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榻上面容憔悴的母親,慕容逸擔憂的問︰「宋愛卿,怎麼樣了?」
「回陛下,太後身子太弱,實在是經不起任何的打擊了,陛下以後,還是,多多讓著太後,否則,只怕是,凶多吉少。」
凶多吉少?慕容逸不禁心生愧疚。
「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袁公公。」轉過身,慕容逸開口道。
「陛下放心,娘娘那邊,老奴會多加照料的。」袁忠會意道,服侍君主多年,他自然曉得察言觀色。
「有勞袁公公了。」
——月光滿地白如霜,雨滴輕沾琉璃瓦。吟霜殿內,寒風淒冷,寂靜的空屋里,宋初夏趴在炕上,背後一陣血肉模糊,那昔日的種種全都浮現在眼前,她,禁不住落淚。猶記得,他說過願為她摘下夜空中那顆最亮的星;猶記得,寒夜里,他為她親熬湯藥;猶記得,他為她流過淚,受過傷••••••曾幾何時,他對她,竟情深至此!身下,一股鮮血泊泊而出,她痛得生不如死。漸漸地,她緩緩地閉上了眼。
是要回家了嗎?爸,媽,以冬哥哥,你們過得還好嗎?眼皮越來越澀,宋初夏咬緊了唇畔。不,我絕不可以就這樣死去!強撐著傷痕累累的軀體,她一步步,艱難地挪向窗邊。
「來人,來••••••人••••••」那斷斷續續的聲音傳出門外,袁忠聞言,立即踏入殿內。
「主子可有什麼吩咐?」見她渾身是血,袁忠不由得一顫。
「陛下,我要見•••••陛下!」她抬起慘白的臉,一字一頓地說。
「這••••••」袁忠頗感為難。「主子,陛下他,現在不方便見您。你還是••••••」未等他說完,宋初夏將一條絲帕遞給了他。
「請您,務必將它交給陛下。」
「這••••••好,奴才這就去。」接過絲帕,袁忠立即趕往承乾殿。
見小順離去,宋初夏終于倒在了地上。
——承乾殿——
「怎麼樣了?」見小順前來,慕容逸急忙問道。
「回陛下,主子,讓我把這個給您。」
打開絲帕,慕容逸不由得一驚,那字字血淚,早已將他的心給刺痛!
夜闌珊,燈未央,水映湖面月彎彎;菱花黃,琵琶嘆,獨照明鏡心慌慌。
空離殤,鬢如霜,薛濤箋上字未干;昨日歡,今時傷,鴛鴦枕上淚猶殘。
若相惜,長相憶,亂花飛過秋千去;若相憶,長相惜,莫作流水付東行。
月如霜,螢流光,余輝斜照琉璃瓦;歌舞踏,琴箏彈,美酒傾倒金杯盞。
空吟殤,錯嗟嘆,人面桃花何處還?金屋暖,蘭窗寒,桂殿歡歌未間斷。
若相惜,長相憶,忘川斬斷相思情;若相憶,長相惜,來世重賦白頭吟。
若相惜,長相憶,來世重賦白頭吟。
這是•••••••《若相惜》?她,怎會知道這個?難道她••••••握緊手中的絲帕,慕容逸猛地打開宮門。
「站住!」身後傳來一聲怒喝。「你若是再去見她,哀家立刻撞死在這大殿上!」
「母後!」慕容逸痛苦地跪在地上。「兒臣求您,放過我,也放過她吧。」將頭重重地往地上一磕,慕容逸泣不成聲。
「逸兒!」趙蕪無奈的搖頭。「你這又是何苦?自古紅顏皆禍水,你就真的甘心斷送自己的江山嗎?」
「兒臣只知,若不去,便生不如死!」
「你!」趙蕪氣得連連咳嗽。這時,袁忠忽地闖入大殿來。
「陛下,陛下,主子她出了好多的血,像是,像是有小產的現象••••••」
「你說什麼?」她,小產了!難道她真的懷孕了嗎?慕容逸來不及多想,猛地向門外沖去。
「逸兒!」趙蕪將他叫住。「你當真,不要母後了嗎?」
「母後。」慕容逸將頭一磕。「求您成全。」一次又一次,他的額頭早已滲出了血••••••
「夠了,別再磕了!」趙蕪心疼地轉身。
「求您成全!「一滴滴淚落在大殿的漢玉白石上,趙蕪無奈地嘆氣。「去吧,哀家不管你了。」
「謝母後。」聞言,慕容逸飛一般地向冷宮奔去。看著地上的血跡,趙蕪不由得眉頭深鎖。看來,她真的輸了!打開紫金雕花沉香木的舊衣箱,她從最底層取出一件明黃色的長袍,禁不住熱淚盈眶。
「陛下,哀家對不住您,沒能保護好您辛苦打下來的江山••••••」打開手中的鳩酒,她將它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