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貞姬妾 221 秦昊堯確定是她

作者 ︰ 薔薇晚

「我想了一夜了,有些話想對皇上說。」率先開口的人,卻是雲歌,她淡淡睇著他,眼底有些黯然,更多的是堅決。她花費一整夜和一整個清晨的功夫,說服自己暫時妥協︰「無論是大食族還是我自己,都無意冒犯皇上,大食族有一百年前定下的規矩,本族巫女終生都是獨自一人,若是有任何的變數,都會遭遇天神譴責。我不想自己壞了本族的規矩,更不願皇上因為不知此事而陷入厄運……」

「朕說過,不再追究——」明白她的無奈之舉並非誠心實意的示好,秦昊堯淡淡一笑,打斷她的話,話鋒一轉,他更說出自己的決定。「朕會命人前往漠城大食族,送去百輛米車,牛羊藥材,讓他們不必擔心大聖王朝會驚擾他們原本的生活,當地官吏也不會再糾纏你的族人。」

秦昊堯的轉變,雲歌听了,已然不只是震驚和錯愕了。

一種莫名的情緒,緩緩覆上她的心,雲歌輕蹙柳眉,微微怔了怔,直直望向那一雙深不可測的黑眸,不知是否該繼續懷疑他的別有用心。

「皇上你……」她頓了頓,有些遲疑,有些困惑,迷離惘然的眼波之內,閃耀著淡淡的光華。

「要問朕到底想要什麼?」秦昊堯越過她的身子,佯裝自若,余光卻暗中瞥過她疑惑不解的神情,一道晦暗閃過黑眸。若說她是一個毫不相干的女子,如何連每一個神情都驚人的相似?他轉過臉的時候,黑眸之內再度恢復了平和,他寓意頗深︰「朕只是很感謝他們做出讓你進宮的決定。」

因為雲歌,他可以不打大食族這個部落的念頭。

若是眼前的女子就是穆瑾寧,那麼——葬入皇陵的又是誰?!

秦昊堯突地面色一沉,緊了緊雙拳,身子繃緊,黑眸之內覆上無窮無盡的陰暗深沉顏色,更顯不近人情。

自打那日起,秦昊堯不曾再對她提出任何非分的要求,只是他召見她越來越頻繁,一個月後,甚至每一晚都讓王氏兄弟將雲歌帶入他的寢宮。

宮中人說,聖女陪伴皇上的時候,皇上總能安睡,自打她進宮後,御醫不曾被宣召一回,皇上的頭痛病也有了很大的好轉。

更有人說,是大食族的聖女法術高超,有安神解除災禍疾病的能力。

他對聖女的器重和寵信,讓人看不出眉目,但在雲歌看來,他至少的確履行自己的承諾和誓言。雖是每一個夜晚出入寢宮,他們的交談並不多,他的要求——只是她陪伴他一夜而已,他不曾逾矩。

只是,在後宮之中,已然掀起不小的風波。

自從聖女入朝,再無一人得到皇上的宣召,似乎她們早已被秦昊堯遺忘的徹底。

夏采薇,便是其中之一,當年選秀,她是被皇上選中的第一人,她的身世背景並不與眾不同,爹爹也不過是一個四品的官吏而已。但據說,皇上看到她的第一眼,就選中了她,如今也已經兩年多了,皇上並非多情的男人,後宮總是冷冷清清,明年的選秀或許又是草草了之。

進宮後半年,她就問過宮中的老人,皇上為何一眼就認定了她。

是因為她的眉眼之處,跟已故的貞婉皇後有幾分相似的神韻,她才會在那麼多更美更嬌貴更有背景的貴族女子之中月兌穎而出。

這樣的理由,哪怕埋藏在心中兩年,至今她也不曾釋懷。

跟一個死人長得相似才獲得恩寵,讓她如何不耿耿于懷?

每回坐在銅鏡前看著自己的容貌,她有些不快,卻又有些好奇,不快的是即便自己不願被跟已故皇後擺在一道,但她終究是因此而得到皇上青睞而坐上妃位的唯一一人,好奇的是,到底那位已故的皇後,到底擁有何等的美貌和才情,才讓皇上至今不曾忘懷。

世人以為皇上選了妃嬪,建了後宮就已經死心釋然了?!

夏采薇清楚根本不曾。

這三年,貞婉皇後從來不曾離開皇上的心里。否則,他何必找一個神韻相似的替身?這世上,何時缺過更美麗更年輕的美人?!他若當真忘記了,後宮也不會如此冷清,若當真忘記了,為何至今不曾有一人懷得皇嗣,若當真忘記了,為何總是在貞婉皇後的忌日禁閉寢宮大門,閉門不出?!

封鎖的碧軒宮,栽種的木槿樹,他常常去的桃花林——他的懷念,藏在很多地方,哪怕他從來不說,也已然成了他的禁忌,無人敢問。

他可以擁抱妃嬪過夜,但那些不過是虛情假意,他的心里……任何人都走不進。

這麼想著,門外傳來走動聲,夏采薇默默回眸,掌事公公急急忙忙下跪行禮。

「這個月,皇上去過別的宮里嗎?」

她輕輕問了句,雖然隱約知曉了答案,但還是要求證一回。

太監如實回答,不敢隱瞞︰「回夏妃娘娘,皇上沒去過其他娘娘那邊。」

夏采薇蹙眉不語,面色有些難看,皇上也不曾到過她的宮里,過去再冷漠疏離,至少一兩個月會來一趟,這次當真是不合常理。

「本宮問你一句,那位大食族的聖女當真夜夜都被皇上留在寢宮,過了一夜才出來?」她沉默了半響,心中的不安越聚越多,幾乎讓她喘不過氣,她跟皇上的情分也稱不上多麼濃烈,夫妻感情淡如清水,卻也是她如今坐到這個位子唯一的庇護。

對以巫術聞名的大食族,她同樣覺得邪的很,聖女進宮足足兩個月了,但听聞她除了被皇上召見之外的時間,都留在葑樺宮,那里可是個鬧鬼的地方,根本無人敢踏入一步,生怕沾上了晦氣。因此,夏采薇至今不曾見過盛名之下的大食族聖女,不過哪怕她有通天的本事,也總不會是三頭六臂的了不起。

「是,娘娘。」太監自然不敢隱瞞夏采薇,後宮的妃嬪雖然只有區區四位,但唯一的妃子便是夏采薇,他精于世故,自然懂得察言觀色。

皺著眉頭,夏采薇回過身子,打開面前的匣子,從珠玉首飾中挑了一件黃金鏈子,暗中掂了掂分量,才將其放在桌角,低聲輕問。「知道她在里面做什麼事?」

「皇上退下所有的下人,整個寢宮內無人可進,奴才也無法知曉。」太監看夏采薇皺眉,自然清楚身為妃子的她心生懷疑,他擅作主張地揣摩︰「奴才心想,或許是聖女在寢宮內做些儀式,驅逐濁氣厄運,讓皇上心朗氣清?這是極其隱秘的,皇上才不讓任何人在場吧。」

听來也不是太過牽強,只是孤男寡女同處一室,夜夜如此,難免不讓人覺得古怪。夏采薇沉下心來,眉頭依舊不曾舒展開來,看似憂心忡忡。「沒有侍寢過?」

「娘娘請放心,她絕不會侍寢的,沒人敢動巫女的身子,听說會惹來血光之災。」

太監的話,總算讓夏采薇不再懷疑,的確,那個女子再聖潔再強大,每每想起都覺得陰寒邪惡,仿佛是不能激怒的人,更不會全心臣服,跟她們是全然不同的女人。她輕點螓首,若有所思,幽幽說了句。「這倒是奇了怪了。」

不過,無論別人怎麼說,她還是想親眼見見這位聖女,到底是何等的人物。

「你去給我把她請來。」

丟下這一句,夏采薇不再說話,她見聖女並非只是確定對她沒有任何威脅,她還有自己的心思。

雲歌被領到這一座宮殿,就趁著宮女前去稟明的空擋,她站在宮前,微微抬起頭,望向頭頂上金光閃閃的匾額——「卓明宮」,陽光灑落她一身,白皙小臉上的顆顆珍珠反射出柔和的光芒。

她似乎懂得為何紅葉大巫醫要她在人前戴著珍珠面罩了,並非只是看來尊貴神秘,更可以讓精明的人難以看透她的神情,她將真正的自己藏匿的更深,在這座處處是陷阱處處是危機的宮里就越安全。

宮女很快就出來了,在她面前領路,她跨入門檻,走過寬敞的外堂,宮女掀開七彩珠簾,她頭一低,走入內室。

坐在正中的女子,約莫十**歲的年紀,一襲正紅色宮裝,高高盤著烏黑的頭發,發絲一分不亂,好幾只細長雕花金釵在發內搖曳生姿,她略施薄粉,眉眼清麗,稱不上是絕佳的美人,卻也有清雅如蘭的風情。夏采薇一手擱在矮桌上,她打量著越走越近的雲歌,看她不曾對自己行禮下跪,也並不曾盛怒。

雲歌也是在路上才知曉,這位夏采薇是當今皇上的妃子,王朝泱泱大國,坐擁妃位的女人居然只有一位,讓她覺得意外。

夏采薇彎唇一笑,見雲歌進宮兩個月也不曾換下原本的裝束,當然明白皇上都可以容忍她穿著這一身不順眼的衣衫在宮中生活,可見這個女人已然得到皇上信任,如今她召見雲歌並非貪圖這個外族女人對她下跪,她自有自己的目的。

雲歌一襲白裙,黑發垂瀉在腦後,臉帶珍珠面罩,白裙上的紅色長蛇圖騰格外刺眼,夏采薇不知該說此人聖潔無瑕,還是妖魅邪氣。

「聖女請坐。」夏采薇眼波一閃,隨即綻放笑容,顯得並不高傲難以親近,命人賜給她座位。

聞到此處,並沒有任何遲疑猶豫,她安靜地坐下,將眸光望向對方,似乎是等待她先開口,而她有足夠的耐心等候。

宮女送來了上等的碧螺春,雲歌望了一眼,皇宮的生活是樣樣講究精致的,卻也不曾讓她在大食族的日子相形見絀。幽幽暖意和茶香縈繞在她的指尖,她卻依舊不曾端起茶杯喝上一口。

雲歌的沉默寡言,讓夏采薇無法看透到底她在想些什麼,也因為無法徹底看清她的面容神情,要察覺捉模對方的心思更加艱難,唯獨那一雙清淺的眼瞳生的美麗,哪怕同為女子,她都覺得足以為之艷羨,其中冷淡清幽的光華,沒有任何的熱情,宛若另一種風情。

「听聞聖女手法高超,能力非凡,本宮有一事相求,不知可否請聖女幫本宮一回?」夏采薇噙著溫和笑意,言辭之內顯得此人很有禮數,並非傲慢之人。雖然身為妃子,但她卻不擺任何架子,總是平易近人。

雲歌心中不解,卻不曾表露在眉目之上,低低開口。「娘娘請說。」

偏側過身子,夏采薇靠的更近,以一手遮擋住,在雲歌耳畔低語一句,雲歌驀地眼神一沉,滿心驚愕。

這位後妃居然問她討要求子的秘方,或許不只是如此,她要的是以不可捉模的幻術而因此懷上皇嗣的絕佳機會。

「聖女不必驚訝,本宮也是剛剛知曉你擅長的不只是巫術,也有醫術……」夏采薇說的中肯,不管是巫術還是醫術,只要能夠達成目的,她也在所不惜。

雲歌沉靜不語,不知該如何收拾殘局,如今夏妃娘娘說的絕不可能是這麼簡單,否則,她遠遠可以讓御醫為她做事。

大食族的巫術——讓人懼怕,卻也有讓人想要利用。

若是她拒絕,夏妃娘娘自然斷定她沒有跟自己交好的誠意,便是敬酒不吃吃罰酒,跟夏妃娘娘作對。

「這可是有風險的,娘娘。」她在天恩樓雖然不曾得到天神眷顧,但巫術在大食族之中被傳的繪聲繪色,宛若的確有此事,巫術,可正可邪,可以做好事,伸張正義,也可以為非作歹,紅葉大巫醫說過,學習之人一定要擁有一顆赤忱干淨的心最為重要,巫術決不能逆天而行,扭曲世道的黑白是非,否則,將巫術拿來害人,才是對天恩樓的最大侮辱褻瀆。在正統的巫術之內,的確有治愈疾病,與天求子的法子,她知曉法子,只是沒有通靈天賦的自己,恐怕也是失敗。

更何況,巫術從來並非一勞永逸。若用醫術來調養夏采薇的身子,她所學的皮毛又如何跟宮中御醫的醫術技藝相提並論?!一旦答應了夏采薇,不過是惹禍上身。

她再度陷入兩難。

只是她的言語之內的婉拒,似乎夏妃娘娘不曾听出來,她依舊笑容不減一分,親切的口吻讓人難以拒絕,她的眼底沉入幾分淡淡的哀傷和憂郁,看來多了幾分楚楚可憐的姿態。

「但也有希望,不是嗎?只消你盡力而為,哪怕失敗,本宮也不會怪罪于你。」

「娘娘,容我仔細考慮。」雲歌平靜的心湖中,宛若淅淅瀝瀝下了一場雨,不再那麼平靜。躊躇糾纏了她一身,到最後,依舊不曾果斷答應,她移開視線不再看夏采薇,听聞後宮女子大多工于心計,城府之深,只是夏妃娘娘沒有她想象中的陰毒殘酷,夏妃娘娘在她的面前,更像是一個迫不及待想要孩子的母親。

「好。」夏采薇聞言,卻沒有勃然大怒,她看來寬容至極,笑著拉過雲歌的手,將手中的物什放在雲歌的手心,輕聲囑咐了一句。「收著吧,回去好好想想。」

一陣沉重的寒意,瓖嵌在雲歌的手掌心,直到她走到夏妃娘娘的宮外,走回自己的宮里,她才張開左手,只見一條黃金項鏈躺在其上,金光燦燦,看得出價值不菲。

她當真好奇的是——宮里有四位妃嬪,進宮最長的人也有兩年多了,為何沒有任何一人懷有皇嗣?若說是夏妃娘娘的身子無法懷上皇子才如此急迫,那麼其他三位娘娘呢?難道她們都有一樣的疾病?

想到此處,雲歌驀地眉頭緊蹙,手中的黃金鏈子就像是幻化為一條黃金蛇,朝著她吐出猩紅的信子,下一瞬就要咬傷她的手腕。

她突然受了驚嚇,手掌一揚,金鏈子拋在半空,重重摔在地上,發出低低的哀鳴。

她被自己心中的那個一閃而過的念頭嚇壞了。

難道——後宮妃嬪無法孕育皇嗣的根源所在,並非是她們,而是……當今皇上?!

心中莫名的復雜,一縷縷浮上來,飄飄忽忽,搖搖晃晃。她不知自己是否該覺得慶幸,對于一個一國之君,這自然是天大的隱疾,他正在壯年,不過至今沒有一位皇嗣,若是長此以往,這並非好事。

但雲歌卻突然揚起唇畔的笑意,不是幸災樂禍,她只是見到了她即將要走的路。

只要幫助皇上擁有皇嗣,她便是最大的功臣,屆時,他一定會放她自由,也會幫她尋找張少錦的下落吧。

他說過,他會信守承諾。

他們不過是各取所需,公平的交易。

听到門邊的動靜,秦昊堯抬起俊臉來,來人正是王謝,半月前他秘密離開皇宮,正是因為受主子之托,暗中前往皇陵。

「朕讓你查的事怎麼樣了?」秦昊堯淡淡睇著自己的得力屬下,為了等這一日,他放棄妄自揣測,只為等待真相,這其中的蹊蹺,他必當掘地三尺。

「回主子,皇陵中貞婉皇後的埋葬之處,屬下已經親眼查證,靈柩之中只有皇後的那身鳳袍——」王謝頓了頓,他親自去往皇陵,費了不少力氣才潛入安葬皇後的地下,只是在輝煌的地下室內,看到四處陪葬的金銀珠寶,錦繡衣裳,數量之大,規格之多,看得出來皇上對貞婉皇後的用心,希望她在另一個世界也過的錦衣玉食,一輩子不受苦。皇陵原本就是王族重地,代表歷代王族的威嚴,皇陵之地絕不容許外人踏入,若是有膽大之徒敢對皇陵不敬,破損皇陵,更是滿門抄斬的重罪。皇陵外面都有侍衛終年把守,平日里一只蒼蠅都飛不進去,若不是因為他因為皇上的命令,即便身為大內侍衛他也無法讓皇陵的守衛放行。

但直到王謝一步步走到皇陵深處,打開皇後的靈柩,他幾乎全身血液倒流般驚愕。靈柩之中,空空如也,沒有任何人的尸骨,金色枕頭上躺著的,是一套鮮紅色的衣裳……其上繡著鳳凰,瓖嵌著的珍珠寶石哪怕在黑暗之中還熠熠生輝。

唯獨,並無佳人身。

王謝將真相全盤托出,心中不無唏噓︰「那里沒有皇後娘娘,只是一個衣冠冢。」當初帶領侍衛護送貞婉皇後前往

衣冠冢,這三個字,已然像是一把尖銳的刀,在他不曾設防的時候準確地刺入他的要害。秦昊堯緊閉黑眸,眼前不禁浮現三年前的一幕,再無比親眼看著心愛之人遭遇死亡更同不能自抑的悲傷了。

他是親眼看到穆槿寧斷氣,失去呼吸沒了脈搏直挺挺躺在碧軒宮內,他甚至說服自己一遍又一遍,她還會醒來,但是足足等待了一天一夜,她依舊不曾醒來。在第三日的時候,他最終也沒有辦法,夏日炎熱,生怕她的身體有所損耗,更是對她的不尊,後來才點頭讓人送走他。

他絕不可能犯下這麼大的過錯,將還有一口氣的人送入皇陵。

听了王謝的話,秦昊堯幾乎已經篤定,如今留在宮中的雲歌,正是他從不曾忘記的穆槿寧,他的貞婉皇後。

只是,他無法容忍身邊有心藏陰謀的人,居然連他都敢放肆戲弄,讓他足足錯過穆槿寧三年多。他即便無法理清其中的緣由細節,但已然想到一個人,秦昊堯驀地面色陰沉,冷凝駭人,幾乎整個身子都散發出來幽暗的氣息。

「把駙馬帶來。」

他丟下這一句,眼神一分分地變得晦暗不明,桌上的茶水漸漸轉涼,宮女正要重新來添茶,秦昊堯卻手掌一揚,冷淡拒絕。

趙尚走入雍安殿的時候,已然看到秦昊堯站在不遠處,他負手而立,全然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

正要朝著秦昊堯下跪,耳畔突然傳來一陣倉促的腳步,趙尚剛要抬起臉,卻已然被重重甩上一巴掌,趙尚不無錯愕,站在原地。秦昊堯的面孔上滿是憤慨怒意,狠絕生冷地低喝一聲︰「混賬!趙尚,你膽子不小,連朕都敢愚弄!」

趙尚心頭一沉,一陣死寂的沉痛宛若暴風雨般襲擊了他,甚至讓向來彬彬有禮的自己忘記下跪,他怔了怔站在原地,被掌摑的唇角已然撕裂拉傷,唇角浮現血絲的痕跡。

原本秦昊堯對趙尚的確是冷冰冰的,似乎總是介懷當年趙尚曾經拒絕語陽,即便在自己跟語陽公主成親半年之久,也不曾改善兩人之間的疏離,直到語陽公主的孩子出生之後,秦昊堯才不再計較往事,將整個藥膳房都交給趙尚,他的確也做的極為用心,雖然年紀輕輕,卻也贏得眾位御醫心服口服。

被秦昊堯掌摑的那一刻,趙尚似乎還不知到底所為何事,但直到看清楚秦昊堯如此怒不可遏的神情和凌然寒意之後,遙遠的往事幾乎翻騰而上,擁擠在他的胸口,他咬緊牙關,滿口的血腥氣味,讓他不難察覺如今的危險氣氛。

「你一定很想知道,到底朕怎麼會知道的——」秦昊堯無聲冷笑,神色愈發扭曲,打一巴掌也無法泄心中之恨,即便將趙尚拉出去砍頭也不見得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他龍顏大怒,指著趙尚揚聲訓斥。「你真以為語陽生了孩子,朕就要把你當成菩薩來奉養,幸好孩子還很小,朕殺了你再為孩子找個父親,一點不難!」

趙尚無聲無息跪在他的面前,面色肅然,久久不語,他或許也不曾奢想可以隱瞞秦昊堯一輩子,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違背自己的初衷做出當年的決定,這三年來,他的心同樣不曾踏實過一天。

這一天,終究還是來了。

「微臣沒有臉面為自己找任何借口,皇上想怎麼辦,就怎麼辦吧。」

趙尚說完這一句,閉口不談,不再將過往翻出來,既然犯了大錯就不該反唇相譏,負隅頑抗,他生性正直灑月兌,並非好事之徒。錯了,他甘心認罰,哪怕是死。

「朕最後問你一句,你把貞婉皇後帶到什麼地方去了!」秦昊堯冷冷瞥了一眼,趙尚跪在他面前,自然是供認不諱,他怒氣難消,這一切都已經證實,當年穆槿寧的死,背後是有不少隱情的。

「微臣不知。」趙尚實話實說,只是這一句話音剛落,早已激怒了秦昊堯,趙尚的避諱,在秦昊堯看來,更像是對秦昊堯的惡意挑釁。

「一問三不知,趙尚,朕以前怎麼沒看清楚你是這麼一個人!」

秦昊堯驀地移開他視線,斥責一聲,不願再多廢話,冷冷朝著門口揚聲道。

「來人,把他關入天牢!」

他的憤怒,已經無法讓他念及他們之中的語陽了,當真無法原諒趙尚。

「爺,公主若是知曉駙馬的境遇……」

王謝的話,只不過說了半句,如今秦昊堯卻根本听不進去任何話,黑眸掃過一眼,冷哼一聲。「朕若不公私分明,大義滅親,怎麼讓天下人尊崇?!」

此言一出,哪怕是候在兩旁的王氏兄弟,也不敢再多言,主子看來早已有了決定,誰也無法說服主子。

欺君之罪,本該處斬。

哪怕是駙馬,也絕不會成為特例。

……。

(快捷鍵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快捷鍵 →)
失貞姬妾最新章節 | 失貞姬妾全文閱讀 | 失貞姬妾全集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