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星稀笑著說︰「不會的,小福很懂事,你忘記了嗎,進去坐坐吧。」
「還是算了,雖然我不得不承認你是我妹妹這件事,但是,我還是不能接受你,和他一起生活得很幸福。」他伸手,把手放在她頭頂,說︰「妹妹,我不是不想看到你幸福,只是……」
「別說了,季初人。」肖星稀退後一步,她說︰「不要再說了,撇開兄妹這層關系不談,難道我們現在連朋友都不能做嗎?」
「當然不是,只是我要走了,下次好嗎?」他笑著說︰「下次一定去你家坐坐,去看看小福,好嗎?」
肖星稀也不多挽留,畢竟家里還有蘇廷芳,還有葉瀾,季初人他不可能不介意。
她抬起頭,看著他,說︰「好,那你路上小心。」
肖星稀看著季初人的身影,消失在江邊,直到她看不見,她才轉身。她看見葉瀾正笑著,雙手插在風衣口袋里,站在風中等她。她快步走過去,葉瀾拉開風衣,用衣服把她裹緊。
她抱著他的腰,他摟著她的背。他嗔怪︰「怎麼不穿個外套就出來了,冷了嗎?」
「嗯。」她抱緊他,撒嬌,說︰「你背我回去吧。」
「好。」他把風衣月兌下來,給她穿上,然後轉過身去,半蹲著。
肖星稀跳上葉瀾的後背,摟緊他的脖子,雙腿收攏。本來只有幾十米的距離,葉瀾卻把它看成是一條沒有終點的道路,他們就這樣一直走下去。
到了門口,他放她下來,她去開門,他卻拉住她的手,把她抵在門上,狠狠了吻了一陣。直到兩個人的呼吸都亂了,他听到一聲汽車的喇叭響,才放開她。她軟軟的靠著他的胸膛,听著他有些亂的心跳,微笑著。
「又吃醋了?」肖星稀問。
葉瀾摟著他,輕笑,說︰「不吃醋,我不跟小舅子吃醋。」
葉瀾和肖星稀進門的時候,蘇廷芳剛剛從小福的房間出來,她笑著說︰「剛剛洗完澡睡下,我看你們晚上就喝酒了,要吃點東西嗎,我去熱。」
「別,您別忙,您也累了,早點休息。」肖星稀說︰「給小福洗澡,忙壞了吧。」
「沒有,小福活潑,不過玩鬧一會兒就開始犯困。」她看了看肖星稀手里的東西,心下了然,說︰「那我先去睡覺了,你們也早點休息。」
蘇廷芳進了房間,肖星稀把東西放到桌上,那里全是禮物。
腦海里的精光一閃而過,她拿著禮物的手頓了頓,突然想到這天是蘇廷芳的生日,那麼任琴的生日是不是也在最近今天。
想著,肖星稀轉過身,「葉瀾……」
葉瀾?
眼眉一挑,葉瀾打斷她,不懷好意地笑著說︰「叫老公。」
「嘁,跟你說正事呢。」肖星稀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他越來越沒正經了。
輕笑著握住她佯裝惱怒伸過來的粉拳,葉瀾順勢將她柔軟身軀拉進懷里,下顎抵在她頸窩,柔柔的聲音在她耳邊徘徊︰「我說的也是正事,老婆。」
「……」沉默半晌,肖星稀避開身後男子潮濕溫熱的呼吸,微微側首看著他道︰「唔……你媽媽的生日是不是快到了?」話說出口,她還是有些忌諱,對一個曾經那樣傷害過自己與自己最親近的女人,她無法做到全然的釋懷。
但是……她盈盈星眸看了看葉瀾,垂下眼瞼,總要有一個人,要學會包容的吧。更何況,她也不容易。老爺子說過,任琴出生的時候身體就帶著病,是任家老爺子用自己剛出生不久的女兒偷換,才得以讓蘇老頭安樂如此。
听她這樣問,葉瀾的眸色微暗,卻也只是一瞬間便悄無蹤跡,仿佛從未有過那名喚暗淡的情緒,他點點頭說︰「是今天。」
「什麼?」肖星稀一怔,顯然沒想過會是今天,她猛地掙月兌開他的禁錮,催促著︰「那你怎麼還在這里,快去訂機票,連夜趕過去。」肖星稀慌忙的推著他,母親生日,身為兒子的,怎麼能不在身邊陪她度過那難忘的一天。
這對一個母親來說,會是很痛苦的吧。
葉瀾按住她不斷推搡的手,左手勾住她的脖頸帶向自己,緊緊地抱著她,這才不緊不慢地說道︰「她習慣推遲三天。」
話音一落,懷里的掙扎之力逐漸減小,肖星稀嗅著他身上的淡淡沐浴露香氣,心下了然。想來,應該是自從知道了自己的生世,任琴就只過真正屬于自己的生日了。
默默地,她依偎在葉瀾懷里,縴細手臂環上男人腰部,輕聲說︰「她……喜歡什麼東西?不然,你明天陪我去選一選,你帶回去,不過別說是我買的,我怕她再生氣,氣壞了身子。本來身體就不好。」
「老婆……」低聲的輕喃,葉瀾的聲音里滿是心疼的意味。
他是不是該感謝上蒼,讓這個女人回到了他的身邊。
清晨大早,空氣中彌漫著縷縷清香,葉瀾已登上歸去的飛機,越行越遠。
站在床邊,她仰頭看著那藍天白雲,唇角上揚。
是不是,即便你愛的人到了哪里,你也感覺得到,愛,無處不在?——
腳步聲自身後響起,她轉過身。
「你怎麼穿那麼少就出來了。」
驚訝的聲音在客廳炸起,肖星稀穿著家居服雙手拿著拖把,站在沙發旁看著走下樓睡眼惺忪的蘇廷芳,微微有些慍怒。
或許因為剛睡醒的緣故,蘇廷芳的雙眼布著淡淡血絲,眼窩向下凹眼,本就蒼白好似病態美的古典風韻的瓜子臉,此時更是看起來疲憊不堪,她梳著雙鬟燕尾式發型,左發髻間配了一朵暗紅飾花,年近五十有些豐腴卻盡享美婦本色的身上只穿了一間長袖的單薄旗袍,深紅旗袍上暗色梅花極其妖艷芬芳的。
她開始有些記不清,媽媽口中當年那意氣風發,狂妄不羈的蘇家女,是什麼樣子的了。手拿長棍冷眼叫囂?呵,不太敢想象。
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裳,蘇廷芳撫著在外的手臂,不甚在意地笑說︰「四月中旬了,哪里還會冷。」她的笑容不再張揚得意,反而是溫婉的親和,彎彎的眼角開始爬上肉眼可見的魚尾紋,幾十年的滄桑歲月,不得不承認,開始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