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貞姬妾 127 曲琳瑯去了秦王軍營

作者 ︰ 薔薇晚

「主子,有客人來了。」

雪兒端著一碗燕窩粥,放置在穆槿寧身前的圓桌之上,只听得瓊音從外打開門來,壓低嗓音說道。

「什麼人?」雪兒先開了口。

「說只要提起夏侯這個名字,主子就會清楚的。」瓊音對這宮中還不夠明白,將話原本照搬,穆槿寧眼波一閃,听到此處,自然就了解了,點點頭,示意讓人進來。

進來的男人一身褐色常服,乍看上去約莫不惑之年的年紀,身子並不高,肩膀寬闊,體型魁梧,五官格外分明,讓人記憶深刻。穆槿寧的視線,平靜落在他的身上,看著他給她行禮,雖然是初次見他,她卻已然清楚他此行目的。

在他跋扈張揚的長相之上,她卻似乎看到了誰的影子,不免輕笑出聲,男人有些詫異,抬起臉來,也並不惱怒,問了下去。「槿妃娘娘覺得何事可笑?」

「我只是不知曉,到底該不該說太子妃長得跟夏侯大人相似。」眉眼之處,盡是一派神色自若,她緩緩起身,手一攤。「請坐。」

「當然的虧長得像微臣的內人。」聞言,夏侯淵大笑道,卻毫不閃避,也並無任何不快,他的婦人是京城有名的美人,夏侯柔雖然不是絕美的姿色,但至少也不曾長成粗獷的丑陋模樣。

「夏侯大人今日進宮,是剛去過東宮看望太子妃?」穆槿寧的心中一片清明,凝眸看他,雪兒已經奉茶上來,夏侯淵卻只是擺擺手,並未喝下,他迫不及待地說下去。

「前些日子,她還是不願讓微臣這個當爹的去看她,微臣知道她心中難過,多少回只是去見了太子殿下,而不曾去仔細瞧瞧她。今日她居然讓人放行了,微臣終于得見到女兒,雖然清瘦了一些,但身子已然沒有大礙了,如今也能下床走動,相信再過一兩個月,又能跟以前一般充滿活力了。」夏侯淵的話語之內,滿是倉促的歡喜和釋懷,這一番話說出來,才暗暗舒出一口氣。

「阿蘭是我見過最善良真性情的女子,夏侯大人的擔心,總算能放下了。」穆槿寧挽唇一笑,眼眸落在手邊的瓷杯上,端到自己的面前,淡淡喝了一口,這才柔聲說道。

听穆槿寧喊出了太子妃夏侯柔的小名,若不是格外親近的人,夏侯柔絕不會告知她這個名兒,夏侯淵心中一動,這才細細觀望大名在外的槿妃。

槿妃看上去,跟自己的女兒差不多年紀,年紀輕輕卻已經能夠在後宮穩坐妃位,槿妃的面相也是溫柔婉約的女子,她能跟女兒結交,也不是壞事。他將女兒送入皇宮的時候清楚女兒要習慣孤單,在皇宮能有何等真心的盟友,他幾乎不抱希望。更是生怕夏侯柔太過單純魯莽,得罪了人,更容易沖動犯錯。若是有槿妃能夠跟夏侯柔提點,夏侯柔也能學會一些八面玲瓏的本事。

「當初阿蘭鐘情太子殿下的時候,微臣也認為是一件好事,沒想過剛嫁入秦家幾個月,就遇到這些可怕的事。」夏侯淵搖搖頭,說的痛心極了。

穆槿寧望著,臉上再無笑意,淡淡睇著夏侯淵眼底的怒意,泰然自若。夏侯家自然是也听到了小道消息,太子妃夏侯柔新婚不久患病,遲遲不見好,讓所有太醫都束手無策,而皇後卻特意引薦周家小姐讓太子認識,夏侯家的人,哪里能心中好過?敢怒不敢言,心中卻積累了不少怨氣。

「小女患上奇病,若沒有槿妃相助,還不知要被惡疾折磨成何等模樣。」夏侯淵總算是說了實話,他也是今日才得知,若是早些知曉,一定會對槿妃改觀。畢竟,這外面的人都將槿妃說成是一個背叛秦王三心兩意的女人,如今一看,才知耳听為虛,眼見為實。

「是太子殿下跟你說的。」穆槿寧將茶碗放回茶幾上,女敕黃色的宮裝衣袖拂過茶幾,將手肘倚靠在一角,眉眼之處不見半分波動。

若不是太子秦玄,夏侯淵絕不會知道。

「微臣雖然平素從來不縱容女兒,不想看她養成那些富家小姐的壞脾氣,但說實話,微臣是心里格外看重女兒的。」夏侯淵揚起濃黑的眉,臉上有了復雜的情緒閃爍,娓娓道來。「夏侯家的女兒,有一個出了娘胎剛滿一歲的時候就夭折了,如今柔兒我們是格外生怕她出任何差池,為了她的病,夏侯家都快亂了套了。」

「我只是盡力而為,當下也沒曾想過,當真能夠幫她一把。」穆槿寧據實以告,她原本就不願跟自己找麻煩,若是夏侯柔只是一個毫無交情的女人,她或許當真會視而不見,袖手旁觀。

若是誰知曉了她在藥館做過差事,她會愈發不安緊張。但如今要想躲,也無能為力,皇後已經試探出來,她只能正面迎戰。

「從今往後,槿妃就是夏侯家的恩人,也是太子妃的恩人,往後只要夏侯家能辦的,絕不會推月兌。」夏侯淵鄭重其事,說的格外慷慨大方,穆槿寧這才看出,雖然夏侯柔的長相更跟夏侯夫人相似,但直爽的性格,卻無疑是跟夏侯淵七八分相像。

「夏侯家跟我扯上名頭,會在皇後面前兩難吧。」穆槿寧沉入思緒之中,左手指月復輕輕滑過右手指節,她仿佛早已習慣,在思考事情的時候觸踫指節上那一枚光滑的翠玉戒子,如今一看,才發覺指節上空空如也,驀地心頭一痛,別開眼去。

「我們夏侯家的人,向來是君子坦蕩蕩,沒什麼遮遮掩掩的,不犯法,不作惡,就不怕半夜鬼敲門,不怕別人說三道四流言蜚語。」夏侯淵說的很有底氣,也不是毫無緣由,夏侯家三代都是在朝廷有建樹的臣子,卻不像沈家在暗中有些見不得人的勾當,很少有人挑的出來夏侯家的詬病。

「這麼說來,我當真有一事請求——」穆槿寧清澈的眼眸之內,猝然晦暗不明,仿佛像是一處秘境,根本撥不開那時而濃烈時而紛飛的迷霧,她噙著笑意,淺淺說道。「不過,如今還不是時候,過些日子,我會親自讓人送信給夏侯大人,若是夏侯大人能幫我達成,我就欣慰不已了。」

「好,等到那個時候,只要微臣能辦的,一定不遺余力。」

夏侯淵說完這一句,也不再逗留,跟隨著瓊音走出了淑寧宮去。

……

雍安殿內一陣逼人的死寂,皇上沒有听完周煌稟告的話語,已然周身散發出來莫名陰冷的憤怒,驀地手掌重重拍上桌案,不耐地起身。

「到底是哪里傳來這些難听的話?朕在眾人眼中成了什麼?!」

今天,宮中有了奇怪的傳聞,皇後大病一場,心力交瘁,只是因為——在飯菜之中嘗到了少量的紅果,對皇後的身子起了很大的壞處,而眾人都在暗中揣測,到底誰是想要謀害皇後的人。

當然,他成了眾矢之的。

皇上搖搖頭,面色愈發難看起來,他一再退讓,而皇後孫氏卻咄咄逼人,步步緊逼,到底她為何如此刻薄,為何如此不依不饒?明明有錯在先的人,是孫氏,他本想結果了蒙戈也就將此事徹底掩埋下去,皇後的權力打算這輩子都交托給別的後妃,雖然這一口惡氣難出,但余下的幾十年,都只會冷遇皇後。

「她真是太可怕了……什麼都不怕,還想栽贓到朕的身上來,她犯下了滔天大罪居然還如此理直氣壯?!朕若不是看在太子的份上,早就廢後了!」

皇上的怒喝聲,已然讓周煌都面色大變,如今放出消息的人,一定是皇後,她氣急敗壞,恨不得要人人都覺得天子是無情的,要讓皇上擔負著罵名,實在是——城府極深,用心極壞。更別提,在如今皇上還未徹底釋懷蒙戈跟皇後的私通之事,原本就是危險不安的緊要關頭,皇後本該恢復平靜,試圖自保,而不是犯下這等不可饒恕,玉石俱焚的過錯。錯了一回並不反省,火上澆油只會引火**。

「皇上,這話可不能說——」周煌一臉惶恐,廢後這兩個字,像是晴天霹靂,還好如今已經是深夜,在雍安殿之內只有他一人服侍皇上,若是再有別人在場,把這話傳了出去,整個皇宮都要沸沸揚揚的了。

「你沒看到她這幅樣子!哪里像一國之母?!朕一而再再而三忍讓她,但國有國法,宮有宮規,朕不能任由她胡作非為,壓到朕的頭上來。她做的實在太過分了,不能因為她是皇後,朕就讓她犯下一樁樁罪孽。」

世界上沒有永遠的秘密。他已經知道了那個秘密,他是這個世上最尊貴的男人,哪里需要忍受這樣的窩囊氣?皇後非但不反省認錯,相反,卻編派出對他不利的傳聞,將就著讓她當了二十年的皇後,也該足夠了。

皇後越來越瘋狂了,他不能再眼看著,她變成一個歹毒的瘋婦,身為國母的人,應該是可以嚴以律己,寬以待人的端正品行。皇後會成為整個後宮的典範,難道他還要應付一個個失去本性越來越惡毒的女人?!

「你去把皇後請來,有些話,朕不跟她說破,看來她是不領情了。」

皇上沉默了半個時辰,早已無心批閱手下的奏章,若是後宮還有皇後再哪怕一天,都會雞犬不寧,他不能只做眾人眼中懦弱的天子了。

最壞的打算,不過是將這件事大白天下,到時候被指責的人,便是皇後,他倒要看看,她還能如何理直氣壯下去,皇後娘家孫家也絕對沒有一句話可說。

過了半響,周煌卻是獨自前來,皇上瞥了他一眼,似乎已然知曉了原因。

「皇後早就歇下了,海嬤嬤說皇後已經兩天不曾安睡……。」周煌看著皇上陰沉的臉色,已然心中滿是寒意,這一句話,說了一半便再也說不下去了。

「既然你都請不動她,肯定是病入膏肓了吧,傳朕的旨意,明日就請梁太醫到景福宮去給皇後診治,直到皇後的身子徹底痊愈,藥一天都不能停,耽誤了皇後痊愈,朕讓景福宮的下人都提頭來見。」

皇上的言語之內,滿是平靜掩飾的血腥和強硬,完全不讓人質疑的態度,周煌听了,自然不敢違逆。

「奴才遵旨。」

皇後用生病的借口推月兌面聖,皇上也用治病的借口讓皇後苦不堪言,這自然是相互折磨,但這一回,贏的人或許是皇上,而並非皇後。

太醫和下人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只能看著皇後喝下治病的藥湯,否則,遭殃的不是別人,就是他們。

皇後若是裝病,那要喝下數月的苦藥,眾目睽睽之下,她更不能不喝,否則就敗露了自己沒病的真相。

「何時等皇後不再犯病了,朕再去看她無妨——」他可以耐著性子看下去,到底皇後要喝多少天的藥才能恢復自如,皇上的眼底有了莫名詭譎的深意,何時她忍耐不下去,自如會主動走著來見他。

跟他的侍衛私通,皇後還有臉面恃寵而驕?!他給她一個台階下,她就該感恩戴德,知恩圖報,規規矩矩在景福宮安安靜靜地活著。最好是一口喘氣的聲音,都別讓他听到。

她只要一有動靜,皇上都很難不想起她跟蒙戈之間的丑事,雖然已經有了年歲,但還是恨不得一把火全部燒毀。

皇後再惹他一次的話,他就永遠都不會饒恕她這個女人。不管是廢後,還是別的方法,他都不會退半步。

他也該建立新的生活了,忍耐皇後孫氏,他幾乎要消耗最後一份耐性了。

景福宮如今的氛圍,愈發冰冷緊張,十來個下人出入宮殿的時候,連一句話都不敢說,哪怕是面對面走來相熟的人,也連對視一眼的功夫都沒有,腳步匆匆,恨不得早些做完了自己分內的事就離開。

當然其中最為難的是貼身服侍皇後的幾個宮女,以及被皇上指明為皇後治病的梁太醫,似乎是為了徹底不給皇後任何改口的機會,不曾請徐太醫前來,只因為徐太醫是皇後的人,多年來為皇後做事,而梁太醫卻不是,他哪怕頭痛極了,也只能每一日前來景福宮為皇後把脈,親自看著宮女將湯藥送到皇後身邊,否則,他就要跟因為牽扯到朱貴人的黃太醫一樣,死的冤枉。

不管如何,他都不敢說,皇後的脈象平穩,不像是誤食了紅果而讓身子虛弱的病癥,但梁太醫又不敢先行推翻皇後的說辭,只能照樣開了治愈的藥方,吩咐宮女熬煮三回,每日都不能斷藥。

「得了——」

皇後坐在紫色的帳幔之後,隱隱約約看得到她的身影,她看著宮女面色凝重地將藥湯端著越走越近,梁太醫跪在床前,眼底滿是不安緊張,仿佛要等她親自喝下他才能去跟皇上交差。

她清楚這是皇上的授意。

皇上不顧夫妻顏面,讓她在眾人面前如此難堪,仿佛她說的,就是謊言,若不是她有了戒心,如今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人,就該是她自己!

她接過宮女跪著呈上的藥碗,如今雙手都毫無力氣,哪怕藥碗的重量很輕,她卻似乎也不堪重負,雙手微微顫抖著,端到自己的唇邊,喝了一口,卻突地面色一白,將碗重重摔向地面,宮女大驚失色,尖叫出聲,瓷片劃過她身上的衣衫,溫熱的藥湯濺了宮女一身,仿佛是滾燙的水燙壞了一般,她顫顫發抖,連連磕頭。

「你還是不肯反省。」

一句冷到了極點的話語,從內室門口傳來,皇後還未徹底平息心中的憤怒,這便抬起眼,冷冷望向那個男人。

皇上就站在她十步之外的距離。

他親眼看到她苛待下人,甚至不願喝下這藥湯,這便證實了他心中的揣測,一切,只是皇後的借口罷了。

她不曾生病,不曾吃下所謂藏在飯菜之中的紅果,有誰想要害她,怕只是她的陰謀罷了,甚至傳出皇上要整治她的傳聞,也全部是她的計劃。

可惜,他如今眼見為實,對她沒有半分同情,相反,只覺得更厭惡罷了。

「皇上,是藥三分毒,本宮若是喝了一年半載,哪怕沒得病,也遲早要得病吧——」皇後垂下眉眼,眼底之中的絕然和苦笑,幽深不見底,她徐徐溢出這一句話,又像是嘆息,又像是埋怨,更像是責備。

「皇後病的嚴重,連起來見朕一面的力氣都沒有,朕體諒皇後,讓梁太醫往後就負責皇後的病情,這也有錯?」

皇後苦苦笑著,笑意愈發冷漠,仿佛浸透著刺骨的酷寒,她只能吞咽下所有的爭辯和反駁,只要她一旦承認自己根本沒有得病,自然就犯下了欺君之罪。若是往日,或許皇上不會揪著她的把柄咄咄逼人,但如今,情勢宛若緊繃的弦,只要再加一份力道,就會崩斷傷著她。

「皇上怎麼會有錯呢?」她的雙手撐在床沿,將帳幔拉開,眼底的人影愈發清晰,心中的感傷復雜卻越來越重。

「既然朕的作法皇後也理解,那就在景福宮安心養病吧。」

皇上自始至終不曾走近,站在原地,負手而立,說完這一句,便漠不關心地轉身就走。

「梁太醫,你可要盡心照顧皇後,別吝嗇藥材,都要用最好的藥。」

梁太醫聞到此處,只能跪著點頭答應,「微臣遵命。」

皇後的手掌,將柔軟的帳幔狠狠攥著,凝視著那個熟悉的身影越走越遠,她一臉蒼白,臉色卻越來越晦暗,撕拉一聲,她竟然不自覺將帳幔撕拉出一道不小的口子。

梁太醫左右為難,他不想跟皇後作對,但惟獨皇上的命令他更無法推月兌,否則,便是掉腦袋的事,若是牽累了家人,他一咬牙,便朝著宮女說道。「你去藥膳房再重新取一方藥,蒸煮半個時辰再送來,若是耽誤了時辰,你可擔待不起。」

宮女急急忙忙起身,應了一聲,腳步倉促走出了內室,梁太醫朝著皇後的方向再度下跪行禮,低聲道。「小的也不敢違逆皇上的聖旨,還請娘娘別記恨小的,小的也只想要活下去……」

皇後連連冷笑,眼底波光展現了一如既往的高貴冷傲,高高在上睇著跪著的太醫,皇上既然派了一個貪生怕死的梁太醫來,她哪里還能有作假的機會?!

「孫英,你真當朕不敢治你?!」

皇上走路之間,步步生風,一走出景福宮,便冷哼一聲,將心頭的憤怒不快,全部吐出。

皇後總是心高氣傲,暗中卻手段毒辣,心機深重,但她和孫家壓在自己頭上這麼多年,如今也有太陽下山的時候了。

周煌見皇上從景福宮走出來,便疾步跟了上去,看著皇上眉宇之間的陰郁似乎散去了幾分,想來是皇後的借口早已被戳破。

皇後身下的鳳位,已然搖搖欲墜。

……。

幾日行軍之後,秦王剛到達東疆,眾將士安營扎寨之後,便已經到了黃昏時分。

王鐳候在秦王的營帳之外,夜色降臨,一個個營帳之外,點起了一簇篝火,幾乎照亮了半個天際。

秦昊堯營帳中,也有了淡淡的燭光,王鐳轉過頭看了一眼,被風吹動的門簾,隱約讓他看到秦昊堯斜著身子依靠在簡約的榻上,矮桌上盛放著一張羊皮地圖,他蹙眉凝眸,燭光在他的黑眸之內搖搖晃晃,仿佛看的專注。

王鐳再度回過頭去,這一路上來,主子都格外沉默寡言,跟往日的行軍打仗前的神態,似乎也有細微的更改。

一名年輕的小將周宗從遠處跑來,還未平息喘氣,便湊到王鐳的耳邊,低語一句,面色格外為難。

王鐳轉身,將簾子掀開,頭一低,走入營帳內去。

「屬下有事稟告。」

「何事?」秦昊堯頭也不抬,視線依舊落在那張地圖上,俊美面容之上有燭影搖曳,卻也無法暖融他與生俱來的疏離冷漠。

「左相義女曲小姐來了。」王鐳皺著眉頭,將這一句話說出口。

秦昊堯濃眉緊蹙,猝然抬起黑眸看他,一身寒意陡然畢露,讓他看來愈發不可靠近︰「混賬,她以為這是什麼地方?」

「還說了,若是見不著王爺她便不走。」

王鐳清楚此事實在不像話,軍營之中本不該有女子,哪怕是生火做飯的伙夫,也向來多用中年漢子,鮮少用女子的。但曲琳瑯比他們晚來了大半天,也是舟車勞頓了幾日才從京城趕赴東疆,女子有這樣的韌性,實屬罕見。

若是曲琳瑯不走,到了明日白天,眾多將士見到她,此事就更復雜了。軍心,不容有絲毫片刻的懈怠和干擾。

說不準一兩天之後,便是一場浩大的廝殺爭奪。

這個節骨眼上,他只能暗中將此事平息。

「你單獨把她帶來,別驚動了其他人。」秦昊堯收起手邊的地圖,黑眸之內多了幾分幽深,淡淡丟下這一句,王鐳得了命令走出去,門簾掀開的那一刻,他見到周遭迷離的夜色。

他低估了曲琳瑯,也低估了左相的耐心,左相跟他的關系並不深厚,也是話不投機半句多的地步,並非送一個美人入懷,就能跟他結交上關系的。

曲琳瑯將披風上的風帽再度戴上,跟隨著王鐳,穿梭在夜色之內,走入那灰色的營帳之內。

那個在王朝之中擁有最俊美皮相和最尊貴身份的年輕男子,就坐在榻上,他一襲黑色勁裝,黑發以銀冠高豎,星目熠熠生輝,薄唇緊抿,比起往日在皇宮見到的華服錦簇,今日此刻的秦昊堯,更讓人無法移開視線,他的骨血之下,仿佛都散發出來迷人卻又危險的氣味,在空氣之中游曳轉動,這樣的男人——像是一頭高貴的豹子,仿佛只需他縱身一躍,整個天下便都是他的囊中之物。因為他這般危險高貴的氣質,才會在王朝中飽受爭議卻又無人敢動他吧。

他抬起俊臉端詳著眼前給他行禮的女人,她這般的裝束,正是京城女子常有的打扮,卻不禁讓他心中一動。並非看著曲琳瑯而心動,而是……。他隱約記得也有一個女子,身披柔軟厚重的披風,白女敕雙手高抬一分,戴上白色風帽,那眼底的欲說還休,卻令人驚艷的無法說出話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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