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你若是怕真相不好看不好听的話,朕絕不強求你,至于你在宮里想躲多久就躲多久,朕不逼你。」
他的意思太過明顯,瘋了的人不是他,而是處處逃避真相的她。
哪怕這是激將法,但的確也打動了她。
她有什麼可怕的?!唯獨讓皇帝放棄,她才能走出困境。雲歌轉身過來,見秦昊堯已經推門而入,沒有任何遲疑,隨之走入皇帝寢宮。
「義父。」
一道稚女敕的聲音從內室之中傳來,雲歌從外堂的屏風之後走出來,不知為何覺得古怪不安,見了秦昊堯,正在下跪行禮很有禮數的人是一個約莫六七歲的男孩,他身著暗紅色華服,個頭比同齡的男孩稍稍高上一寸有余,雖然年紀還小,卻看得出很有教養,行宮中跪禮甚至比雲歌還要嫻熟得體。
「起來吧。」秦昊堯淡淡說了句,朝著男孩伸出一手,男童這才從地上起身,自如抬起臉來。
雲歌暗自打量了他一番,揣摩著他是王族之後,看他眉目清俊,那雙眼楮炯炯有神,一臉聰慧相。
這位就是皇帝言語之中的客人?!
可是她依舊雲里霧里,不曾看到任何真相的眉目。
男孩的目光越過秦昊堯,這才留神到不遠處站著一個女子,身著白衣白裙,身影縴柔,長發披瀉,男孩不禁微微皺眉,如今他知曉了義父的身份,不再像是以前那麼懵懂,進宮的時候也常常撞見其他的後妃娘娘,這幾年來認識了好幾張不同的陌生面孔,而眼前這一個,又是新來的娘娘嗎?!
他將臉轉向秦昊堯,他當真無法發自真心喜歡這些娘娘,越是這個時候,他越是依賴秦昊堯。
他哪怕無法將眼前的世道看得很清楚,只是隱約知曉,義父的身邊絕不會只有娘親一人。
一陣死寂的尷尬,在三人之間緩緩游離,正在這個時候,四名宮女從門外走來,將外堂圓桌上的酒席布置好,秦昊堯不動聲色,只是他自己清楚,他等這一天,等的太久了。
「今日是誰帶你進宮的?」秦昊堯走向外堂,男孩跟著他一道走出去,他的詢問,听上去似乎有些感情,不再是事不關己的敷衍和寒暄。
「嬤嬤跟我一道來的。」男孩說的平靜,但走到一半,驀地回過頭來望向站在最後的雲歌,至今不曾听到義父說起這個女子的來歷,但他卻突然生出好奇之心。
雲歌突然覺得自己格格不入,心生退意,但只听得秦昊堯一邊坐下,一邊吩咐︰「這是朕的義子,名叫楊念。如今時辰不早了,你也留下來用晚膳。」
他的義子?明知他至今沒有子女,後宮也格外冷清,卻沒想過他有這麼大年紀的義子,既然沒有血緣至親,為何會需要收養一位義子?!對于國君而言,皇子之間的勾心斗角已經防不勝防,多一位外姓的王室成員,豈不是埋下一個混亂的驚雷?!
「如今也沒有外人在場,把它拿下來。」
秦昊堯打量了雲歌一番,看她遲疑了半響才坐下來,黑眸一暗再暗,不冷不熱說了句,雲歌無法違逆他,最終取下臉上的珍珠面罩。
孩子看她取下面罩,雖然並不想親近這些娘娘,但還是睜大了雙目看她,想瞧瞧她是否長得比其他的娘娘更美麗明艷。後宮的幾位後妃都是漂亮的,當然她們對他都很溫柔,只是討厭卻是沒來由的,不想被義父教訓,他才什麼都不說。
秦昊堯徑自握住銀箸,夾了一口菜,獨自咀嚼品嘗,楊念臉上的任何一個神情,都全部匯入他的眼中。
雲歌在楊念的眼底看到一分怔然,他總是盯著她看,目不轉楮,讓她愈發不自在,手中的銀箸似乎像是金塊,壓的指節酸痛,她遲遲不曾夾菜,也不曾吃上一口飯。
難道她長得很怪異,為何這個初次見面的孩子總是望著她?!
楊念總覺得這個女子不同以往的後妃娘娘,如今看到她的真實面目,看著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唇,他突然將她跟模糊中的身影交疊在一起,他總算知曉,為何她看來那麼眼熟——
小心翼翼喝了一口清湯,因為身邊坐著的孩子目光太過古怪,雲歌更是食不知味,味同嚼蠟,她放下手中湯匙,終于將臉對準他,狐疑地凝視著他。
但不知為何,他發覺她看著他的時候,黑亮的眼內涌出清晰淚光,雲歌愈發手足無措,她不過是看他一眼,只要知曉為何他看自己如此入神,甚至前頭擺放著這麼多精致菜肴也不為所動,若是換做其他孩子,一定只顧著自己用晚膳了。
宮里人人見了她害怕,卻也鮮少表現的如此明顯,他們覺得她陰森高傲,又是手握巫術的巫女,幾乎無人敢親近她。她也知曉此事,卻沒想過她在孩子眼中也是如此可怕——她一看他,他便要哭出來一樣!
這就是他要給她看的真相?這世上唯獨他一個人把她當成可以親近可以寬待的人,其他人……根本不會對她多花心思。他要她知曉的就是,這座浩大的皇宮,唯有他會在意她,在別人眼中,她只是令人畏懼的巫女。
秦昊堯要因此而挫敗她心中的傲氣和骨氣?!
孩子眼底的淚光宛若浪花一般一層層涌上來,明明不像是愛哭的俊秀男孩,卻對著她流眼淚,她本不知該如何安撫孩童,被他這麼一鬧,更是毫無胃口,恨不得當下就起身離開。
「娘——」楊念心中遙遠的記憶雖然變得模糊,卻因為看到這個女子而漸漸清晰,過去的碎片一片片恢復到原位,他午夜夢回都夢到的那個溫柔美麗的女子,那個永遠用別人無法替代的親切口吻呼喚他為「念兒」的女子,那個不知何時面容已經刻入他的心里,時光可以沖淡兒時記憶,卻無法徹底磨滅一切痕跡。
他的喉嚨緊縮著,三年來都不曾喊出口的呼喚,驀地隨著滿心酸楚苦澀的哽咽而溢出喉口,這一聲哭訴,讓雲歌當下就垮下臉來。
秦昊堯見狀,放下手中筷子,眼神陰鶩,默默看著眼前的光景,他雖然至今不曾說出任何一句話,但同樣胸口沉悶。
楊念陡然間從圓凳上走開,雙臂緊抱著雲歌的身子,她想要掙扎擺月兌,卻又生怕力道太大傷著這個孩子,只是任由他抱著也不是辦法,不禁將眸光轉向秦昊堯的方向,但卻只在秦昊堯的臉上,看到無動于衷。
孩子依舊一聲聲呼喚著她,就像是被拋棄的雛鳥,孩子是最不會偽裝的,溫熱眼淚宛若積壓了好多年,這一回陶陶大哭,濕了她的巫服。
哭到最後,孩子沒有任何力氣,卻依舊不依不饒地哭著喊著,歇斯底里,喉嚨都啞了。
這個孩子抱的她這麼緊……哪怕她根本不認得他,孩子的真摯和眼淚,還是多少能夠觸動她的心,柔化她的漠然,漸漸的,她也就說服自己,讓這個孩子擁抱倚靠,只因她看他如此傷心欲絕,她到底還是無法硬下心來。
不知為何,她不忍心,也不舍得。
或許她對任何人都心存懷疑,心生防備,但沒必要連無辜幼小的孩子都一道抗拒。
「這個孩子怎麼了?」雲歌壓低嗓音,直直望向秦昊堯,柔聲問道。
「你該不會懷疑這個孩子也是朕找來動搖你的吧。」秦昊堯一眼就可以洞察她的心中念頭,他的黑眸之內滿是冷沉,沉著地說下去︰「朕或許在你眼底不是個單純的男人,但這個孩子應該跟朕不一樣,你不是看得清楚嗎?」
「娘……你的病好了嗎?」孩子不曾理會兩人的對話,一把抹去眼角淚痕,抬起哭紅的雙眼,怔然凝視著,幽幽問道。
他至今還記得當初人人都說娘親生了一場大病,需要靜養身子,任何人都不能見她。該開始的時候楊念一有機會就會進宮,但等了無論多久,也無法見到穆槿寧一面。但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他長大了,在宮外學的東西多了,進宮不再頻繁,唯有每年年關被接進宮來過新年的時候,才會問自己的義父。但秦昊堯從來都是一句帶過,但總是派人送來最喜歡的糕點,說是娘親吩咐的,這樣楊念每年過年都是高高興興的回去。如今長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他願意精心等候,卻不曾懷疑過義父的話,哪怕只有一次。
她多想對著這個孩子一口否決,她根本就不認得他,為何他會沖著她喊娘?!更別提,她根本不曾生病,又該如何回應他?!
「朕不是答應過你,只要你一學會騎馬,就讓你見你娘?」秦昊堯看著雲歌困窘疑惑的神情,不再逼迫她,拉過楊念的手,沉聲道。
「多謝義父!」楊念破涕為笑,雙眼轉為清明,娘親能跟他一道吃飯,他當然沒什麼不滿足的,連聲幾句也喊得秦昊堯極為歡心。
「你又哭又鬧的,怎麼讓她安心吃頓晚飯?」
秦昊堯笑著看他,心平氣和地說著,如今看著這一幕,更覺楊念跟穆槿寧之間的感情可貴,雖然不是親生,但養育之恩或許勝過了血肉親情,三年多的時光,也無法阻礙長大的楊念一眼就認出自己的母親。
「娘,多吃點,念兒給你夾菜……」雖然隱約從雲歌的臉上看到些許生疏,但楊念卻不以為然,一臉笑容,滿心歡喜地坐著,朝著雲歌獻殷勤,沒過多久,雲歌面前的飯碗上已然滿滿當當都是菜肴,就像是堆成一座小山。
雲歌不知該如何下手,並非讓她寒心難過的困境,只是這一切太過突然太過讓人驚愕,眼底一片迷惘,默默望向這個男孩,他眼底的熾熱太迫切,他唇畔的笑容太真摯,幾乎堵住了她的唇,她只能默認,而不忍再惹他放聲大哭。
「今天回去我要跟外祖父,瓊音姑姑,雪兒姑姑說娘親的病好了,下回我們一道進宮來看望娘親,好麼?」
楊念自顧自地說著,全然不曾發覺雲歌的眼神游移,沉浸在一個人的歡喜之中,這種等待太久來之不易的歡喜太過巨大,幾乎讓他飄飄然來。
孩子言語之中涉及的名字太多,她根本來不及一一數清,但每一個對她而言,都是陌生的。
秦昊堯終于來為她解圍,神色不變的泰然,淡淡說道︰「楊念,你回去什麼都不能說,過些日子再說,否則,朕往後就不讓你進宮。」
楊念雖然無奈,卻也只能听從秦昊堯的話,他默默點了點頭,不過沒多久,又綻放出笑容,畢竟其他事都已經拋之腦後,眼底就只有娘親一人。
「讓趙嬤嬤帶你去歇息,明日再出宮。」
見秦昊堯已然發了話,楊念再不舍,也只能離開,他從小就認識的這個男人,這個像是父親卻又不只是父親的男人,向來都是一身威嚴,說一不二。
這一頓晚膳,的確是讓她錯愕驚慌,哪怕男孩走開許久,雲歌還是沉默不言。
「你就沒想過,朕從未欺騙過你,欺騙你蒙蔽你的另有其人?」
秦昊堯走到她身旁的時候,她才從思緒之中清醒過來,緩緩抬起眸子,深深望向他的俊臉,眼底卻滿是復雜情緒,讓人不再忍心將所有事都在這一夜告知她。
他怕她根本無法承受。
雲歌不為所動,如今的自己愈發混亂,安安靜靜地坐著,再度從秦昊堯的身上移開視線。即便在別人眼中這是一場感人的團聚,但在她的心里,卻也只是掀起些許不解的起伏而已。
沉默許久,她粉唇輕啟,噙著唇畔的笑容,只是依舊不曾失去理智,從不讓自己過分投入過分動容,揣摩了許久,她當真是慎思謹言︰「這是貞婉皇後的孩子?他會認錯,也是因為我的面容,但皇上隱瞞他又能如何?他總會有一日明白我並非他的母親,到時候難道他就不再難過傷心?方才,我察覺了皇上的善意,才不曾將實情說出,但往後……我跟這個孩子也沒有必要再見面了吧。」
無論是善意惡意,她不想再說謊。
大食族的規矩,說謊者,死後必定下地獄。
她扶著桌緣站起身來,朝著秦昊堯輕點螓首,面無表情地轉過身去,正想離開。
她或許看來不近人情,卻也很難違背族內的束縛,即便身在宮內,她也常常以天恩樓的禮法要求自己,畢竟她跟大聖王朝的人並不一樣。
「朕跟你並非只是露水夫妻,你我相識愛戀已有十余年,朕看過你的每一面,你覺得朕當真會分辨不出一個長相相似的人還是自己的妻子?」秦昊堯卻一把扼住她的手腕,將她拉回來,身子擋住她的前路,一臉陰沉不悅,直接挑明了,不留任何余地。她根本不相信他,防備之深,在于她的身份和長年來的閱歷習慣,她真誠,直率,卻也比他想象中更加頑固。
根源,在于她總是把自己當成是大食族的巫女,以巫女的一言一行要求自己,從來不走入他們的世界。
雲歌被他的手掌扼的生疼,他霸道毅然的姿態對她而言更是無形之中的壓迫,她面色愈發難看,滿目抗拒,一旦談及他的過往,他們總是相持不下,針鋒相對。在雲歌看來,那是秦昊堯的過去,而不是她的過往。
「朕不想太操之過急,讓你受傷,但如今看來,不告訴你實情是實在不行了。」
她只要退一步,他就進一步。
一陣不安的恐慌,從身體各個角落涌出來,雲歌一把甩開他的手,她不願總是處在弱勢,更不願總是被當成另一個人。她當真無法再容忍一天,哪怕粉身碎骨也要將自己拉回原本的位子,她怕的是……她以一人之力,最終無法做回自己。他太過來勢洶洶,對過去太沉迷,太危險。
「我是大食族的巫女!」雲歌揚聲喝道,她也是有脾氣的,被迫離開自己清淨的生活,如今是天翻地覆,昏頭轉向,糾纏在別人的過去之中,已經讓她越來越疲于應付。躲,她做的也只能是躲,只因根本惹不起一國之君,她從未覺得自己如此卑微,被命運戲弄!
即便可以得到他的寵愛關懷又如何?那些都本不該是屬于她的,她又如何需要搶奪另一個女人應得的一切故作安心地活下去?!
秦昊堯危險地沉默著,那一雙陰鶩至極的黑眸,定在她身上,不滿看到的只是她轉身倔強的背影,滿身寒意,嗓音冰冷,沒有往日的溫和。
「從現在開始,你不再是了。」
這一句話,石破天驚,更是在雲歌即將恢復平靜的心湖中丟入一塊巨石,只是她還來不及深究為何這句話听來為何讓人心神不寧的時候,他已然再度扳過她的身子,雙手捧住她的面頰,俊臉猛地靠近。
不是出于憤怒,不是出于急切,而是當真失望之極,在她的固執面前,他幾乎沒有用武之地。
他吻了她。
這就是他的言下之意,巫女這輩子不能嫁人,更不能跟任何男人動心動情,也絕無男人敢踫巫女一根手指頭,雖然這一百年來大食族的禁忌便是巫女跟族內男人生情苟且,但一百年內也從未有過如此大膽的巫女。
他俊美面容就在咫尺之間,封住了她的粉唇,兩人的唇相互貼合著,她就像是一刻間墜入火海之中,當他的唇觸踫到她的時候,幾乎是踫上一塊剛燒熱的炭火。
他突然抽離開來,正在雲歌正以為他就要放她一馬的時候,他卻緊緊把她的面孔扳到自己的面前,再度吻上她,只是這一回,遠比方才的蜻蜓點水來的更激烈,更火熱,更強勢,更霸道。
他分享這她的呼吸氣息,他捧著她的小臉讓她無法逃避,若說這三年多他並非沒有擁抱過一個女人,也有了自己的後妃,但他從未吻過她們。
她們之中也有溫柔怯懦的,聰穎有才的,也有清麗月兌俗,純真嬌俏的……但她們只是他的後妃,只是他的女人,卻不是他最愛的人。
他深深吻著她,三年多來哪怕從來不跟別人訴說,甚至不容許任何人提及她的名字,但唯一無法否認的,他從未淡忘她,她的死帶給他的悔恨和絕望有多深,從未停息的想念和眷戀就有多深——他此刻的吻就有多深多濃烈多纏綿。
一開始她還記得反抗,只是哪怕耗費了不少力氣掙扎,他死也不肯松手,雙手落在緊緊扣住她的腰際,越環越緊,越抱越用力,恨不能這一夜都抱著她入睡。
雲歌自然可以感覺的到他的用心和用情,只是並非同情憐憫他喪失愛人之痛,她就非要跟他一起自欺欺人。身為巫女,從來沒人敢打她們的主意,哪怕顧盼生情也是該被族人拉去天恩樓贖罪的大逆不道,更別提他此刻如此放浪瘋狂的舉止…。
「巫女應該冰清玉潔,守身如玉,事情都鬧成這樣了,你還心心念念想當巫女?」秦昊堯總算放開了她,從她口中抽離出來,唯獨雙手依舊不曾離開她的腰際,雖然早已確定她便是穆槿寧,但方才那一個吻,更讓他深信不疑,更加勢在必得。他的語氣似有揶揄,唯獨深情款款的眼神之後,閃過一道精明。
他不是耐性極好的男人,但這回他不想跟三年前犯一模一樣的錯誤。
「你非要把我逼到毫無退路?」雲歌緩過神來,對他的舉止沒有半分歡喜之情,有的只是厭惡和反感,重重抹去唇上屬于他的氣息,她雙目泛紅,嗓音不穩,手腳冰冷。若是在大食族內,她早該被驅逐出去,丟掉的或許不只是巫女的頭餃和身份,更是她的性命。
「朕只是要你想明白,你入宮的緣由是什麼?」秦昊堯的雙臂依舊環住她的身子,黑眸冷沉,臉上沒有任何笑容,他說的直接,毫不偽善。話鋒一轉,他的言語更加深刻刺耳︰「不就是為了挽救大食族,朕都答應你了,也這麼做了,還不夠?送你進宮的他們,根本就沒想過有朝一日你還能回去,不是嗎?你已經完成了自己的責任和使命,留在朕的宮里,早該拋棄你過去的身份,你需要知道的,是你。」
她。
雲歌只覺越來越無法听清楚他的言下之意,那一雙黑眸透露出詭譎深遠,意味深長,甚至險些動搖了她,說服了她。「原本的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