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鎖情︰總裁的葬心啞妻 第165章︰生活落魄(9000字)

作者 ︰ 憶昔顏

她知道,他可以對子墨好,對菲兒好,甚至阿良嫂,就是不會對她好。本就明白的,只是,心里仍然有著怨,深吸口氣,她在心里冷冷地嘲諷自己。

此時,郁澤昊又逼近了她,右手食指輕佻地勾住了她的下巴,嘴角揚著輕佻的笑,「在美國待了幾年,誰給你膽子了?華清遠?你們有什麼見不得人的關系吧?」,他看著她,嘲諷地笑著說道。

郁澤昊知道,她現在是華清遠集團旗下的一間茶樓任總經理,而且兩年多了。他是真沒想到一個曾經柔柔弱弱就連高中都沒畢業的女人,現在竟是一間茶飲公司的總經理,這背後,究竟付出了多少?!

「滾開!」,沫兮伸手,嫌惡地揮開他的手,身體又後退了兩步,一臉防備與厭惡地看著他,心卻酸脹了起來,「郁澤昊!別把別人想得和你一樣,齷齪!看見你,我就覺得惡心!」,他依然瞧不起她!

無論她怎麼改變,他終究是瞧不起她的!

「蘇沫兮,你以為你現在高貴多少?!爬得再高,在我眼里,還是那個卑賤的啞巴!」,郁澤昊冷哼著笑了笑,違心地說道,說完,轉身走向了門口。

心,如撕裂般,狠狠地抽疼。

對她說得每一句嘲諷的話,都如一把把尖刀,凌遲著他自己的心髒。傷口的痛,遠不及心口的痛,雙拳緊緊地垂立在兩側,不知何時下起了雨,雙頰一片濕濡。

「我變成什麼樣都和你沒關系!我不在乎!不在乎!」,對著他那無情的背影,沫兮嘶吼,聲音里夾著哭腔!

臉濕了,下雨了嗎?

沒有。

只有寒風很快地風干了臉上的濕濡。

她的話,令他的心,再次狠狠地抽搐起來,一股濕濡從後背肩胛骨的位置,緩緩流下……

不在乎,最好,再好不過!

郁澤昊走到門口,開門進去,卻沒再管沫兮。

沫兮一直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身影消失,最後,身體終于無法控制地蹲了下去。

為什麼心還會痛?!

為什麼該死的還要痛啊?!

「混蛋!」,她嘶吼,卻不知道是在罵誰,心口悶脹地疼,那種感覺是她無法控制的。

或許,在意的,還是他對她的無情吧?可是,為什麼還要在意啊?!

淚水啪啪地墜落,不受控制地掉落,心,又疼又累。

郁澤昊上樓時,在陽台邊,看到了她蹲在前院的身影,腦海里募得閃過她被他罰站在外面的畫面,那晚,好像還下了一夜的暴雨。

甩去那股心痛,他朝著子墨的房間走去,路過主臥,里面亮著燈。

悄悄地走近子墨的房間,四下里一片安靜,只听到子墨那輕淺均勻的呼吸聲。他打開一盞黃色皮卡丘形狀的小台燈,在子墨的床邊,他坐下。

橘黃色柔和的燈光照亮了那張小小的,俊帥的,輪廓柔和的小臉。

看著他,仿佛看著小時候的自己。

白皙柔女敕的皮膚,清晰的眉毛,長長濃黑的睫毛,漂亮地如女孩子,小小的鼻頭,鼻梁卻高挺,粉女敕的雙唇,這便是他的兒子。

明天起,必須和他分開的兒子。

阿良嫂經常念叨,他寵溺子墨寵地過分了,但他知道,子墨不會恃寵而驕。

他將幼年缺失的父愛全部傾注在了子墨身上,而他也知道,也因為對沫兮的愧疚。

從被窩里找出子墨那溫暖的小手,放在他的掌心里,輕輕地握住,俯,在他的額上不停地親吻。

後口口道。「子墨,你要听媽媽的話。」,薄唇輕輕蠕動,聲音嘶啞,小聲如蚊蚋。

他對不起蘇沫兮,就如父親對不起母親那樣。他不願子墨成為第二個他。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他如雕像般坐在子墨的床邊,一直坐著,直到天色漸漸變亮。

沫兮也一直蹲在寒風里,什麼都沒想,全身被凍得麻木,直到阿良嫂起床,才發現她。

「哎呀,少女乃女乃,你怎麼一個人蹲在外面啊?!」,阿良嫂大步上前,走到沫兮的身邊,連忙將她拉起,「我的老天!這身上跟冰塊似的!你蹲在這多久了?!」,阿良嫂拉著渾身凍僵的沫兮,看著臉色異常慘白的沫兮,全身在打著哆嗦的沫兮,阿良嫂驚叫著。

沫兮沒有說話,全身冰冷,沒法開口,牙齒也在顫抖,全身都蜷縮著,任由阿良嫂將她拽進了主宅里。

郁澤昊下樓時,看到的便是阿良嫂拉著一臉慘白,全身哆嗦的她的畫面。

「少爺!少女乃女乃在外面蹲了一宿!」,阿良嫂看著郁澤昊,焦急地說道。

郁澤昊一臉面無表情著,視線別開,強忍著上前抱著她沖進浴室的沖動,他走到客廳,「阿良嫂一會叫所有佣人在這集合!」,一身清爽的郁澤昊開口,冷聲道。

凌晨六點的冬天早晨,天色還很幽暗。

「少爺!少女乃女乃這是——」,阿良嫂因為郁澤昊的話而莫名,她焦急地看著他,喝道,此時,沫兮已經掙月兌開阿良嫂的觸踫,挪動腳步,上了樓。

「阿良嫂,人家可不是你什麼少女乃女乃……」,郁澤昊淡淡地掃了眼臉色蒼白如女鬼的沫兮,幽幽地開口。

腳步僵硬,因為他的話,她一腳踩空,身體直直向後退。

「小心——」,沫兮整個人從四個台階倒下,一道焦急的低沉的聲音響起,然後,她落入了郁澤昊的懷抱,因為身體後仰,他的容顏在她的視線里是倒立著的,四目相接,她在他的眸中看到了自己,也看到了一汪深情。

溫暖的氣息包裹著她,意識恢復,她站直身體,挺直背脊,「阿良嫂,其實我是蘇沫兮。」,她看著阿良嫂,淡笑著說道。

郁澤昊挪動腳步,走開,背對著她們。

「什,什麼?!」,阿良嫂看著沫兮,驚慌地問道,一臉地難以置信,大腦嗡嗡作響。

「我是蘇沫兮,我沒死。」,沫兮看著阿良嫂,誠懇地笑著說道,然後,上了樓,這次,她的手緊緊地抓住扶手,一步一步……

「少爺,這,這……究竟是……沫兮,真的是沫兮啊——」阿良嫂語無倫次著,說著說著,已是老淚縱橫。

思考能力恢復後,阿良嫂也才想起這個把月來沫兮的反常,起初她還疑惑的,卻沒想到,真的是沫兮。

「阿良嫂,叫佣人集合!」,郁澤昊在客廳里踱了幾步,又開口道。

「少爺——」,阿良嫂似乎明白了郁澤昊要做什麼,只見他在沙發上坐下,從懷里掏出了一摞厚厚的紅色百元大鈔。

心一緊,她走去了後院。

不一會,所有佣人集合,十來個。

這里的佣人都是從老宅過來的,當初其實不用這麼多人,郁澤昊覺得家里太冷清了,多點佣人,也多些人氣吧。

就跟郁老爺子的心理一樣。

他們其實都是害怕孤獨的人。

「阿良嫂,這些錢你給他們分分,各位阿姨,對不住!」,郁澤昊站起身,對阿良嫂說道,又看向那十位中年婦女,給他們鞠了一躬。

「少爺!別這樣!」,女人們同時開口,每個人都知道發生了什麼,每個人的眼眶都泛紅。

這個平時冷冰冰的少爺,其實,心地是善良的。

郁澤昊看著他們,嘴角扯起一抹笑意,「別再叫少爺了,以後我和你們一樣,只是個普通人!」,郁澤昊開口,笑著說道。

「大家現在可以收拾東西回家了!」,邊挪動腳步,邊開口說道。

「都散了吧,散了吧!」,阿良嫂對女人們開口道,她們紅著眼眶,點點頭,離開。

「阿良嫂,這些年多虧你了,這筆錢是給你了!」,背對著阿良嫂的郁澤昊轉身,又掏出一個厚厚的信封,交給阿良嫂。

「少爺!不行,我不能要!」,阿良嫂連忙擺手,退開一大步,啞聲地說道。

「阿良嫂!」,郁澤昊氣惱,捉住她的手,將那個信封塞在了她的手上。

「少爺——您自己以後怎麼辦?還有小子墨?!菲兒小姐又在哪?!」,阿良嫂忍不住問出口,手上的信封,沉甸甸的,她的心口也悶堵著,問題出口,似乎也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是,是沫兮讓你破產的?」,阿良嫂也不是個糊涂人,腦子一轉,似乎已經明白,這樣一來,子墨肯定是被沫兮搶回去了……

郁澤昊看著她,點頭。

「別為我擔心了!以後你和阿良叔也別出來做事了,在家帶帶孫子,享享福!」,郁澤昊看著阿良嫂,沉聲地說道。

「少爺!你為什麼不求沫兮啊,她多愛你啊,你們——」

「阿良嫂,別說了!快去收拾東西!」,郁澤昊打斷阿良嫂的話,然後將她往她房間的方向推去。阿良嫂嘆氣著,不停地搖頭,無奈地朝著房間走去。

郁澤昊上樓時,沫兮已經從浴室出來,見到站在門空的郁澤昊,她的心一緊,防備地看著他,然後走去了更衣室。

郁澤昊徑直走去保險櫃邊,長指顫抖地輸入密碼,門打開。

里面放著的是那只爺爺送給她的翡翠鐲子,和那枚天價鑽戒。

往昔的記憶一幅幅地回放,令他大腦刺痛著,將它們放了回去,他走去衣櫃邊,將櫃門打開。

隨便拿了幾套衣服放進行李箱里,沫兮出來時,看到的便是他合上箱子的畫面。

「菲兒一會就被送回來。」,沫兮穿好衣服出來,對著郁澤昊的背影,冷聲地說道。

郁澤昊轉首,看著她,「她最好是毫發無損!不然我要你好看!」,冷冷地說道,雙眸里迸發著狠戾的光芒。

他的話,換來她的冷哼。

「我們沒你卑鄙!」,沫兮開口,冷聲道。

她和郁澤昊下樓時,只見華清遠帶著一行人出現在了客廳,一行人後面,是菲兒。

「菲兒!」,郁澤昊看著一臉落寞的菲兒,大叫道。

菲兒看著郁澤昊,看著沫兮,心,酸澀不已。

「沫兮——」,她挪動腳步,朝著沫兮走去,沫兮看著菲兒,這和她一模一樣的女人,她看起來精神似乎很不好。

「菲兒——」,她看著她,淡笑著喊道。

「沫兮!其實澤昊他一直知道……」

「菲兒!你和人家Vivian總經理套什麼近乎?!」,郁澤昊上前,一把拉過菲兒,厲聲道,誰都听出,他的語氣里帶著對沫兮的嘲諷。

「澤昊!」,菲兒快被郁澤昊氣死了,明明他對沫兮心里不是這樣的態度的。

「沫兮——」,此時華清遠走到沫兮的跟前,做了個手勢,身後的一名拎著公文包的男子走近,從包里打開一份文件。

「郁澤昊先生,這是蘇沫兮小姐委托我轉交給您的《離婚協議》請您簽字!」,律師上前,走到郁澤昊面前,對他公式化地說道。

沫兮一直站在一邊,垂著頭,一顆心,是復雜的。腦海里浮現起那天他逼她在離婚協議書按下掌印的畫面。

抬首,她逼迫自己不要再想,眼角的余光看著郁澤昊接過了那份離婚協議。

「郁澤昊先生,蘇小姐提出,郁子墨小朋友的撫養權歸她所有!」,律師為郁澤昊打開離婚協議的附屬細則,指著某一排小字,對他說道。

律師的話,令菲兒心口抽疼,那是為郁澤昊心疼。她清楚地知道,子墨在郁澤昊心里的份量有多重,此刻的他,一定痛不欲生吧?!

再看向沫兮,她依舊面無表情著。

郁澤昊面無表情著看著那條細則,苦澀自胸腔蔓延開,此時,子墨還沒醒。

他感覺難以呼吸,心頭的一塊肉正被人狠狠割下,痛襲遍全身。

從西服口袋里掏出一只黑色鋼筆,郁澤昊翻到離婚協議的最後一頁,看到右下角女方已經簽字,那娟秀的字體,刺痛了他的眼。Pxxf。

報應吧,也許是。

龍飛鳳舞地簽上了自己的名字,蒼勁有力,最後一筆,頓了頓,留下一個污點。

簽好後,郁澤昊將那份離婚協議交給了那名律師,「菲兒,我們走!」,拎起箱子,捉過菲兒的手,拉著她,朝著門外走去。

「郁澤昊——」,菲兒氣惱地叫著郁澤昊的名字,氣憤他不向沫兮做任何的解釋。為什麼不說他是由著她報復的?為什麼不向她認錯?祈求她原諒?!

「菲兒!我現在恢復單身了,你不高興嗎?!我們終于可以正大光明地在一起了……」,郁澤昊拉著菲兒,直往門外走去,他的聲音越來越小,卻深深刺激到了沫兮!

「嗚嗚……爹地……媽咪……爹地……」,此時,從樓上傳來子墨的哭嚎聲,聲音極大,甚至傳到了郁澤昊的耳里!

「澤昊!是子墨!子墨在叫你啊!你舍得嗎?!」,菲兒拉著郁澤昊,大聲吼道,郁澤昊卻頭也沒回,一直向前走,腳步那樣地快。

「子墨——」,屋里的沫兮,沖上樓,在樓梯口,看到赤著腳,穿著睡衣的子墨,她彎腰,將小小的他抱進了懷里。

「爹地——爹地——我要爹地——爹地不要我了——嗚嗚——爹地——」,子墨反常地大哭大叫著,小臉通紅,臉上的淚水不斷地墜落,小嘴大張著。

他做夢了,夢見爹地不要他了,他好傷心,然後驚醒了,沖下床,就要找他。

子墨的哭聲在整座碩大的宅子里回響,也傳進了郁澤昊的耳畔,身體稍稍僵硬住,一顆心,在滴血!

「澤昊——為什麼會這樣——」,菲兒失控地哭了出來,郁澤昊拉著她都快要走到了馬路邊。

「子墨,不哭,不哭,媽咪在——」,沫兮心疼地將子墨擁在懷里,此刻,她卻看到了牽著菲兒朝著馬路走去的郁澤昊,他頭也沒回地,拉著菲兒就走了,走了……

剛剛他說的話,還在她的耳畔回旋。

沫兮覺得,她又輸了一次。

和他離婚,非但沒刺激到他,還成全了他,不是。

「爹地——我要爹地——我要爹地——爹地——」,此時,她懷里的子墨好像也看到了郁澤昊,伸出小手,不停地叫著,喊著,喉嚨都啞掉了。

「子墨乖,爹地出差去了,子墨乖……有媽咪,你還有媽咪!」,沫兮挪動腳步,一只手不停地撫模著子墨的後腦勺,不停地安慰著,說著說著,自己也哭了出來。

一顆心,說不出的悵然感。

「你為什麼不告訴她你早就知道了,為什麼啊?!」,狹窄的出租車上,菲兒看著郁澤昊,大聲地吼道。

「菲兒……你覺得我還有臉要她原諒嗎?」,郁澤昊開口,看向菲兒,嘶啞著喉嚨道,一臉的沉痛,尤其是那雙黑眸里,溢滿了痛楚。

他的話,令菲兒的心溢滿了苦澀。

是啊,犯錯的是郁澤昊,他犯的錯,太多,無法讓人原諒,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也是他咎由自取。她無言以對。

「菲兒,以後跟著我,要讓你吃苦了,我現在一無所有。」,郁澤昊看著菲兒,啞聲地說道,深深地看著菲兒,這個曾經他認為的,他的天使。

如今對菲兒,他已經分不清是怎樣的感情,她和他一樣,是無依無靠的人。

「澤昊,你甘心嗎?甘心舍棄子墨,放棄沫兮嗎?!」,菲兒早就明白,郁澤昊是愛著沫兮的,只是他一直不肯承認而已。

而子墨,更是他的心頭肉啊。

「菲兒,只要他們過得好,就OK。」,郁澤昊伸手,將菲兒攬進懷里,啞聲地說道,心,再次空了。這次,徹底空了,連子墨都沒有了。

舍得嗎?

當然不!就像是心頭的肉,被狠狠地割舍掉,怎會不痛?怎會不被折磨?!

「菲兒,我們去外地,我會一直照顧著你。」,菲兒之于他,已經是區別于愛情,區別于親情,區別于友情的一個人。

他不會放著菲兒不管。

「為什麼我總是在連累著你?!你報復路婉心,傷害沫兮,其實也都怪我,是我害你到了今天這個地步!」,菲兒嘶啞著喉嚨說道,對他,滿心的愧疚。

「傻瓜,不要跟我說這些,第一次見到你,我就想保護你。卻沒想到,其實是害了你。」,緊緊地擁著菲兒,郁澤昊啞聲說道。

「為什麼我沒有愛上你……」,菲兒開口,啞聲道,腦海里募得閃現起華俊的臉,一顆心,狠狠地絞痛。

郁澤昊無言,內心,沒有痛苦,就連失落都沒有,他現在已經不在乎菲兒愛不愛他了,一點都不在乎。

***

「沫兮,這邊的房產現在也屬于你,我跟法院打過招呼。」,子墨安靜下後,沫兮下樓時,華清遠對她說道。

「華叔叔,謝謝您。」,沫兮看著華清遠,啞聲道,雙眸在客廳逡巡一周,「只是,這棟房子對我來說,似乎沒有任何意義……」,這里,對她來說,留下的除了傷痛的回憶,再無其他。

「華叔,索菲亞的員工可以不用裁員嗎?」,沫兮自言自語地說完,又看向華清遠,清了清喉嚨問道。

「當然,郁澤昊帶出來的都是精兵,個個都是精英,除了幾個對他特忠誠的已經辭職的管理層外,其他人,只要他們願意留下,我們都用!」,華清遠看著沫兮,中肯地說道,語氣里也帶著對郁澤昊的贊賞。

「嗯!」,沫兮看著華清遠,感激地答應。

「華叔叔,你知道郁慶宏的下落嗎?」,一切塵埃落定之後,她該考慮這些細節的事情了。

華清遠看著沫兮,雙眸里染著復雜,「還在郁澤昊安排的那家療養院,郁澤昊前天為他交了以後二十年的療養費用。」,華清遠沉聲說道。

「是這樣……」,沫兮若有所思地說道,郁澤昊對郁慶宏的感情應該是復雜的吧,不過最終他還是心軟了。

「我一會去接媽媽出來,在療養院,她過得似乎很不好。」,沫兮看著華清遠又說道。

「不行!沫兮,那不是你該照顧的人!」,倏地,華清遠的語氣竟然嚴厲了起來,他幾乎是瞪視著沫兮地,低吼道。

沫兮一臉莫名地,有些畏懼地看著華清遠,這個雖然年過半百,看起來依然氣宇軒昂的霸氣男人。

話音落下不久,華清遠意識到自己的態度有些過激了,「兮丫頭,據我所知,路婉心一直虐待你!」,華清遠的語氣緩下來,看著沫兮,啞聲地問道。

「可是,她是我媽媽啊!」,沫兮不明白剛剛華清遠為什麼那麼激動,反常,她看著他,理所當然地說道。

「你這丫頭,是愚孝!讓她在療養院待著吧,據我所知,郁澤昊讓她住得用得吃得都是最高級的,你別擔心了!」華清遠對沫兮說完,已經離開。

落下沫兮一人,怔怔地站在原地,內心里,說不出的悵然。

***

三個月之後——

C市

「快餐來了!快吃飯了!」,郊區的一家汽車修理廠里,一名身穿藍色修車工服裝的男人,兩只手里拎著兩摞盒飯,對著修車大廳里,躺在一輛輛轎車下的洗車工們喊道。

男人的話音才落下,幾名工人立即從車底下鑽出,興沖沖地跑去男人身邊。

而角落里的一輛轎車下,一名工人還在認真地工作著。

「嘿——耗子,吃飯了!又沒提成,你那麼拼干嘛!」,幾名工人已經開吃了,看著郁澤昊還在修車,大聲吼道。

「現在還不餓!放著!」,從黑色轎車下,傳來男人低沉洪亮的嗓音。

動作熟練地拿著扳手將一顆顆螺絲上緊,月復部時不時地傳來饑餓的「咕嚕」聲,明明餓著,卻不肯去吃飯。

徹底下的男人,正是郁澤昊。

原來那個叱 商場的風雲人物,如今,卻只是一名極為普通的修車工。

這份工作做了兩個多月了吧。

原本對汽車就很在行的他,幾乎沒接受過培訓,修車技能比這里的工程師還強。但,因為沒有技能資格證書,他只能做個最普通的修車工。

從車下出來時,其他同事已經吃完飯。

他低頭,蹙眉,看著滿手的油污,潔癖的他,卻沒有再嫌惡,走去洗手池邊,洗手,然,指甲縫隙里的油污怎麼洗都洗不掉。

抬首,看著鏡子中,面色黝黑的自己,很是陌生。

拿起那份盒飯,沒有吃,走到衣櫥邊,將它放了進去。

隨後,他又開始忙碌起來。

晚上五點半,下班。

「菲兒!我回來了!」,這是一幢很老式的主宅,這一片的宅子上,畫著紅色的「拆」字樣,听說再過兩個月,這里將要拆橋。

郁澤昊走近那棟牆壁斑駁的老式建築里,踩著木質的狹窄陡峭的樓梯,在一樓,他就喊著菲兒的名字了,每走一下,樓梯「咯吱」作響,仿佛隨時都能倒塌。

「菲兒!我回來了!」,在一扇紅色的油漆斑駁的門口,郁澤昊推門,進入。

「咳咳——澤昊——」,只見一張小小的鐵絲床上,躺著一個瘦得快不成樣子的女孩,那,便是菲兒。

三個月的時間,她骨瘦如柴,臉色慘白著。

郁澤昊進門,看著菲兒那瘦削的樣子,心口狠狠地抽搐了下。

「菲兒,我給你去熱飯!」,郁澤昊提起手里的盒飯,看著她,沉聲地說道,心口,一片絞痛。

「澤昊——我不餓——」菲兒開口,啞聲地說道。

郁澤昊卻沒理會她,打開一扇通往陽台的門,出去。

只見陽台上,放著一個瓦斯爐,瓦斯爐上放著一口鐵鍋,旁邊還放著一只電飯鍋。

雖然簡陋,四處倒也十分干淨,被收拾地整整齊齊。

菲兒透過窗戶,看著郁澤昊站在爐子邊忙碌的身影,眼角,不禁落下兩滴灼燙的淚水。

她又連累他了!

兩個月前,她被查出患有尿毒癥,也就是慢性腎衰竭的終末期。原本,郁澤昊還是有一筆錢的,至少夠他們兩人一年生活費的,然,不到一個月,已經花光。

雖然郁澤昊告訴她說,他有錢,叫她不要擔心,但她又怎會不知道他們的經濟狀況?!

每周要去醫院做三次透析,這幾日,常常有黑社會的人在樓下嚷嚷,她懷疑,郁澤昊是去地下錢莊借錢了,這令她更加自責,愧疚。

「菲兒,又在胡思亂想什麼?!」,郁澤昊出來,看著失神的菲兒,他嘴角揚著寵溺的笑,沉聲道,語氣里,沒有絲毫的責備。

「快吃飯!」,將碗放在一邊,他將菲兒扶起,對她柔聲說道,說完,拿起桌上的茶壺,倒了一杯溫水給她。

「我不餓,澤昊,你吃吧!」,菲兒看著郁澤昊,沉聲地說道,臉色蒼白如紙,甚至有些蠟黃。

這樣的菲兒,令郁澤昊心酸更是心疼。

仿佛是眼睜睜地看著一朵花,逐漸地凋零那般,惆悵,無奈,心痛。

「傻瓜,不吃你明白要怎麼去醫院做透析?!」,郁澤昊端起飯碗,米飯上蓋著一層熱熱的菜,看著這寒磣的飯菜,心口涌起一股愧疚,菲兒生了這麼重的病,他卻沒能力讓她得到更好的照顧!

以他的能力,其實可以去找一份像樣的,文職高新的工作的,但,三個月前,他拿著自己的文憑去公司面試時,那些人偏說他是學歷造假,也有的人認出了他是索菲亞前任總裁,更不敢用他。

也罷,重回那個圈子,會更丟臉,何況,他也不想再引人注目。

拿著勺子,舀了米飯,湊近菲兒的嘴邊,他啞聲道。

菲兒不再反駁,張口,一口一口地吃下。

「我飽了,真的吃不下了。」,吃了不到十口飯菜,菲兒搖頭,啞聲道。

郁澤昊沒再強求,將剩下的飯菜放到一旁的櫃子里,那是他明早的飯菜,也幾乎是他一天的飯菜。

「澤昊,听我的,我們不要再治療了,醫院都是騙人的,根本就治不好的,瞎浪費錢而已!」,郁澤昊再次走近時,菲兒開口,對他勸道。

她的話音才落下,只見郁澤昊一臉嚴肅地瞪視著她,那嚴肅的表情,令菲兒怯怯地低頭。

「冷菲兒!我告訴你,只要我郁澤昊活著一天,就不會讓你白白等死!」,郁澤昊上前,彎身,雙手按住她的肩膀,看著她,無比堅定地說道。

郁澤昊的話,令菲兒身體一怔,看著他,因為感動吧,淚水嘩啦啦地落下,「澤昊,你怎麼那麼傻?!」,她抽泣地說道,雙拳在他的胸口捶打著,一顆心,苦痛不已。

「菲兒,這是我甘願的!」,郁澤昊伸出粗糙的手指,輕輕地擦拭著她的淚水,堅定道,那拇指指甲縫里,還殘留著洗不掉的污漬。

那曾經是一張拿著筆桿隨手一揮就能掙到上千億的手,如今……

「別哭了,听說人心情不好的時候,抵抗力也會很差,傻丫頭,你要是想幫我,就不要再傷心難過,安安心心地接受治療就是。」,郁澤昊微笑著看著菲兒,啞聲地說道。隨即,將她放倒,為她蓋好了被子。

自己則走去了一邊,在離菲兒不是很遠的地方,在一幅畫架前坐下,伸手,掀開白布,只見畫架上畫著的是一個花瓶。

那是他晚上的工作,畫畫。

一張畫,五塊錢賣給家裝公司。

每天畫的,都是快畫爛的花瓶。

菲兒看著郁澤昊的背影,眼角的淚水又不自覺地滑落。

不是她吹牛,郁澤昊所畫的畫,其實可以和那些畫家齊名的,然而,現在的他,畫幅畫,才賣五塊錢。

正在畫畫的郁澤昊,心里也同樣地酸,曾經,他發誓過,這輩子只為菲兒畫畫,只畫菲兒。如今,為了生計,他卻違背了誓言。

「澤昊,十二點了——睡吧——明天還要早起——」,牆壁上,一只殘破的,玻璃月兌落的鐘上,兩只黑色的一長一短的指針一同指在十二點上。

菲兒開口,對郁澤昊說道。

「菲兒,你怎麼還不睡?!」,幽暗里,郁澤昊起身,走到菲兒的床邊,對她氣惱地問道。

「睡不著……澤昊,睡吧,我也睡!」,菲兒啞聲地開口,嘴里很苦,感覺呼吸時,都能聞到一股尿味。

為什麼自己總是如此不堪?!

在心里,她苦澀地想到,她的命運還真是坎坷!

如今,變成了苟延殘喘,還連累了郁澤昊。

郁澤昊看著菲兒,點點頭,從櫃子里取出一條單薄的棉被,在菲兒的窗邊躺下,地板,就是他的床,甚至連鋪被都沒有。

如今,正是春寒料峭的季節,他才躺下,肩胛骨上的舊傷又發作了,隱隱地抽疼。

閉上眼,腦海里浮現著的,是沫兮的臉和子墨的臉……

心,隱隱地抽疼,原來,他這麼想他們。

迷迷糊糊中,郁澤昊被春雷聲驚醒,坐起身,本能地看向床鋪,只見那狹窄的鐵絲床上,空空如也!

「菲兒!菲兒!」,郁澤昊坐起身,跳起,大吼道,第一反應就是沖去衛生間,然而,沒有。一顆心,倏地就懸了起來!

「菲兒——」,陽台上也沒有,郁澤昊折回,又朝著門外沖去,快速地踩著吱呀作響的樓梯,三兩步沖了大雨,然後,高大的身影沖進了瓢潑大雨里。

「菲兒——菲兒——」,他瘋狂地嘶吼著她的名字,他知道,菲兒又悄然離開了,就是為了不連累她!郁澤昊瘋狂地在雷雨交加的雨夜里穿行,腳步越來越快,有幾次差點摔倒在雨地里……

PS︰今天九千字更新!七夕快到了哦……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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