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你!」蘇灕震驚不已,這短短四字,幾乎要月兌口而出,又被她極力壓制在喉嚨深處。怪不得總覺得熟悉,原來東方澤……竟然就是那晚臨江客棧里,闖進她房間的男子!心頭一陣驚跳,時隔數月,他還是他,可她卻已經歷了生死,不再是那晚的黎蘇了!
極力平復下心頭激蕩的情緒,蘇灕從他身上爬起來,將瓶子里的藥丸取出,送進他的口中。臉色很快恢復了平靜鎮定,內心卻飛快地轉著心思。
空氣中,一片靜默無聲。唯有彼此的心跳,依稀可聞。
「你,好些了麼?」蘇灕猶豫著,率先打破沉寂。
「嗯,好多了。」東方澤輕輕轉了目光,望向黑暗里的某一處,似乎沉浸到了回憶里。
「這藥,是什麼藥,當真有用?」蘇灕遲疑地問。數月前的那個夜晚,他也是中毒重傷,服了這藥之後,居然很快就恢復了元氣。這藥丸氣味奇異,竟然連蘇灕也分辨不出它的成份。
「大半年前,我曾遭人暗算。」他俊美的面容緩緩沉了下去,眸光中有隱約深沉的暗光,沒有回答蘇灕的問話,反而道出不為人知的一段往事。
「何人如此大膽,居然敢暗算王爺?」蘇灕似乎又驚又疑。當晚她不知是他,但卻覺察出他受傷極重,顯然暗算他的人,意在致他于死地。
「本王也想知道。」東方澤眸中的暗光愈暗,「他趁我母妃薨逝,傷心之際,暗中投毒于酒中,然後派了沉門中的一流殺手來索命。」
蘇灕記得,當初他剿沉門時,曾逼問門主是何人指使,但未曾得到答案。顯然他懷疑的是東方濯!
「護衛助我逃月兌,我無意間逃進一間客棧,竟跳進了一個女子的浴房里!」
蘇灕的心,砰砰直跳。
「那女子竟然會武功,居然替我除掉了殺手,我抓住她要挾,她卻在我身上下了毒。」東方澤的唇邊泛起笑意,似有若無,蘇灕看呆了。
「後來我讓她在我腰間取藥,但她在我身上模索了許久,」說到這里,東方澤語氣一頓,望回她,竟然輕聲笑道︰「不像你,伸手就能找到!你很聰明,聰明得……好像本就知曉它的位置。」
男子的眼神溫柔中透著一抹犀利,仿佛在黑暗中也能洞穿一切心思,蘇灕抬頭只對上一眼,心頭微震,忙低下頭道︰「王爺說笑了,蘇灕哪里是聰明,不過是剛剛摔下來的時候,踫巧被咯了一下。」
她回答得很是自然,東方澤目光微閃,笑著道︰「原來如此!那晚的女子慧敏非常,令本王印象深刻。後來我帶人去找她,誰知她已走了。竟沒有人知道她的身份,客棧的人,居然連她的樣子都沒見到。」
他回去找過她!蘇灕愣愣地看著眼前的人,想起他在黑暗中離去時說過的一句話︰「我會回來找你!」
「前些天,我在瀾滄江岸的桃花林里,又遇見一名女子,她和那晚的女子一樣,會用花瓣當做武器,但她所跳之舞,卻和蘇蘇的鳳凰于飛十分相似。」
蘇灕的心,又是一跳,卻沒說話。
東方澤伸手入懷,從懷中掏出一物,放到眼前晃了幾晃。白玉的光輝在黑暗中清晰柔美,蘇灕頓時眼光一亮,那不是被他奪走的白玉指環嗎?母親生前最看重的東西,如今成了母親留給她的最後遺物!
她幾乎想立刻伸手奪過來,但又拼命忍住了。目光緊緊地盯著那枚指環,胸口起伏難定。東方澤突然問道︰「你認得此物?」
蘇灕吃了一驚,雖說內功越深厚的人,目力越好,但她沒想到,在這樣黑漆漆的環境下,他也能清晰的捕捉到她一瞬間的表情變化。當下點頭道︰「見過。」
是「見過」,而不是「認識」。
東方澤微微一怔,內心浮出的兩分期待,漸漸轉為疑惑,他不動聲色地問道︰「在何處見過?」
蘇灕輕輕嗯了一聲,「我……見一人戴過。」
「是誰?」東方澤緊追著問了一句,只覺得自己的呼吸都為之一屏。
蘇灕卻抬起了頭,不答反問道︰「你為什麼這麼想知道她是誰?」不過是一面之緣,她為形勢所逼救他一命,他卻對她肆意輕薄,還在臨走前不顧她的意願搶走了她的東西。先前不知他是東方澤也就罷了,此刻知道了他的身份,心里更加疑惑不解。
黑暗中兩個人靜靜地對視,彼此不著痕跡試探著,欲從對方身上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我一直在找她!」東方澤緩緩說道。
蘇灕問︰「找她做什麼?」
東方澤沒有回答。那一晚的女子對他來說,仿佛是絕命追殺中的一場旖旎的夢境。而這場夢留給他的,不僅僅是掌中的這枚指環和殘留在肌膚上的溫度,還有……
空氣中,有一股淡淡的血腥氣在鼻尖縈繞,間中夾雜著幾不可聞的特殊花香,蘇灕一怔,那是她曾經十分熟悉的味道!不禁愣道︰「是為了解你體內的毒?」記得當時,她說他的藥解不了她的毒,他還不信。但其實,她也沒有真正的解藥,否則她自己的毒,也早就解了。
東方澤眼光倏地一亮,「你如何知道我中了毒?」
蘇灕點頭,平靜笑道︰「王爺忘了嗎,我對一切有關于花草的氣味十分敏感。王爺體內的這種花香,我曾在她的身上聞到過。想來,王爺是因為中了她的花毒,所以才這般急著找她吧?」
東方澤看著她,抿唇不語。她言下之意,那個女子不是她?但她的臉,分明就是他記憶中的那個輪廓。還有那些個吻,與那晚的感覺,幾乎一模一樣……可她為何卻不肯承認?東方澤緩緩地蹙起了眉頭,很少有人能讓他這般頭疼,覺得琢磨不透。眼前的女子防備心很重,越接觸,越覺得她像是一團謎,身上隱藏著很多秘密。
「蘇蘇,你只需要告訴我,她是誰?……她救過我的命,我……不會傷害她!」最後那一句,像是承諾又像是保證。他溫柔地嘆息,試圖卸去她內心的防備,引領著她說出真相。但蘇灕卻苦澀笑道︰「你縱然想傷害,也沒有機會了!」
將目光轉向黑暗中的某一個位置,淡淡的悲傷氣息,控制不住地從女子的周身流溢出來。東方澤心頭一跳,詫異地問道︰「此話何意?」
蘇灕淡淡回答︰「她死了。在攝政王府里,你見過她的尸體!」
東方澤渾身劇烈一震,之前痛得一動也不能動的身子,此刻竟刷地一下,坐了起來。動作過于激烈,觸動了內傷,他止不住咳出一口血,險些又倒了回去。
蘇灕一驚,忙伸手去扶他,卻被他用力地握住了手腕。東方澤眉頭緊皺,似是受到了某種打擊,面上血色全無。
「你是說……這枚指環,是明玉郡主的?你肯定……你沒騙我?」他攢住她的手,看著她的臉,喘息忽然變得有些艱難。
一直在想,一個從不出相府大門半步的庶出千金,如何能夜宿客棧,且無人知曉?!可如果是明玉郡主……那他模到的相似的臉部輪廓,似乎可以得到解釋。但,他卻不願意相信這個答案,他更願意相信自己的感覺,所以他將最後那個疑問重重強調,目光緊緊盯著她的眼楮,極力想從她深藏的情緒里找出一絲破綻。但蘇灕卻十分肯定地朝他點了點頭。
「王爺如果不信,可以去問明玉郡主的貼身丫鬟蓮兒,還有攝政王妃生前最信任的侍女靜婉。這指環,她們兩人應該都認識。」
抓著女子手腕的力道漸漸松弛,握住白玉指環的手指卻在不斷地收緊,微微顫抖。蘇灕看不太清他此刻面部的表情,只隱約瞧出他眼神明滅不定,情緒極為復雜。
不知為何,蘇灕好像從他身上感覺到了一絲奇異的悲傷氣息,飽含著傷感,還有些別的什麼,她一時分不清的東西。
心微微一動,她听到身邊的男子不敢置信地低喃︰「竟然是她!怎會是她?!如此……黎蘇,本王更要查明,究竟是誰殺了你?!」
蘇灕聞言一震,抬頭愣愣地看著他,掩飾不住的驚訝,從眼底流溢而出,她忍不住問道︰「你在查黎蘇的案子?」
這段時間,她一直在懷疑,他也許就是害她的幕後凶手,卻沒想到,他竟然也在暗中調查黎蘇案!難道……是她想錯了?可如果不是他,又會是誰呢?還有,這件事既與他無關,他為何要費心調查?
仿佛看出她心中的疑問,東方澤冷聲道︰「不錯!本王早就懷疑黎蘇之死另有內情!如果那晚救我的人真的就是黎蘇,那以她的個性,絕不會自殺!攝政王府的黎大小姐,艷冠天下,武藝不凡,即便……真的是婚前失貞,也絕不會輕易放棄性命!只是,」他頓了一頓,垂眸又道︰「我沒想到,那晚救我的女子……竟然就是她!倘若知曉……我一定……」
「一定怎樣?」她目光犀利,直逼他雙目。
東方澤閉上眼楮喘了一口氣,因愧悔而咬牙道︰「那我一定不會讓她嫁給東方濯!」
如果不讓她嫁給東方濯,一切都不會發生……
如果他早知是她……
如果……
這個世上沒有如果,該發生的不該發生的,都已經發生了!他能做的,就是找出殺她的凶手,以祭她在天之靈。
輕輕地,他嘆了一口氣,那口氣就好像嘆到了蘇灕的心里。一股濃烈的辛酸感,驟然從她的心底里涌出來,她抑制不住地紅了眼眶,慌忙別過頭去。
「你……相信她是被冤枉?」壓抑著內心的悲痛,她問得小心翼翼。與自己相處多年的親人,都不全盡信,而他,不過與她一夜之緣,連對方的長相都不甚清楚,卻想得那樣仔細,那樣明白。
東方澤看了她一眼,不明情緒在眼底閃動,他道︰「我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世人不信,我二皇兄更不信。」
是啊,世人不信,東方濯不信,就連一向對她疼寵有加的父王也不相信……
彌漫在空氣里的血腥氣,逐漸變得濃郁,東方澤忍不住低頭咳嗽了幾聲。
蘇灕忙伸手去順他的後背,觸手間一片溫熱粘膩,蘇灕微微一怔,立刻抬手一看,指尖點點猩紅赫然在目。她愣了一愣,先前因那些事情被擾亂的思緒一整,她慌忙探頭看他後背,同樣是從那陡峭的山坡上滾下來,她衣裙完好,身上僅有幾道小小擦痕,而他卻衣衫破碎,背部肌膚血肉模糊!
難道他……
蘇灕不禁心頭大震,急聲叫道︰「受了這麼重的傷,為什麼不早說?還一直躺在地上……」血肉模糊的傷口,已經粘了一層沙土,蘇灕皺著眉頭看他,一種復雜不明的微妙情愫,不知不覺在心頭悄然醞釀。
「皮外傷,不礙事。」東方澤語氣淡淡,仿佛根本不放在心上。
蘇灕心里也知道,真正要緊的,是看不見的內傷。他那一掌,威力極大,反噬更重,只怕要養些日子才能完全恢復。這一次,她又欠了他。
「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他突然問道。
蘇灕查看了周圍的環境,思索著答道︰「應該是一處廢棄的地道,山坡那邊上不去了,我們得另找出口。你的傷……還能走嗎?」
東方澤點頭「嗯」了一聲,扶著她的手站了起來,腳步雖有些虛浮不穩,但還算撐得住。
廢棄的地道里,有很多個岔路口,走起來像是一座龐大的迷宮。而這迷宮的地形,蘇灕越走越覺得熟悉,忽然想起,竹籬谷就挨著須彌山,而須彌山上,這樣龐大而復雜的地下迷宮,絕不會有第二個!
沉門密道!
突然,兩個人都停下了步子。
「原來我們掉進了這里!」東方澤微微皺眉,蘇灕卻一陣心驚,這密道都已經被毀成了這樣,他竟然還能這麼快反應過來!
「哪里?」蘇灕假裝不知,隨口問道。
東方澤笑笑不答,牽著她的手辨了一個方向順著往前走,原本這個方向通往的正是最接近竹籬谷的出口,但是半道坍塌,無法前行。二人只好回轉,在被毀壞得面目全非的密道里,他們轉了一個多時辰,就連仔細研究過密道地形圖的蘇灕,也已經分不清東南西北了。
「小心!」
突然一聲 嚓巨響。
不知踩到了什麼,觸動了機關,一支冷箭「嗖」地一下從蘇灕眼前劃過,若非東方澤及時把她拽進懷里,只怕她此刻已經被洞穿頭顱,頓時驚起一身冷汗。
沒有多余的時間讓她感到後怕,遭到毀壞的機關一經觸動便完全失控,在這個並不寬敞的十字路口,分布在各個方位的暗箭從四面八方朝他們疾射過來。
二人面色皆變,蘇灕再無法顧忌自己會武一事會不會被人知曉,本能地施展輕功躲避飛射而來的利箭,而東方澤內傷極重,身形大不如平常,因此險象環生。
蘇灕憶及地形圖上所標識出來的機關控制按鈕大概都在某幾個方位,她便朝著那些方位一個個探了過去,試到最後一處,才模到一個幾乎感覺不到凸起的石塊。
心中大喜,她正要伸指按下去,突然,左右兩個方向,兩支利箭同時朝她激射而來,速度快得人根本無從反應。
蘇灕甚至來不及驚駭,直覺地側身躲開左邊一支利箭,就在指尖按下石塊發出 嚓一聲響時,另一支尖銳的利箭,「噗」地一聲,刺入人的身體……
沒有疼痛的感覺。
一雙修長的手,抱住她的身子,帶著她一起滾到了地上。
那一刻,蘇灕幾乎忘記了呼吸,震驚得說不出話來。她飛快抬手,顫抖著模向男子的後背,除了血肉模糊的肌膚,還模到一支深深扎入他背部的箭矢。
箭頭整個沒入他的身體,身上的男子連哼一聲都沒有,很快便失去了意識,但他的雙手仍是死死地抱著她,仿佛害怕失去般的緊致。
蘇灕心間劇烈一顫,慌忙搖著他的身子,大聲叫道︰「東方澤!……東方澤你醒醒!」
身上的男子,一動不動,仿佛已經死去一般。
蘇灕的聲音,漸漸恐慌難抑,內心的害怕一陣一陣涌上來,幾欲將她淹沒。她飛快取出他腰間的藥,倒出一粒送進他的嘴里,他卻怎麼也吞不下去。蘇灕有些手足無措,只能用半拖半背的方式,帶著昏迷不醒的男子繼續尋找出口。
這一段黑暗的時光,似乎無盡漫長。她第一次痛恨起這個密道的復雜,好像怎麼走也走不出去。終于來到最後一條通道,如果這里再被堵住,那他們也許就要葬身于此。
帶著一絲企盼,她拖著重傷的男人來到通道盡頭,伸手按下機關,石門轟然一下開啟,銀白的月光,破除了眼前的黑暗,似乎她的生命也隨之開啟了一道亮光。
石門外,開滿黃色小花的綠茵草地,被山林圍繞,這一方寂靜無人的空間,圈出繁星滿天,仿如世外桃源,與沉門正門入口外的偏僻荒涼截然不同。
蘇灕完全不知身在何處,只看到草地的盡頭,有一股清溪,忙將東方澤帶到溪水旁邊,撕下一截衣袖,幫他處理傷口。
昏迷中的男人依然未醒,蘇灕看著深深扎在他體內的箭,不知該如何是好。
這樣熱的天氣,若不能及時拔除,只怕傷口更容易惡化,倘若拔除,沒有藥物用來止血,又會出現何種狀況,難以預知。
蘇灕猶豫再三,將所有的可能都在腦子里過了一遍,最後扶著他坐起。
縴細的手指,握住箭桿,因用力而微微顫抖。她閉上眼楮,用足了力氣,一狠心猛地拔箭而出。
處于昏迷的男子當即渾身一震,背上鮮血噴涌,飛速沒過了她緊捂著傷口的掌心。蘇灕忍不住將他用力地抱住,內心充滿了恐慌。
這是她重生之後,第一個願意為她而不顧自己生死的人,不管他出于何種原因何種目的,也不管她曾經經歷過什麼,這一刻,她都沒有辦法不感動不害怕。而這種感動和害怕的情緒,與身份無關,與一切利益得失的算計都不相干。她只是單純的害怕,害怕這個分不清是敵是友的男子,像她的母親那樣死在她的懷抱里!
她一直以為,他是個絕頂聰明的人,在任何時候,他都會將他自己的生死利益放在第一位,然而今日他的所作所為,實在出乎她意料之外。
東方澤在劇痛中醒來,身後有咸濕的眼淚打濕了他的後背,尖銳的灼痛感令他皺起了眉頭,心底卻不可自制地涌起一股夾雜著喜悅的復雜情緒。
越是不輕易流淚的女子,眼淚越是珍貴。他不由自主的心疼,吸著氣,艱難地抬手,拍一拍身後女子的肩膀,笑著說道︰「別擔心,我命硬,沒那麼容易死。」說罷從腰間取出幾粒藥,讓她碾碎了幫他敷到傷口上,很快,血便被止住了。
蘇灕止不住訝異,他這瓶子里到底裝的是什麼藥?既能解毒,又能醫治內傷,還能起到止血的作用,簡直是神藥萬能!看著他毫無血色的慘白俊臉,她忽然不知道以後該以怎樣的心態去面對他。
「你……」她張了張口,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竟然問了一個很傻的問題︰「還疼嗎?」
「你說呢?」
東方澤側頭,女子眼眶微紅,眼中布滿了擔憂,他突然心中一動,忍不住湊過頭來,邪氣地笑道︰「你心疼了?該不是愛上本王了吧?」
明明是玩笑的口吻,卻又好似問得無比認真。這樣的東方澤,她還是第一次見。
蘇灕心頭猛地一跳,愣了愣,直覺地與他拉開距離,原先蒼白的臉頰,登時浮上兩朵紅雲。她下意識地回道︰「想不到鎮寧王也會開這種玩笑!你因我而受傷,我為你擔憂是人之常情,若都如你這般想,那我豈不是也要以為,鎮寧王你早就愛上了我?」
說完那句話,兩個人都怔住了。周圍的空氣,寂靜無比,唯有彼此的心跳和呼吸,清晰可聞。全文字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