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看著踏上呼吸微弱胸口淌血的姑娘,立即上前,也顧不得男女有別,直接探上芷容的手腕,面色凝重的把著脈,又不忍心的看了方芷容的臉,不由得心生憐憫的搖搖頭,「已經無力回天了!」
「你說什麼?」軒轅辰逸青筋暴起的立即上前拽著大夫的領口說。他不能接受,不能接受方芷容這麼年輕就離開自己!
大夫被軒轅辰逸拎起,有些害怕的咽著口水,顫顫兢兢的說︰「公,公子,這位姑娘她,傷了大動脈,血止不住了,而且全身經脈已斷,就算最好的大夫都束手無策!」那大夫不敢直接說要面前的男子為她準備後事,看得出來,面前的男子是個危險人物,若一個不小心,自己還真的可能被他給殺了!
軒轅辰逸听得清清楚楚,他說芷容沒救了,不!自己怎麼可以容許這樣的事發生,只要有一絲希望,自己就絕對不會放棄!軒轅辰逸眼眸無光的下意識的松開大夫的衣領,馬上換上一副乞求的眼神,慌亂又急促的說︰「大夫,如論如何,你都要試一試,或許還能救活她!」
大夫這才松口氣的整理了下衣領,瞥了眼榻上躺著氣若游絲的方芷容,微搖了下頭嘆口氣的說︰「好吧,不過你不要抱太大希望!」
軒轅辰逸現在哪里還會多說什麼,他自是知道時間就是生命,時間就是一切,忙退至一邊讓大夫給方芷容診治。面色凝重屏氣凝神的重新探著脈,而後才拿了幾粒止血丹給方芷容喂下去,軒轅辰逸站在一旁緊張的看著方芷容的臉色,發現她越發的蒼白了,臉上竟毫無一絲血色,難看的很,卻也令人心疼的很!「芷容,你頂住,待會兒我帶你去看御醫!」軒轅辰逸在一邊給她打著氣,同時也給自己打氣!現在的情況,根本不允許移動,只能等有些起色了,這才能到皇宮或是王府去,又或是頂過這個晚上,明天被救活的希望就會更大!
來口靜在。氣若游絲的呼吸著,方芷容只覺心髒不跳動了般的無力,就連眸光都開始游離起來的聚不起來,蒼白的唇瓣微微輕啟著斷斷續續的說︰「辰,辰逸,你別管我了,我,我不行了,以後再也,再也不能陪你看好看的櫻花,不能陪你賞冬日的紅梅,不,不能陪你游湖看桃花了,咳咳,咳咳————」
軒轅辰逸臉色極為的痛苦,立即蹲在塌邊,大手立即握住方芷容那無力縴細的手,竟帶著沙啞的哭腔的說︰「不,你不會死的,我還要你陪我看櫻花,看桃花,我還要陪你摘果子。」zVXC。
方芷容微弱的呼吸著,像是留戀著世間的一切,眼眸無光的說︰「辰逸,你听我說,等我死後,把我葬入夢澤湖後的那個無名洞里,那是我們定情的地方,我娘說,那里也是我爹娘定情的地方,我,我好喜歡那里的寧靜,好喜歡,好喜歡那里的桃花,這樣,即,即便我們分開了,也有桃花陪,陪著我,像你一樣永遠的陪著我!」
「不,我不會讓你死的!」軒轅辰逸痛苦的沙啞著說,心中更是懊惱不已,都怪自己,為什麼給自己要送她回家,這樣她也就不會出來送傘,也就不會替自己挨著一劍一掌了,也不至于讓她受這麼重的傷害!
大夫給方芷容探脈視察情況時,這才看到軒轅辰逸和另外同來的兩個男子身上都受了不少的傷,這才邊探脈邊說︰「你們也受傷了,流了不少血,再不止血的話,也會有性命之憂,這位姑娘老夫會盡力醫治,哪兒有紗布,你們自行包扎一下!」
聞言,子墨子騫立即感激的看了大夫一眼,這才上前勸說著,「主子,要想治好芷容姑娘,您可要保重自己的身子啊,要不然芷容姑娘好了肯定會怪罪主子的啊!」
從剛踏進醫館,二人便想勸說軒轅辰逸就醫,只是自己又清楚的很,現在主子一顆心都在方芷容身上,自己勸說也是徒勞!主子萬金之軀,受了傷自己早就該以死謝罪,可是主子現在這樣,著實讓人擔心!
軒轅辰逸看了眼大夫,似是詢問芷容現在的傷勢可有好轉,大夫會意,馬上說︰「公子,這位姑娘的血有些止住了,你身上的傷口再不包扎,身體真的會吃不消的!」
听他這麼說,軒轅辰逸這才稍微放下心來,轉頭看著方芷容的傷口,發現血真的有些止住了,雖然還在流,但是明顯的流的少了好多。原本凝重的臉有些微微緩過來,這家醫館雖不是京城最大的醫館,卻也看得出來這名大夫醫術精湛!微微嘆口氣的伸過手去踫觸著自己背後被雨水和粘粘的血,微蹙了下眉的起身,子墨子騫見他要為自己包扎傷口,立馬上前順著大夫視線,果然在一個抽屜里找到一堆干淨的紗布,軒轅辰逸坐下醫館的椅子上,任由子默給自己包扎,而後子墨子騫二人又互相包扎了上的傷口。
夜,靜得下人,雨,也跟著停了下來,屋里,也寂靜的可怕,跳躍的燭光泛著微弱的光芒,好似榻上女子微弱跳動的心髒。榻側的男子眼眸通紅泛著血絲,靜靜地凝視著榻上女子恬靜卻蒼白的臉,大手輕輕地撫上女子的發間,唇瓣微微開啟的自言自語著說︰「芷容,你一定要撐下去,一定!」
子墨子騫也很是疲憊,看著軒轅辰逸那樣子,甚是心痛又心疼!听著外面的打更聲,不由得又擔心起來,主子留了那麼多的血,這樣熬下去,要出個好歹了可怎麼好?
「四更天了!」軒轅辰逸听著外面的打更聲,淡淡的說,頭頂上的燭光似乎跳躍的厲害起來,發著刺眼的光芒,俯頭看著榻上安靜的女子,忽的見她微微掙開眼皮的看著自己,忙傾身上前的問︰「芷容,你感覺怎麼樣,可有什麼力氣?」
雖然明知她受的傷勢很重,現在肯定好不了多少,只是稍有些好轉,自己便能將她接到王府找來宮里最好的御醫,那最好的藥材給她醫治。
此時的方芷容身上不知哪來的力氣,竟意圖強撐著起身,眼眸也不似之前那般無神了,眸光平靜如水泛著柔和的愛意的看著軒轅辰逸,她知道,他肯定陪了自己一整夜!軒轅辰逸看出了方芷容的意圖,想要阻止,卻看到她眼底的堅持,只好大手攙扶著她起身,身子斜靠在榻背上,眼里帶著擔憂的看著她微喘著氣。
「芷容,你怎麼樣了?」軒轅辰逸終是不敢情緒太過激動,壓抑了下關心的問。
方芷容唇角掛著淡淡的笑意,小手異常緩慢的微抬起,想要模一下軒轅辰逸的俊臉,看著一年來自己與他相處的點點滴滴,他帶給自己的關愛,只覺為他而死都無怨無悔。「辰逸,我想就這麼靜靜的看著你,你不要說話,好好地讓我看個夠!」
軒轅辰逸看出了他想要模自己的臉,馬上湊過去,大手帶著她的小手模著自己的臉龐,酸澀的扯了下嘴角,揚起一抹自認為好看的笑,說︰「好,我讓你看,看你看個夠,我還要讓你看我一輩子,到我老了的時候,你還能看著我!」一輩子,呵呵,若是自己能被她看一輩子,自己願意放棄一切的榮華!可惜,竟是自己遙不可及的奢望。
軒轅辰逸心下明白,這只是她的回光返照而已,而自己能做的,就只是讓她安心的走,而自己的心中,將會永遠住著一個叫方芷容的姑娘!軒轅辰逸掩飾掉心底的痛心,只覺眼角酸澀無比,就連嘴角掛著的笑意都感覺僵硬無比!
「好,我要一輩子看著你,還要你陪我看日出日落!」方芷容眼角泄著微微的笑意,就連唇角的弧度,看上去都那麼的驚心動魄!美中透著說不出的哀傷!「我好想看日出啊,好想看看明天的太陽,可惜,再也看不到了!」
「不,芷容,你會看到的,你還有無數個日出日落可以看,以後我都陪你看好不好?」軒轅辰逸從心底里不想听她說這種將要死亡的話,即便自己心里清楚地很,她終究熬不到天亮!
方芷容淡然又無力的一笑,眼里竟是對世間塵事的看透和釋然,小手被軒轅辰逸的大手握著模著他那俊美無鑄的俊臉,感受著他手上的溫度,忽的,一陣難聞的血腥涌上來,「噗——」一口鮮血控制不住的噴出來,染紅了身上的衣服,也濺在了軒轅辰逸的手上,眼眸往上斜看著頭後的油燈,艱難的喘著氣,同時小手用盡全力想要指向那盞油燈,緩緩地說︰「辰逸,你看到那盞油燈了嗎,以前我听人說,說油盡燈枯,人也就跟著去了,瞧,那燭光好弱,弱的快要看不見,只剩下一點火苗了!」
軒轅辰逸看著那盞即將燃盡的油燈,心里更是說不出的難受,這盞油燈燃盡之時,便是芷容命斷魂歸之時!
方芷容收回手臂的想要再次撫上軒轅辰逸的俊臉,用盡全身力氣的說︰「辰逸,我真的好像永遠陪著你,急著,把我,把我葬在夢澤湖的後面,後面的桃、林、間!」
隨著最後的一個「間」字,剛剛抬起的手臂猛然落下,眼眸一閉的香消玉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