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周文龍已經由陽東市公安局黨委副書記、第一副局長升任為一把手了,但市委卻派了一個政委,這在前任之前是沒有過的,以前都是局長、政委一肩挑。
去年黨代會前,市委在研究公安局領導班子時,市長徐琦良主張由排名第一的周文龍接替前任局長,市委副書記、常務副市長冷淮也有此意。
但書記程鐵軍卻提出了不同意見,理由是市公安局內部拉幫結派現象比較嚴重,有些干部為了一己之私,趁著黨代會前的空擋,到處拉關系走門路,沒有把全部心思用在工作和治安上,把個陽東弄得烏煙瘴氣,人民群眾對此意見很大。
因為誰也提不出恰當人選,鐵軍書記主張暫時緩一緩。見市委主要領導提出了反對意見,其他常委們不好再說什麼,最後只好不了了之。不過,沒有多長時間,卻有省委領導給程鐵軍打招呼,暗示提拔周文龍的問題。
同時省公安廳也發函建議陽東市委考慮,由周文龍擔任公安局長,因為周曾先後分管過經偵、刑偵等工作,屬于業務型干部,如果不從陽東內部安排的話,省委很可能會考慮從外地市調入人選,那樣還不如啟用本市的干部呢。程鐵軍權衡再三,就同意了徐琦良的意見。
此刻,周文龍正坐在辦公室里,仔細研究著省公安廳下發的一個內部文件。文件要求,各地市要加大對娛樂場所的監督力度,對那些打著娛樂的幌子,暗地里行賭博之實的各種電子游戲廳進行清理整頓,該取締的取締,涉及違法犯罪的,要依法查處。
看完文件,他給自己的佷子周新強打了一個電話。
「新強啊,我找你有事,你叫上懷祥,一起過來下。」
最近,陽東地面的電子游戲廳紅紅火火,遍地開花。對于這些,周文龍最清楚了。其中,絕大多數是自己佷子周新強開辦的,陽東市區那些則是徐琦良的大公子徐懷祥暗中操作的,至于其他地方,多數與這兩人有關系,或者有股份。
對于這種新興玩意兒,徐市長是欣賞的,認為它促進了第三產業發展,帶動了娛樂業、餐飲業的繁榮,基本持支持態度。程鐵軍書記一般不會過問,剩下的市領導就沒幾個能放進周文龍眼里了。
有了市長的表態,還怕個球?所以,周文龍根本沒把省公安廳的文件放在心上。不過,那東西在港台和南方叫老虎機,實際上就是一種dubo機器,與省廳文件中列舉的信息是一致的,不做出點表示也不好。因此,他讓周新強過來趟,商量個對策。
高寒正焦急地等待著,等待他暗中舉報的問題白景琛是否采納,是否被他看重
正如楊東海所言,自己並不是公安局長,這類事情只能盡最大能力去管,可也並非完全與他無關。
「高寒啊,估計你送來的那封信轉到省公安廳去了。」
正琢磨這事兒呢,楊東海來電話了。
高寒心中大喜,「謝謝東海哥幫忙。」
有了省公安廳的介入,相信周新強那些禍害老百姓的東西會被一舉打掉。
其實,高寒並沒有認識到,自己通過這種途徑所達到的效果,並不理想。那封信交到白景琛那里,只是讓他眉頭一皺,稍微擔心了白丁的好奇心,簽了個字馬上就讓省政府辦公廳批轉給省公安廳處理了。
省公安廳方面,接到以後,雖然是省政府辦公廳轉過來的舉報信,但也不會太重視若是省長親自交代、親自安排,那就非同一般了,領導們不但要親子研究、親自部署,甚至廳長會親自掛帥督辦
剛踏入官場的高寒哪里能意識到這一點
副局長張在山,在其父張厚祿的嚴厲訓斥下已經痛改前非了。
「高局長,我張在山不是人不但冤枉了您,給您的工作添過不少麻煩,而且還讓自己老父親擔驚受怕,以後絕不再犯那樣的錯誤了您放心,我保證完全听從您的指示,按照您的安排做好自己的工作。」
對于這一點,高寒非常欣慰。憑張厚祿的政治閱歷,不可能不知道張在山犯下的錯誤有多大,更應該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要不是他高寒,手腕上在加一塊「手表」是必須的。他相信,父子倆之間肯定進行了深層次的交談,這才有了張在山的幡然醒悟。
「呵呵,沒事。在山局長,以後局里的工作還要多仰仗你呢。」
從現在開始,張在山對高寒真是唯馬首是瞻了,言听計從,不但執行起工作要求來絕不打半點折扣,而且主動把周新強「陰」他的那些事情,吐了個一干二淨。高寒叮囑他,要不露聲色的繼續與周新強他們周旋,為己所用。
彭柏原、李居朋也沒閑著。只要高寒在辦公室不出去,他倆必然有一位暗中搜集周新強黑澀會集團的犯罪證據,或繼續調查那場離奇的車禍。
「高局長,那場車禍相關人證物證我差不多搞齊了,您看看。」
李居朋除了功夫之外,最擅長的就是車技了,在部隊他就專門研究這玩意兒,駕駛技術超一流僅是最普通的要求。無論什麼車,到了他手里不出半天,車的品牌、特性等都研究的相當透徹。
高寒接過李居朋遞過來的材料,打眼一看不禁暗暗稱贊。嘿嘿,老爺子對自己真好,把這麼優秀的人才派給他,自己更沒有理由辜負他老人家的期望了。
「嗯,好的。居朋,你去復印一份留我這兒,另外一份原件你保存好了。」
而彭柏原,則專門搜集周新強的其他犯罪證據。上次白羽被綁架,高寒就猜測是周新強暗中搞得,但是他苦于沒有直接證據,不好對他下手。所以,這次他讓老彭多關心下這方面的情況。但令人納悶的是,依然沒找到多少突破口,就連那個當初給他提供情況的縣汽運公司的司機,也不知去向了,真是令人奇怪。
「高局,因為當時我不在現場,留下的線索又實在太少,想完全搞清楚白姑娘被綁架的事情,恐怕很難。」
彭柏原緊皺著眉頭說道。
高寒點點頭,事實確實如此。
「哦,老彭,那個難辦就暫時放一放。你的當務之急是搜集周新強、蕭天輝的其他罪證,注意留存。我估計,最近上邊就會對他有所行動,咱們看情況再說好了。」
但是,高寒想的太簡單了,周文龍在陽東的勢力絕對不能小覷否則,也不可能在市委程鐵軍書記將其職務晉升問題否決的情況下,如春天里被壓在巨石下的小草一樣,仍然頑強地鑽出地面,成為陽東公安的一把手。
高寒滿懷信心,等著公安部門對街頭那些dubo游戲廳的清剿,但左等右等,始終不見一家關門大吉
他意識到情況不妙,于是派彭柏原和李居朋實地查看一下,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
兩個人經過一番偵查,回來報告道。
「高局,人家那里根本沒事啊除了由原來的直接現金交易外,現在只不過是把現金先交給服務員,從那里換回一些帶面值的卡片,然後再繼續玩機器,只是中間多了一道程序而已,稍微變通了一下,但卻更加隱蔽了。有個別贏了錢的人,可以拿著贏的卡,到服務台那里去兌換現金。」
高寒一驚,「哦,是這麼回事?人呢,去玩的人多不?」
「那是當然啦,特別是那些規模大一點的,甚至還排著號等呢。噢,對了,有些廳里還加派了一些不三不四的人,進去只要不玩,立馬趕走。」
「我們發現,幾乎所有的游戲廳都不見現金了,服務員沒收到一定額度的錢,通過專人送出去。如果有人贏了,也由專人兌換好現金傳回來。」
高寒听罷頹然倒在座椅上。真沒想到,公安的做法太簡單了,不但雷聲不大,雨點幾乎都沒滴下來周新強太狡猾了。這一招,顯然是用來對付公安的檢查了,因為兩頭不見現鈔,手段更加隱蔽。要想抓現行,真是難上加難了。
兩人走後,高寒坐在椅子上憤憤難平︰難道高級官員就是這樣干嗎?不問民生疾苦,不關心群眾的感受,只顧了所謂的政績和經濟建設嗎?還是白省長對自己的動機產生了懷疑?是否認為自己只是通過這種手段來諂媚他、接近他和白羽?
「唉,怎麼辦呢?」
高寒擰緊了眉頭,這件事,不是他高寒想出風頭和撈取政治資本,心里壓根就沒有想要是讓白省長看見彭柏原和李居朋所做的調查,看到那些血淋淋的控訴就好了。
再去向他匯報一次?高寒想想不是很穩妥,如果白景琛繼續批轉給省公安廳的話,結果可想而知。到頭來更加打草驚蛇不說,若讓周新強警覺到有人想暗中對付他,那就壞了說不準這家伙拔腿跑了怎麼辦
考慮再三,高寒突然靈機一動,對啦,還有個人自己沒想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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