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貞姬妾 274 朕會保護你

作者 ︰ 薔薇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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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他的心里,定是最美的,少女時候的明艷純真,如今的莊重清麗,就像是那桃花含苞跟綻放的時候,各有各的長處。百度搜索會員登入舒 黑眸半眯,俊美面容有些復雜的情緒浮現,他將穆瑾寧看的越來越清楚,縴毫畢現,仿佛根本無法抽離開視線。

他離開皇宮整整兩個月,卻漫長的宛若兩年。他們宛若新婚夫妻一般,小別之後,更是愈發想念彼此。

哪怕在她的心里,再也找不到彼此糾纏過愛過恨過的痕跡,他比任何一回更加知足,不再耿耿于懷,哪怕眼前的女人這輩子都無法重拾那些破碎的過往,他也甘之如飴。

在這兩個月內,他險些死去,但他卻比任何一回都更堅定,更確信。

他比他以為的,更深愛她,更在乎她。

穆瑾寧不曾走前一步,但他卻朝著自己越走越近,她的心湖,雖有些起伏漣漪,卻也並非波瀾壯闊,不知為何她凝神看他的身影,心卻越跳越快。

隱約之中,仿佛晴天轉陰,朦朦朧朧下了一場雨,她看到他們兩人一道站在天地之間,他牽著自己的手,從對面走來,越過自己的身子,跟她擦肩而過,越走越遠。她垂眸望了一眼,他們一起走過的足跡,早已被雨水全部沖刷干淨。

眼眸一閃,她突地有些心酸,胸口的澎湃愈發疼痛起來,多久了,她總是只能看到她一個人的腳印,不知何時才能停下,不知何時才能走到盡頭。

那一道措不及防的沉悶,鎖在胸口之中,牽連著全身的骨架血脈,牽一發動全身,她再度緩緩幽幽地抬起眸子,只見他已經止步在她的身前,方才一刻間的分心,提醒自己不過是一瞬間一念之間的虛幻之境,穆瑾寧不再轉身回頭。她再也見不到任何人的身影,再也看不到任何人的分離,她能看到的,真真切切見著的……便只是他。

原來,她也無法否認,秦昊堯不在宮里的時候,她是孤獨的,哪怕無法再輕易承諾愛他一如往昔,她對秦昊堯的依賴,根深蒂固,入木三分。

她斂去心中的沉郁和感慨,緩緩勾起唇畔微微的笑容,精致面容愈發溫柔嬌美,緩緩低頭,朝著秦昊堯欠了個身,還不等她開口,秦昊堯已經一手捉住她的手腕,將她的柔荑緊握在手中,一陣陌生的熱流從指尖滑過,飛速地淌過她的血脈,一直到自己的心口,一片暖熱情懷在胸口徜徉。

她驀地抬起臉來,臉上的笑容有一瞬的迷失,不知自己心中為何又這樣的情愫,仿佛是滿足的,有仿佛是……

秦昊堯的目光掠過穆瑾寧,手掌貼在她的後背上,兩人一道轉身,正欲走上偏殿的台階,畢竟如今當著眾人的面,很難說些貼心之話。

「皇上的傷口痊愈了嗎?」

穆瑾寧察覺到秦昊堯的目光有一刻間的冰冷,不曾馬上回應她的話,短暫而危險的沉默著,正是在他的眼神掃視過一側的瓊音身上,瓊音仿佛也滿心緊張忐忑,神情格外不自在。

她微側過身子,一臉柔和,彎唇微笑,不願讓兩人此刻發生任何不快,急著化解兩人的誤會。

「是我讓她來服侍我的,這些天多虧了她,我在偏殿更加安心。皇上若要責怪,就怪我不該擅作主張……」

秦昊堯轉過頭去,吩咐榮公公讓所有人都散了,他等眾人走散,才將冷厲眸光收回,仿佛眼底沒有瓊音這個人。穆瑾寧的用意他自然知曉,瓊音是她過去的護衛,身為女子有著伶俐身手,在非常時刻穆瑾寧讓瓊音守在身邊,自然有些用處。他無意讓穆瑾寧為難,瓊音對穆瑾寧的忠心日月可鑒,只是過去的心結讓他心生不快。

「朕不是說過無大礙嗎?」黑眸回到穆瑾寧的身上,他緊握著她的柔荑,一步步走上台階,眸光猝然收緊,比起他的傷勢,他自然更在意她在宮里的遭遇。公孫木陽的信中不過一句帶過,直說有人試圖謀害皇嗣,一走入偏殿,秦昊堯的眼眸一沉,沉聲問了句。

「朕要你將此事原原本本地說個清楚。」

穆瑾寧眉眼之內沒有半分錯愕震驚,秦昊堯的性子,自然一回宮就會詢問此事,她據實以告,只見秦昊堯面色愈發陰沉鐵青,緊緊扼住她的手腕,將她的手越抓越緊。穆瑾寧卻並不曾做過這個打算,兩人兩月後相聚,她沒想過要在今日就說這件禍事,仿佛夫妻之間更該噓寒問暖才對。

但自己的雙手落在他的手掌之內,被他略微粗糙的大手緊緊包覆,她卻愈發安心,明知此事秦昊堯定會給她一個交代,這等的安心是更深更大更廣闊的,由來已久,只听秦昊堯嗓音低沉,語氣篤定冷硬。「朕會在近日內將祺貴人嚴辦,朕答應你,絕不會讓你白白受苦。」

穆瑾寧聞言,不禁垂眸一笑,她仿佛早就知曉,秦昊堯是個公私分明的男人,她並不需要天子的任何袒護,只要秦昊堯處置祺貴人就好,祺貴人是生是死,她當真並不在意。

軟榻之間的矮桌已經撤掉,她依靠著秦昊堯的身子,眸光柔和,面容愈發清淺動人,嗓音少了幾分清冷,多了幾分饜足。「皇上會保護我的,你向來如此。」

「你說的對,朕會保護你。」秦昊堯揚唇一笑,薄唇邊的笑容更深,他默默抱住她的嬌軀,過去他或許傷害過她許多回,但往後,他定會保護她,更會保護他們的孩子。

這兩個月來,他在邊疆之戰中去了一趟鬼門關,做了一場夠久的夢,但最後的結局他很清楚,夢終究會醒來。

就像是……他更加堅信,他們定會過上好日子,定會獲得圓滿。

哪怕在回來的途中,秦昊堯因為不曾靜養就急著趕路回宮,身上的傷口還不曾長好,勉強又辛苦,只是他並不曾告知穆瑾寧。心中也不曾徹底安心過,如今看著她依靠在自己身邊,攬著她的肩頭,才能徹底放下心頭的不安緊迫,才能真真切切相信她在沒有他的險惡深宮之中,還能保住了自己的安危跟月復中的骨肉。

秦昊堯看著身旁的女人,她身懷六甲,卻不曾察覺她比離開之前有些許豐腴圓潤,她依舊身子縴柔,粗糙的掌心輕輕覆上她的光潔面頰,若不是看她面色不差,他險些要遷怒于伺候她的下人,想到此處,他俊眉緊蹙,嗓音低啞,富有磁性。

「朕看你更清瘦了,臨行前你不是答應朕,會仔細照顧自己?」眸光一暗再暗,他俯下俊臉看她,眉頭之間的褶皺更深了,仿佛有些不快。夏日的宮裝更加單薄輕盈,秦昊堯的手掌伏在她的肩頭上,不難察覺她的嬌軀依舊縴細,愈發擔心,卻也更加難以遏制心中的熱切和渴望。

「我能保護自己,皇上不也是看到了嗎?」穆瑾寧安然揚起晶瑩面龐,笑靨多了幾分甜美嬌媚,眉目都愈發柔和。她靜靜仰望著那張靠的很近的俊美面容,因為數月在軍營之中,他曬得黑了些,臉孔跟身子都清瘦了許多,唇上跟下顎處許久不曾打理,生出青黑胡渣,于他三十而立的年紀而言,卻也更顯得睿智沉穩,英挺不凡。她低聲細語,仿佛在他寵溺的眸光之內,她能夠安于當一個純真善良的女人,當一個……似乎會憧憬著往後相夫教子生活的平凡女人。她眸光一轉,粉唇輕啟,不禁流露些許喟嘆。「我沒想過自己還能有孩子,既然上蒼賜予我月復中孩兒,我定能守護它。」

秦昊堯滿心欣慰,空缺的心口被填補的完整,他們兩人經歷了那麼多艱辛難關,終究還是有了結果。若穆瑾寧此生沒有孩子,哪怕他可以給她皇後的名分頭餃,那也是不足,也是欠缺,只因皇嗣一事絕不有商量的余地,若她不能為王族繁衍子嗣,後宮的女人就該出頭了。他拉過穆瑾寧的柔荑,摟住她的身軀,黑眸之內的眸光也漸漸軟化,他低聲沉笑,語態自如,仿佛此事是他一開始就篤定的,毫無懸念。「朕不是早就跟你說過,往後的日子只會更好。」

不知為何,听到秦昊堯說起這一句話,她仿佛心中也生出迷迷蒙蒙卻光怪陸離的憧憬,仿佛也能感同身受他心內的饜足和歡喜,她依靠著他,靜默不語,眉眼之處更多柔和順從。

「朕在營內醒來知曉最好的事,並非是打了勝仗,而是我們將會有個孩子。」秦昊堯的下顎抵著她光潔的額頭,胡渣初次刻在細女敕肌膚上,略微有些刺痛,她想著自己定是頭一回見秦昊堯這般模樣,听著他的嗓音之中也有感慨萬千,她悄悄將柔荑從他的手掌內抽離出來,輕輕環抱著他的腰際,這般親近的動作,卻不禁讓秦昊堯胸口一震,薄唇邊的笑容停頓片刻時候,眸光漸漸變暗,

「今後我們還會有更多的孩子。」

秦昊堯的薄唇迎上她柔亮烏黑的青絲,俊臉有一刻間的松懈,這一句話縈繞在她的耳畔,宛若誓言般有力沉重。聞到此處,她眸光宛若三月春光般溫柔,她卻不曾有這般的貪心,這世上的事並不說得準,若能有更多的子女陪伴,人生也絕不會殘缺,她自然明白秦昊堯比自己更期盼這個孩子的到來,有了皇嗣她更能在宮里立足,也更容易恢復往日榮耀吧。

手掌無聲摩挲著她的削瘦肩膀,秦昊堯的黑眸之中暗潮洶涌,自有心思,回宮之後,有不少事情等著他去處置。首當其沖的便是昭告天下她的存在,此事再棘手,這一場硬仗也只能硬著頭皮去打,他比別人更明白,出身卑微的人,並非一定會變的不幸,只是比起身份正當之人,若想出人頭地,前方鋪陳著更多難關更多磨難而已。

他想給穆槿寧的孩子一個名分,這一份急迫,已然容不得他回宮後費心休養身體。越早將此事擺平,她就更能多幾分安心,不必心事重重孕育這個孩子,擔心孩子往後的命運。

兩人一道用了晚膳,穆瑾寧親自服侍他沐浴更衣,他一路上舟車勞頓,定不曾褪去一身疲倦。

為他寬衣解帶的那一瞬,她當下就怔住了,一刻間滿目瘡痍,他堅實胸口的新鮮傷口,太過明顯。已經半月了,傷痕上的結痂還是鮮紅色的,仿佛這個傷痕,曾經重新裂開好幾回,才不曾徹底好轉,她明白這兒定是中了火槍留下的痕跡,洞口看起來很深,軍中大夫定是將血肉一並挖出,她不難想象那等的疼痛有多劇烈。她蹙眉凝視,抓緊手中的里衣邊緣,避開拂過這道傷口,遲遲不敢以指月復觸踫。

她听聞秦昊堯在戰場上被火槍擊中,但她並不知道這一槍,在這般的要害之處。她更不敢想下去,這一槍,已然靠近心口,若是多半寸,人必死無疑。

她不曾去過軍營,不曾跟隨著秦昊堯看過戰馬嘶鳴刀光劍影的光景,但穆瑾寧只知道,她就這麼站在秦昊堯的身前,看著這一個血窟窿,已然手心沁出汗來,心驚膽戰,無法平復。

秦昊堯看她目光轉沉,手上動作更加小心翼翼,她的溫柔已然流于言表,徑自不語,沐浴的時間並不算長,卻多少為他洗去一路上的風塵和倦意。穆瑾寧一直陪伴等候,為他洗淨黑發,擦拭他高大身子上的水跡,手中白巾依舊謹慎避開他胸口的傷痕,她的心中仿佛也像是被挖空了一塊皮肉,總有些空空蕩蕩的感受,眼底不知何時越來越熱,起了一層水霧。

過去,不但已經是遙遠的事,更是如今的自己遲遲無法重新回想起的昨天,不管自己的心里還有什麼無法徹底放下的,秦昊堯是她的丈夫,見他受了這麼重的傷,她又豈會無動于衷,毫不心疼?!下一瞬充斥在心里頭的,更多的是自責和愧疚,若非因為他急于回宮解決皇嗣之事,也不必忙著趕路。眼前的男人從不輕言苦痛,遭遇再險惡的事也不過長埋心底,只因他與生俱來的性情,不願跟任何人坦誠自己的苦楚,更不願在任何人的面前示弱。他是強者……但再強的男人,也終究是凡胎**,也避不過生死病患。

人的感情是脆弱的,但人的生死更是無法操控的——眼底閃爍過一道斑駁,她的心跳的更快了些,仿佛那些莫名的情愫,愈來愈沉重,愈來愈瘋狂。

不難察覺穆瑾寧的細心,為他換上里衣和一套黑底金龍的常服,她動作嫻熟,比起這些年服侍他更衣的宮女而言,似乎更加用心,她低著頭為他輕輕系上金色腰帶,倆個人的身子靠的很近,只有咫尺之間的距離,近的連呼吸聲都听得清楚,不難與對方一同分享對方的氣息。

晚膳的時候,她就已經問過他是否要在偏殿過夜,但秦昊堯婉拒了,說已經吩咐公孫木陽領著幾位大臣在上書房等候著商議國事,不便讓他們等候太久。

「你先睡,不用等朕了,若是在上書房結束的早,朕會來的。」

秦昊堯輕輕擁住她的身子,黑眸之中的光彩漸漸柔和動容,每回擁抱她的時候,個子稱得上是懸殊,兩人約莫差了一個頭,他俊長身子都會微俯,這回更是毫不費力就能將唇貼上她的眉心,許多回他擁抱穆瑾寧,張開雙臂的人素來都是他自己,鮮少她會回抱住他,這個回應再細微,秦昊堯卻不曾忽略過。

他也不是鐵打的人,頂著這麼重的傷回到京城,這一路上病情反復,才導致行軍的速度更慢,回到皇宮的時日也比預期更多了幾日。胸口的傷常常裂開滲出血來,在途中用藥更不方便,好幾夜在驛站休息的時候,身上的傷都帶來了體熱的癥狀,過高的體溫將人燒得迷迷糊糊,哪怕他少年時候就開始練習武藝,接連幾日都辛苦難言,回到宮里,他亦不願跟穆瑾寧同房過夜,並非他不想念她,他更想讓她睡得舒服些。他還是半個病人,血窟窿里面的新肉生出來沒幾天,一旦晚上又起了體熱的毛病,又要重新換藥,更要按時服藥,穆瑾寧定會悉心照顧,無法安心沉睡,身懷六甲的女人如何經得起連日的折騰?!

穆瑾寧輕點螓首,輕輕答應了一聲,眸光平和地看著他松開了雙臂,陪著秦昊堯一道走出偏殿,目送著他在榮公公跟幾個侍從一道走向上書房的方向,這才轉身回到屋內。

秦昊堯一走入上書房,原本坐著的幾個臣子就起身迎向他,他下顎一點,冷然說道。「都坐下吧。」

眾人面面相覷,整個書房之內,仿佛蔓延起一陣無聲無息的硝煙,快要七月天了,居然殿內泛出一陣涼意。他們朝著秦昊堯行了禮,才一一坐下,有人輕輕咳了聲,公孫木陽看他們面色有異,這幾位都是在仕途多年的臣子,最年輕的也在朝廷為秦家做事十五年之久了,人人心知肚明,皇上一回宮就召集眾人商議國事,此事定不簡單。如今每人的耳畔都听到些許可靠的傳聞,皇上從江南帶回一位女人,跟天子住在同一屋檐下,可見皇上對這個女人極度寵溺,皇上出征前的古怪傳聞,他們雖然暫時丟在一旁,卻也並非已經忘卻,不知為何還有人在外族聖女的身上動了文章,說聖女並不曾出宮,但因為皇上御駕親征的消息更讓眾人在意,此事就沒了下文,不了了之。他們畢竟都是精明之人,想著皇上今夜跟他們商量的,許是其中的一件。

秦昊堯的黑眸掃了眾人一眼,俊臉上的臉色並不好看,這幾人都是自己早在秦王時候的人脈,在文武百官之中說話最有分量,明日早朝上他談及此事,定會惹來軒然大波,但穆瑾寧已經懷上他的骨肉,事不宜遲,他先行告知這些臣子,只要說服了他們,明日他們就會幫著自己說服眾位臣子,此事就好辦很多了。再者,但凡大事他先行跟他們通了氣,他們倍感被天子器重,才會做事更加用心。

「朕今夜要說一件事,你們都听著。」秦昊堯黑眸冷沉,端起手中的茶杯,今夜注定不會早眠,他也定要逼退身上的疲憊,喝了一口,話鋒一轉,自有一套說法,從容篤定,讓人看不出些許蛛絲馬跡。「朕此趟下江南,陰差陽錯找到了流落在外的貞婉皇後,才知其中隱情。數年前她被奸人所害,神不知鬼不覺給她喝下了假死藥,瞞住了所有人,也瞞住了朕。朕不知她還活著,這回能找到她,不但將她帶回宮來,更要恢復她往日名分,也不枉費她在宮外受苦多年。」

上書房內一陣死寂,針尖落地的聲音都听得出來,眾人突地坐立不安,心生不寧。

無人料到天子從江南微服出巡居然跟「已死」的貞婉皇後相遇,再看秦昊堯一臉肅然,全然不容許別人懷疑此事的真偽。在漫長的沉默之中,他們不禁將眼神轉向坐在最靠近天子的公孫木陽身上,公孫木陽是跟隨天子一道下江南之人,定是知曉其中真相。看他也泰然處之,頻頻點頭,眾人也不再疑心,此事听來雖然荒謬,但他們更清楚天子說一不二的性情,皇後死而復生的事如何能當做玩笑話?!

「皇上說貞婉皇後被人所害,如今那名大逆不道的罪人身處何方?」臣子之中,總算有人開口了,說話的人是羅歡,天子的說辭並非不可信,秦昊堯登基的法子並不太平,奪取了惠王的江山,幽禁了本該是繼承人的昭明太子,秦王本該是皇叔,卻並不滿足攝政,殺出了血路奪得龍椅。民間或許也隱藏著對天子身懷恨意之人,或許是惠王黨羽,或許是昭明太子的黨羽,心懷鬼胎之人見無法行刺周邊守衛森嚴的皇帝,潛入宮內將皇上最看重的貞婉皇後當成報復天子的棋子,追加報復,倒也不是毫無可能。只是他滿心疑惑,既然是奸人所害,打著讓天子痛失所愛的如意算盤,將貞婉皇後掉了包送出宮外之後,如何會容忍她活著?!四年前明明貞婉皇後生了很重的病,經不起一點折騰就該死在民間,這四年居然能活下來已是奇跡,更別提即便貞婉皇後有幸活著奸人定會幽禁她,不會給她半點自由,那麼皇上又如何輕易跟皇後相見?!這其中的疑惑不多,他們自然不會要求皇上巨細無遺地告知,但若找不到解釋,這些疑惑更像是破綻。

秦昊堯的視線短暫停留在羅歡身上,身為天子當然可以一意孤行,他們每一個人心中都有懷疑,只是不曾說出口罷了。

說出口的是破綻,若是無人問及,就已經自圓其說,他們相信天子不會拿大事說笑,也不再問下去。

他無聲冷笑,黑眸一沉,愈發冷厲,面色凝重︰「朕派人將此人擒拿之後就斬殺了,此人罪當該誅,但朕不想此事波及太多人,在整個王朝里鬧得沸沸揚揚,將會讓貞婉皇後面臨更多煩憂,此事是暗中進行的。」

嚴布吉自始至終不曾說話,見此刻無人開口,他面色平靜,淡淡問了句︰「皇上,微臣不解的是,既然那人是沖著皇上來的,如何還能容忍貞婉皇後活在世上?既然是報復皇上,為何要繞這麼多彎?明明有更直截了當的法子,此人的謀劃在微臣看來,實在是並不高明——」

公孫木陽揚聲笑道,打斷了嚴布吉的話,毫不客氣地戲謔,眼看著嚴布吉面色愈發難看。「瞧嚴大人你說的,這人要是跟你似的聰明,皇後可就遭了大難了。皇後在民間也曾受了不少苦,只是她吉人自有天相,不曾面臨死劫,如今能活下來也是上蒼垂憐。」

秦昊堯冷眼旁觀,公孫木陽若是幫的太明顯,這些精明的臣子定會一眼就看出來,他不動聲色,倒是要看他們懷疑的多深,才能想好應對的對策。

「當年皇上冊封槿妃為貞婉皇後,宮里的聲音有很多,槿妃雖然資質不差,但身世卑微,身為國母,本該嚴格篩選,槿妃出身的確是有待商榷——」羅歡的臉色沒有太多神情,望向年輕天子的方向,正襟危坐,沉著地詢問。他的言下之意,在場一干眾人各自心照不宣,不難領會,穆瑾寧曾經是惠王的後妃,而惠王跟當今禎帝是兄弟關系,千百年來這事也不是多稀奇,王室之中兄奪弟妻這等事從未斷絕過,但槿妃當上皇後卻是讓人大跌眼鏡,說來的確有些忌諱。

更重要的是——從來都讓眾人耿耿于懷的,槿妃的生父穆郡王是個傻子,異于常人。她時隔四年後回宮不是問題,問題在于她若是繼續做主後位,依照天子對皇後的看重,或許比過去更在乎錯失的皇後,往後皇後生下的兒子定會奉為太子。按照常理,長幼有序,太子便是整個江山的繼承人,若是這位皇後生下的皇嗣的血統不純正,生來有殘缺此事就不完滿了,若生了個傻子,更是為王室抹黑,讓人看笑話,豈不是為王族生出更多棘手的麻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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