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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兩塊玉精
雲霄城外,十萬里荒山。
此刻,一抹紅暈從山頂透『射』而出,旭日初升,給無盡的黑暗帶來一片生機。一些懼怕陽光的妖獸和鬼魅不甘的咆哮幾聲,躲進了陰暗『潮』濕的森林里、洞『穴』里。
王越眯著眼楮,透過樹枝樹葉間的縫隙,看到了那抹讓人心動的光暈,這給他帶來了無限的希望,疲憊且瘦弱的面頰上『露』出了幸福的笑意。
笑容牽動嘴角的傷口,疼痛讓他皺起眉頭。
為了兩塊玉精,被三個煉氣期三層的修士追殺千里,雖然圍繞雲霄城轉悠,但一入荒山盡茫然,哪里還能辨別方向,能在妖獸和鬼魅的窺視而不死,已是天大的幸運。
王越卻不覺得幸運,只是覺得無奈,再無奈也得生存下去,也得返回雲霄城,因為那里有他想見的人。
王越今年十五歲,是花仙國雲霄城王家的庶子,相貌清秀,略為瘦弱。只是在妖獸橫出的世界,清秀絕對算不上優點,孔武有力的壯漢才是女人追捧的對象。如果不是發生意外,以花仙國的習俗,王越也該成親了……他『模』著懷里的兩塊玉精,笑容更加苦澀。
玉精是世俗界的叫法,在修真界通常稱為靈石。靈石分為下、中、上三階,在修真界亦可作為流通的貨幣。除此之處,還有種極品靈石,非常稀少,有市無價,據傳有特殊用途,是一些高階修士的鐘愛之物。
王越的天賦差,修煉幾年家族所傳的粗淺功法,仍是煉氣一層的入門者。他認識低階靈石,卻不識得手中兩塊靈石的品階,只覺其光澤明潤,靈氣『逼』人,宛如嬰兒拳頭,只憑外觀,便知不是普通之物。這兩顆靈石關系著他的婚姻和幸福,所以歷經無數危險磨難,也不願放棄。
花仙國流傳下來的規矩,除正常聘禮外,未婚妻還有權向新郎提出三個要求,為難新郎,算作考驗新郎能力的方式。這仨條件,可難可易,就看新娘子的心『性』有多高。有的新娘子愛煞新郎,只要求新郎尋來三種常見的水果即可。有的新娘子卻要求摘星星、偷月亮,遇到這種新娘,基本上婚事就沒戲了,這也是新娘子的一種婉拒。而王越定親的對象,要求不高不低,是雲霄城世家子弟常見的要求,但對于王越這個庶出的子弟,卻有點故意為難的意思了。
「紀蘇,不管怎樣,我都會把你娶回家的。我王越不是廢物,我一定能完成三重考驗!」王越想到這里,起身坐在樹叉上,從口袋里掏出一個野果,狠狠的咬了一口。
就在這時,突听樹下傳來微弱的動靜,似有什麼東西踩斷一截枯枝。
「誰?出來!」王越模糊不清的大聲叫喝,同時把手中野果連同果核一同塞進嘴巴,多吃些食物,才有更大的機會活下去。
「嘿嘿,想不到你這個廢物還是這麼警覺,又被你發現了!」從大樹後面,走出一個青年,年約二十七八,體型威武,面貌俊朗,唇上留有雜『亂』的胡茬。
「每次靠近都被我發現,你豈不是更廢物?你們三個煉氣三層的高手,欺負我一個煉氣一層的人,還被我干掉兩個,豈不是更廢物?」王越嬉皮笑臉,被面前的男子追殺了幾十天,似乎一點怨氣都沒有,笑得依然沒心沒肺,「反正你也沒能力殺掉我,不如講和?嘿嘿,張承宗張大少,你覺得怎麼樣?大不了回到雲霄城,我請你喝花酒!順利再幫你祭奠兩位死去的供奉!」
張承宗似乎見慣了王越的無賴行徑,忍著怒火,冷著臉道︰「你以為這可能嗎?當初在雲霄城外的玉礦山,你若知趣,讓出靈石,我倒會可憐你這廢物,留你一條『性』命。不過你竟然耍詐,逃進了大荒山,為了追你,跟隨我多年的兩個供奉被妖獸吃掉了,此仇不可不報,你乖乖的交出靈石,我給你一個痛快!」
「剛才爺是調侃你的,你居然沒听出來?唉,听你喊我廢物,我都替你臉紅呀!」王越笑眯眯的著,站在樹枝上,悄悄的活動著腿腳,「做人不能太無恥,你為了搶劫我的靈石而追殺我,死了手下,還反過來怪罪我?心被雷劈啊!」
轟隆隆!
「廢物,死到臨頭,還敢嘴硬……」張承宗還未完,就听遠處傳來一陣雷鳴, 嚓嚓,如靈蛇狂舞,在烏雲中翻滾,剛剛才『露』頭的太陽不知何時消失了,天『色』再次陷入昏暗中,一些躲進巢『穴』的妖獸又躍躍欲試,想要出來覓食。
听到雷聲,張承宗嚇得一顫,面『色』頓時變了。修真之人,最忌諱「天打雷劈」等詛咒,更怕類似的誓言。這些天,他被王越搞怕了!讓他成為最淒慘的追殺者。
「哈哈,虧心事做多了,知道害怕了吧!」王越著,已彎腰欠身,雙腿發力,像猿猴一般,借著樹枝彈力,嗖的一聲,跳出二十多丈,落到遠處的樹稍上,再借此發力,又跳出二十多丈。王越嘴上不肯吃虧,心中卻明白打不過張承宗,如果硬戰,只會兩敗俱傷,就無法回雲霄城見未婚妻了。所以趁張承宗愣神之際,準備開溜。
在樹梢連續跳了幾十下,以為該逃月兌張承宗的追殺了,一回頭,卻看到張承宗冷笑著站在樹下,動也未動。自己剛才跳了半天,只是在繞圈子。
「吃過你幾次虧,我豈能再犯同樣的錯誤?我早在周圍設下了『迷』魂陣法,這一次,你『插』翅難逃!」張承宗一拍儲物袋,取出一把長劍,劍身雪亮,薄如蟬翼,迎風一舞,發出錚錚厲鳴。
劍是好劍,僅僅是人間的寶劍,卻不是修真界的飛劍。
王越的臉『色』很難看,昨天睡得太沉,竟然被對方困在『迷』魂陣里了還不知道,他的臉『色』罕見的鄭重嚴肅。
王越沒有儲物袋,也沒有長劍,彎腰折了一截筆直樹枝,可做長槍。
想要我的靈石,想取我的『性』命,拿命來換吧!
電閃雷鳴,暴雨傾盆!
王越一手持棍,一手『插』進懷里,緊緊握住一塊靈石,悄悄吸收著靈氣,恢復自身的力量。
只是,煉氣期一層的實力,吸取靈石的速度慢如蝸牛。張承宗已經不給王越恢復力量的機會。
一劍沖天,平地直躍六七丈,腳尖在樹干上一點,借力使力,又往上躥了三四丈,此刻已經接近王越。
王越長嘯一聲,舉棍躍下,在張承宗舊力使完,新力未生之際,一棍當頭劈下。
「嗚」的一聲,瞬間就砸到張承宗頭頂。離頭皮還有三寸的功夫,張承宗卻長笑一聲,一擰身,竟然如陀螺般飛旋,憑空移開半米,同時一劍削向王越喉嚨。
這就是煉氣一層和煉氣三層的差距。
王越極力後仰,同時提棍,橫在身前。這幾乎是修煉多年武技的嚇意識動作,可惜他忘了手中拿的只是一根樹枝,並非金屬兵器。
嚓的一聲,劍過棍斷,同時一注血花飛濺,胸口處被劍劃出一道長長的口子。
兩人交錯而過,一上一下。張承宗卻冷笑一聲,凌空轉身,瞬間變出頭下腳上,朝正在墜落的王越追去。
王越焦急萬分,越是焦急,卻越是冷靜。暴雨砸痛了他的眼楮,他仍是倔強的望上觀看,差距太大了,逃又逃不了,王越知道,自己想要活下去,只能殺掉張承宗。
「煉氣三層又如何?我就不信……」想到這里,王越借著大雨,伸手抓住一根樹枝,嗖的一聲,閃進了濃密的樹枝樹葉中。
嚓嚓!
又是一陣電閃雷鳴,明亮之後,光線顯得更加昏暗。
張承宗眼前一花,王越竟然消失了,空氣中留下淡淡的靈氣波動。
雖然是煉氣一層,也能用簡單的法術。
「哼!雕蟲技!還敢丟人現眼?」張承宗話雖這麼,心里卻氣得不輕,王越正是靠著這些雕蟲技才活到今天,雖然不是早早的布下了『迷』魂陣,他沒有一點信心能找到王越。
張承宗長劍一揮,唰唰唰唰,幾十劍斬出,頓時把王越消失的地方斬得枝凌葉落,狼籍不堪。木屑紛飛中,一根尖銳的木枝刺出,噗的一聲,刺進了張承宗的大腿。
張承宗不惱反喜,反手一道劍光斬過,身前這顆大樹被劈成兩半,其中一片轟然倒地,另一半依然堅強的挺立。
「嗯?沒有血跡?」張承宗的臉『色』更加冷峻,不是沒有血跡,而是沒有王越的血跡,他自己腿上的鮮血仍在滴滴嗒嗒的往外涌。
張承宗落地,一拍儲物袋,從里面拿出一個青花瓷瓶,倒出一些白『色』粉末,灑在腿上傷口處,鮮血一遇粉末,頓時凝固,傷口以肉眼能見的速度愈合結疤。
突然,一根石刺從張承宗腳下鑽出,他慘叫一聲,臉上出現駭『色』,一劍削斷仍在生長的石刺,身在半空,往腳下的地面連斬十多劍。
轟轟轟轟轟!飛沙走石,混合著泥漿、碎葉,把腳下的地面翻了一遍,頓時變得千瘡百孔。王越的身影從沙石中隱現,連退數十步,靠在一棵巨樹上,咳出幾口鮮血,消瘦的面龐更加蒼白。實力相差太大,被劍氣震傷了經脈,他已經無法使出任何法術了。
張承宗單腿站地,面『色』猙獰,用劍遙指王越,冷聲道︰「以前是我看你了!你這個廢物,竟然把我『逼』得這麼狼狽,等會我要把你千刀萬剮,方解心頭之恨。」
「哈哈,我是廢物,你也不嫌臉紅!我王越是沒有修煉天賦,從五歲開始修煉,修煉到十五歲,仍然是煉氣一層的廢物,可你張承宗身為張家嫡系子孫,用靈『藥』靈石無數,如今三十歲了,也只不過是煉氣三層,而同齡之人,早已是五層或者六層了,你我就別五十步笑一百步了!彼此彼此!咳……噗……」一口氣沒上來,王越又噴出一口鮮血。
張承宗氣得臉『色』青紅交映,異常精彩,用劍指著王越︰「畜生,死到臨頭,還敢嘴硬,看我不活剮了你。」他大聲叫罵著,在閃電的光芒下,面孔更加猙獰,一步一步『逼』近王越。
「別過來,別過來,你再過來,我喊人啦……」王越似乎覺得害怕了,扯開喉嚨,大聲的叫喊著,和方才的風淡雲輕大為不同。
張承宗覺得有些怪,愣了愣神,追殺王越幾十天,還是第一次見他求饒,而且還喊得這麼淒慘,張承宗覺得非常解恨,心這個整天嬉皮笑臉的廢物也有害怕的一天呀,越是求饒,張承宗就越是想折磨他。
「你叫啊,就算你叫破喉嚨也沒人來救你!」
「破喉嚨……破喉嚨……救命啊!」王越掏出兩塊靈石,舉過頭頂,大聲的叫喊著,由于傷勢嚴重,聲音失真,感覺淒厲尖銳,似乎真的叫破了喉嚨。
「廢物就是廢物,喊個救命都喊得這麼難听……噗……」張承宗剛到這里,突然身形一震,噴出一口鮮血,一只火紅『色』的大手從天而降,一掌拍碎了周圍的『迷』魂陣,大陣帶來的蒙蒙霧氣頓時消散,因為這『迷』魂陣中寄有張承宗的一絲心神,陣法被破,自然震傷了他的心神。
王越眉開眼笑朝天空揮手,張承宗卻驚駭回頭,看到天空中站著一名須發皆紅的老道士,穿著一件破爛道袍,打了數十個補丁。老道士眯著眼楮,好像還沒睡醒,朝樹林下面指了指,又打了一個酒嗝,才慢吞吞的道︰「噢……那女圭女圭……手中拿的可是極品靈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