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瑜冬還是沒有說話,她在想鄰居女乃女乃說的話。女乃女乃說的那個女人,是不是就是徐文華呢?她認識父親嗎?母親當年病發的時候,她來出現過的。
「東陽,我想知道我媽的一切,你能幫我嗎?」孟瑜冬轉頭對她說道。
程東陽現在擔心極了她,她的話越來越少,讓他不知道要拿她怎麼辦?
「好,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我還可以派人到科爾沁,把你媽當年的事情查清楚,好不好?」程東陽說。
孟瑜冬點點頭,她也累了,靠在她懷里休息。
周萍下葬後的好幾天,孟瑜冬的心情都很低落,不愛說話,連跟老人在一起的時候,話也不多。
她特意見過一次關凌天,這個男人跟母親關系很密切,她很想知道,她想知道更多母親的事。
關凌天都要回去了,她通過關子風要見他的時候,他也不意外。其實他也想好好跟冬冬談一次。
「冬冬,你要振作起來,你媽媽最希望看到的,肯定也是你振作起來。」關凌天看到冬冬居然瘦了,非常的擔心她。
「關叔叔,我結婚那天,你和我媽媽單獨聊過,我想知道,你跟我媽媽聊過什麼?你說你認識我媽媽,你能不能告訴我,你怎麼認識我媽媽的呢?」孟瑜冬很真的就問,現在這是她的心結,她不解開,就放不下。
「冬冬,那些都過去了。」關凌天嘆息一聲,「我認識你媽媽是在三十年前,在軍營認識的。我和她是知己,是朋友,當然我也愛戀過她。只是一開始,她都沒有要選擇我,就這麼簡單。」
「那天你和媽媽說了什麼?你可以告訴我嗎?」
「我和她只是老朋友敘舊,這麼多年沒見了,我見著她心里歡喜。」關子風本還是想放下,可是現在冬冬問起,他心中一陣的傷感難受。「我只是沒有想到,這次見她,會是最後一次見她。但是我想,她做了這個決定,一定是她最想做的。她現在心里只有你的父親,誰也阻止不了她。」
她低下了頭,很多人都告訴她這個答案,她自己也知道是這個答案。可是她放不下,也沒有辦法放下。
「冬冬,我知道你媽媽的突然離開,你肯定一時接受不了。」關凌天看冬冬這個樣子,也覺得很心疼,「但是你媽媽一定希望你好好的生活下去,不要鑽年角尖兒。」
很多人都跟她說了這個道理,她也知道自己應該放下,好好生活。每當她勸自己放下,卻有另一個聲音在告訴她,母親不會這麼莫名奇妙的離開她,一定是有原因的。
「關叔叔,你能多說一點我媽媽的事嗎?我想听。」孟瑜冬發現,自己其實還是很不解母親的。在她的記憶里,母親和父親的感情不算好。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父親開始有喝酒。從她開始喝酒,他和母親就會吵架,後來還演變成動手。
這樣的父親,卻讓母親留戀到現在,她不懂啊!
「你媽媽是一個很美麗的女人,她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她帶著子風在身邊。她有一雙可以彈手風琴的手,可是卻在我們的後勤廚房打雜。她總是安靜,跟她在一起心會很自然的得到撫慰,很舒服很自在。」
「她在我身邊兩年,直到子風發生意外,高燒失憶。她請求我照顧子風,她說子風很適合軍隊,留在我身邊,會比留在身邊更加有前途。于是那一次,我跟她求婚了。我想照顧她和子風,她是一個讓人心疼的女人。」關凌天說著,眼楮越發痴迷著,這麼多年了,他沒有一天能忘記她。
「可是她拒絕了我,她離開了。」關凌天回歸了現實,「冬冬,你其實和你媽媽很像。你媽媽看似很柔弱,其實內心非常的堅強,也有自己的堅持。她是一個很善良美好的女人,她這次做這個決定,一定是到了她認為可以這麼做的時候才這麼做的。原諒你媽媽,也放下這個包袱,好嗎?」
孟瑜冬眼楮一熱,露出笑容︰「謝謝你,關叔叔。」
「現在你已經嫁為人妻,又有了孩子,你有了你自己的人生,應該好好珍惜眼前所有。」關凌天很想去模模她的頭,最終還是沒有,「以前我還不喜歡程東陽那小子,只覺得他見異思遷。可是這段時間,他的所做所為我看在眼里,他對你是真的,你跟著他,我也放心。」
孟瑜冬用力的點點頭,不自覺的模模肚子,現在寶寶是她最大的安慰了。
和關凌天見完面,關凌天親自把她送回了老宅。
一進門,老太太迎上來︰「冬冬,現在天氣這麼冷了,你怎麼還到處亂跑。快進來,別凍著了。」
「對不起,女乃女乃。」其實現在還好,也沒有多冷。孟瑜冬跟著老太太進門,「女乃女乃,我不冷的。」
「還說不冷,手都是冰的。」老太太皺著眉頭,她知道冬冬剛沒了媽,心里難受。她也心疼這孩子,可是也不能不把自己身體當回事了。特別是她現在肚子里還懷著孩子,一個人到處亂跑,那怎麼辦哪!
程東陽下完班回來,老太太就把她拽進了自個兒的房間,冬冬現在就在自己的房間,她關上了門對孫子說︰「大東啊,女乃女乃跟你商量個事兒!我和你爺爺尋思著,要不我們搬回北京得了。」
程東陽心一驚,臉上倒還是笑著︰「女乃女乃,為什麼突然想起要回北京了呢?」
「我們尋思著,還是為了冬冬著想。」老太太拉著孫子坐下,「冬冬她媽剛沒了,她心里難過,你看她這段時間吃的都少。那麼大的肚子那麼小的一個人兒,我看著心里都怕。她心里難過吧,到底還是觸景傷情,你看她媽不還是在這兒沒的嗎?我和你爺爺就想,要不讓冬冬跟我們兩老到北京。北京的婦科醫院也好,也有利于她生產,你說呢?」
程東陽全然沒想到,女乃女乃尋的是這個心思。冬冬跟著爺爺女乃女乃去北京,不就意味著他們夫妻要兩地分居嗎?
「女乃女乃,冬冬現在大著肚子,恐怕也不能長途奔波。」程東陽笑著說道。
「也不會多奔波,我跟你叔叔也聯系了。江北和北京的高鐵也通了,這麼過去也就四個小時,快的很。再說了,這四合院也沒暖氣,空調吧我和你爺爺也吹不慣,還不如回北京。」老太太看程東陽還有猶豫,忙又說道,「東陽,冬冬跟著我們兩老回北京,你可以完全放心,女乃女乃答應你,一定照顧好冬冬,不讓她受一點兒委屈,你看成不?」
程東陽是有考慮這些,最重要的是他舍不得冬冬。他們才剛結婚,馬上就要分開,她還大著肚子,他更放心不下她去北京。
「而且你叔也答應了,冬冬過來,他和你嬸也搬到大院來住。東陽,你听女乃女乃的,讓冬冬跟我們回北京。等她孩子生下來,心情也平復了,再回來也不遲啊!」
程東陽還是沒辦法松口,他道︰「女乃女乃,冬冬現在正是需要我的時候,她失去了親人,現在跟你們去北京,我真的不知道……」
「她失去了親人,我們也還是她親人哪!」老太太拍拍孫兒的手,「我知道,冬冬和你爸媽有些不愉快。女乃女乃向你保證,不讓你爸媽和咱們住一塊兒。其實也住不到一塊,他們不是還住濱海嗎?有你叔也照看著,你還不信任你叔嗎?」
程東陽當然還是信任叔叔的,而且爺爺女乃女乃也是一心疼冬冬她也看在眼里。他說道︰「這樣吧,女乃女乃,我問問冬冬的意思,行嗎?」
老太太點頭,她心里有些不樂了,這孫兒把媳婦兒看的太重了。把媳婦兒看得重也不是錯,只是她老說到這份上了,趕情他們全家都要欺了她似的。
吃飯的時候,誰也沒有說話。冬冬其實是沒什麼胃口的,不過為了寶寶,她還是努力吃了不少。
回到房間,她已經洗了澡在梳頭發。程東陽也清洗完,他站到她身後︰「听女乃女乃說,你今天出去了?」
孟瑜冬淺淺的笑了笑,她不是不知道,老太太在東陽一回去,就把他拉進了房間。兩個人在房間說了近一個小時才出來,她說道︰「我去見了見關叔叔,他馬上也要走了。」
程東陽其實沒有追問她行蹤的意思,他拿過冬冬手里的梳子,輕柔的給她梳頭發︰「冬冬,我跟你商量個事兒吧!」
孟瑜冬點點頭︰「好。」
「今天女乃女乃說,她和爺爺想搬回北京住。老人家到底在北京住慣了,現在換了地方,一時間不習慣。」程東陽小心的看孟瑜冬的臉色,見她臉上還是平平靜靜的,他說道,「爺爺女乃女乃還說,要不讓你跟他們一起回北京住,你看呢?」
孟瑜冬愣了一下,她怔怔的看著程東陽,沒想到他會提出這麼一個建議。
「可是,我沒有去過北京。」孟瑜冬有些犯傻,她覺得老人家提出這個建議也算正常,可是東陽的意思竟是贊同她也去北京,她就不太明白了。
「我知道,你到北京也就是跟爺爺女乃女乃住在大院里。」程東陽半蹲在她身邊,「冬冬,我也想了一下,或許你跟爺爺女乃女乃到北京去住,說不定不是壞事。媽剛去逝,我知道你的心情沒辦法平復。這里到底是傷心地,去一個新的地方,你的心情也會好些。」
孟瑜冬不說話,靜靜的看著程東陽。
「去北京有爺爺女乃女乃,還有歡姐照顧你。我叔我嬸也會搬到大院去住,我叔你是認識的對不對。我還有一個堂妹妹,叫程陽陽,現在上大學。只比你小幾歲,和你肯定也和得來。」程東陽也模不準冬冬到底是什麼心思,其實他也舍不得孟瑜冬。可是仔細一思量,老人家不適應這里的生活,他們年紀那麼大了,他不能強留。而自己工作那麼忙,也照顧不到她。雖說有一個宋媛媛,可她自己還是個女孩子,哪里會真的照顧人,以前都是冬冬照顧她比較多。
他怎麼都不放心冬冬一個人在家里,思來想去,去北京反而是不錯的選擇。
「冬冬,你覺得呢?」但是如果冬冬不願意去的話,他也不會勉強她,大不了請一個家政照顧她。
「是爺爺女乃女乃的意思,對嗎?」孟瑜冬一時間也不知道要怎麼回答,「可是、可是小冬在這里,我也不放心。東陽,我自己可以照顧我自己。」
「我知道,但是女乃女乃有句話也說對了。你現在是三胞胎,三胞胎生產的時候是正常胎危險的好幾倍。江北到底還是小地方,北京有好的婦科醫生,你在那邊生產也會這安全很多。你擔心小冬的話,這次我送你過去,把小冬也帶過去。咱們去一個好的醫院,再給小冬做一次徹底的檢查,或許小冬能好的快呢!」程東陽握緊了她的手,「冬冬,我也很舍不得你,這個法子就現在來說,未嘗不是一個好法子。我只要有時間,就會到北京去看你,好嗎?」
「你真的覺得我去北京比較好嗎?」孟瑜冬睜著大大的眼楮,看著他問道。
程東陽說道︰「是的,過段時間我會很忙,我怕我照顧不到你。有我叔,有我爺爺女乃女乃照顧你,我也放心。你去那兒,你也可以調整好自己的心情,安心待產。」
孟瑜冬點了點頭︰「東陽,既然你覺得我去北京比較好,我听你的,跟爺爺女乃女乃去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