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丁扶住風塵,把了把脈,心里忽的一驚︰風塵的體內居然沒有半絲內力。待看到他手掌有絲絲黑氣冒出來時,古丁忍不住問道︰「風兄弟,你……你怎麼會這樣?」
風塵沉浸在痛楚中,全然沒有听古丁的問話,心中不住的嘆道︰天啦,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為什麼呀?古丁見他神情不對,知他是為了黃蘇蘇而傷心,便安慰他道︰「雖然李玉贏了擂台,但黃員外並未說要將黃小姐許配給他。當日黃小姐也在場,听得黃員外判李玉贏,心中甚是不服,說死也不願意嫁給李玉,如黃員外一意孤行,她寧可自刎。黃員外一听也嚇得不輕,黃小姐的性子他是知道的,說得出做得到,當下前去安慰。那李玉見黃小姐如此之說,也哈哈一笑,說道︰‘黃小姐不願做我娘子,我也不強求,只盼黃小姐的身體能早日康復,心已足矣!’。黃小姐說道︰‘此話當真?’那李玉道︰‘大丈夫如果說話猶如放屁,豈不連小人也不如?’黃小姐與黃員外听李玉這樣一說,方才放心,兩人攙扶著走下台去。」
風塵眉頭一舒,心道︰蘇蘇定是因為我才拒絕李玉的,這份情願我怎能辜負,我倆從小青梅竹馬,十多年的感情豈是李玉可比的。當下心中一寬,正身奪過古丁手中的酒喝起來。古丁見他臉色好轉,也是長長舒了口氣,不過對風塵這些日子的變化,古丁不由得甚感奇怪,當下問道︰「風兄弟怎麼內力全無,手掌發黑,似身中什麼毒吧?」
風塵道慘然一笑,將這些天自己所遇到的事全都一古腦的講給古丁听,只是將山中峽谷講成了一處山洞,為什麼要騙古丁,風塵也說不清,只覺得這樣做才比較妥當。古丁邊听邊不住的驚詫︰「這後山之中居然會有如此神奇的地洞,我怎的不知道?」接著又道︰「救你的紫婆婆和小翠不會是神仙吧?」風塵唉了一聲,說道︰「是神仙就不會讓我落下病根,連這苦苦修練成的內功都沒了。」
古丁安慰道︰「內功沒了可以再練的,只要人沒事就好。這次過來,一是想看看你,我一個人在叔叔家悶得慌,叔叔的那些弟子甚是狂妄,經常找我的茬。二來,是要告訴你,我叔叔想讓你和阿婆一起到他那去住。」風塵喜道︰「真的嗎,古叔叔他真的願意讓我和阿婆去他那兒?」
古丁點點頭,風塵高興得跳起來,拉起古丁飛快到家中。阿婆見到古丁,笑道︰「丁兒回來了?」忽然想起了什麼,又道︰「官道上的情況如何,那些哨崗怎的讓你進來的?」古丁甚是得意的掏出一塊令牌,道︰「這是縣太爺給我父親的,我拿著它那些官兵哪還敢攔我,都把我供為上賓了呢。」
阿婆喜道︰「甚好,甚好,你們兄弟倆先坐坐,我去準備點吃的?」古丁站起來,道︰「阿婆別忙了,我今天來是接您和風塵到我叔叔那兒去的,叔叔他說既然我與風塵是兄弟,那風塵的阿婆也是我的阿婆,眼下古河村遭受瘟疫,應當盡早的搬出去才是。」
阿婆抹了抹眼,顯然甚為感動,拍著古丁的肩道︰「阿婆年紀大,走不動了,你跟塵兒去吧?」風塵知道阿婆是不想麻煩古丁的叔叔,畢竟人年紀大了,很多事都不方便。可是阿婆不去,自己又怎能扔下她一人?阿婆似乎看出了古丁的憂慮,緩緩說道︰「塵兒,你放心的跟著丁兒去吧,阿婆雖然身子骨不行,但還撐得住,況且剛剛何嬸要我搬到她那兒住,我覺得甚好。你長大了,應該出去闖闖,記得我跟你說的話,要學你父親一樣做個除魔衛道的英雄。」
風塵鼻一酸,不禁熱淚盈眶,古丁拉了拉風塵,道︰「阿婆與何嬸住到一起,那自有何嬸照顧,你就別擔心了。」言罷與阿婆一起收拾了一些東西。其實也沒什麼好收拾的,幾件衣服破破爛爛,只有一雙鞋子是新的,這還是黃蘇蘇送給他的。
待東西收拾妥當,阿婆關上門,掌了燈,臉色鄭重的道︰「塵兒,從今兒起,阿婆再不能時時陪著你了,江湖險惡,你閱歷淺薄,要多听丁兒叔父的指導,在外面遇事能忍則忍,能避當避,不可出頭惹禍,強逞英雄,知道麼?」風塵點點頭,道︰「知道了?」阿婆走到里屋,翻動了一會,拿出一個布包。
布包蒙上了厚厚的一層灰,想必是有很長時間沒有動過。阿婆緩緩打開布包,里面是一只黃色的錦囊和一支晶瑩透亮的玉笛。風塵眼前一亮,怎麼阿婆還藏有這樣的寶貝?
阿婆說道︰「這支玉笛是你父親嘯風留下來的,你要好生保護,有朝一日找到父親,此笛當是相認之信物。至于這個錦囊,里面藏的是古河村的秘密,他日如你尋得覺龍大師,便將錦囊親手交給他,否則便毀掉,萬萬不能落入歹人之手。」風塵應允道︰「阿婆放心,縱是風塵丟了性命也要保護好兩樣寶貝。」
阿婆將兩人送到村口,古丁道︰「阿婆您回去吧,風塵有我照顧您放心。」阿婆笑道︰「回去代我問候古莊主,就說逍遙門的阮青霞將孫子托付給他了。」古丁不住的點頭,風塵邊走邊往阿婆回望,忽見阿婆躬起背,緩緩轉過身去,心中突的一動,這個背影怎的如此熟悉?隨便猛然醒悟︰阿婆不就是幫自己拆解「鐵掌拳」和在樹林中救自己的駝子嗎?當下忍不住又流出淚來。看到阿婆漸漸離去,風塵也不忍去揭穿阿婆的身份。
古丁悄聲道︰「好啦,好啦,男子漢怎麼弄得跟娘們似的,快把淚擦了,前面就是官兵的哨崗,咱們小心些。」風塵道︰「你不說這些守衛的把你當上賓麼?」風塵輕聲道︰「其他人都沒問題,就那個軍官不好說話。」說話間兩人已到了哨崗,守衛的正是何正陽,風塵見識過他的狠辣,心里不禁有些顫抖。
何正陽朝古丁手上的令牌看了一眼,沒有阻攔,但見風塵也要跟著出去,手中之劍一橫,雙目如電的盯著風塵,古丁忙抱了抱拳道︰「他是我弟弟,此番就是來接他回去的。」說著拿出一把碎銀放到何正陽手上,道︰「官爺和弟兄們辛苦了,這些是請各位喝酒的。」
古丁有縣太爺的令牌,又塞了些銀子,何正陽一時間也不知所措,但想到如今古河村的毒已經解掉,再過得數日便可以撤退,不如就作個人情給兩人。當下手一揮︰「既然有縣太爺的令牌,那便去吧。」風塵心中大喜,古丁又說了些奉承何正陽的話。
兩人趕了大半天的跑程,于傍晚時分到達永安鎮。永安鎮有一千多年的成史,雖然只是一個鎮,但其繁榮的程度並不比縣上差。光是這街道就比古河村要寬出幾倍,兩旁的商販林林總總,過往的行人絡繹不絕,盡管已到黃昏,但街道兩旁已點起了馬燈和一排排的紅燈籠。
走過一座雕欄玉砌的房子時,兩個打扮妖艷的女子撲過來,道︰「兩位公子進去玩玩呀,我們艷玉院來了一位絕世驚艷的美人。」風塵第一次見到這麼漂亮的房子,眼楮不停的瞅來瞅去,就見古丁一把拉住他,推開女子直往前走,風塵驚疑的道︰「怎麼啦,城里的房子不能看麼?」古丁道︰「你知道那是什麼地方嗎?」風塵搖搖頭,一頭的霧水。
古丁道︰「那是妓院,要是被人看到我們在那里,回去非被打死不可。」風塵吐了吐舌頭,一時間被街上的形形色色看得眼花繚亂。這時,一個青衣道人迎面走來,攔住風塵,道︰「這位公子可是從古河村而來?」風塵道︰「是呀,你怎麼知道?」
只听青衣道人道︰「天降魔星,人間浩劫,古河村霸佔神石冒犯了神靈,必將遭天遣。瞧公子面相已然中了奇毒,如不救治只怕凶多吉少呀!」沒等風塵說話,古丁先道︰「少來招搖撞騙,什麼魔星鬼星,我看你就是個災星。」當下拉起風塵一路小跑。青衣道人見兩人離去,自言道︰「你不信,貧道就讓你瞧瞧!嘿嘿!」一陣冷笑後,青衣道人身形一晃,竟化作一道青光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古丁和風塵在一棟雄偉的大宅前停下來,這里不像大街上那般吵吵鬧鬧,卻是青一色的紅牆大院宅子。宅子前掛著各色的牌子,有當鋪,有錢莊,還有客棧和茶樓。風塵在古河村也去過茶樓,但與這一比,那可差了不止一個檔次。
古丁叔叔開的是藥鋪,名曰︰古氏藥鋪,是永安鎮乃至縣里最大的一個藥鋪。藥鋪分為外廳和內廳,外廳是售賣普通藥材的店面,而內廳則是研制各門各派毒藥解藥及各種聚功散氣的地方。像古丁偷給風塵的聚功液就是內廳的弟子制造出來的。
古丁帶著風塵經過外廳,又穿過大院,才看到一長排的廂房,每間廂房都掛了一個木牌。兩人穿過這些掛著木牌的廂房,直往左一拐,一間寬大的客廳映入眼簾,古丁道︰「這里便是我叔叔家的客廳。」
進去之後,風塵看到古丁的父母親與叔叔都坐在那喝著茶聊著天兒。見到兩人,雲秀先開口道︰「喲,塵兒怎麼瘦得這般厲害?是不是想哪個姑娘想的呀!」風塵臉一紅,低埋到了懷里,古丁的父親古如意瞪了一眼雲秀,哈哈笑道︰「塵兒別听她胡說八道,一路過來也累了,你們早點些吃飯去歇著吧?」頓了頓,想起了什麼,接著道︰「你阿婆呢,他怎麼沒來?」
古丁搶著道︰「阿婆說她走不動,就不來了,她還要我代她向叔叔問好,說是逍遙門阮青霞將孫子托付給您了。」
古來風听到阮青霞兩字,手忽的一抖,茶杯掉落下來,摔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