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蕭墨(上官墨)︰
在這個迷茫的冥殿宮待了三年了,唯一令我注意過的人,只有三個︰秋姑姑、上官表妹、還有,那個如仙子般飄逸的女孩——羽昭雪。
那微風輕輕吹拂著女孩的長發,那一絲絲如流蘇般細膩的墨發溫柔地包圍了我,在第一次見到她時,听到她是和我一樣的冥殿宮特工時,我欣喜萬分。而她卻面無表情,她冷冷道︰「師哥你好。」
我私下去查了她的資料,其實她很可憐,真的,真的好可憐。
號稱是全世紀第一古代武術的羽氏家族的嫡出幼女,她應該是全羽家最寵愛的女孩,可是……
他親眼見證過羽昭雪的父親,也就是羽氏家族的家主羽洛明的殘酷手段。
親生兒子的手臂被他狠狠地砍下,血染滿地,而小小的羽昭齊卻一聲不吭地跪下,「對不起,父親。」
羽洛明看向他身邊的羽昭雪,道︰「昭雪兒,殺了他,證明你的實力!」
羽昭雪柔弱的身子顫了顫,點了點頭,提著刀,走到羽昭齊面前。
羽昭齊的臉色瞬間慘白,結結巴巴道︰「雪……雪姐姐,不要殺了我……齊兒怕疼……齊兒怕死……齊兒不要死……」
「住嘴!」羽洛明怒道,抬手抓過羽昭雪手里的刀,就要向羽昭齊劈去。
「怕死的東西,我羽家容不了你這種廢物!」
我輕輕地閉上了雙眼,我怕著污穢的血腥,玷污了自己的雙眼。
幾秒過後,一片死寂,我睜眼,目瞪口呆。
羽昭雪小小的手,輕輕地捏住了那鮮血淋灕的刀片,自己的手上也染滿了鮮血,不知是她自己的鮮血還是羽昭齊手臂上的鮮血。
一滴,兩滴,羽昭雪緊緊捏著那尖銳的利刀,鮮血似噴泉般涌出。
羽洛明笑,陰冷,無情,「昭雪兒,你要幫助這個廢物嗎?」
羽昭雪面無表情,「弟弟已經受到應有的懲罰了,父親不必如此生氣,不可逾越。」
羽昭齊戰戰兢兢地躲在一團,羽昭雪直接拉過羽昭齊,越過羽洛明,突然,一把軟劍抵在羽昭雪的脖頸。
「小昭雪兒,你放走了我的兒子,你就留下,為他,為這個廢物,留下一指。」
羽昭雪嫣然回眸,「哦?是嗎?」利眸一狠,「無論是誰,都不可命令我!」
飛刀一出,精光一閃,「鐺!」刀與劍的踫撞,擦出熱烈的火花。
「我命由我不由你,不由天,擋我者死,遇神殺神遇佛殺佛,我,在這個羽家,受夠了!」
我目瞪口呆地听著羽昭雪急速地說完這些話,看那青紫的臉色,就知道其實她是有多麼地恐懼。
「嗯?你想離開羽家?」羽洛明的聲音稍稍冷淡,突然身後閃過一抹陰影,直逼羽昭雪。
羽昭齊一看到那人便立刻大叫,「啊啊啊……雪姐姐……母親……」
那人蒙著面紗猛地回頭,隔空飛指,羽昭齊「砰」地跌在了地上。
我定神一看,昏迷穴道,這是秋氏秋樂楓,羽昭雪的親生母親,羽洛明的正室。因為羽氏家族秋氏家族依然保持著古時的封建社會,所以采用一夫多妻制,羽昭雪又是正室嫡出,身份高貴,如果他沒記錯,羽昭齊的母親是現在羽洛明最不受寵的妻子——芊之柔的兒子。
羽昭雪看著母親,目光里露出一抹親情,秋樂楓淡淡地掃了一下,輕輕地把手放在羽昭雪的肩上。
我一怔,看著那貼近羽昭雪肩膀特殊的手法,瞬間眸子放大好幾倍,不要,不要是……
可是,天真的是不盡人意……
秋樂楓輕輕地將手擱在羽昭雪的肩上,溫柔的眸子瞬間變得狠辣,她一抹嘲笑飄在嘴邊,輕輕地湊過臉來,芊芊玉手輕巧一摁。
「咳……啊——!」
羽昭雪眸子瞬間變得血紅一片,臉上又青又紫,輕輕的手指帶著沖天的力量,直襲羽昭雪。
半晌,羽昭雪癱倒在地,不瞑目。
她早已累得發昏,但是卻沒有閉上雙眼,她死死地盯著自己的母親——秋樂楓。
這是她的母親,所謂的母親,那個能把全天下所有的好東西都給你的母親!
親手折了她的肩胛骨,親手廢了她十三年來苦苦修煉的武功,親手為她斬斷了後路。
所謂的母親,所謂的父親,所謂的母愛……
呵呵呵呵……羽昭雪自嘲的笑,緩緩地站起來,眸子一閃,嘴角一翹。
羽昭齊愣了,羽洛明怔住,我呆呆地立在那里,秋樂楓眸子里透著淡淡的不可置信。
羽昭雪,對著他們,嫣然一笑。
她張開以前那個愛說話愛唱歌愛寫詩的小口,微微一笑,恢復冷漠,黑色的眸子竟然轉換為銀色,淡淡地,好似仙女,閃著聖潔的光芒。
「這是我人生中最後一個笑,留給背叛我的第一個人——母親,留給第二個人——父親,從此羽昭雪廢去全身秋氏家族的武功,當普普通通的人,與絕世醫師世家羽氏家族沒有一點關系,與秋氏家族秋氏樂楓,恩斷義絕!」
「我的人生中不再有笑容,不會接受任何人,我只有,殺戮,我不服從任何人,因為我深知,我命由我不由天!」
揮手,越過羽昭齊,越過羽洛明,越過秋樂楓,走向遠方。
她沒有帶任何物品,靜靜地走,身上後背滲出殷紅的鮮血,一滴滴染紅了她身後曾走過的塵埃地面,這是地獄般的羽家,這是死神般的父母,從此,再也不會……再見面。
我一怔,那個女子,羽昭雪,好似離我也越來越遠。
回神,羽昭雪微微額首,「師哥,該是檢查師妹武功的時候了,請師哥出招。」
我稍稍生氣地捏了捏她的臉蛋,「昭雪,討厭,你在師哥的面前難道也這樣冷漠嗎?」
羽昭雪突然一笑,「師哥,被你發現啦!」
這個女孩,在自己十三歲那年,親口封閉了自己所有的笑容,卻願意為他,再綻一笑。
沒想到……自己竟如此陰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