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走後,肖星稀的眼淚終于忍不住流淌了下來,她內心是感激的。她感激那個人不是他,同時她又有一些愧疚,他從來說沒說過是他,她卻不問就相信了是他。她想,等會兒見到他,她一定要和他好好道歉。
她坐下,想給他打電話,伸手去包包里,才想起來,她的手機早就摔壞了。她有些悔恨,什麼時候她竟也學會摔東西,現在只能等著他。她看見桌上的熱水,端起來,輕啄了一口,覺得心里暖極了,那熱水,一絲一絲的浸滿了她那小小的一顆心。
肖星稀再一次走到窗邊,這一次看著綿綿細雨的心境,好似又不同了。春雨,肖星稀的嘴角噙著一絲笑意,都說春雨是潤物細無聲,果然是。如果可以,她都想伸手去觸踫那雨滴,讓他們滋潤她干涸的心靈。只是,她伸手撫著自己小月復,她不能,因為寶寶會怕冷。
想到自己前幾天的消沉,流的那些眼淚,她不禁有些擔心,寶寶他,沒事吧。她決定,回到C市,第一件事就是去醫院,做個檢查,她失去了一個寶寶,不能再失去。
突然,一輛出租車停在外面,她看見葉瀾從車里下來,雨點打在他身上,他卻好像沒有感覺,大步走進車站。他又瘦了,肖星稀愧疚的很,她太任性了,害他擔心,害他操勞,害他馬不停蹄的四處奔波,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
肖星稀走向門口,剛走幾步,她便看見門開了。他身上還有雨水掛著,他就站在那里,好像舒了一口氣。肖星稀走過去,撲到葉瀾的懷里,她的手抵住他的胸膛,他是真的瘦了。她心疼了,這一刻她終于明白,她是多麼舍不得離開他。
葉瀾輕輕將她從他懷里拉起來,天知道他多想她在他懷里待久一些,一輩子,怎麼夠。只是,他現在衣服上全是冰涼的雨水,而她現在懷著孩子,是沾不得涼水的。
「不是你,你為什麼不說。」她眼里閃著淚花,帶著希冀抬頭看著她。
他皺眉,嘆息,他怎麼說,他該怎麼說出口。看著她現在一臉期待的看著他,他本來是打算自己承擔一切責任,現在要他怎麼說得出口。臨走時,他向伊洛承諾,他不會讓他有事,現在他要告訴她,是伊洛嗎。不可能,他做不到,可是她剛剛平復的心情,他又怎麼忍心再去傷她。
他握緊她在他胸前的手,微微苦笑著說︰「我……」
他剛開口,電話就響了起來,他看了電話屏幕上,閃動著的是家里的號碼,他緊張的接起來。他知道,林嬸沒重要的事,是不會給他打電話的,他想,她打電話,一定是蘇廷芳或者小福出了什麼事。
「先生,蘇女士她,病倒了,老林已經送她去醫院了。」林嬸的聲音焦急的響起。
肖星稀也听見了,她的心突然漏掉一拍,她的任性又害人了。
葉瀾握緊她的手,給她溫暖和安慰,他對著電話說︰「知道了,我們馬上回來。」
他掛斷電話,捧著她面無血色的臉,說︰「別擔心,會沒事的,我們先回去。」
肖星稀和葉瀾趕到醫院的時候,蘇廷芳已經月兌離了危險,只是還未蘇醒。醫生說,蘇廷芳不是什麼大病,就是太焦慮導致心律失調,突然暈倒。肖星稀看著蘇廷芳,她握住她的手,心里已經不知道罵了自己多少次。看著她蒼白的面容上,那幾絲細紋,她知道自己不能再任性了。
肖星稀守了兩個小時,蘇廷芳總算醒過來了,只是精神不濟。她看見肖星稀正焦慮的守著她,她反握住肖星稀的手,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只任憑眼淚不住的流下。
「快別哭了,本來身體就不好。」肖星稀勸慰她,自己也卻也忍不住流出淚來。
蘇廷芳點頭,她抬手,撫模著肖星稀的臉,用拇指拭干她的眼淚。她艱難的開口,說︰「傻孩子,你怎麼能做傻事呢,孩子是無辜的。」
肖星稀一怔,她回頭去看葉瀾,葉瀾劍眉微蹙。蘇廷芳怎麼會知道肖星稀要打胎的事,他沒說過,肖星稀肯定也不會說,那麼會是誰。看來,他的母親雖然去世了,卻還有人在為她做事。
肖星稀看到葉瀾的反應,知道不是他告知蘇廷芳的,她只好笑著和蘇廷芳說了些討好的話。蘇廷芳現在這個樣子,她也不好去問她怎麼知道的,只說她誤會了,她沒有那樣想過。最後,蘇廷芳總算放心了,她說了好一會兒話,也累了,就沉沉的睡去了。
肖星稀和葉瀾從醫院出來,在停車場遇上了文常和于婷婷。于婷婷二話不說,上來就給了肖星稀一個耳光,打得肖星稀站不住腳,跌進了葉瀾的懷里。
肖星稀不可置信的從葉瀾懷里抬起頭看著于婷婷,而葉瀾的表情也十分僵硬,雙眼冒火。
「肖星稀,你什麼時候能不那麼自私,你什麼都不說就走了,多少人為你擔心,你看看你自己做的好事,芳姨被你嚇得進了醫院,肖月明他們關了店到處找你,還有小福,她什麼都不懂,傻傻的以為是自己不听話,你才會離開。」
于婷婷說著,眼淚不自覺的流出來,她說︰「你知不知道,她還那麼小,她竟然一個人躲起來,偷偷的抹眼淚,其他人就不說了,芳姨和小福是你至親的人,你怎麼可以,怎麼那麼冷血,難道不知道你就這麼走了,他們會傷心嗎?」
「還有肖月明和陸雨兒,他們雖然不是你親生的哥哥嫂子,可是他們為了你,多少天沒吃好飯,睡好覺了,憑什麼每個人都得圍著你轉,難道你覺得每個人都欠著你嗎?」于婷婷說著,還想上去,被文常拉住。
「星稀,你……」一個聲音響起。
那聲音,有疑惑,也有黯然,有一絲失落。又好像一種從夢境中清醒的失落,原來夢里一切都那麼美好,醒來卻發現,夢終究是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