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貞姬妾 092 崇寧咬傷了秦王

作者 ︰ 薔薇晚

「有話要對本王說?」

眼前就是雪芙園,他察覺到今日穆槿寧心事重重,沉默了一路,他最終還是問出口了。

不管是否旁敲側擊,她一旦問及,秦昊堯多少會避而不談,她神色平靜,柔聲說道。「近日來,崇寧听說太子妃生病了,這麼多日子,遲遲不見她出東宮,真為她擔心。」

她緊緊盯著秦昊堯的俊顏,他聞言,卻沒有閃爍其詞,更沒有勃然大怒,甚至,沒有一分沉郁陰冷。

他扯唇一笑,松開了緊握她的手,側過身子看她的晶瑩小臉,低聲道。「你擔心的人,還真是多。」

「王爺手下人脈眾多,可否為太子妃尋求醫術高明的人?」穆槿寧抬起小臉,盈盈眼眸對著那雙無情黑眸,不動聲色,淺淺問道。

秦王的俊顏,陡然沉下來,更顯冰冷漠然,對穆槿寧的請求,他嗤之以鼻。「御醫都治不好,本王手下能有多大本事的人?本王也听說了,太子妃身上的病癥,像極了花柳,恐怕要問問太子,是否自己一時貪圖享樂,才會害了太子妃。」

穆槿寧面色一白,頓時血色全無,她方才細看太子妃的身子,若是乍看一眼,的確跟花柳病有些相似。但秦王的這一席話,不但將自己的嫌疑推月兌的個干淨,甚至將矛頭指向了跟太子妃感情深厚的太子殿下,暗指太子不潔身自好,染了這等不干不淨的病,才讓女眷深受苦衷。

她前往東宮,並未看到太子一面,太子妃身子不適之後,太子秦玄也鮮少出入在眾人面前。可她方才從夏侯柔的言語之中,根本就沒听出太子也感染此等病癥的蛛絲馬跡,若是花柳,太子的病自然比太子妃要更加嚴重,如何還能日日去探望太子妃?!

若當真是秦王動的手腳,他此舉實在太過用心。用一種讓人自然而然要去懷疑是花柳的病癥,抹黑太子的聲譽,讓太子夫婦有苦說不出,到時候他的嫌疑,就能少之又少了?!

「太子殿下對太子妃用情很深,而且新婚燕爾,如膠似漆,如何會去踫別的不明來歷的女人?」

穆槿寧的眼神無聲轉冷,太子秦玄或許沒有秦王善于運籌帷幄,機關計謀,但以為人而言,太子並非糜爛之人,就算他身邊早有皇後安插的暖床侍妾,也是經過精心挑選的清白女子,怎麼會染上花柳病?!

他冷哼一聲,仿佛對她的質疑,不屑一顧︰「你以為皇家的男人,在成婚之前就沒有踫過女人?京城青樓之地,就少不了他們。」

在京城,別說皇族,大戶人家的貴族少爺,十六七歲成年的時候,去青樓尋花問柳,也是根本不稀奇的事。如今的端王爺,不照樣被青樓的艷姬迷得七葷八素,暈頭轉向,甚至連端王妃都去了皇後那里哭訴。

秦王這麼說,只是穆槿寧卻有自己的心思,她並不相信秦王對太子的嫁禍,泰然處之,笑著看他︰「王爺也去過煙花之地?」

「這算是興師問罪?」他俯下俊臉看她,唇畔的笑容愈發戲謔,不置可否,一手輕輕觸踫她的面頰,薄唇擦過她的耳際,溫熱的氣息,惹來她的身子一震。

「听聞京城風雨樓的姑娘,個個美得宛若天仙下凡,能讓京城的男人都為之癲狂,王爺若是去過,也不足為奇,這世上人人都有愛美之心。」穆槿寧別開視線,京城有些清倌才藝兼得,一旦被富家少爺看中,自然就能成為大戶的妾室。

她的語氣,稀疏平常,根本沒有一分酸味,仿佛她根本不在乎,他年少氣盛時候,是否也有貴族男子一貫的習慣。

「美則美矣,但本王對女人,一向很苛刻。不過別人,或許性急上來,就顧不了那麼多了。」秦昊堯的唇邊浮現一抹似笑非笑的神色,他的言外之意,自然是指太子迷戀美色,才會自作自受。

她隨即靜默不語,垂眸,心中疑雲重重,不過看來在秦王這邊,是無法得到更多的線索了。

「進屋吧。」他下巴一點,示意她進屋去,如今還是深冬,站在屋外,她的臉色白皙的近乎透明。

她輕點螓首,推開門,只是腿還未邁進去,驀地小臉蒼白如紙,陡然轉過身去,整個人重重撲到他的胸口。

秦昊堯覆上她的後背,瓊音從隔壁屋子走出來,看穆槿寧面色大變,不禁走前幾步,去細細觀看。

待他看清那屋子門檻邊的玩意兒,瓊音已然折了根竹節,彎下腰去挑開來,毫無懼意︰「郡主不用怕,這是冬眠的蛇,不到萬不得已不會開口咬人的,而且依我看,這蛇沒毒。」

「冬眠的蛇怎麼會出現在我屋里?」穆槿寧一手緊緊捉住秦昊堯的衣袍,嗓音已然浸透滿滿當當的寒意。

「絕不是我搞的鬼,雪兒沒這個膽子,嬤嬤去廚房了,這蛇一定是自己爬來的,興許因為屋子里暖和——」瓊音擺了擺雙手,急于撇清,不過語氣之中,隱約透露滿是驕傲,她是個野性子,蛇蟲鼠蟻,她倒是並不怕。

「你還不把它弄走?!」穆槿寧生生打斷她的話,側著臉,眼眸冷沉,已然有些不耐。

「好,我把蛇拿去廚房。」瓊音扣住青蛇的七寸,將蛇盤上竹竿,還在為主子著想。「蛇肉鮮美,可以給郡主補補身子,郡主想吃蒸的煮的烤的還是炖湯喝?」

「瓊音!」穆槿寧的背脊上爬上陣陣涼意,秦昊堯低頭看她,她的俱意並非偽裝,他將她抱得更緊,她整個身子都在微微顫抖,仿佛厭惡極了。

「奴婢馬上就走——」瓊音不敢再多言,疾步離開,將這條小青蛇,帶出雪芙園。

他好整以暇望向她,她不經意流露的俱意,卻格外真實。她的確比年少時候多了心思,從容淡然,原來還是有懼怕的東西。

他徑自走入屋子,卻看她稍有遲疑,仿佛方才的一幕,還未從她眼前消散而去。她突然撲向他的胸膛,卻也讓他的胸口,涌上一抹異樣的蠢動。

「沒想過你這麼怕蛇。」他扯唇一笑,她的確比許多女人都要堅強果敢,但說穿了,她在男人面前,也依舊是個女流之輩。

「這世上有什麼人喜歡麼?」她擰著眉頭,粉唇略微發白,如今離開秦昊堯的胸懷,回頭望著屋子的門檻,卻依舊覺得不寒而栗。

秦昊堯望著她眼神閃爍的模樣,卻有些許逗趣,長笑出聲︰「本王看你身邊那個丫頭倒是蠻喜歡的。」

她可半點也無法喜歡上蛇類。

想到那條蛇興許爬過她的床她的長榻她的圓桌,她便滿身不自在。穆槿寧的眼神一暗再暗,小時候跟同伴玩耍,有一回路上遇到一條蛇,人人都跑開了,唯獨剩下年紀最小的她,若不是余叔來得快,她可真的會嚇得不認識回郡王府的路。

秦昊堯不難看出她的心有余悸,手掌覆上她的肩頭,神色一柔,低聲道。「今晚就去別的地方歇息。」

她並未回絕,跟著他離開雪芙園,他帶她去的地方,卻是他的主院。

環顧四周,穆槿寧微微怔了怔,秦昊堯的屋子,她這是第二回來。第一回,是他一鞭子傷了她之後,她依稀記得他帶她來的是這兒。

這個屋子比她的更寬敞一些,男子陽剛氣息很重,並沒有女人的任何物件,想來還未娶親之前的秦昊堯,大多時候是在這兒居住的。

娶親之後,他鮮少回到這個院子,若不在沈櫻跟自己的院子,便偶爾在書房歇息。

據說,秦王從不把任何女人,帶到自己的院子。

她,難道只是第一個?!

既然是秦昊堯不讓外人踏入的屋內,或許,里面藏著不少不為人知的的秘密?!她心中揣摩著,坐在桌旁,方才的不快,漸漸煙消雲散了。

在屋中用完晚膳,秦昊堯依舊如同往日,前去書房處理公務,穆槿寧獨自一人在屋中,和衣而睡,卻輾轉反側,根本就睡不著。

仿佛心中一抹異樣的情緒驅使,穆槿寧坐起身子,望著屋內的光景,眼神一暗再暗。

書櫃之上,擺放著滿滿當當的書冊,大部分都是名家兵法,或許是數年前秦王讀過的吧。

她抽出一本,翻開在燭光下默默看了幾頁,卻又覺得百無聊賴,將兵書合上,重新放回了書架之中。

書架上沒有任何異樣,唯獨書架之下的櫃門緊閉,讓她不禁想要窺探其中。

她俯子,將櫃門打開,里面整整齊齊疊放著許多文書冊子,她細看之下,發覺竟也是按照日期疊放著的,這般想來,他做事,的確井井有條,一絲不亂。

鬼使神差一般,她居然翻到四年前的文書,里面將當年發生過的事宜,記錄的很仔細,翻閱完一本,她卻依舊不曾看到提及馮羽一案的書頁,眼眸一沉,不禁又取出另一本,一目十行,飛快瀏覽到最後幾頁,才看到記錄的幾行字,隱約覺得提過的太簡單,甚至根本沒有跟郡王府有關的字眼,再翻過一頁,里面夾著一張信紙。

也不知從何而來的勇氣,她將那張發黃的信紙打開,當她看完信上的最後一個字之後,才驀地癱軟在地。

她靜默微怔了許久,才不敢置信,又將這張信紙重新看了一遍,這上面的字跡她自然認得出來,就是秦王的字跡!

但,這信上的內容,卻是寫給馮羽的,以——穆的口吻。

雖然信上,沒有郡王府的金印印下的痕跡,也沒有穆的署名,但她可以篤定,這一封信,就是當成讓郡王府聲名狼藉的禍首!

她整個人都在發抖,連握住那一張單薄信紙的手,幾乎都快要捉不住信紙一樣孱弱。她手腳冰冷,寒意覆蓋她周身,血液倒流,似乎整個人就要死去。

她早已站在理智的邊緣,就快崩潰,門外的腳步聲,她竟也听不到。

「你在看什麼。」

秦昊堯推開門,因為想到她獨自一人在屋內,他提前回來,沒想過如今卻看著她倚靠著書架而坐,櫃門之下的文書一片狼藉,她垂著螓首,眼眸仿佛早已空洞無物。

耳畔傳來他冰冷的嗓音,仿佛他已然在壓抑內心噴薄而出的怒火,若是她還有一絲清醒,她早該去想著如何圓謊。

但,她只是默默揚起小臉,那張晶瑩的面容上,沒有淚光,有的,只是森冷的對立。

秦昊堯逼近一步,反手將門關上,俊臉無情,周身的寒意,幾乎要讓人不寒而栗。「本王不喜歡別人亂動東西。」

她驀地揚起尖銳的敵意,緊握手中的信紙,她滿目猩紅,如今癱坐著,一時半會兒根本無法站起身來,只能不斷縮著雙足後退。「你自然不願我看到你的東西——我算來算去,就沒算過,這封信,居然是你寫給馮羽的!」

秦昊堯陰沉著臉,心中的怒意已然讓他看起來危險森冷,他不禁雙拳緊握,他極力壓抑手掌之中的力道,若是一不小心,他的憤怒,足以讓他殺了這個小女人!

「你在說什麼混賬話!」

他自然不會承認,即便這封信就在她的眼下,他還可以怒斥咒罵她,這就是秦王的底氣,她這般想著,滿心絕望苦澀,揚起那一張信紙,冷眼看他,早已沒想過被他逮著,還能活著出去。

「你讓人臨摹我爹的字跡,當場擒住信使,就用這麼一張紙,跟馮羽扯上關系,郡王府就這麼毀在你的手中!」

「你在懷疑本王?」他的俊臉微微猙獰著,俊眉緊蹙,一把提起她的身子,將她的後背生生撞上書架之上,因為用力過于猛烈,一小半的書冊,紛紛倒落,傳出不小的聲響。

背脊傳來一陣陣火辣的疼痛,她吃力忍痛,無聲冷笑,偽裝多情的他,至今要暴露嗜血的真面目了麼?!

秦昊堯緊握拳頭,只是穆槿寧的那雙眼楮,里面滿是不屑,鄙夷,還有憤怒,這些情緒像是火焰,恨不得一刻間,將自己燒成灰燼。

他沒有看過,她那麼恨他的模樣。

她根本,一點也不相信他。

「馮羽一案,你立案有功,為皇上捕殺了多少圖謀不軌的臣子,也正因為這件事,你才被皇上器重。」

她的心口被尖銳的刀劍刺傷了一回又一回,她幾乎听到心中血流如注的聲音,穆槿寧怒睜著眸子,如今她都找到了信,還能怎麼不去懷疑他?!她並非在感情中彌足深陷的蠢鈍女人,難道還會蒙蔽了自己的理智,還會置身事外一笑而過?!

怪不得,他大半年前,曾經親口提過馮羽的事,語氣傲慢又囂張,原來,他娶她,不只是為了報復當年她的招惹,還有……。他要她一輩子都活的痛苦煎熬!

他……。好狠的心。

「你不就是為了得到權力,你用這種伎倆,謀害了我爹嗎?當然了,還能讓我發配邊疆,永遠都不會再來纏著你,這不就是你的所有目的!」

她已然怒不可遏,憤怒仇恨扭曲了她嬌美面容,她嗓音低啞破碎,驀地僵手中的信紙,狠狠摔到他那張俊美無儔天下無雙,卻又歹毒陰沉迷惑世人的面孔上去。

信紙自然是毫無重量的,但卻因她用了最大的力氣,居然也摔出了不小的動靜。

那張俊顏,生生承受了這輩子第一次有過此樣難堪的羞辱。

只是那雙陰鶩的黑眸,眨也不眨,他抿著的薄唇,看來愈發苛刻漠然。

仿佛這一瞬間,時光都停止了。

整個屋內,沒有任何聲響,她仿佛連彼此的呼吸聲,都听不到的安謐無聲。

穆槿寧早已不給自己任何退路,這般的憤怒,早已剝奪了她恢復冷靜的權力,她再如何善于壓抑情緒,卻也終究是一個凡人。

她或許早已不在意,他會如何懲罰她的後果。

她能夠想到最壞的結果,也無非是秦昊堯在這里,殺了她。

她認定了,也就不再畏懼了,隱約有陰雲盤旋在她的頭頂,她回首,只覺得自己活在這麼大的一樁陰謀之中,活在秦昊堯的謊言之中,活在他的手掌心內任由他擺布,實在可笑又可悲,最重要的,她居然花費一個女人最美好的那幾年,一直追逐著這樣一個根本看不到心抑或是根本無心的男人,多不值啊,多傻啊,多……。

只是,她等待了許久,那只抵住她脖頸的手掌,不曾收緊一分,不曾輕而易舉地扼斷她的脖子。

他只是用一種莫名深沉難測的眼神,看著她,最終他竟然將手掌離開了她的脖頸,嗓音低沉的像是從地下傳來一般。

「這封信,就足以讓你懷疑本王才是真凶?」

那他在她的心里,終究也沒有多少分量,否則,他不必承受這般的侮辱。他秦昊堯,自然殺了不少人,也絕非正人君子,為了他想要的,他可不擇手段,可犧牲很多人,但——若是當年的確是他做的,他自當承認。

就算說破了,又有何不可?!

可,他還沒有卑鄙到這個地步。

他就算不喜歡當時的崇寧糾纏,至少跟那個傻子郡王沒有任何沖突,更無暇顧及崇寧這一個黃毛丫頭,耗費自己的功夫。讓她遠離自己的視線,也用不著逼得她發配邊疆,他若要她遠離,也不是沒有別的法子!

「你就沒想過,不但是我,你這一步,雖然讓你在朝廷平步青雲,卻也讓很多人無辜蒙冤,很多人死在關外,還有的……還有的活著的,也不過是苟延殘喘!」穆槿寧痛地無法抑制,無法呼吸,滿目通紅的眼底,仿佛就要流出血淚一般。她的指甲深深陷入手掌之內,拳頭一次次重重擊打著自己的胸口,一口氣堵在心口,根本無法暢快淋灕。

「是,我爹是傻子,我是讓你厭惡,可我們根本沒有罪,為何要被你們這樣玩弄?!」她的嗓音之中,已然听得出有顫抖的哭音,她的臉色白得像紙,只是呼吸愈發艱難,仿佛有一只無形的手,在掐住她的脖頸,越掐越緊。

秦昊堯已然看出穆槿寧的異樣,捉住她的雙肩,黑眸之內既有憤怒,不悅,還有更多的驚痛。他看她一個人沉溺在悲傷過往之中無法自拔,只是即便那麼悲痛都無法流出眼淚,她的眼神迷離,仿佛就要死了一樣!

他將她困在自己的胸口,什麼都不管,驀地封住她的蒼白的唇,越吻越深,慢慢將自己的呼吸度過她,她漸漸恢復了神智,只是察覺到他惡劣的舉動,用盡全力,狠狠一咬,頓時滿口涌動著血腥味。

他只能從她的唇中抽離出來,她一臉防備,仿佛將他當成是仇人一般,他的舉動,似乎也只是趁人之危的惡劣輕薄。

被她咬傷的薄唇,淌下一顆血珠,秦昊堯冷著臉,以手背拂去,愈發顯得妖異。卻懶得再跟她解釋,方才看她根本無法緩過氣,才想去吻她。

當然,此刻的穆槿寧,根本就不冷靜,他此刻的解釋,也是徒然,也是枉然。

兩個人,僵持不下。

她以手掌反復擦拭雙唇,仿佛要將他那骯髒的氣息,全部抹去,這一個舉動,無疑是在激怒他。

他深深望入那一雙滿是敵意抗拒的眼眸,卻說不上來,她盛怒冷漠的面容,卻也有一種超月兌的美感,仿佛冷的像是寒冰,眼底的凌厲尖銳,讓她周身的氣勢,絕不輸于任何一名女將。

他還不知,她居然還有這樣的一面。

秦昊堯走近一步,卻不給她再抗拒她的機會,一手扼住她的手腕,她想要掙月兌,他索性將她的雙手都扼住,牢牢抵在書架上,他頎長的身子,硬是擠入她的身子。

俊顏俯下,越靠越近,他的黑眸,宛若鷹眼一般毫無感情地冷漠。「穆槿寧,你不是口口聲聲想要給郡王府翻案嗎?」

因為憤怒,她的胸口,始終起伏著,她冷著眼看他,一身寒意,他的詢問只是顯得多此一舉。

「你還不懂嗎?」他的冷唇逼近她的臉,雙手更用力,扼的她手腕生生的疼。「當年馮羽跟郡王府有關系的案子,根本就沒留下任何證據!」

「沒有證據?這一封信,不就是最好的證據?」她的眼底像是一灘深潭,無法看透的迷離光彩,冷笑掛在她的唇畔,讓她愈發難以接近。

他陰測測的臉,沒有一分情緒,冷然說道。「這一張,是本王當年看過那封信之後,將記憶中的內容寫下,留在自己身邊。」

「我憑什麼相信你?」她皺著眉頭,秦昊堯的意思,是當真有原初的那封信,可是看過的除了他,或許也只有天子了吧。根本,就是死無對證。

「那封信上,有郡王府的金印。」秦昊堯清楚,她是懷疑那封信根本就不是穆所寫,事實上,覺得古怪的,也並非她一人而已。只是念念不忘,耿耿于懷的,在四年之後,也只有她一個人了。

他面無表情地說出這一句話,即便字跡可以臨摹,但金印,卻是證實郡王府的最好證據,也是,最有利的證據。

「這有什麼奇怪的?郡王府的金印,早已被有心之人偷了去……。」穆槿寧月兌口而出,她已經揣測著,那一枚金印,在娘親死的那天,就有人來偷盜了金印,在不久之後,郡王府也被陷入這一場陰謀之中。

金印,應該是被宮中之人拿去了。

「你就當真那麼在意那封信?」他用一種極其復雜的眼神看她,仿佛是看她的疑惑,看她遲遲看不懂的事。

她驀地面色全無,秦昊堯的這一句,藏著更深的用意,更證明了曾經的猜測。馮羽的事是真的,但郡王府的牽累,卻是平白捏造出來的。她卻總是對那一封書信耿耿于懷,其實重要的,根本不是那封信還在不在,也不是當時有沒有那封信,更不是是否如她所說,郡王府的金印,是在那淑雅死的那天就被宮里的人盜走,就算是,只能說明在那淑雅被賜死之前,這樁陰謀就已經布置的跟天羅地網一樣,誰都不可逆轉。

皇帝說郡王府難以撇清,那就跳進湖里也洗不清了。

怪不得,誰還覺得這件事,還有翻案的必要?!賊喊捉賊。

「否則你以為,被牽涉到逆反的罪人也可以沾上大赦天下的榮光?」他蹙眉,凝眸看她,他並不願意戳破,畢竟這個案子下的水,很深。

滿心無助無力,她驀地落下眼淚來,內心慌亂,半日怔著,無法言語。

「你不去打听打听,馮羽的家眷,有哪個可以回到京城來嗎?」秦昊堯轉過身子去,望向窗外的深沉夜色,黑眸之內,再無任何柔光,愈發陰鶩逼人。

因為三年的時光,天子覺得足夠讓他泄恨了,才施舍他們,讓他們回來?!

天子為何那麼恨郡王府,恨爹?竟然不惜一手顛覆整個郡王府?!是因為——娘?是因為……。愛而不得,反而成恨?!

他沒有再留下來,只是側過臉,冰冷的嗓音落在清冷的空氣之中。「早點睡。」

她知曉了這等黑幕,哪里還能安睡?她看他正想轉身,驀地跑前,攔在秦昊堯的面前,冷然問道。

「為何我跟我爹,能夠回到京城?」她咄咄逼人,既然這件事今日被戳破了,那就不能過夜,她自然要挖個干淨透底。

秦昊堯斂眉,黑眸冷沉,卻是惜字如金,一句帶過。「你自然心中清楚。」

「我心中能清楚什麼?」穆槿寧蹙眉,眸中滿是尖銳光華,冷聲反問。

秦昊堯卻不言不語,手掌無聲落于她的肩頭,黑眸之內一派沉寂,穆槿寧默默怔了怔,他最終還是越過她的身子,將門打開,獨自走了出去。

寒風從身後吹來,她雙臂環胸,只覺得渾身盡是寒意。秦昊堯最後說的那句,她心中自然清楚,是指皇上跟娘親的往事?!如果他早已猜到她知道了,難道娘親因誰而死,他都一並知道了?!

他隱瞞的,實在是多。

不過,她根本就不必在意郡王府無故消失的金印了——無妄之災,原本就不過是一場人為的詭計。

她扶著門框,垂在腰際的長發被寒風吹散,她驀地輕笑出聲,她緩步走了出去,月光之下的穆槿寧,縴毫畢現,面色蒼白宛若鬼魅,眼中閃爍著淚光。

天子想要的,是得到如今的自己。

他以為她被皇後太後的謊言迷惑,就當真會活在他們的掌控之內,她以為事情會有轉機,不過是知曉更多的歹毒心機罷了。

她會如天子所願的。

她倚靠在庭院門口,等待了許久之後,直到心中的仇恨徹底平息,才幽然轉身,回到這個屋子。

點上蠟燭,她神色從容,將滿地的狼籍,全部恢復成井井有條的原初模樣。

而那一封信,自然對她也沒有別的意義,她將信放回原處,櫃門合上的那一刻,她听到心門關閉上鎖的巨響。

打量四周,唯獨那張書桌,她還未細細翻過,她斷定秦昊堯這一夜,不會再回來,將書桌的每一個抽屜,一個個打開,只是讓她失望的是,根本就沒有任何所謂的解藥。

仿佛又陷入僵局。

她趴坐在書桌上,太子妃的病癥,雖然已經被每一個人的用心牽扯撕拉著,但她也有自己的初衷,她的確很想幫夏侯柔一把。

若是花柳,王朝沒有一人可以救她。

但穆槿寧更相信自己的雙眼,更相信自己的心,更相信自己的直覺,更相信——這皇宮,並非好人就要短命而心狠手辣之人才能萬壽無疆。

她的眼眸晶亮冷絕,長睫在燭光的照耀之下,投下淡淡陰影,柔和的光耀落在那張毫無神情的淡漠小臉上,她遲遲望著遠方一處,不曾動彈一分。

若是秦王所為,那解藥,當真會在他的身上?!

想到此處,她的眼神,一暗再暗。

門口的寒風吹襲,燭光劇烈搖曳,宛若在尖利的燭台上跳舞,有幾度都險些熄滅,最終還是照亮了她的眉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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