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當年的林心瑤是正常的,一直跟隨在他的身後跑,那必然是最賤的。因為那時候的她付出了最真的心,最真摯的感情,卻被人這般鄙視,甚至是厭惡,知道最後的陷害,迫害。
「難道不是嗎?」宗昊然反問道。
她如此精明,如果想要裝瘋扮傻演戲,蒙蔽眾人的眼楮,這倒不是沒有可能。而且在一開始的時候,她臉他都騙了過去。如果當初知道她這般聰慧,這般引人注目,他就不會請旨退婚,如今她就是他德寧王妃,何必浪費那麼多的心思?
林心瑤有些無語地搖搖頭,眼底盡是諷刺,「寧王爺說笑了,沒有人願意讓自己吃苦,沒有人願意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而裝瘋扮傻惹人嫌,最後還在被人打罵,甚至拋棄。
我知道你的心上人被貶出京城,你很心痛,但是,我的人品輪不到你來懷疑。寧王爺,正如我之前所說的,你是高高在上的王爺,完全沒有必要如此委曲求全。更何況,再過幾天,我將是四王妃,與你寧王爺完全不在同一條線上。」
宗昊然的眼底終于閃爍出了怒火,這個女人就是有能耐激怒他,總是知道應該怎樣去讓他怒火燒心。
很好,四王妃?
「本王說過的話,就不會收回,你是寧王妃,就是寧王妃。」
林心瑤徹底無語了,這個男人听不懂人話?她從來沒有說過想要嫁給她吧?她在一開始的時候,也已經表明了自己的態度,根本沒有談及到想要嫁給他,他哪來的興趣?
「如果你想將這個錦盒里面的東西送給我,我很樂意收下,但是,你要將寧王妃之位送給我,那我就不能接受了,畢竟我對那個位置不感興趣。」
林心瑤嫣然一笑。
然而,這一抹笑,卻刺痛了宗昊然的眼。
他說過,只要他得不到,他寧願毀掉,也不會讓別人得到!
「你喜歡古鳳昂?」
林心瑤的眉頭微微挑起,「這與你無關。」
宗昊然冷冷一笑,搖搖頭,「不,這與本我那個有關,你知道古鳳昂與何人走的最近嗎?」
林心瑤的心底,頓時浮起一個不好的兆頭,冷了聲音,「我沒興趣知道,你也不必自作多情告訴我。」
宗昊然冷冷一笑,「你始終就是懦夫,你想要關心的,但是卻不敢去踫觸。你相信他的話,何必不敢去追問他究竟會不會背叛你?說到底,你不敢面對自己的心,你害怕得到背叛,你沒有完全相信他,自然談不上相信。」
他的聲音冰冷,殘酷,還帶著嘲笑。
然而,在他面前的人是林心瑤,這樣的話,未必能夠如得了他的耳朵。
林心瑤轉頭看向湖面,看著搖弋在風中的荷葉,璀璨的眸子泛著一陣陣冷意,聲音亦是無限冰寒,「我相不相信他,與你無關。」
一句話,將他拒于千里,這讓宗昊然更加惱怒,心底的氣,更大。
「你果然有能耐激怒本王!」
林心瑤回過頭,有些不解地看著他,然後,無辜地問了一句,「我說的是事實,寧王爺何必生氣?氣壞了身子。無人替你不值。」
很好,既然這個女人死性不改,他倒是要看看她還想做什麼。
「雲白山上有人家!」宗昊然說著,眼楮卻是靜靜地看著林心瑤。
林心瑤的眉頭皺起,雲白山上有人家?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很熟悉的一句話,似曾相識!
對了,似乎在娘親給她留下的信箋上提及到!
「你想說什麼?」林心瑤的心底充滿了警惕。
「瑤兒你那麼聰明,難道不明白嗎?一直以來,古鳳昂都與那個人有著關聯,你會知道我所說的那個人是誰,而且,你也差不多猜到了。」宗昊然將石桌上的錦盒收了起來。
雲白山上有人家,當初听起雲白山的時候,她就應該明白過來,一定存在蹊蹺。
但是,她能懷疑古鳳昂嗎?那個男人對她的心,很真切,似曾相識的感覺,漸漸回到了她的身邊,讓她感覺到被愛的甜蜜,讓她感覺到被愛的幸福。
這樣的愛,她不應該去懷疑,任何的懷疑都將會玷污了原本純真的愛。
「我猜不到。」林心瑤已經冷靜下來,絕色的小臉上帶上了堅決。
宗昊然搖搖頭,「瑤兒,你不肯面對自己的心,那好,讓我替你找回來真相。」
林心瑤害怕了,然而,一切都已經遲了,只能听到紅兒的呼聲。
「你要做什麼?趕緊將我放下。」林心瑤不習慣在別的男人懷里,便開始大聲呼喊,甚至還在搖晃著雙手。
宗昊然的臉,黑了,「如果你想掉下去,想死,就繼續掙扎。」
這句話,嚇住了林心瑤,便只有一乖乖地听從了他的話,不敢掙扎,「那你告訴我,你究竟到做什麼?你要帶我去哪里?」
宗昊然沒有說話,直到很遠很遠了,才落地,立即上了馬,朝前奔跑而去。
林心瑤的心,提起,高高地提起,最後放下,任由他去折騰,既然不能反擊,只有觀察。只是,不知道客棧那些人會著急成怎樣。
「要去多久?」
「這要看你。」宗昊然氣息平穩回答。
林心瑤便沉默了,如果此行事為了追尋真相,那麼,一路上花費的時間必然不長,需要通知客棧那些人。
「放心,他會知道的。」宗昊然冷冷一聲。
雲白山上,一片清新,兩人到達之時,已經是次日的早晨,一切風景都更顯得好看。
「你自己上去吧,我走了。」宗昊然將人放下,便策馬往回走。
林心瑤想要叫住他,發只能看到絕塵。
最終,嘆息一聲,便循著路,往上走去。
一路上,不知道跌跌撞撞的,倒了多少回,最後,到了一處生煙之地,看著眼前一片梔子花。
她笑了!
那一抹笑,是發自心底的笑,笑的心都滴血了!
就那樣站在梔子花園前,看著,望著,心在滴血。原來很多時候,一切都是空,一切都是自欺欺人而已!
門口出來一白衣女子,看到對面站著的她,愣了一下,便笑了,「瑤兒,你來了。」
好一聲淡然的呼喚,瑤兒,你來了。
這一聲呼喚,包含了等待嗎?Pxxf。
不,沒有,沒有絲毫的等待之意可講,根本沒有任何的牽掛,所以才會將她丟下這麼多年,才會放棄兩人的母子之情。
林心瑤立即轉身,便要往山下走。
白琴看到林心瑤轉身,便一躍上前,將她攔住。
衣裙掃過梔子花,落了一地的花瓣。
「瑤兒,別走。」
林心瑤被阻止了前進的步伐,只有頓住腳步,臉色越發的冰冷,「不知前輩攔住我有何指教?」
前輩?那是她的母親,何來的前輩?
白琴的心底在滴血,當年做出了這樣的選擇,就應該會想到今天是這樣的結果,她不能後悔,更加不能放棄接下來的安排。
最後只是淡淡一笑,「瑤兒,我們進去再說。」
林心瑤滿心痛苦地看著眼前與自己一模一樣的面孔,搖搖頭,她們之間有什麼好談的?有什麼值得談論的?
母女之情,在她的拋棄之時,不是應該煙消雲散了嗎?哪里還有事情需要談論的?
沒有了,一切都消失,便沒有了。
「有事就請前輩直說。」林心瑤的聲音是冰冷的,甚至,她都能听到自己心中的血液,停止了流動。
白琴眼底浮現出悔意,痛意,「瑤兒,你真的不能原諒娘親嗎?」
娘親?林心瑤覺得自己的心,從來沒有那麼難過。她只是一個靈魂,寄托在這句身體上的靈魂,她有資格難過嗎?
不,她是替林心瑤難過,太難過了,有這樣的母親,擁有這樣的親情,她怎能不難過?就算當初的林心瑤是傻子,就算她不懂得世界的感情,她還是別人的女兒啊!
如今得到的是怎樣的對待?受盡了姐妹的排擠,姨娘的辱罵,甚至是父親的嫌棄,母親的拋棄。這樣的生活有什麼意義?
「我沒有娘親,我娘親在很早之前就死掉了,所以,我沒有娘親。這位前輩,您認錯人了。」林心瑤的聲音愈加的冰冷。
白琴卻是淡淡的一笑,「你是為娘身上掉下來肉,娘親一直掛念著你,但是,因為各種的迫不得已,才會出此下策,瑤兒,難道您就不能原諒娘親嗎?」
慈愛的笑容,慈愛的聲音,讓林心瑤的心,更加的疼痛,她想要擁有的,不貴就是最簡單的親情,最簡單的愛。然而,那麼多年過去,她都沒辦法擁有。
「進來。」白琴伸手,拉著她的小手,往傳過梔子花,往屋里走去。
林心瑤心底一陣陣的感嘆,最終,心底竟然是一片寧靜,什麼都沒有,什麼都模不著。
「來,洗把臉。」白琴準備了水,錦帕。
這孩子的辛苦,這孩子心底的苦,她知道,也明白。
林心瑤看了她一眼,接過錦帕,說了聲謝謝,便開始梳洗起來。
既然到了,已經有了一定的心里準備,她也就只好接受,不能再推月兌,因為事情不容許任何的推月兌。
白琴雖然年近四旬,但是看起來卻很年輕,如果與林心瑤站在一起,人家絕對會認為這是姐妹,而非母女。
「你想要說什麼?」林心瑤目前只想將事情了解清楚,然後下山,回去驛站找那些人,不讓他們急壞了。
「瑤兒這些年過得可好?」白琴一眨不眨地看著眼前的女兒,心底有些酸意,但是已經克制住了。
林心瑤的眉頭皺起,心底卻覺得一陣陣的厭惡,明明是自己將她拋下的,如今卻文這樣的問題,可不可笑?
「還好。」
白琴,听了這答案,也就笑了,點點頭,「只要你過得好,那就好。」
就算當年丟下她是迫不得已,就算她知道最後一定會相見,在自己的心底,對這孩子的歉意,很大,很痛。
「你,你呢?」原本不想問,可是,最後還是問了出來。
不管眼前的婦人當初如何待她,終究是她這具軀體的母親,關心,總該有的。
白琴心底那個激動,很明顯地表現出來,她從來沒想到這孩子竟然還會關心她,這就足夠了,「好,我挺好的。」
林心瑤也就不說話了,看了她一眼,便轉眼看向門口,心底一陣陣的平靜,掀不起任何的波浪。
「你,你爹爹可好?」白琴猶豫了一下,開口問道。
提及林立成,林心瑤的臉色變了,「如果你有話,便說吧,我時間有限。」
白琴嘆息一聲,該來的總是要來。
「我想說的是,瑤兒,既然你到了這個世界上來,就應該好好地享受,更加應該好好地做自己應該做的事情。」白琴眼底一片深沉。
林心瑤愣住了,雙眼忍不住瞪大了,愣愣地看著白琴。
她說,既然你到這個世界上來,就應該好好地享受,更加應該好好做自己應該做的事情?
這是怎麼回事?
她,怎麼會知道?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林心瑤發現自己的聲音一直在顫抖。
白琴笑笑,「瑤兒命淺,早在她出生的時候,我就給她算了命,她命絕與十六歲。所以,看到你,我就知道那還是已經去了。」
白琴臉上的笑意是淡淡的,但是,那雙純淨的眸子上,卻染上了淚花。
林心瑤是她的孩子,她必然會心疼,可是,一切都是命運的安排,她沒辦法去改變什麼,只能順從命運,只能讓自己去適應命運的轉變。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世界上的人?」林心瑤依舊有些不敢相信地問道。
白琴淡笑不語,站了起身,走到門口,看著門口處的梔子花,「在十五年前,我來到這里,就開始在這兒栽種了梔子花。這種話並非我喜歡的。」
不是她喜歡的,卻栽種了滿山!
原因?
那是為了自己愛的人,自己關心的人。
林心瑤的心中更是一陣顫動,「瑤居的梔子花,也是你栽種的?」
十五年前?
這些花是她十五年前種下的,也就是那個時候她已經看到了未來發生的一切,所以,她種下了。
但是,世事會有那麼奇妙嗎?在十五年前她就已經知道了事情的發展?
不是的,不會的!
白琴點點頭,「在我離開之前,我親手栽種的,瑤兒可喜歡?」
林心瑤的心,很難受,超級難受,就像是一塊大石頭,壓在心底,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在離開之前,她親手栽種的?也就是說她是有預謀的離開,而在離開之前,已經做好了準備?
這其中究竟隱藏了怎樣的陰謀?
她在二十一世紀的時候,也不過只有二十七歲,自己的靈魂怎會在十五年前就被人看上了?
「你知道林心瑤會在十六歲的時候死去?而我,會接替她的位置,在她的身體上,活下來?」林心瑤忽然覺得害怕了。
白琴點點頭,「一切都是命運的安排,我沒辦法改變,更加沒辦法去接受,所以,我選擇逃避。」
那個命運的安排?沒辦法改變,沒辦法接受,所以現則逃避?
林心瑤想要放生大笑,這算是什麼事兒?什麼叫做諷刺?難道這還不算是諷刺嗎?
「所以,你就設計了我?你知不知道我是從另外一個世界,被迫過來的?你又知不知道我不喜歡這樣的生活?為了你的什麼鬼樣的命運的安排,就強迫我到這個世界上來?真是可笑。你們憑什麼毀掉我的幸福?你們憑什麼這樣做?」
林心瑤忍不住了,心底所有的郁悶,所有的痛苦在這時候迸發出來。
這樣的生活讓人覺得痛苦,比在二十一世紀的時候更讓人痛苦不堪。所有的親情,原來只剩下利用,所有的美好在權利的爭奪面前,都顯得如此不堪。
她不需要這樣的生活,當初在二十一世紀,那樣商業化的世界中,她感到失望,但是,也僅僅是失望,而不是絕望。但是,如今的他感覺到的是絕望,對人性的絕望。
所謂的親情,所謂的父愛,所謂的母愛,都是空話。
眼前的婦人是她的母親,是她的生生母親,卻這樣待她?
「你知道林心瑤會在十六歲的時候丟了性命?你知道我會來到這個世界上?」林心瑤的聲音顫抖,讓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話,更加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話。
白琴轉過身,看著她蒼白的小臉,點點頭,「瑤兒在一出生的時候,我就給她算了名,所以,命中注定的一切是逃不掉的。不管你是誰,不管你從哪里來,不管你將要到哪里去,你都需要經歷一個過程,那就是生離死別,人性的磨練。」
林心瑤的身體顫抖著,害怕將她淹沒了,漸漸地,漸漸地大喊一聲
「小姐,小姐,你快醒醒,小姐」紅兒看到床上一臉冷汗的女子,心底不禁著急了起來,急忙大喊。
林心瑤‘啊’了一聲,從床上跳了起來,看到紅兒的時候,愣了一下,依舊神魂未定。
做夢?原來剛才那個是夢?
可是,為何這個夢如此真實?為何這個夢如此逼真?
「紅兒,我們一直在客棧?」林心瑤的聲音帶著不可忽視的顫抖。
紅兒心底害怕了,「小姐,您怎麼了?您到底怎麼了?別嚇唬紅兒。」
小姐一直在睡午覺啊,究竟是怎麼了?
「沒事。」林心瑤依舊有些魂不守舍地下了床,往窗邊走去,推開窗門,讓微風吹進來。
紅兒呆呆地看著,最後忍不住了,便朝外走去,走到隔壁房間,將這種狀況告訴古鳳昂。
半晌,古鳳昂便進門,看到消瘦的人兒站在窗前,一副出神的樣子,眉頭便皺了起來。
上前去,抱住她的肩膀,「瑤兒,怎麼了?」
林心瑤的身子顫抖了一下,轉過身,伸手抱住了男人的腰,臉上掩蓋不住的是擔心,甚至是是害怕。
古鳳昂看她這個樣子,心疼了,有力的手臂將她抱得更緊,「別擔心,有我在身邊,別多想。」
林心瑤覺得自己渾無力,完全沒辦法多想什麼,只是呆呆地靠在他的懷里,吸取著他的溫暖。剛才那剎那間,她感覺到很冷,冰冷,刺痛心扉的冰冷。
古鳳昂更是不舍,更是心痛,但是,也就只是輕輕地擁住她,不說話。他明白此刻的她需要的是安靜。
而另一頭,聞人軒看著朝外走去的古鳳昂,原本也想要隨著去,但是,最後想了想,便頓住了腳步。
她的身邊有了他在就行,多了個人,或者會讓她更加擔心,更加害怕。
「紅兒,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不管是聞人軒還是古鳳昂,只要踫上有關于林心瑤的事情,便是十分的冷酷,即便知道那些事情根本與身邊的人無關。
他明白,如果有一天林心瑤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他會崩潰,那個男人也會崩潰,或者,在兩人崩潰之前,首先毀掉的是這個世界。
得去去來。「我也不知道,我走進房間的時候,便看到小姐嗎,滿頭大汗的,我上前給小姐擦汗的時候,听到小姐說著話,但是我卻听不清楚小姐說的是什麼。後來,小姐尖叫一聲便醒了過來。」紅兒依舊沉浸在擔心中,她害怕小姐會發生什麼事。
小家伙的眉頭皺起來,看向聞人軒的時候,臉上的凝重越來越重,「師兄,當初師父說過,人只有在踫到自己心底最害怕的時候的事情,才會害怕。如果是在夢中,必然是踫到自己的軟肋了,才會恐懼。」
小春微微震驚地看著小家伙,實在想不出這般一個小不點竟然懂得如此之多的事情。而且,藥理不錯,能夠研制出不少藥丹。
聞人軒的眉頭皺了起來,沉默了半晌,「瑤兒在這些天有沒有見過什麼特殊的人?」
這些天他不經常在她的身邊,她見過一些什麼人,他也不清楚。古鳳昂清楚,可是,他不能直接去問那個男人。
「小姐這些天都是和四皇子一起,沒有見了別的陌生人。」紅兒想了想,便回答。
「或者不是陌生人。」小家伙又開口了,那語氣完全就不像是一個孩子說的話,倒是像大人說的話。
「宗昊然!」
聞人軒冷聲說出一個名字,便朝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