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清冷的街道在冷冷的月光照射下更為幽深,花君子從一家民房頂上掠過,停在高處看了看四周,還是不見要找的人,有些煩躁地重新落回了地面。
陰影中站了一個青衣男人,俊美的臉上面無表情,清冷的目光看著他,花君子硬著頭皮稟道︰「顧公子,還是找不到少主!」
顧擎蹙眉,瞪了他一眼,站著不動。過了一會,另一個方向跑過來一人,是顧擎的下屬佟成,他也顧不上招呼花君子,對顧擎稟道︰「殿下,三皇子那邊有消息了,沒有抓到任何人!」
花君子心頭的石頭落了地,眼巴巴地看著顧擎,問道︰「少主沒落在三皇子手上,他會去哪里呢?」
渴「你天天跟著他,你還不知道他最喜歡去的地方是哪嗎?」顧擎沒好氣地罵了聲,也有些頭痛起來。
花君子出來跟丟了楚輕狂,又發現楚輕狂的嘯聲驚動了武銘元,引來了大肆搜索後也嚇到了,怕楚輕狂落在武銘元手中不好和楚雲安交待,就慌忙跑去找顧擎,讓顧擎想想辦法趕緊找到楚輕狂。
顧擎一听第一反應就是想抽楚輕狂一個耳光,這鬧得也太不像話了!京城是什麼地方,白日青天在京城長嘯,暴露自己的武功驚世駭俗,他到底想做什麼啊?
接可是人都不見了,想打也沒處打,只好讓自己的人趕緊出去找,務必不能讓他落在武銘元手中。這不止是為了他自己,還包括他們在京城創建的基業啊!
楚輕狂一人落陷不打緊,被武銘元落實他是誰,酒樓還有後面的園子的秘密就保不住了,天知道武銘元順著他這條線會揪出些什麼啊!
顧擎唯一希望的就是趕在楚輕狂沒闖大禍前平息此事,否則,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向楚雲安求情了。
不顧自己的病體,顧擎也親自加入找人的行列,可是才出來不久,就發現問題復雜了,不止一方面的人在找楚輕狂,似乎連六道輪回的人也驚動了。
這下顧擎頭都大了,六道輪回都是些頂尖的殺手,不用說肯定是受雇于武銘元要取楚輕狂的人頭。
道上曾經傳出武銘元十萬黃金雇殺手的小道消息,當時顧擎還和楚輕狂開玩笑,說他這顆頭值錢了!楚輕狂還狂妄地說能取他頭顱的人還沒出生呢!
現在這麼多的殺手傾巢出動,楚輕狂要是知道,不知道還能不能笑得出來。
很快顧擎就發現混亂了,一些人明顯是在找楚輕狂,可還有一些人非敵非友,竟然在城中故弄玄虛,讓人分不清楚輕狂到底去了哪里!
顧擎不知道這些人是幫楚輕狂還是想魚翁獲利,只好勒令自己的手下小心行事,在沒弄清對方目的之前絕不能再暴露自己。
一晚上折騰,看樣子誰也沒撈到好處,听到楚輕狂沒在武銘元手中,顧擎稍微放了心,可是這家伙到底哪去了?不找到他,他明白今晚誰也別想睡個好覺了!
想了想,顧擎讓花君子先回去看看,沒準楚輕狂已經自己回去了。他站在屋檐下,突然想到了一個地方,就帶了佟成匆匆趕了過去。
跑到蕭府附近的街道,顧擎放緩了腳步,看周圍靜悄悄的,就拉了佟成爬上了高處的屋頂等著。伏在屋頂遠遠看過去,就見蕭府附近有人影晃動,他嘆了口氣,希望楚輕狂別被失情刺激得失去理智,傻傻地又闖了回來。
轉回頭,再看東邊,顧擎只看了一眼就僵住了,氣得血往上流,想咳嗽,悶悶地忍住,拉了佟成一下,就先下了房頂,往東邊疾奔而去。
遠遠看到楚輕狂抱著酒罐搖搖晃晃地過來,大冷的天白衣喝得半敞,顧擎四周掃視一下,很想找桶冰水直接將他澆醒。
可是冰水沒有,所以他只能走上去,揪住他的衣領,就給他脖頸上來了這麼一掌,將他打昏了。
佟成趕過來,想抱住倒下去的楚輕狂,顧擎只是搖搖頭,一把將楚輕狂抱了起來,說了聲「回去!」就先掉頭往四王府奔去。
將楚輕狂放在自己的床榻上,又讓佟成打了熱水來,顧擎給楚輕狂洗干淨臉,換了干淨的衣服才坐下來休息。瞪著那張睡得毫無知覺的俊臉,他慢慢雙手合住自己的臉閉上了眼。
一天的擔心在看到他安然無恙地睡在自己床上時終于落了下來!
小九,你知道不知道你除了討人厭,又多了一條罪名……很欠扁嗎?
為了一個女人,值得嗎?
他試著去想愛一個女人是什麼感覺,那種感覺很好嗎?才能讓一向冷靜,對萬事萬物都沒放在眼中的小九如此失態?
說起她,小九眉飛色舞,滿眼都是掩不住的笑意!
看見她,小九眼楮發亮,眼中心中都再容不下他人!
而失去她,小九就喝成這樣……上次他喝醉酒是什麼時候?在他印象中,似乎是從沒有過的事!
這就是喜歡嗎?
轟轟烈烈,弄得驚天動地,不顧自己的安全,責任率性而為也要宣揚這一觀點,就這一份狂放,也是他顧擎永遠無法超越的!
所以他就該好好替他做四皇子,而放縱著他在自由的天空中翱翔高飛,他們總要有個人犧牲,他該用他的犧牲來成全他嗎?
顧擎的眼淚在掌中滑落!
不是說那種毒叫‘忘情’嗎?不會為任何女人動心!
棋子不該到處留有自己的後裔,才不會亂了真正的皇家血脈!
這麼多年來他也真的沒有為任何女人動心過!清心寡欲地過著自己傀儡般的生活……
可是,為什麼沒有人告訴他,「忘情」能讓他不對女人動心,男人呢?包括不包括在‘情’字這個行列中?
這不是喜歡!至少不是那種動了心的喜歡!像楚輕狂喜歡蕭從容那種喜歡!
顧擎拼命告訴自己!指尖劃過楚輕狂熟睡的面容,努力抗拒著心里那份悸動……
這不是喜歡!你擔心他只是因為他是你小師弟,他出了意外,師傅會責罰你的!你的緊張只是因為怕他有事,和大業有關,和私情無關!
這不是喜歡!這是不容于天地,背棄人倫的感情,你只是中了毒,等你解了毒,你就會發現自己是個笑話,你其實根本就不喜歡他!
——(
他是你唯一的朋友,和你肝膽相照,彼此惺惺相惜的朋友!你不想他從此離你遠遠的,就斬斷這樣的萌芽,只把他當你的朋友,你疼愛的小兄弟!別做出他日你自己都不齒的事……
顧擎矛盾地掙扎著,半天毅然收回了手,給楚輕狂蓋上被褥就轉身走出了臥房。
回到書房,點了燈,他坐在燈下,捧起書時看見自己的手都是抖的。心就隱隱痛了,一次兩次他可以忍,次數多了他還能忍嗎?
「忘情!」誰他媽制作的毒藥,不是應該忘了世間一切感情嗎?怎麼獨獨忘了愛女人的感覺!卻對自己的同性動了心!
他努力去想水佩,去想認識的一切女人,結果卻發現,她們在他心中,連輕狂隨意一句玩笑的魅力都沒有!
無可救藥了!他慘笑,很想沖到地宮去,問問楚雲安︰你知道你的藥讓我對女人沒興趣,卻對你寄予厚重希望的輕狂產生了興趣,你覺得你是成功了還是失敗了?
我不願吃藥,小九以為我怕苦,他怎麼知道我其實是自暴自棄了,我根本就不想活著,不想看著他掙扎在這樣的矛盾中!
我想正常的活著,喜歡自己可以喜歡的人,既然不能做到,那麼活著和死了對我有什麼區別嗎?
唯一唯一放不下的牽掛只有他……
顧擎看著那包被自己包得好好的,放在案上舍不得吃的黑芝麻糖!
你的堅持才是我活著的意義,你需要我,我就活著!
當某一天,你站在王權的巔峰俯瞰天下時,或者才是我離去的時候!
我將這份感情深埋于心,就是為了成全你的幸福,你要為你,為我好好的活著!
顧擎慘然地笑了笑,將芝麻糖打開,細心地一顆顆吃完,才打開一旁的史籍書,認真地翻看起來。
「淮南一帶,為歷代流民流徙往來之地,流民多結族而行,習于戰亂,顛沛流離中,組成武裝以自保……」
顧擎思考,這些流民管理得好會是一支可以利用的潛在的武裝力量。昔時東晉謝玄、劉裕曾率以屢破北方強敵的北府精兵即是這種力量的顯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