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委的車怎麼會跟著他們,難道是東陽來找她嗎?她的心一陣突突的跳,可是一想東陽現在那麼忙,如果是他找她,不會不跟她聯系的。
「不知道是什麼車?別管了,我們回去就好。」孟瑜冬說道。
宋媛媛點點頭,她覺得有些不對,但是還是什麼都沒說。
不一會兒她們回到家,讓母親睡在她的房間,安排母親睡好,孟瑜冬的電話便響了。
「孟老師……」電話傳來的是一陣的哭腔,「孟老師,怎麼辦?我媽媽也不見了……」
孟瑜冬一听是她的學生陳琰,她忙說道︰「陳琰,你不要急,你說你媽媽怎麼了?你慢慢說。」
「今天村里很多人要去河那邊,說可以把我弟弟和爸爸撈回來。可是大家都回來了,我媽媽還沒有回來,我害怕,孟老師,我真的好害怕。我爸爸和弟弟已經沒了,我真的好害怕,我不想再失去媽媽。」陳琰邊說邊哭,很是可憐。
「陳琰,你別怕,我現在馬上過來。」冬冬說著,對宋媛媛說道,「媛媛,請你照顧一下我媽,我要去一趟南鄉,我學生出事了。」
「你一個人去嗎?」宋媛媛不放心,「要不你打個電話讓托托陪你去,或者我給你找個人送你去。」
「不用,我自己去就好。」孟瑜冬對她一笑,「我開你的車去,你忘了我也拿了駕照嗎?有什麼事情我給你打電話。」說著,她人已經往外走。
「冬冬,你小心知道嗎?」宋媛媛送她到門口。
她點頭︰「我媽拜托你了。」
她開車去了南鄉,南鄉受災是最嚴重的,目之所及良田都成了海洋。很多村莊都被淹了,很多人沿著渭江河打撈尸體。孟瑜冬看到這樣的場景,有些受不住。
終于到了陳琰的村,第二批村民又出去了,她找到陳琰的時候,小姑娘坐在路邊看著遠處的江水,神情絕望。
孟瑜冬過去抱住她︰「陳琰,別怕,你媽媽一定會回來的。」
陳琰緩過神來,看著她︰「孟老師,我媽媽一直沒有回來。他們說找不到弟弟和爸爸,媽媽不肯回來,她是不是也不要我了。」
孟瑜冬鼻頭一酸︰「陳琰,你媽媽不會不要你的,你要有信心。這樣吧,你在這兒等我,我去找你媽媽。」
陳琰愣愣的︰「孟老師,我跟你一起去,把我媽媽找回來。」
孟瑜冬看陳琰蒼白著臉,像是隨時要昏倒的樣子,她說道︰「陳琰,你听我說,你在這兒等我。我一定把你媽媽找回來,你相信我,好不好?」
陳琰點點頭︰「孟老師……」
孟瑜冬說著,放開了陳琰跟著另外一批人出發。這些人開著他們平時打漁的船,往江邊行。這一帶的災情太慘重,良田房子都被毀,舉目四處,一片荒夷。孟瑜冬看著心酸,她打听著陳琰的母親去了哪一帶,想讓這些人也往那一帶走。
「要打回尸體都是很難的,前兩天雨下的大的時候,我們根本不敢下河,很多尸體都被沖走了,說不定沖到南江去了。」開船的人說道。
孟瑜冬心一沉,心生悲涼。
她的電話也響了,一看是程東陽的電話,她看了看那些人,接了︰「喂?」
「冬冬?」程東陽聲音有些壓的低,「一會兒江北可能還會下雨,你不要出門,把門窗關好知道嗎?」
正說著,她抬頭看天,已經一陣的烏雲過來,可能真的要下雨了。
「孟老師,要下雨了,我們得回去了。」開船的人說道。
「冬冬,你在哪兒?」電話那頭的程東陽听出不對,「你現在在哪兒?」
「我在南鄉,陳琰的媽媽跟著一起打撈尸體沒有回來,我去找她。」孟瑜冬只得老實說,她看到那邊江心處有一個陰影,「你們看那兒是什麼,是不是有船在那兒。」
開船的漁夫也看到了,大聲說︰「是好像有人,而且還在呼救,我們過去。」于是他開足了馬力過去。
程東陽听著怵然心驚︰「冬冬,你听我說,現在馬上要下暴雨。渭江河肯定會漲水,你們會很危險知道嗎?」
「我們很快就回去了,我、我先掛了,我上岸再給你電話。」孟瑜冬說著,已經將電話掛了。
到了江心,果然有一條打漁船在那兒,他們沒油了,被迫停在這兒。船靠過去後,那條船上的四個人過來了,他們一無所獲,根本沒有找到陳琰的父親和弟弟。
「孟老師,你怎麼會來?」陳母看到孟瑜冬,很意外。
「大姐,陳琰很擔心你,她一直在岸邊等你回去。她已經失去了父親和弟弟,你是她唯一的親人,她不可以沒有你。」孟瑜冬拉著陳母的手說道。
陳母熱淚盈眶︰「謝謝你,孟老師。」
這些人趕緊的開船,果然天開始打雷,不到一會兒又開始下起雨來,而且越下越大。
「大家都坐穩了,很快就到岸邊了。」雨水,江水打過來,淹沒了開船人的聲音。
孟瑜冬抱著陳母,雨下的很大,她們很快都淋的通透。孟瑜冬看著天,天空沒有一點透亮的地方。她不由的祈求老天爺,這里的災難已經夠多了,就對這里的人們寬容一些吧!
「孟老師,對不起,我連累了你。」陳母在雨水中大聲的說道。
「別這麼說,很快就到岸邊了。」說說著,江浪有打過來,幾乎把他們的船打翻。平穩之後,馬達居然發不動了,他們船被推到了下油。
「馬達發不動了。」開船人也慌了,如果這樣,他們只能在這里等死。
雨一點也沒有停的意思,開船人果然的說道︰「我下面有備用的劃槳,我們劃到岸邊。」
劃槳只有兩個,力氣大的男人劃船,其他人便用手劃。可是江水越來越凶猛,又一個大浪打過來,冬冬感覺到自己的衣袋里有震動,她只是去模了一個,整個人就飛了起來,下一秒她掉進江里。
孟瑜冬多少會游一點泳,可是現在就只是喝水的份,她听到了很多人叫她的名字,一聲比一聲響,她很想掙出水面。
在另一邊,江邊听到了更大聲音的馬達聲,是趕過來的程東陽。
程東陽上午就到了南鄉來看災情,在他要離開的時他打的電話給孟瑜冬。知道她居然也這里,一看天要下雨,他馬上讓人停車,找到了附近的村民,向他們要了平時打漁的船開過來。
他慶幸他過來了,他親眼見到孟瑜冬被打下了船,那一刻他的心髒都停止跳動,他想也沒想的跳下了江水。他只有一個念頭,他不能讓冬冬離開他,絕不能。
在江邊沒看到她的影子的時候,他嚇住了,潛到了水里去看找她,看到她一點點的要沉下去,他一個縱身過去摟住了她的腰,抱她出江面。
孟瑜冬猛的嗆了兩口水,雨水打在她的臉上,她以為自己發生了錯覺。她是不是看錯了,東陽居然出現在她的面前。
程東陽一手摟著冬冬的腰往船那麼游,直到抱她上去,他顧不得太多,給她做心肺復蘇。直到她吐了幾口水出來,他才松了口氣。
「東陽……」她真的不是幻覺,東陽居然出現在她的面前。
「孟瑜冬,你太不讓人省心了,你不會游泳居然還跑來救人,你不要命了嗎?」程東陽將她抱在懷里,生氣著說道。
孟瑜冬笑了,真的是他,果然是他。她就知道,每每在她最無助最需要他的時候,他都會出現。
那些人都已經上了岸,這里這一塊雨下的越來越大,他們的船只能系在岸邊。路全被水阻了,所有人都摞起了褲管一步步的走過去。
程東陽只得把她背在背上,前面有村民帶路,一路淌水。雨還在下著,打在他們身上誰也顧不得了。孟瑜冬趴在他的背上,她能感受到他的體溫,那麼溫暖,那麼厚重,她覺得很安全。
她想,其實這樣也沒關系,就算這條路一直這麼走下去都沒關系。她很安心,也感到從來不曾有的快樂。
他們趕到了附近的莊上,程震明還在車上等著他,當他看到兒子背著個女人回來,一身的狼狽時,他沉下來臉色。
「孟老師,你真的把我媽媽帶回來了。」陳琰在她坐下來時,不顧她身上濕的抱過來,「謝謝你,孟老師。」
孟瑜冬虛弱的微笑︰「你們沒事就好。」
「這是我們的新任書記,是書記帶我們回來的。」一個漁民大聲指著程東陽說道。
大家都看了過來,非常的激動︰「書記,我們的家都沒了,全都沒了,你要幫幫我們。」
「大家放心,大家都振作起來,我們一起重建家園。」程東陽站起來鼓勵村民,「政府一定不會棄大家不顧,我們一起抗擊這場災難,眾志成城,沒有什麼可以難倒我們。」
所有人都深受鼓勵,熱淚盈眶的鼓掌。孟瑜冬坐在旁邊,她眼淚也冒出來,無比驕傲的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