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國同治十年,十月初九,凌晨丑時二刻。
這個時間點,普通百姓早已經入睡,秦燁、楚良正在皇宮里著手布置下個月壽禮的守衛,雲燮剛剛听完了卜夜的匯報,躺在床上等待天明的來臨,而在翼王府的另外一個角落,一場神不知鬼不覺的潛行正在進行時。
翼王府的構圖嚴密大氣,房屋環環相扣,花草植被錯落有致,從高空望下去、只見綠樹成蔭,璀璨的琉瓦掩映在翠綠中,美麗威嚴而神秘。
這種布局從風水學上來說是極容易聚氣的好住所,但是有一利就必有一弊——這種首尾相連的房屋布局,恰恰給雪狼的潛行舉動帶來了極大的方便。
順著隱秘的屋頂脊梁一路往前疾走,黑衣的少女身輕如燕,腳下的鹿皮長靴踏在油潤的琉璃瓦上、沒有發出半點聲響,不出半柱香的時間,雪狼腳下的瓦已然從華貴不可方物的琉璃變作了普通的青瓦。
行到這一步,早已經月兌離了專門監視緋衣閣的暗哨,但是雪狼知道、翼王府的暗樁無處不在,就算是一片安靜的下人房、也不能有絲毫的松懈。
順著一棵枝葉蔓延到屋頂的龐大古樹,她如夜貓一般悄無聲息的滑落至地,身形敏捷的伏地一滾,已是潛到了一間房屋門口。
確定安全後,雪狼緩緩站起身子,看著面前毫無裝飾的普通木門,微微抿唇一笑。
這里是翼王府專門為小廝奴才準備的住所,裝飾什麼的遠比不上她所居住的緋衣閣。
——但是誰能想到,翼王府華麗建築下的龐大暗道,其中一個入口就藏在這毫不起眼的小廝房中呢?
雲燮送來的地圖上,除了翼王府表面上的建築外,更是詳細的繪出了王府底部高達兩位數的連通暗道,至于出口更是隱秘異常,若不是看了那張地圖,根本不會有人找到暗道的入口。
雪狼將薄薄的匕首刃從門縫中插*進去,一點一點的挪動,很快便將屋內的門閂挑了開來,將門輕輕推開一條縫隙,她側身閃進屋內,並迅速關好了門。
王府的下人房一般是四人同住,屋內彌漫著一股汗臭味,雪狼鬼魅一般閃到床邊,二話沒說,出手就將還在睡眠中的三人擊昏。
可當她正要襲擊第四個人的時候,之前還睡的死沉的男子突然睜開了眼楮,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伸手架住了她的襲擊,同時厲喝道︰「什麼人?!」
糟了!是看守暗道入口的暗樁!
雪狼心思急轉,根本就不說話,一抽手,藏在袖間的無格瞬間劃出,在男子完全沒來得及防御的情況下、一劍將他格擋的兩只手臂從中斬斷。
手臂頓時掉在床鋪上,男子甚至還沒來得及有疼痛的感覺,那把毒蛇一般的懷劍已然襲擊到了面前,噗嗤的一聲,貫穿了他的喉嚨。
雷霆的兩招了結了一個生命,雪狼抽回劍,看著那男子怒目圓睜、軟趴趴的倒在床鋪上,眼里有狠辣凌然的光。
——翼王府的暗哨雖然精干,擅長潛伏,可是論個人能力卻遠遠及不上雪狼,其實早在現代的時候,因為身體不好、雪狼的攻擊從來迅速又麻利,為的就是防止爭斗一長、自己的體力接不上。
直到這個時候,男子被斬斷的雙臂才洶涌出大量的血跡,連同他脖頸處的一字型傷口,血跡奔騰如同洪流。
雪狼沒時間欣賞他的死狀,負劍迅速走到床尾處,用力在左邊的床腿上踢了一腳。
噠一聲,隨著一陣鐵鏈摩擦的聲響,房間一角的地板突然間滑開,露出一個黑黝黝的方形洞口,雪狼掏出火折子打亮,毫不遲疑的走下了洞中。
她走入後沒多久,洞口處的地板便再次覆蓋,瞬間恢復如初。
地洞下是一道狹長而曲折的樓梯,徑直往地底而去,雪狼打起了十二分的謹慎,一手握劍、一手持火,小心翼翼的往下走去。
約莫半柱香的時間後,她便走到了底部,高舉火折子、借著幽暗的光仔細一看,暗道呈方形,地面全是灰塵,厚度估計可以種花了,不過因為封閉、暗道中好歹沒有蜘蛛網什麼的。
地道長度無法估計,寬卻不過一米五,堪堪夠一個人行走,高度大概在兩米開外,十分的幽謐狹窄。
而更要命的是,暗道兩邊牆壁平整異常,直挺挺的通往前方,完全沒有任何突起物。
雪狼站在樓梯口有些皺眉,這暗道里的灰塵平整,完全沒有腳印,說明這暗道已經很久沒有人進入過來。而她也知道暗道里不太可能有人把守,可是這種筆直簡陋的地道、若她人品不好撞上了什麼人,那就連個躲藏的地方都沒有了。
定了定神,她將這些想法暫時拋到一邊,見手上的火折子已經快燃到了底,便重新換了根點燃,小心翼翼的往暗道深處走去。
暗道很長時間沒有開啟過,里面的空氣充滿了灰塵的異味,完全封閉的環境、牆壁反射著聲音,雪狼原本輕巧的腳步在極度的寂靜中也顯得沉重起來,一聲聲重疊、詭異的就像身後跟了個隱形人一樣。
雪狼的膽子不算很大,但是做她這一行出來的、膽子再小也是常人難以比較的,這種詭異的讓人全身不自在的環境,也只有她能熟視無睹、謹慎而迅速的往前走去。
不多時,她便走到了一個十字路口,包括她現在走的那一條在內、四條一模一樣的暗道分別從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延伸而去,底部陷在一片黑暗中,在微弱的光線下猶如潛伏了一大群惡鬼。
雪狼停下腳步,闔眸細細回想地圖上的布置,扭頭、毫不猶豫的朝其中一條暗道走去,手中的火折被走動的風吹的一亮一暗,她消瘦修長的身形也隨即變得若隱若現,很快便隱沒在黑暗中,消失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