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鼎任我行 正文 第三十二回 收赤虎安置眾生,討說法問罪白府

作者 ︰ 荊行

這正是前段日子,胡宮山見他體內真氣已有成效,而且韋仁的內傷已經痊愈。為了完成他向韋仁許下的承諾,便將自己的絕學「沾衣十八跌」傳授給他。「沾衣十八跌」是一種最佳的防衛內功心法,使將出來,進攻者挨著衣服便要摔倒。這全憑使用者的內功,它只能傷人,卻打不死人。

韋仁修煉這「沾衣十八跌」也有些時日,一直未拿出來試手。因為這功夫只能用于功力低于自己的對手,如果對手只要內功比他強,借力打力,他用沾衣十八跌,反會吃大虧。今日他見眾無賴功力均低于自己,現在又群毆自己,于是便使出了這套功夫。

赤二爺一遍示意眾人輪流攻擊,而自己一直在圈外游動著尋找時機。眾無賴不管是兩人齊上,還是四人齊上,均被韋仁一陣拳打腳踢回,擊倒在地。赤二爺穩著神不急著出手。這時,終于瞅見韋仁的一個破綻,韋仁剛好轉身正背對赤二爺。赤二爺見機會難得,于是低吼一聲撲了上去,伸手抓住韋仁的肩膀,猛地一拉高興道︰「抓住你……」一語未終,自己竟然憑空被摔出三四尺遠,幸而是肩頭著畢,未曾受傷,坐起來罵道︰「女乃女乃個*,怎麼弄的?」也顧不得弄明白是怎樣摔的,紅著眼大吼連聲又撲了上來。韋仁見他無禮,暗自運起功力,將袍袖向他迎面一掃,又把他摔出五六尺外。這一次赤二爺跌得更重,趴在地下半天起不來。韋仁緊接著身形飛轉,拳腳齊飛,將四周的眾無賴打得個個伏體投地,東倒西歪。

韋仁見眾無賴全部倒地不起,這才慢慢收了勢。一直在旁邊觀戰的眾小乞丐都歡呼著,跑了下來,簇擁著韋仁,跳來跳去,好不熱鬧!

這時,「赤虎幫」的眾人相互攙扶著,從地上站了起來。那赤二爺受傷不輕,由兩人駕著,正準備離開。

「啃!就這樣離開了!江湖規矩都不懂嗎?」韋仁止住眾小乞丐,對著赤二爺的背影輕聲道。

赤二爺身形一楞。他讓駕著自己的弟兄將他轉過身,然後推開兩人,「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劇痛差點讓他暈倒過去。他強忍住疼痛,硬撐道︰「這位爺!小的功夫不濟,甘拜下風。要殺要剮仍由您做主,只要不為難我的這幫兄弟!」

「大哥!既然是兄弟,哪有讓大哥一人承擔的道理。要殺要剮兄弟陪著你!」宋三在他身邊跪下,扶著赤二爺道。

「三哥說得對!要殺要剮我們‘赤虎幫’的兄弟一起承擔!」

「是啊!」

「對啊!」

「我們不是孬種!」

眾無賴紛紛跪倒在地上。

韋仁見狀暗道︰「自古來,‘士之高義者,多出于草莽!’古人誠不欺我亦!」

韋仁說道︰「好!赤二爺,我問你今日之敗,你是否心服口服?」

「敗得心悅誠服!」赤二爺在宋三的扶持下咬著牙答道。

「很好!赤二爺,你看你是個二爺,這‘赤虎幫’讓我來做個大爺,你看合適不合適啊?」韋仁盯著赤二爺淡淡的說道。

赤二爺一听愣了一下,馬上清醒過來,立即福如心至地掙開宋三的雙手,磕頭道︰「赤溫魯拜見大爺!」

「宋三拜見大爺!」宋三馬上跟著磕頭道。

「拜見大爺!」眾人接著紛紛磕頭與韋仁見禮道。

「好!起來吧!」韋仁高興地走下台階,伸手將赤溫魯扶起來道︰「老二、老三,咱們是不打不相識啊!來來來!大家進廟!納總管,去把最好的跌打大夫找來,給弟兄們療傷!」

「是!老爺。」納言庫立即去找郎中。

韋仁這一動,廟里的少年們也行動起來,攙的攙、扶的扶,將「赤虎幫」的人都扶進了破廟。

不一會,納言庫將郎中請來了。在郎中為「赤虎幫」幫眾治傷的過程中,韋仁了解到,這「赤虎幫」的幫眾,原本都是散落在天橋周邊的一些生活無著落的年輕人。他們起先是兩人成伙、三五成群地各自在四處里干些游手好閑、偷雞模狗、打架鬧事、調戲婦女的。後來,天橋來了個從科爾沁草原上年輕的赤溫魯。當年,赤溫魯在草原上的冰天雪地里救起了的一名游方和尚。和尚因感激他的救命之恩,同時見他天資不錯,便將一套「伏虎拳法」傳授給他。可沒想到後來和尚見他性格火爆,又發現他用這武功逞強斗狠。于是灰心之余,沒等把「伏虎拳法」傳授完,就不辭而別。赤溫魯用心苦練這半套「伏虎拳法」,並憑借它打敗了科爾沁草原上不少好手,根本沒踫到對手。

後來,他和草原的一只商隊到了京城。見到北京城的繁華景象,他並不願意在回到草原了。但他在京城舉目無親,有無其它技能。正一籌莫展之時,他到天橋閑逛,沒想到正好踫上宋三領著幾個小地痞,見他是外鄉人來欺負他。沒想到,被赤溫魯三拳兩腳便收拾服帖。從這以後,在宋三的帶領下,赤溫魯經過數十次的單打獨斗,或者是集體群毆,終于收復天橋周近的地痞無賴,建立了「赤虎幫」,成為了「天橋一霸」。

兩個月前,舒玉蓮帶著一幫孩子們來到天橋。未經過「赤虎幫」的允許,便在天橋附近的破廟棲身。赤溫魯帶著幾個弟兄前來討說法,沒想到「青猴兒」侯聖也是個硬氣之人,雙方言語激烈,原本就要動手。這時,舒玉蓮出現了!赤溫魯頓時被她的音容笑貌迷住了,立即停手退出來破廟。從這以後,赤溫魯三番兩次的,要不親自來,原本就是宋三來,給破廟送米送物,但是都被舒玉蓮拒絕了。

有一次,宋三還和侯聖動起手來,雙方都沒佔到便宜。宋三不敢回去告訴赤溫魯這事,但是一直懷恨在心。于是才有今日青猴兒偷餅,他暗中使壞,讓侯聖被抓之事。他了解到舒玉蓮生病,馬上回到幫里將它保予赤溫魯。赤溫魯得信以為機會到了,這才帶著弟兄們前來破廟。沒想到遇到了韋仁,活該他們倒霉!

韋仁在破廟一直待到「赤虎幫」的弟兄們治完傷,和破廟的孩子們用完晚飯後才離開。離開前,他讓納言庫將五百兩銀票交給宋三,並叮囑「赤虎幫」的事暫時任由赤溫魯、宋三負責,不過叮囑他們以後不準做那些偷雞模狗、打架斗狠之事,他有事安排便有納言庫負責傳達。另外,他將一百兩銀票交給舒玉蓮,讓她用于破廟的生活。並交代青猴兒錢市胡同的地址,破廟有事讓他去找納言庫。韋仁告訴舒玉蓮等過些日子,等納言庫在西山附近找合適的莊園,或者是找一個合適的地方自己建一座莊園後,到時就將他們安置在那里。舒玉蓮在整個過程中沒有說過一句話,只是在點頭。她那雙美麗的大眼楮一直盯著韋仁,一點也沒有挪動過地方。

又是兩月時間過去了。前幾日,宮外傳來消息,西山的莊園已經收拾好了,天橋破廟的那幫孩子們已經先搬進去了。听說納言敏珠和舒玉蓮成了閨中密友,也和她們一起搬了進去。韋仁也未說其他,他知道事先自己就囑咐過,敏珠這女人十分懂事,很讓自己放心。

這天韋仁從上書房中下來,想起自己很長時間沒有「天地會」的消息了。念及如此,他便獨自走出宮門,在大街上轉了幾轉,見一家茶館中有個說書先生在說書,便踱進去泡了壺茶坐下。韋仁正听得出神,忽有一人說道︰「借光!」在他的茶桌邊坐下。那人見邊上無人,便輕聲說道︰「小人有張上好膏藥,想賣與公公,公公請看。」韋仁一轉頭,見是個三十來歲年紀,英氣勃勃的漢子,只見他在桌上放著一張半青半紅的膏藥,知道是「天地會」派來接頭的。于是,他問道︰「這是什麼膏藥?」那人回答道︰「這是除清惡毒、令雙目復明的膏藥。」然後壓低了聲音道︰「它叫‘去清復明膏藥’。」

韋仁接著問道︰「這張膏藥要賣多少銀子?」那人道︰「三兩白銀,三兩黃金。」韋仁道︰「五兩白銀、五兩黃金賣不賣?」那人說道︰「那不是太貴了嗎?」韋仁道︰「不貴不貴,只要當真去得清毒。復得了明,便給你做牛做馬,也是不貴。」那人將膏藥向韋仁身前一推,低聲道︰「公公,請借一步說話。」說著站起身來,走出茶館。

韋仁將二百文錢丟在桌上,取了膏藥,走了出去。那人候在茶館之外,向東便走,轉入一條胡同,站定了腳,說道︰「地振高岡,一派溪水千古秀。」韋仁道︰「門朝大海,三河合水萬年流。」不等他問,先行問道︰「閣下在紅花亭畔住哪一堂?」那人道︰「兄弟是青木堂。」韋仁道︰「堂上燒幾炷香?」那人道︰「三炷香!」那人叉手躬身,低聲道︰「哥哥是青木堂的韋香主?」韋仁道︰「正是。」那人道︰「兄弟高彥超,是韋香主的下屬。見過香主!」韋仁回禮道︰「高大哥好!」高彥超道︰「本堂有一位在天橋賣藥的徐大哥,今日給人打得重傷,特來報知韋香主。」韋仁吃了一驚道︰「這是怎麼回事?」高彥超道︰「此處不便詳告,請韋香主跟我來。」韋仁點了點頭。

韋仁遠遠跟著高彥超一路七轉八拐,來到一家藥店,匾額上書「回春堂藥店」五個字。櫃台內坐著一個肥肥胖胖的掌櫃,高彥超走上前去,在他耳畔低聲說了幾句。那胖掌櫃連聲應道︰「是,是!」站起身來,向韋仁點了點頭,道︰「客官要買上好藥材,請進來罷!」引著韋仁和高彥超走進內室,反手帶上了門,俯身掀開一塊地板,露出一個洞來,有石級通將下去。

三人下了地道,只走得十來步,那掌櫃便推開了一扇板門,門中透出燈光。韋仁走進門內,見是一間十來尺見方的小室,室中卻坐了五人,另有一人躺在一張矮榻之上。

高彥超道︰「眾位兄弟,韋香主駕到!」室中五人忙站起來躬身行禮,韋仁抱拳還禮。見他認識其中一人,便是玄貞道長。高彥超指著臥在矮榻上那人,說道︰「徐大哥身受重傷,不能起來見禮。」

韋仁道︰「無妨!」他走近身去,只見榻上那人一張滿是皺紋的臉上,已無半點血色,雙目緊閉,呼吸微弱,白須上點點斑斑都是血漬,問道︰「不知是誰打傷了徐大哥?」

高彥超回道︰「不是,是雲南沐王府的人。」

韋仁一驚,道︰「沐王府為何要傷徐大哥?」

高彥超回道︰「啟稟香主大哥︰徐大哥說,下手打傷他的,是沐王府的兩個年輕人,都是姓白……」韋仁道︰「姓白?是不是‘白氏雙木」?那又為何事被傷?」

高彥超道︰「香主所猜應該不會錯!听徐大哥說,他們為了爭執擁唐擁桂,越說越僵,終于動起手來。徐大哥雙拳難敵四手,身受重傷。」韋仁道︰「何以至此?」高彥超道︰「沐王府是桂王手下,咱們天地會是當年唐王天子手下。徐大哥定是跟他們爭名份,以致言語失和。」韋仁道︰「原來如此!大家都是‘反清復明’的,言語相爭便罷,何必生死相爭呢?這不是讓韃子得利嗎?」

眾人一听韋仁所說的話頓時醒悟,齊聲道︰「韋香主的話,一點也不錯。」

韋仁見眾人望著自己,用意十分明顯就是要自己拿主意,如何處置這事。韋仁可不是金庸老爺子筆下的韋小寶,加之這兩年來的經歷,那次不是驚險萬分。他知道不管是「天地會」也好,還是「沐王府」也罷,他們最大的劣勢就在于「見不到天日」,而自己則是黑白通殺,誰怕誰呀!

于是,他毫不遲疑道︰「徐大哥為了咱‘天地會’的事,在咱自家地界被外人所傷,于情于理、于內于外都必須出這口氣,討回顏面才行!大伙說是不是這個理?」

「對!香主所言極是!」眾人抱拳道。

「好!就這樣,我們去找到‘沐王府’的人,讓他們給徐大哥親自賠禮道歉如何?」

「對!就按韋香主的指令辦!」

韋仁接著道︰「到了沐王府那里,咱們還是先禮後兵。倘若跟沐王府的人動手,咱們要做到第一是敗不得,第二是不能傷人性命。倘若打死了人,那可是一件大事。」

眾人商量了一會,最後還是同意,請韋仁率同眾人,去向沐王府的人興師問罪,各人身上暗帶兵刃,但須盡量忍讓,要佔住地步,最好是沐王府的人先動了手打了人,這才還手。玄貞道︰「咱們不妨再約北京城里幾位成名的武師一同前去,請他們作個見證,免得傳了開來,說咱們天地會上門欺人。日後是非不明,只怕總舵主見罪。」

那徐老頭忽然申吟道︰「不……不……不……不能請外人。韋香主。他……他在宮里當差,這……這件事可不能泄漏出去,那……那是性命交關……交關的大事。」

韋仁听了笑道︰「徐大哥放心,我喬裝前去,只要兄弟們不說,便無人知曉。再說我青木堂出了這麼大的事,身為香主隱而不顯,那太降低我天地會的名聲了吧!」

眾人見他所說有理,又有頓時對這位小香主去掉一些輕視,多了一些尊重,連稱︰「妙極,妙極!」

韋仁從懷中模出一張百兩銀子的銀票來,道︰「相煩哪一位大哥去給我買些衣衫。」書中韋小寶出手就是幾千兩銀票,韋仁可沒有他那麼「貴氣」,在前世小公務員的艱難日子過慣了,加上,現在他不像韋小寶一樣還是孤家寡人一個,已經是拖家帶口幾十人張嘴等著吃飯了。

眾人都是微微一驚。幾個人齊聲道︰「哪得著這許多銀子?」韋仁道︰「我銀子有的是,這樣……」韋仁為了收買人心,知道必要的「大方」還是要有的。于是,他又取出一千兩銀子的銀票,交給玄貞道人。道︰「兄弟跟各位大哥今日初見,這些銀子取自韃子那里,就算兄弟給大伙的見面禮吧!」天地會規矩嚴明,不得胡亂取人財物,眾人均是緊巴巴的度日,現見韋香主出手一千兩,又言明是取自韃子的不義之財,各人情不自禁的都歡呼起來。

玄貞道︰「咱們要分頭請人,今日是來不及了。韋香主,明日大伙兒在這里恭候大駕,不知你什麼時刻能到?」韋仁道︰「上午我要當差,午後準到。」玄貞道︰「很好。明日午後,咱們在這里會齊,然後同去跟那兩個姓白的算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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