尷尬,巨尷尬。已經兩天多沒有接過周暢杰的電話了。冉欣心里很明白,這並不是周暢杰有什麼不好,而是自己的原因。
郝茜幾步路就跑到了周暢杰所在的卡座,按理說三個人是坐不了這麼大的桌子的。
能和郝茜是同學,家里自然是非富則貴。不過這些東西都沒有在冉欣的考慮之中,她心里猶豫著,到底是留下,還是離去,只是站在原地。
周暢杰此時的狀態連郝茜都嚇了一跳,在夜店里打扮的一點都不潮,感覺整個就是一個學生。高中就和周暢杰經常游走于夜店,別為了一棵大樹喪失了整片森林,向來都是這種公子的人生格言。這樣的改變,難道只是因為喜歡冉欣嗎?
郝茜的醋意更大了,女人就是這樣,看著很大氣,其實還是放不下,強撐著。
「快過來啊,傻站在那兒干嘛?哎,還要我過去請你。」
郝茜硬生生的把冉欣拉了過來。
「恩,聊一會兒就走,別多呆了!」冉欣心里對自己暗暗地說著。
周暢杰很緊張,而且樣子非常疲憊。下午給郝茜打電話的時候,他還在網吧呆著呢!包了兩天的夜機,什麼都沒有吃,只是一個勁兒的刷副本。
回到宿舍洗了把臉,洗了個頭,把胡子一刮就打了個的跑到這兒來了。平時的泡女戰衣,塑發泥統統都被舍棄了。
愛,其實就是不偽裝的喜歡。當壹個男人願意為一個女人打扮的漂漂亮亮,利利索索的時候。不是因為和這個女孩兒第一次見面,就是因為想把女孩兒當成個「炮友」。沒辦法,三十歲以前,男人基本上沒有智商。
「你咋還沒點酒?」郝茜看氣氛過于冷清,雖然場子里的音樂震得人肝疼,但是仍抵不過喧鬧中的這一片死寂。
「奧,你看你們想喝什麼,這是單子,選好了我把服務員叫過來。」說著,周暢杰把一盒九五之尊拍在了桌子上。
郝茜連看都沒看就拆開抽出了一根。周暢杰很瀟灑的掏出了所謂的「裝逼」打火機,那種打火石,裝汽油的。
「你怎麼還抽煙啊?」冉欣拉著郝茜的衣角,小聲的說。
諾大的一個卡座。冉欣和郝茜坐在了正中間,周暢杰坐在了偏座。
「恩,還不都是因為他。算了不說了,恩,冉欣,你看看咱們喝點什麼,千萬別給他省,今天咱們宰死他。」
這種娛樂場所的東西向來都貴,但是沒想到貴的這麼離譜。從上往下,幾乎沒有低于一千元的飲品。光芝華士就有好幾種,價格也不一樣。
冉欣是個酒盲,看了一遍,無奈的搖了搖頭,示意讓郝茜點酒。
「哎,真不給力,我來,就這個吧,先說好了,今天咱們都喝酒,誰都不能和軟飲。」
「郝茜,我。」
「你少來,哎呀,沒事兒,還兌呢,你以為喝酒喝純的啊,那兩下子就暈了。」
周暢杰的狀態目前處于飛行模式,關注著冉欣的一舉一動,但還是要裝作不為所動。
這兩天在網吧想了很多,自己就像中了毒一樣不能自拔。女孩也遇到了不少,但所謂的「純」似乎沒有一個沾邊。而冉欣給自己的感覺卻很干淨,好像沒有瑕疵,雖然她並不漂亮。再加上表白遭拒,就更平添了周暢杰的痴迷。
郝茜點了一大堆,真的是在打土豪啊。
周暢杰看著點的單子,無奈的笑了笑。「大姐,你這是要讓我爸把我拆了啊,現在他可是給我定時定量啊。」
「切,你爸個老頑固,不提了。周媽媽支持你就行了唄,說真的我都嫉妒,我媽平時跟我說話都懶得說,你倒好,被老媽時刻無償供應。對了,她最近怎麼樣?」
周暢杰把服務員叫了過來,交給了她一張卡。
「恩,她還不是老樣子,一個勁兒的忙啊,還是你爸清閑,地方官,山大王啊。」
「少來,恩,累死我了,你知道不,就因為你的電話,我連出演話劇的機會都沒了,你看怎麼辦吧?」
「爛話劇有啥意思,不演也罷。這兩天我光顧著刷副本了,好混沌啊,哎,今天好好玩玩,恩,冉欣,冉欣。」
冉欣低頭看著手機,似乎沒有听見。
周暢杰無奈的對著郝茜搖了搖頭,在冉欣這丫頭面前自己所有的語言天賦蕩然無存。
郝茜輕輕地爬到周暢杰的耳朵邊上。夜店的確太吵了,連說話都要放大好幾個分貝!「我去旁邊找幾個朋友。他們今天也在這兒玩!剩下的就看你了。」
說完,郝茜站起身跟著音樂,一邊慢搖著一邊淡出了兩個人的視線。
紅燈酒綠也好,肆意妄為也罷,對于夜店冉欣沒有絲毫的熱情。或許是因為李瑞,或許是因為王東,或許是那杯害人不淺的白加啤。
服務員端上了兩個大盤子。有兩瓶酒,還有一堆軟飲和小吃,這還沒完,還端上了兩個大盤果拼和兩打啤酒。郝茜可真夠狠的,難怪周暢杰要刷卡呢。
想想高中在常亮家住著,老媽五百塊錢的零用就已經很充裕了。現在,那簡直就是個零頭,不值一提。而最尷尬的是自己並不能表現出太多的驚訝,這里的文化對自己來說簡直就是異度文明。
周暢杰拿著兩個大玻璃瓶,里邊滿是冰塊兒。酒有兩種,一個是透明的,一個是咖啡紅。不知道有什麼區別。周暢杰嫻熟的技巧就像個酒保,他直接把軟飲擰開扣在了玻璃瓶上,也不扶著,仍由飲料倒入杯中。
不一會兒兩大瓶兌好的酒就成型了,這一切步驟顯得是那樣花哨。
桌子上倒滿了六杯酒,看樣子是一人兩杯。拿著周暢杰遞過來的杯子,酒液在暗紅的燈光下顯得是那樣的誘人,這種生活,離自己太遠。
「為什麼不給我回個電話呢?」周暢杰輕輕地和冉欣踫了一下杯,眼里的那股幽怨直直的散了過來,冉欣無法躲藏,只好繼續沉默。
「恩,哎。」周暢杰一飲而盡,又拿起了下一杯在手中搖晃著。
場子中央的曲子換了,一個身穿著白西服,蔡康永式打扮得年輕人走上了舞台。厚厚的墨鏡似乎掩蓋著他的緊張,是第一次登台嗎?
給她伴舞的那個女孩兒早已站在了舞台,一身紅的裙子,就像巴黎聖母院中的艾斯米拉達,只是少了好多吉普賽人的狂野,多了許多東方人的含蓄。
「ok,歡迎大家來到相戀時光夜場,各位帥哥美女,不要你吝嗇你手中的力量,讓我們一起KissSky,今晚HIGH到爆,好嗎,我是今晚主場小天,下面這首K歌之王獻給所有在愛情里苦逼的菜鳥,ready?—go.」
陳奕迅的,哼哼,適合夜場嗎,那麼深情,那麼沉靜,些許的高chao過後,依舊是低迷。懶懶的,消極的,迷茫又充滿希望,陳胖子的歌像毒品,听多了會上癮,浮夸的紅玫瑰,十年後誰還會因為愛情跟我在燈火闌珊處唱著那首《等你愛我》?
「不好意思,小天,攪了你的場子,恩,我想唱這首歌,希望大家別介意,因為我的她也坐在台下。K歌之王,送給你!」
周暢杰的目光是那樣的火辣,站在舞台上的他是那樣的光彩奪目。冉欣似乎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不久前,他也這樣站在舞台上,說了好多話,只用一首《老男孩兒》就結束了漫長的高中時光。
我已經相信有些人我永遠不必等
所以我明白在燈火欄珊處
為什麼會哭
你不會相信
嫁給我明天有多幸福
只想你明白
我心甘情願愛愛愛愛到要吐
那是醉生夢死才能熬成的苦……
冉欣的短信提示音響了,是王東來的,
「我想現在你是幸福的,祝你幸福。」
那一刻,冉欣閉上了眼楮,似乎一切記憶都可以畫上句號了。
顯示屏上顯示著「是否刪除此聯系人?」,冉欣摁了下去。結束了嗎?
那一刻,王東的手機屏上也顯示著同樣的提示語,都是諾基亞的手機,提示語自然也是相同的。
再次抬起頭的時候,歌曲已經進入了尾聲,「我想來一個吻別作為結束,想不到你只說我不許哭,不讓我領悟。」
冉欣終于肯對著周暢杰笑了,而他的臉上顯然呆滯了,難道這真的是愛的力量嗎?冉欣被自己感動了,一首最近才學會的歌,一首不太復雜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