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隱形魔法師學校生活,莫雷從那八位魔法大師身上得到的是最馬虎的照料。在他成長的過程中,這個小男孩兒最最親近的人也只有索克多•達倫叔叔了,這是一個快默默無聞了大半輩子的魔法學校圖書管理員。
很快,莫雷迎來了來到這所魔法學校後的第七個「豬守夜」,也就是說,明天就是「聖豬節」了,對于這個世界的人來說,這個節日是非常隆重的。
孩子們會在床頭準備禮物,送給爬進煙囪來拾取的聖豬老爹,孩子準備的禮物越好,那聖豬老爹就會笑得越快樂!如果聖豬老爹笑得越快樂,那來年的好運也就越旺盛。
不過,莫雷對這個世界有這種愚蠢得近乎不可理喻的節日采取的態度是置若罔聞。
「真是可笑!」七歲的莫雷•華德嘴里叼著根樹枝嘲笑道,他把腿翹得高高的,躺在魔法學校城堡最高塔樓旁的一片屋頂上,從這里能俯瞰大半個魔波克城。
安科河橫跨整座城市,河的逆時向那邊,魔波克城迷宮似的巷子里住著許多地位卑賤的住戶,這些人常為城中相互爭斗的團伙「兼差」,賺些外快,彌補微不足道的收入。
莫雷一眼認準,在學校鐵柵門的旁邊蹲在那兒討飯的老婆婆就是個「兼差」,她來自刺客行會!
這座城市算是座貿易樞紐,自然也成了烏合之眾的老窩,歹徒、盜賊、聯手打造的刺客行會勢力廣泛,對于有大利可圖的魔法學校更是不會放棄,他們的眼線遍布學校各處。
「莫雷!你在哪兒?」是索克多的聲音,這個「導師」把很多時間都花在尋找自己心愛的「學徒」上了。
「哎!要是我能回家,那該多好!」莫雷郁悶地想道,雖然奧斯大陸奇妙無窮,可莫雷不是屬于這個世界的人,他是來自另外一個世界,一個有著汽車、電腦和高樓大廈的世界。
現在可好了,之前自己所有的一切,理想、夢想、生活、追求,一切的一切,都變成了空虛。雖然這個世界也有自己熱愛的地方,可畢竟在另一個世界生活慣了,心中不免有些強烈的抵觸!
「該來的擋不住,何苦掙扎呢?」莫雷這麼安慰自己道,他沒有再多想什麼。莫雷可不想給自己在這個世界唯一的「親人」索克多惹麻煩。于是,他縱身一躍,竟跳到了索克多的面前,把這老魔法學徒嚇著了。
「你小子,不要總是這樣!」索克多穿著身紫色的魔法學徒長袍,把尖頂帽壓得低低的,蓋住了他那滿頭的白發,「羅格雷夫魔法大師想要教你些本領!」
「咦?」莫雷吃驚了一下。
他清楚,校長格蘭莫爾•梅文規定,這個學校的所有魔法大師不得教自己魔法,這是從索克多那里得知的。一開始莫雷很生氣,他莫名其妙來到這個世界,就想變得獨特些,既然生在魔法學校,能學些魔法也是好的,可那些老怪物竟然做出這種決定。
話說回來,這次羅格雷夫大師想干什麼?違背梅文校長的決定麼?
羅格雷夫大師住在魔法學校北部森林的一座石頭城堡里,這座被稱為「黑心男爵」的城堡是古時候一位嗜血男爵的古堡,如今在羅格雷夫的改造下,成為了一個更可怕的地方。
莫雷只要頭腦清醒,就盡量不踏入那座城堡周圍一英里的任何地方的,因為他從索克多那里了解到,羅格雷夫大師最大的愛好就是飼養各種恐怖可怕的魔獸或異形生物,要是哪個家伙惹火了羅格雷夫,他只要從他的魔法長袍的口袋里隨便一掏,就會飛出或爬出某種劇毒無比的怪物。
莫雷看了看通向城堡的路,模了模額頭上的角,得意地笑了笑。來到這個世界至今,還沒有什麼能難得倒莫雷的!況且,這個長在額頭上的角讓他的精神力強大到可以和頂尖魔法師相提並論,他能感應到周圍的一切,哪怕是最令人容易忽視的小蟲,盡管莫雷不知道為什麼他自己的額頭上會長出這麼一個角。
「我們尊敬的,格蘭莫爾•梅文校長宣布過,」羅格雷夫魔法大師挺直腰桿,皺巴巴的臉皮已經失去了做出任何表情的能力了,和梅文比,他有些老得不像話了,「我們八位魔法大師,不能教你魔法,但是,他沒說,我們不能教你別的。」
听了這句話,莫雷一下子明白了。
嘿嘿,這老家伙想和我套近乎!在這整所學校的人,甚至莫雷懷疑就連刺客行會都知道,自己擁有非同一般的魔法天賦。學校的八位魔法大師心里明白,就算莫雷不學習魔法,這壞得快成精的獨角男孩也不會一無是處。
所以,就算不能教授莫雷魔法,他們還是要爭取贏得莫雷這顆棋子。這不,羅格雷夫第一個找上門來了!
「想不想學習如何對付魔獸?」羅格雷夫道,他很開門見山,甚至沒有示好,莫雷則笑眯眯心照不宣地站在那兒點了點頭,心里暗罵這些魔法師心冷得像石頭,生性孤僻得像鬼魂,連一點招兵買馬的客套都沒有。
「想學。」
「好吧!」羅格雷夫面無表情地說。
莫雷越看他的臉,越覺得這老魔法師的臉皮像是套在頭上的。
羅格雷夫從口袋掏出一把刀,一把鋒利得刺眼的尖刀,遞給了莫雷,「隨我來。」
他們倆,一老一少,一高一矮,朝著城堡旁的一個裝有鐵門的房間走去,還沒走近那間可怕的房間,莫雷已听見一陣陣吼聲,令人听得忍不住要毛骨悚然的吼聲。
「這——這是什麼?」莫雷失聲道。
「魔狼,幼年的!你進去,用這把刀,把它殺了!」羅格雷夫指了指門。
「魔狼!」莫雷苦笑道,「羅格雷夫先生,你什麼都還沒教我,就讓我去殺一頭幼年魔狼,你這不讓我去送死嘛!」
幼年魔狼的力量都不亞于成年大老虎,一個七歲的孩子怎麼殺得了?
「哼!」羅格雷夫看也不看莫雷一眼,將門開了一線,叱道,「快進去。」
莫雷感到一股冷氣壓在身上,好像自己不進去,老羅格雷夫就會把自己殺了似的,他現在懷疑羅格雷夫不是想教自己本領,也不是想向自己示好!目前來看,這分明就是要來場謀殺嘛!可他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
莫雷舉起刀,硬著頭皮,走了進去。羅格雷夫負手站在門口,這老魔法師有種本事,就是能站上幾十個小時都不動一下。
一個小男孩兒和一把小刀,對付一頭魔狼,結果可想而知。
「噢,噢,輕點!」莫雷伏在床上,索克多心疼地為他擦著魔法藥劑,這些藥劑真靈,很快疼痛就消失了,傷口也好了。
「這,這簡直瘋了,你就這麼傻乎乎地進去殺狼了?」索克多的面前攤著幾本魔法書,上面有各種各樣的魔法藥劑配方,為莫雷治傷的藥劑是索克多親手調配的。
「我以為我被那魔狼狠狠地咬到,那老家伙會救我的!」莫雷咬著嘴唇說,還有十幾道傷口沒有抹上藥,「還好我精神力強大,竟然能感應到狼爪子揮砍的方向,不然我腦袋和身體早分家了。」
「但你還是把那魔狼給殺了,對不對。」索克多說,「以你這種年齡,就能殺魔狼這種強大的魔獸,這是許多一級魔法師都做不到的。」
莫雷忍著痛,不懷好意地嘻嘻笑了兩下。他倒是真心希望自己這麼小就能殺了一頭魔狼。
在莫雷臥床養傷後的第三天,羅格雷夫大師並沒有這麼輕易放過他,這次他還是讓索克多傳話,讓莫雷去向他那里學些本領。
「別去!我跟你講,如果你還要你這條小命的話!」索克多拽著莫雷的手。多虧索克多的魔藥,莫雷又能像往常那樣蹦蹦跳跳的了。
「放心吧,索克多叔叔,我命大,死不了,」與其說是索克多拉著莫雷,不如說是莫雷拉著索克多,莫雷固執地來到了「黑心男爵」的大門口,羅格雷夫像第一次那樣,等在那里,「和受傷比,我更感到難受的是模不清這老羅格雷夫打的什麼鬼主意!」
莫雷來到了羅格雷夫大師的面前,這老魔法師還是輕描淡寫地說了句︰「隨我來。」
還是那扇門,那個房間。不一樣的是,門後怪物的聲音顯得更犀利和殘忍了。
「這次是什麼?」莫雷冷淡地問了一句。
「冰雪狼王!」
這麼一句,讓莫雷的腿一軟,「啊!這可是魔狼的終極進化體,中級魔法師要對付它,都有可能喪命。」
「快進去。殺了它!」羅格雷夫叫道。
莫雷有點可以確定了,羅格雷夫不是想謀殺他,而是想將他碎尸萬段!真不明白自己什麼時候和這老家伙杠上了!不過出人意料的是,莫雷朝著羅格雷夫做了個鬼臉,頭也不回地走了進去。
這一次,莫雷進去沒多久,冰雪狼王的吼叫聲沒有了,過了半晌,便听見莫雷輕輕呼喚到道︰「羅格雷夫大師,開門!」
從來都不冷不熱、面無表情的羅格雷夫生平第一次驚奇道,「如此之快!」
上次莫雷對付魔狼還受了重傷,可這次從他的說話口氣來看,好像他非但沒有受任何傷,還把一頭冰雪狼王給結果了!
羅格雷夫高傲地「哼」了一聲,將門開了一線。突然一聲驚天動地的咆哮,一頭擁有雪白毛皮、利爪冷如萬年寒冰的冰雪狼王向他撲了過去。
羅格雷夫從未想過,自那里出來的是冰雪狼王,而非小莫雷,縱是七級魔法大師的身手,在這大驚之下,也閃得慢了些,狼王的利爪劃過老魔法師寬大的袍子,將他的一條胳膊抓得血淋淋的。
那冰雪狼王嗅到血氣,更是瘋狂起來,性子更猛了,幾個急速猛撲和閃影,就來到了羅格雷夫的身後,將他的去路給封住了。可是要想想,一個七級大魔法師,那是何等的身手。雖然受了傷,行動又緩慢,但老羅格雷夫念咒的速度干淨利索,一道七級火焰風暴追著那狼王而去。
躲在門後正由于計謀得逞而偷著樂的莫雷這時也被這道瞬發出來的七級火系高級魔法吸引住了。高級魔法,瞬發出來,這本事可不是普通資質的人所能擁有的,七八級魔法師的力量,很少被人見識過,莫雷很早就想大飽眼福一下了,可那八位魔法大師,不是呆在自己的實驗室里就是呆在自己的實驗室里。
這次,終于如願地感受到了真正強大的魔法師的神奇了!
砰的一聲,兩股冰與火強大力量的對抗四散開來,火焰風暴更佔優勢,畢竟狼王的本領再厲害,也只不過比中級冰系魔法師高上那麼些。
狼王雪白的皮毛被火焰風暴燒得發黑,但它沒有死,也沒受傷,只是樣子有些狼狽,而且還沒看清它是怎麼躲過火焰風暴的,這狼王已經裂開大嘴,直逼羅格雷夫而去。以這強悍的速度和反應,莫雷斷定羅格雷夫的脖子肯定會被狼王咬斷,但他錯了。
羅格雷夫的反應同樣悍人,他穩步後退,伴著一個古怪的手勢,幾十道冒著火焰的鋼柱從天而降,狠狠地扎在了冰雪狼王的身上,穿過它的月復部、頭部和腿部,把它捅成了一堆爛肉。
莫雷捂著嘴巴,他沒想到戰斗這麼快就結束了。
「過來!」羅格雷夫冷冷道,他的臉色有些發紫,手臂上掛著的破袍子顯得恐怖,「叫你殺狼,你為何不殺?」
莫雷高高地抬著頭,眨眼笑道,「大師,你想教我本領,可我還沒見過你的本領就要我上場殺狼,我這也不是想從你這兒學些什麼嘛!」
「你想害我!」羅格雷夫的嘴巴抿成了一線。心想,你這孩子,要是地獄中的魔鬼和你比試,可怕的那個必定是你!
「我怎敢害你,冰雪狼王是你抓來的,你怎會殺不了它!」莫雷咧嘴哈哈道。
「——」老羅格雷夫愣了半晌後,才滿不情願地從嘴中擠出這幾個字,「隨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