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乎?死乎?亦不過是梁夢一場,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陰暗點,死的時候還拉個伴陪自己,也是不錯的,只可惜,閻王大人貌似不收留他們。
出事的第三天,醫院。
安翡終于醒過來了,女子蒼白的臉呈透明色,睫毛微顫,嘴唇因缺水而顯得有些干裂,如枯萎的花瓣,長長的頭散在肩上,那潑墨般的黑色,更襯得她的臉蒼白如斯,呈現一片病態。
痛……
劇痛從腿部傳來,安斐忍不住申吟了一聲,「好痛……」
氧氣罩戴得她難受極了,安翡咬牙,一把扯開。
出事前的事情慢慢地回籠,安翡瞳眸一睜,渾身打了一個寒顫,「墨存昕••••••「
墨存昕呢?
白洌守著安翡三天三夜沒合過眼了,這時候看見安翡醒了過來,憔悴的臉上閃出驚喜出來。
「安翡,你醒了,你終于醒了,醫生……」白洌沖出門去喊醫生,醫師已經趕來了。待命的醫生馬上就過來給她做各項檢查,白洌目不轉楮的看著病床上蒼白的小人兒。
安翡臉色蒼白,明媚的翦眸寫滿了痛苦,毫無血色的唇緊緊地咬著,忍住那一波又一波的痛,額頭上滲出幾滴冷汗,「頭有點痛痛!」
「安小姐,這種情況很正常……」醫生簡單地向白洌和安翡解釋了她身體的狀況,好在安翡並沒有受到什麼嚴重外傷,膝蓋擦傷,輕微腦震蕩,只需好好靜心調養,觀察一段時間就好。醫生又囑咐了一些注意事項,這才離開病房。
「白洌,墨存昕呢?」安翡揪著被單的手輕輕地顫抖,呼吸幾乎秉住,深怕听到讓自己崩潰的消息,大眸中淨是假裝出來的沉穩。
白洌心疼的把安翡扶高了身子,輕輕的拍著她的肩膀,輕聲道︰「沒事了,安翡,你們都沒事了,墨存昕他也沒事,只是他受了槍傷,現在還在接受醫生的治療。」
「呵……」安翡一口氣,渾身的力氣好像抽離了,顯得非常的病弱,白洌扶著她躺下,安翡的眼楮睜得大大,出神地看著天花板,仿佛那有個蜘蛛網。
「安翡,你怎麼了?要是有什麼地方不舒服的一定要跟我說!」白洌擔心的問,忍不住的順了順安翡的頭,當他從坑口里把奄奄一息安翡救出來的時候,他的心不知道揪成了什麼樣子,他好恨自己沒有好好保護她,讓她受到如此的傷害。
安翡抓住白洌的手,輕拍了兩下,看著白洌眼中的紅血絲,不用他說,她也明白,白洌定是一直守在自己身邊,她的身邊已經沒有了親人了,可是此時的白洌就像自己的親人,讓她心中一陣溫暖,「白洌,我沒事,你別擔心,就是想一些事情,出神罷了!」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白洌為她倒水了,安翡斂去臉上的微笑,沉了臉色,
「你先喝點水,別去想了,醫生說要你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我會處理的。」白洌拿過一杯水,小心的喂了安翡幾口水,像是看出安翡心里在想什麼似的。
安翡勉強的微笑了一下,「怕是我一時半會兒也不能幫你工作了,那這算工傷有補助嗎?「
「你還能開玩笑,我才真正的放心了,你只管好好養好身子就行了,你要補助隨時都可以。」白洌難得的微笑了一次。
「咦,你剛剛是笑了嗎?」安翡瞪大眼楮,一臉驚奇的看著白洌。
「什麼?你看錯了,趕緊好好躺下休息。」白洌有些難為情,冷著臉說道。
「哎呦,」安翡故意叫喚起來。
白洌趕緊問道︰「怎麼了?是哪里痛嗎?哪里不舒服快告訴我。」
安翡皺著眉頭,委屈的說︰「你看看你剛剛的臉多臭啊,就是這樣對待病人的麼?」
白洌有些哭笑不得,稍稍緩和了一下臉色,扭了扭頭,「我一直都是這個樣子。」
半響,安翡才輕輕的說道︰「白洌,你笑的時候最好看。」
安翡的輕輕的音量飄進白洌的心房,卻砸出一個洞,白洌猛的看著安翡,眼楮里卻是滿滿的情感,很多年前,也是一個女人這樣對他說過,「白洌,你笑的時候,最好看,以後要多笑哦。」
只是那個女人已經死了,他又如何還能再笑得出來了呢?
病床上的安翡,病懨懨的躺在床上,窗簾透過的陽光曬在她白皙的皮膚上,呈現出一種透明的狀態,好像隨時都會消失,他突然好想把這個女人擁在懷里,用他的力量去保護她一輩子,白洌被自己心里這個大膽的想法嚇了一跳,他明明知道她是墨存昕的,他緊鎖了眉頭,幫安翡掖好被角,「你好好休息,我先去處理點事,回頭讓白文過來照顧你。」便匆匆離開。
一連10天,安翡都沒有再見到過白洌,也沒見到墨存昕,只有白文每天會來看看她,跟她簡單的說點有關翡翠的知識,卻從來也沒說起白洌和墨存昕,每次她問起的時候,白文就說白洌很忙,墨存昕很好,去他娘的回答!安斐氣得半死,卻也無可奈何,誰讓她是病人呢?
白文心里有些敬佩安翡,除了她那獨一無二的賭石技術,更重要的是,這個女人身上也許他也不能匹敵的勇敢,他和少爺從坑口里把她和墨存昕救出來的時候,兩個人都快要死了,意思說,如果不是她喂血給墨存昕,渡過了危險期,只怕他們救出來,他也活不了,明明是個外傳她是個貪圖富貴的拜金女,又怎麼會舍得用自己的血救人呢,她是個奇女子!
自從那次打賭之後,白文對她的態度就好多了,只是可能有些別扭的感覺,安翡把這個原因總結到,是因為白文的長相問題!
他的鼻孔朝天,總是會有一種盛氣凌人的感覺,看來,她只有建議白文去韓國做做整形手術了。
可憐的白文,還正在想著等會要跟安翡說下紅翡翠的知識,完全沒有注意到,安斐已經虎視眈眈的盯上他,正想著壞主意呢。
白文同志!為了默哀!
緬甸某處別墅的地下室,幾個精壯的男子正在忙活的搬動的幾塊石頭,在燈光的背影的後面,有兩個格外引人注目的男人,除了他們姣好的容顏,更重要的是他們渾身上下透出來的氣質,一個是冷若寒天,讓人敬仰三分,一個是邪氣沖天,明知是毒藥卻想要靠近他。
一個男人身上還纏著繃帶,只是隨意的套了一件黑色的外衣,露出健壯的肌肉和白繃帶,一個男人穿著白色的西裝,和他冰冷的氣質融合一體,兩個人正在看著工人忙活。
白色西裝的男人看了看旁邊的男人,「你要不要坐下來休息一下,都站了很久了?」
旁邊的男人扭過頭來,看著白色西裝的男人,笑了笑,「這點小傷而已,還不至于,白家大少現在也那麼體貼了呀?」
「我只是怕你死在我身邊,到時候難跟墨家交代。」白洌冷冷的看了墨存昕一眼。
「呀~」墨存昕張了一下嘴巴,又把臉湊近到白洌的面前,好奇的研究白洌,「你——該不會是被我的魅力所折服,愛上我了吧?」
噗!
白洌當場石化掉,嘴唇哆嗦了半晌,恨不得一巴掌扇死這個沒節操的自戀狂。
墨存昕立刻又換了一副嘴臉,如八點檔狗血劇里的男主角一樣,冷酷絕情的說道︰「就算你愛上我,我也不會愛上你的,因為——我們是不會被世人接受的。」
白洌的臉已經黑成了包公,只恨不得把這個男人一腳踩死,然後剁成肉醬。
還沒等白洌說話,墨存昕又接著說道︰「好了,我只是開個玩笑,看見你那麼嚴肅,我就活躍下氣氛,還望白大少大人大量,不要與我計較。」
白洌滿臉黑線,墨存昕現在是傷者,不好打,嘴巴功夫,他又比不過,沒好氣的白了墨存昕一眼。
墨存昕聳了聳肩,正色道︰「也不知道翡翠王知道這石頭的真相的時候,會不會氣得吐血?」
「也許不會。」白洌轉動了下手上的玉扳指。
「哦,如果他不氣得吐血,我也會讓他吐血而亡,不過這樣會便宜他。」墨存昕一副輕松的樣子,口里說的卻是血腥殘忍的計劃,敢對他陰招還活著的人,這個世界上還沒有!特別是還傷害了那只小野貓,他要翡翠王身敗名裂,生不如死!
「你不去看她嗎?」白洌突然問道。
「讓她安心養傷吧。」墨存昕提起安斐的時候,語氣中流露少有的柔情。
「你們今後有何打算?墨家怕是不會容許她的。」白洌嚴肅的看著墨存昕。
「呵,」墨存昕有些無奈的笑了笑,正要說什麼,突然一聲尖叫打斷了兩個人的談話。
尖叫聲的主人現身,嘿嘿嘿的干笑著,「啊,你們在這里啊,吃過飯了嗎?嘿嘿。「
那一抹青綠色的身影來到這個地下室,頓時整個屋子顯得明亮起來了。
她的微笑,她明媚的眼楮,她撅嘴扮可憐的樣子,一幕幕都快速的播放在墨存昕的眼前,兩個人遠遠的對視著,這是兩個人從坑口死里逃生之後第一次見面。
看著墨存昕狡黠的笑容,安翡有些生氣又有些委屈,他不願意來看自己一眼,就是在這里?!!
白洌沉聲責問到安翡旁邊的白文,「怎麼把她帶來了?」
白文自知道今天是在劫難逃,少不了被自己老大罵上一頓,低低的說道︰「安小姐非要我帶她來找你們,我實在是沒辦法了,少爺,我••••••」
安翡仰了仰頭,英勇就義的樣子抬了抬手,「你別怪白文了,是我逼著他帶我來的,他要是不帶我來見你們,我就要跳樓,所以你要怪就怪我。」
白洌和墨存昕對視一眼,說來也是,跳樓威脅白文的這種事的確只有安翡才能干得出來了,也不知道白文是受了安翡多大的折磨,才被逼無奈把她帶過來,兩個人心里默契的為白文哀嘆了一聲。
白洌用眼神警告白文一下,冷冷的說道︰「下次我不希望再有這樣的事發生。」
白文急忙點頭,「是,是,是,屬下再也不敢了。」
墨存昕一直都沒有說話,只是微笑著看著,好像這一切都與他無關。
安翡走進了墨存昕,他的樣子越來越清晰,胡子都長了出來,身上的還纏著繃帶,肯定很痛,她眼楮有些濕漉漉,心情如陰天里的棉絮,陰沉沉的,有著難言的酸澀。
「你的傷好了些嗎?」安翡本來想大罵一頓墨存昕的,開了口卻是關心他的傷勢。
墨存昕點了點頭,他笑起來,像是那樣形式上冷漠內容上柔和的笑,那樣盛開來的笑意,卻掩不住背後重重的病容。她呼吸一窒,他都沒有好好休養,就跑到這里來!真是不知道愛惜自己身體的人。
墨存昕繼續笑著說︰」白文,把她送回醫院去,這里不適合她。「
「我不要!」她想也沒想的拒絕了。
「白文,把她送回去。」墨存昕沒有看安翡,只是又重復了一句。
「我不要,為什麼我要走,我不要走,墨存昕,你能在這里,我為什麼不能在這里!」安翡大聲嚷道。
墨存昕沉了臉下來,樣子有些可怕,安翡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卻仍然是堅持留在這里,「我不會走的。」
「我並不想讓你再牽扯進來了。」
安翡心里一動,他以為他不讓她牽扯進來,她就真的能置身事外了嗎?她冷笑了一聲,「謝謝你的好意,我知道你們要做什麼?你們不就是要報復翡翠王嗎?墨存昕,你不要忘了,翡翠王也弄傷了我,老娘可是睚眥必報的小女子!你要報仇,我也要報仇!這樣,你還要趕我走嗎?」
安翡受傷之後,身體還沒有好全,剛剛大聲吼著一連串說了這麼多,有些氣短,她喘了兩口氣,又復說道︰「再說,有我在,你們的計劃才能順利的進行!」
白文在一旁也點了點頭,雖然他也不贊成安翡參與進來,但是安翡的實力他是見識到了,如果安翡加入,那麼少爺他們計劃成功就多多了。這也是他帶安翡來的很大一部分原因。
白洌看了看安翡,又看了看墨存昕,一旁說道︰「就讓她留下來吧,也不會出什麼事了。」
墨存昕看著微微氣喘的安翡,眉心先是擰了擰,微微嘆息,嘴角揚起,模了模她的腦袋,「真拿你沒辦法。」
得到墨存昕和白洌的點頭同意,安翡雀躍的跳了起來,一不留神,又扯到腿上的傷口,疼得她齜牙咧齒倒吸著冷氣。
墨存昕把安翡摟進了自己的懷里,「自己還受傷的呢,一點也不注意。」
安翡痛在腿上,甜在心里,癟了癟嘴,「某人比我還傷得嚴重呢?嘖嘖,還好意思說我!「
三日後,緬甸4年一次的最大的鑒寶大會在仰光舉行,不單是緬甸最大的寶石商聚集一堂,連世界各地的有名望的大人物都過來,因為除了能看見奇珍異寶,也是翡翠王的誕生日,誰在當天鑒賞出最多的寶石,誰就是當之無愧的翡翠王,享受著只有王才有的權利和待遇!
鑒寶會場里正忙碌的招待著各地而來的客人,密室里,翡翠王和他的心月復正在發愁。原本他們買好的幾塊毛料,今天早上突然發現被人刻意的給劃了幾刀,破了相的毛料,就沒有什麼價值了。翡翠王來不及去追究這事是誰干的,只是現在他又要從哪里去找這些好的毛料,這些都是他事先挑選好的了!
不,他好容易才獲得這翡翠王的位置,他絕對不能丟了,他在這次的鑒寶會絕對不能出現任何的問題!
「怎麼辦,現在從哪里去找好的毛料,一定是阿米達這兔崽子搞的鬼,該死的阿米達,他以為這樣就可以擊垮我,奪取我翡翠王的位置嗎?他未免太天真了!」
「老大,別擔心,幸好我們那天拿了白家那塊石頭還在,它才是我們的壓軸大戲!只要我們將客人們的注意力全部轉移到那塊石頭上邊,相信能過這一關。」
心月復好言安慰,事實上他的心里也沒有什麼底,發生這種意外,實在是翡翠王的不幸,當然了,這其中也有他不少是責任,他沒有好好看管這些毛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