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灰蒙蒙的,細密的小雨從天空中滴落,大霧將整個汝南城都籠罩在了其中。
新春伊始,第一滴春雨到來,讓今年的百姓均松了一口氣。春雨貴如油,今年的春雨降下後,基本上可以說是一個豐年了。
汝南郡城中,經過千年黃巾一鬧,百姓十去七八,雖然已經過去了一年多時間,但也只恢復了十之三四。
此時已是黃昏,大街上,行人稀少。一輛馬車顫顫悠悠地行入了城門。
「陸鳴啊,就在前面的醉仙居停下來吧,時候也不早了,我們就在外面吃吧!」馬車路過一家酒樓時,董永的聲音從馬車中傳來出來。
自從傅老爺選擇董永提出的第二策後,董永開始忙碌起來了。從贖買土地到城北開耕,都是他親手操辦。本來這些事情應該是傅小姐操辦的,但自從傅老爺那老頭兒提及將女兒嫁給自己的事情後,傅小姐就沒再出現過。像是在人間蒸發了一樣。
董永下了車子,進了醉仙居,抖了抖肩上細雨珠子。
門口的小二見當先一人錦袍玉帶,穿著華麗,頓時知道對方身份不低,急忙迎了過來,陪著笑臉說道︰「二位客官你們是來用飯的吧?快快里面請,里面請!」
「嗯。」董永輕輕應了一聲,隨那小二走到的閣樓之上。
此時酒樓中也沒有多少客人,稀稀兩兩坐了四桌客人。一桌是一位中年文士,此人身穿一身青衣,神色頗為疲憊,面前一壺濁酒,三個小菜。一桌是一位老者,六七十歲年紀,面容清 ,旁邊跟了一個蒙面少女,他們不遠處的一桌是四位彪形大漢,雖然吃著飯菜,卻時刻警惕地望著四周,瞧那模樣和架勢,似乎是那老者和少女家中護衛。令一桌則是一位彪形大漢,面前一大盤牛肉和一壇酒。那大漢也不理其他人,正在埋頭苦吃。
陸鳴道︰「小二,把你酒樓中最好的酒菜端上來。」
董永擺了擺手,道︰「不必了,隨便吃點清淡的吧!來福,你也坐吧!」
「是,表少爺。」陸鳴點點頭,他跟最這位忽然冒出來的表少爺已經有半個月的時間,知道對方的性子比較隨和,也不客氣,坐了下來。傅老爺決心要將女兒嫁給董永,自然要幫董永弄一個體面的身份,便認了董永為佷兒。
「主僕同桌,成何體統!」那老者年歲已高,食量不多,吃了些許清淡的飯菜後,就停箸不食。見陸鳴坐下後,忍不住搖了搖頭。
董永眉毛一挑,道︰「敢問老先生,主僕為何不能同桌而食?」
「豎子無知。」那老者一愣,似乎沒有料到董永會出言反駁。
「老先生或許看不起他們。但前年春季,就是老先生口中的這些奴僕賤民,將偌大社稷,攪得一塌糊涂,岌岌可危。」董永淡淡的道。
那老者撇撇嘴,道︰「黃巾蟻賊,跳梁小丑而已,何足道哉。此時還不是一樣被朝廷撲滅。」
「真的嗎?」董永淡淡一笑︰「別的地方不談,就在汝南城北面兩百余里的山林中,有七萬賊寇。而汝南城中,僅僅只有兩千兵士。太守大人正為此急的團團轉。招募了三千鄉勇。但新募之兵,又豈能上陣。除此之外,各路諸侯,擁兵不肯散去,口中雖然不說,但其心昭然若揭。老先生還以為黃巾蟻賊,真的是跳梁小丑嗎?」
那老者本有些不以為意,但越听越是心驚,肅容問道︰「小子喚作何名?」
「你我不過是路人,相逢又何必相識。這名字不說也罷。」董永隨口應付一句,恰巧小二送來飯菜,便為自己斟了一杯清酒,先喝了一口。這清酒度數不高,僅僅在七八度左右,入口和飲料差不多。但那時的人,也就愛喝這般清酒。烈酒是後來北方少數民主統治中國後,才漸漸流行起來的。這也算是時尚的變遷了。就比如說現代二十世紀流行的歌曲,八零後和九零後卻未必喜歡一樣。
他不願說出名字,但那老者卻又不願放過他,口氣中倒多了幾分慎重,問道︰「年輕人,你對當今天下,如何看待?」
董永看了這老者一眼,他本想直接說,漢朝也沒有幾年天下就亡了,但轉念一想,自己如此誹謗朝廷,這老者就算不會說出去,但這酒樓中,可不止老者一人,萬一被官府的人听去,給自己定一個大大的罪過就糟糕了,眼珠一轉,道︰「我怎麼看,很重要麼?如果你想听什麼話,便問那位先生吧,他似乎有話要說。」
中年文士見那位老者看過來,微微一笑,道︰「我之言,老先生未必肯相信。不說也罷!」
「暢所欲言便可。」
「大廈將傾!」
「啪!」老者氣得胡須直顫,豁然站起,昏花的老眼忽然暴睜,一拍桌子,指著那中年文士,怒道︰「豎子,豎子,竟敢說這種大逆不道之話。若是十年之前,我必將你下獄問罪。」
中年文士絲毫不為所動,淡淡一笑,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老先生飽讀詩書,難道不知此言?昔年秦始皇焚書坑儒,二世而亡。這位小兄弟只怕心中也有此念,只是不願說出此事,讓我來說罷了。」
老者默然許久,重新坐回了小榻上,輕嘆一聲後,問道︰「可有解救之法?」
中年文士道︰「正如這位小兄弟所言,如今各諸侯不願交割兵權,擁兵自重。其野心早已然被黃巾賊寇挑起。想要平息他們的野心,豈是安撫能夠做到的。哼!其實,若前年朱將軍肯听我一言,天下現在早已亂了。」
董永專心吃菜,听兩人言語,三言兩語,就道出天下大勢,雖說具體的說不出來,但亦讓董永心驚不已。稍一猶豫後,調出了兩人的簡單數據。因為到了三國,想起玩過的三國游戲里面的數值,他也就將晶片界面設置了一個簡易的數據組。
姓名,不明;勇武︰15;智謀︰230;內政︰150;道德值︰200;誠信值︰150。
嗯,這麼高的道德值,應該是什麼當代大儒之類的,還是清正廉潔那一類。不過這智謀數值很高啊,傅老爺子和自己才50多,傅小姐高一些,也才80多。
二百三的智謀,他會是誰呢?
這麼大的年紀,汝南又靠近荊襄之地……難道是那位自稱水鏡先生的司馬徽?
念頭剛一閃出,又搖了搖頭︰不像。這老家伙看著一副快要入土的模樣,跟司馬徽峨冠博帶、道貌非常的老神仙的模樣差多了。
哦,對了,好像孔明隱居的地方還有一個汝南的叫孟什麼的,劉備去拜訪他的時候,也是七老八十的,不知是不是他?
再看那中年文士。勇武︰24;智謀124;內政︰93;道德值︰113;誠信值︰43。他的數據雖然比董永自己要高,但也只算是平平,董永一時倒也猜不出對方是誰。
汝南北面百里之地就是潁川,而潁川在三國時期,出了名的盛產才子之地,與襄陽一南一北呼應,郭嘉、荀彧、荀攸、戲志才等等,這些人都是從潁川書院中走出。這人倒有可能是從那里而來。
再看那大漢,勇武︰160;智謀30;內政︰20;道德值︰120,;誠信值︰80。
嗯,終于找到個比老子沒腦子的人了。不錯,不錯,如果有機會的話,倒可以好好結交一下。
就在他思索之時,一騎飛騎絕塵而去。
老者指著那騎兵,問道︰「兀那小子,你可能猜出他所為何事?」
「還用得著猜嗎?那里都燃起烽火了,自然是賊寇來了。」董永撇撇嘴,一指遠處城牆,扭頭對陸鳴道︰「我們趕緊回去吧!」
董永從未見過真正的烽火,但在電視上也看到過不少,也知道烽火點燃後意味著什麼。受到後世教育的影響,董永對于黃巾起義的感官雖然很不錯,但關鍵問題是,現在他的階級立場已經改變了。
他已經從一名光榮的無產階級,蛻化成了腐朽的、墮落的、無可救藥的資產階級,嗯,或者說是是萬惡的地主階級更確切一些。
董永絲毫不懷疑,此時此刻,黃巾士兵若見到,肯定會沖上來將自己大卸八塊。所以,還是趕快逃回傅老爺家中,逃命要緊。
「是,是!」陸鳴見到烽火後,心中亦是驚駭不已,急忙站起身,喚來小二,付了銀錢。兩人就要離開時,那老者忽然道︰「且慢,小子,我看你頗有才華,可願跟我到太守府中一行?」
「小子這點小聰明,當不得真。太守府中,人才濟濟,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老先生,告辭了!」董永站起身,抱了抱拳,與陸鳴一起,迅速離開。
雖然他已然料定賊寇必定會來襲,但卻不想是在這春雨之日,這可不是打仗的好天氣。迅速趕回傅府後,直接找到了傅老爺子。
傅老爺正在吩咐人收拾行李,見到董永後,便道︰「賢佷,你回來得正好。剛剛接到前方戰報。賊寇今日中午,趁機攻取了安陽縣。大軍隨時可能攻襲郡城。我們趕緊離開此地吧!」
董永問道︰「可是那伏牛山中賊寇?」
傅老爺搖頭道︰「不是。是飛燕賊子。有一萬三千多人,且多是騎軍。雖然不善攻城,但難保他們不會聯系伏牛山中賊寇,那時汝南城可就很難守住了。就在剛才,陳太守派人來找我,商議守城之事。」
董永听得心驚,一萬三千多人的騎軍,再加上伏牛山那里,怎麼都能拉到三四萬人,郡城內只有兩千守軍,二十比一的比例,這仗哪能打得贏。除非曹操、諸葛亮他們在這。
正欲讓傅老爺趕快離開時,忽然轉念一想,對了,那還有個智力兩百三的老頭去了太守府呢,也不知道這人是誰。這麼高的智力,守城對付那些黃巾,應該不是太難。
那到底是走,還是留呢?
董永沉吟片刻後,一咬牙,問道︰「老爺子可曾派人打探過其他幾家的意向?是願意留在此處助陳太守守城,還是離開?」
傅老爺道︰「還未曾打探過。不過汝南城中除了孟氏外,基本上已經沒有士族世家安身此地了。城內只有一些富商。但商人逐利,想來他們應該也是要離開了。這汝南城多半守不住了。我們還是速速離開。」
「那陳太守那,老爺子準備怎麼回復?」董永問道。
傅老爺道︰「這事容易。我派人令二三十個家將去助陳太守就是。」
董永搖頭道︰「老爺子,請听我一言。商人逐利,但若避開朝廷,無論如何,賺的都是小利。如果傅老爺此事不助陳太守的話,日後只怕很難在汝南立足了。」
傅老爺聞言一愣,疑惑地望著董永,不明白他的意思︰「那賢佷的意思是?」
董永問道︰「老爺子家中可出多少家將?」
「家中還有家將八百,丁奴三千。不過丁奴有大半不在城中。賢佷的意思是,我們幫助陳太守守城?」
董永想了想,這半月來,用田地換取,已經吸納了五千多流民,除去老弱病殘之人,能聚集起的人數,應該在兩千人左右,便道︰「老爺子,田莊那應該可以聚兩千人左右,這些人稍作訓練,幫忙守城應該不成問題。老爺子如果相信我的話,可以交付我五十家將,我帶這些人去見陳太守。若能守住城池,陳太守感念傅老爺相助之情,必定會有所回報。老爺子可帶人往漢中、益州去避難。等我處理完此處田地,自會帶家財趕往益州,與老爺子相會。」
「既然賢佷有此心,我傅家便常駐汝南了。」傅老爺稍作猶豫後,肯定地道︰「我便交予賢佷一千丁奴和五百家將。」
董永愣了下,勸道︰「老爺子,汝南城如今極為危險,還是速速離開此地為好。」
傅老爺道︰「無事。我去年命人在地下挖了一個密道,躲藏數百人還是綽綽有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