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寒感覺,自己突然說出的這個話題非常不妥,有越粗代庖之嫌。但話已經說出去了再收回根本不可能!
劉建功千思萬想,好像沒明白程書記什麼意思似的,只好微微點頭,「我也不清楚程書記什麼意思,不過我會專門給程書記打電話的,請市里兩位領導放心,我們益林一定與市委、市政府保持高度一致!」
劉建功明白,像這樣的話,是不能通過這個高鄉長傳給程鐵軍的,一定要自己親自跟程書記、徐市長說明。
高寒亦心知肚明,反正上次去程鐵軍那里順便把姜偉波的情況告訴了他,那是程鐵軍問起自己的情況時,高寒主動說出來的。湊巧的是姜偉波與程鐵軍原來屬于同一個集團軍,而且都知道楊東海的老爸曾經擔任過該軍某師的師長,是他們兩個人的首長。姜偉波符合調整的條件,因此,程書記爽快地答應了。不過縣級干部任命需要省里確定,還是要完全按照組織程序過的。
一席談話,多喜臨門。
晚上劉建功吩咐縣委常委、秘書長呂曉民和唐風準備個局,人數不要多,再叫上姜偉波、錢恆昌、方海瓊和朱振奎,一起吃個飯。
等晚上吃飯的時候,不知劉建功用了什麼辦法,濤子已經從看守所被放出來了。直到這時,高寒才搞清楚,原來縣委秘書長呂曉民竟然是位女同胞!也是三十多歲。席間听姜偉波介紹,她原來在教育局工作,後來不知走了什麼途徑從了政,老公是縣第一中學的副校長。
一桌子九個人,只有呂、方兩位女同胞,呂曉民面貌清秀,舉止文雅,談吐不急不躁讓人感覺很熨帖舒服;方海瓊美艷撩人,富貴大氣,說話干脆利索。大男人們自然少不了開她倆的玩笑。在一堆人里,最尷尬的當屬公安局長朱振奎了,被劉建功找來吃飯是鴻門宴,他不想來但又不行,只好硬著頭皮坐下。
果然,眾人剛剛落座,劉建功就拿朱振奎開起了「玩笑」。
「呵呵,朱局長啊,你們公安局可是一個肥衙門吶,遇到個別輕微違法的家伙,可就有‘油水’可撈了,我看這頓飯就算你老朱的啦。」
朱振奎知道,劉建功是暗指罰了那個龍山鄉派出所副所長魏濤的錢,昨天那個事情,受到了鄭蒼山的一頓訓斥,他敢不從嚴辦嘛!事到如今沒有好辦法,只能哼哼哈哈過去。
「劉書記,您別取笑我了,飯沒問題,您怎麼指示怎麼算!就當振奎給您賠不是了。」
劉建功緊緊抓住朱振奎的弱點不放,「老朱,事情沒這麼簡單吧?吃頓飯縣委還是有能力的。我的意思是,呃,那位同志叫什麼名字來?」他用手一指魏濤,「哦,叫魏濤是吧?」
坐在邊上的魏濤受寵若驚,連連點頭應是。在座的,隨便一位都是他們益臨縣呼風喚雨的人物,自己能夠摻合進來,完全是人家高鄉長給安排的,非但把他從看守所放了出來,而且由縣委書記出面給他壓驚,面子真不算小!
「我看這樣吧,他不是剛從看守所出來嗎?就讓他再回去算了。」劉建功盯著朱振奎說道。
在座的眾人都大吃一驚,怎麼回事?剛剛放出來就再逮進去,不合常理啊!高寒也微微一愣,難道劉建功反悔了,被鄭蒼山拒絕了?不可能吧!
見大家迷糊的樣子,劉建功笑了,「你們發什麼呆!咱們鄭縣長可不是那種假公濟私的人,我的意思是讓魏濤同志擔任看守所的副所長,老鄭已經同意了,小呂,這件事明天通知常委們開個會,抓緊研究落實下去。」
呂曉民清脆的答應一聲,「嗯,劉書記,明天一上班我馬上通知。」
原來劉建功賣了關子,魏濤同志因禍得福了。縣看守所隸屬縣公安局,是一個副科級單位,副所長相當于正股級干部,要比一個派出所的副所長威風多了,級別也高了。
高寒知道滿桌人就屬魏濤和自己資歷最淺,再加上有朱振奎這個耳目在邊上,他沒法向劉建功表示感謝,只能借喝酒的機會,頻頻敬了書記幾個酒。
「小高,現在輪到表揚表揚你了,這次你到縣委匯報工作,我看很好嘛!正好方主任也在這里,我就把話直接說明了。」說到這里,劉建功看了方海瓊一眼,「上次省里來檢查計生工作,高鄉長可是立了一大功啊,我剛剛接到市委程書記的電話,咱們益林被評為全省計生工作先進縣了,這個成績來之不易,我建議大家舉起酒杯祝賀一個!」
高寒和方海瓊心有靈犀,悄悄對望了一眼,這件事,他倆早已知道了。高寒根本沒向劉建功匯報,他此番說出來,無非找個借口而已,畢竟一個小副鄉長直接向縣委書記匯報工作不十分妥當。
在劉建功心里,他知道朱振奎與鄭蒼山走得很近,幾乎不跟他這個老頭子來往,現在正虎視眈眈地盯著政法委副書記那個職務;方海瓊則模稜兩可,前一階段好像听說她有好幾次主動向鄭蒼山匯報過工作。前段時間,已經把方海瓊作為副縣長人選上報給市委了,當時劉建功雖然沒主動,但也沒有阻撓這項提議。
「海瓊啊,你這個小老弟為你掙了光,怎麼沒什麼表示啊?」
劉建功今晚異常興奮,酒杯幾乎沒有放下,不但自己主動喝,而且竟勸起了方海瓊。
呂曉民眼觀六路,見書記點了方海瓊的名,自己也不能太被動了,這位小伙子及其他掛職干部的事情,之前雖然在常委會上大家議論過,但如此近距離接觸還是第一次,劉書記的表現大異于往常,今後要格外注意了!于是,她笑吟吟地端起酒杯。
「海瓊妹妹,我看咱姊妹倆一塊敬高鄉長一個吧!他可是你的關鍵人物啊!」呂曉民的話雖然沒有太多深意,但听在姜偉波和方海瓊的耳里,卻又是另外一種含意了。尤其是方海瓊,不知道是喝酒起了作用,還是其他原因,臉蛋通紅,神情竟然隱含了幾分羞澀。
「呂姐,您說的很對,真要好好感謝一下高鄉長呢!」說完,方海瓊意味深長地瞅了高寒一眼。
高寒雖感覺別扭,但人多不好太扭捏,也趕緊端了杯子,走到兩位女領導跟前一一敬酒。
高寒莫名其妙地失蹤了一晚,姜偉波隱約知道跟方海瓊有關,但那是自己兄弟個人的事情,他不好瞎猜測,把這個秘密肚子吞進了肚子里。
「大家別只顧喝酒,我的意思是對于市里下派的這批掛職干部,要予以重用。」見都喝得差不多了,劉建功打開了話匣子,想把話題引到高寒這批掛職干部的使用問題上。
「今天下午,我跟老鄭通了電話,明天的常委會,主要議題包含這一項內容。」
重用市里下派的掛職干部,可以起到一箭多雕的作用!這項工作,是市里兩位主要領導安排的,在目前這個關鍵時刻,做做樣子,讓市領導感覺出他們益臨縣對市委、市政府決策的全力支持,對人才的高度重視,無疑是加分之舉,對他和鄭蒼山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趁著劉建功說話的空擋,高寒示意濤子挨個敬酒,別因為自己的問題淡化了濤子這邊的任免事項,在各位領導面前鞏固一下,先混個臉熟。
這場聚會,明天肯定會傳到鄭蒼山耳朵里,在座的眾人,他更要挨個琢磨,能為己所用的,自然竭盡拉攏利誘之能事,反之,如果不打壓更換就燒高香了。
高寒猜測,濤子所惹麻煩事的解決,意外的以鄭蒼山的妥協塵埃落定,這里面,劉建功起了關鍵性作用,說白了就是兩個人之間肯定達成了某種交易,或者是鄭縣長有什麼重要把柄被劉書記掌握著。否則的話,事情決不會如此輕易過去。但他亦絕不會善罷甘休,肯定會有一系列的動作,來制約劉、姜、高等人的反撲。
至于結局如何,只能拭目以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