麼樣子呢。
下車的時候,車費把王東嚇了一跳,這麼多錢,在家鄉都夠跑個來回了,哎,家里邊的城是有多小啊!這條路那麼直,也沒拐幾個彎兒啊。
進到預定的包間已經過十一點了,這個效率按理說已經是夠快了。可沒想到剛進門兒,一個茶碗兒就飛了過來。
果然,冉欣也在,她爬在桌子上,好像是喝大了。至于茶碗自然是楊冰扔過來的。
「混蛋,你死哪兒去了。」楊冰說著腳就飛了上來,軍訓時的軍體拳果然沒白練,一個標準的彈腿。這丫頭現在怎麼這麼大勁兒,哎,皮膚黑了不少。
王東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楊冰的腿,「呀,你要我親命啊,怎麼一來首都變得這麼野,你這哪像是學社會科學的,明明就是個武術學院的。」
楊冰徹底無語了,眼前的男孩除了樣子瘦了點,仍然還是那個無賴樣。
「別貧了,你讓我們在這兒等了多久,你咋不去死?」
「恩,鬧鈴上錯了,來,我先自罰一下行了吧。」王東拿起了一瓶純生一口就灌了進去。
楊冰嘴上不依不饒的,但還是幫王東搬了凳子,收拾了碗筷。
「啊,爽,真TM的爽啊。」
「爽個屁,先吃口菜壓壓,你啥時候學會這麼二了。」
桌子不大,但是擺滿了各色小吃,都已經涼透了。可王東的吃相依然是風卷殘雲,搬了一天書,肚子早就咕咕叫了。
楊冰本來鐵青的臉,看見這小子的吃相,也禁不住笑了。「行了,你餓死鬼托生啊。」
她今天的確很無辜,先不說王東,就連一向守時的冉欣都晚到了一個小時,她在這里無聊的都快要做數學題了。冉欣一進屋把給楊冰拿的護膚品一放,端起酒就開始喝了。
只是離開了幾個月而已,為什麼身邊的好兄弟,好姐妹都變成了這幅德行。冉欣喝得很凶,一瓶半之後,人就醉了,一句話不說,一直趴在桌子上抽泣。
三個人里最理性的現在倒成了楊冰,哎,世事難料啊。
王東月兌下了外套輕輕的披在了冉欣的身上,楊冰就在邊上看著,許久前腿摔傷時的那股醋勁兒早被脆弱的感情神經取代了。
她也哭了,今天楊冰其實最委屈。
這個場景她已經策劃好久了,當兩個人都來到了北京,三個人一起坐在飯桌上,那些所有抹不開面的話不是都可以一吐為快了嗎?可現在卻是這樣個情況,郁悶啊。
「哎,至于不,你要是吃醋,一會兒我抱抱你總行了吧。」
「去死。」楊冰抽了一張餐巾紙抹著眼淚,「你倆這到底是為啥啊!到底怎麼了。」
王東嘆了口氣,用牙敲開了瓶子,之前因為冉欣不知道這樣起過多少回啤酒瓶蓋兒。現在人就在身旁,該說的話就像一灘漿糊,死死地黏在了喉嚨里。
「陪我喝點。」兩個口杯被滿滿的倒上了。
王東狀態很好,連敬了楊冰好幾杯。剛開始楊冰每杯必干,後來發現王東狀態也不對了,每次就只抿一點。萬一三個人都喝大了,這錢誰付啊?
六瓶啤酒喝完了,一件子啤酒終于在子夜十二點宣告終結。
楊冰把給王東買的中南海取了出來,整整一條擺在桌子上。「我手就賤,給你買這個,抽死你。」她埋怨著王東。
「恩,點五,呵呵,挺貴的,你也舍得啊。」
「那有什麼辦法,反正咱軍訓就當減肥了,也沒花多少錢,現在可以給我講講了吧。」
不知道又過了多久,三個人顫顫巍巍的走出了飯館。王東的肩上依舊背著冉欣這個丫頭,她已經睡著了。楊冰頭也有點暈,但是還頂得住。
三個人到了一個十字路口,該分開了。楊冰靠在路燈上,朝王東要了一根煙。那條新買的中南海已經被干掉了一盒。
「我背著她呢?你自己從我包里取,打火機也在里邊。」
楊冰點了一根塞在了王東的嘴里,又給自己抽了一根,輕輕的點了起來。
「哎,早知道我就告訴你了!那你們以後怎麼辦啊!就這麼結束了。」
「哼,說真的楊冰,現在冉欣在我背上,難道我不想抱著她睡一個晚上,哪怕就是做點過分的事兒。我終于等到了,你懂嗎?」
楊冰很鄙視的搖了搖頭。
「哼,男人就這樣,齷齪是天性。可是我對冉欣,從來沒有這樣想過,你知道嗎?」楊冰重重的點了點頭,王東的心思她懂。
「我對冉欣從來沒有過什麼原始沖動,一點都沒有,真的,我只想照顧她,從高二喜歡上她就是這樣,到今天我敢說我沒有變過。」
「可是我他媽也是個男人啊,你知道,當太監的滋味兒嗎?我受夠了,我等夠了。」
王東狠狠地嘬了一口煙。
「我明白了。」楊冰已經有點暈了,但這句話卻真的是明白的。
「你怎麼回去啊,校門關了嗎?」王東不再發酒瘋了,他還要把背上的冉欣送回學校呢!
「你送她回去吧,路上慢點!我打的回!」楊冰擺了擺手,沒有再多說些什麼,就轉身走了,步子一晃一晃的。
王東攔了一輛出租,剛要進門兒,就听後邊傳來了一聲大叫。
「王八蛋,你到底是要當個遵守諾言的男人,還是要心愛的女孩兒?」
背上的冉欣那一刻有些清醒了,她的淚水順著王東的脖子流了下來,王東的肩膀還是那樣的寬大,可身軀里的那顆心房,卻再不如以前溫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