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剪徑的強盜
中年人覺得齊日升的話很大,大得讓人不敢相信,不過,那伙混混的迅速溜走給了他一個信號,這小伙子還確實有點能力,要不然,那伙混混哪能這麼輕易罷休的。「我姓沈,沈有余,談不上高就,在市政府工作,老弟在哪里高就?」
「我們是醫科大學的學生。」齊日升指著隨後跟過來的蘇茜茜說。
「那好啊,將來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你說一聲,老哥給你盡力辦。」
「那就謝謝了。」
沈有余只說自己是市政府的干部,沒說具體干什麼工作,齊日升也沒問。
分手以後,齊日升把那個沈有余說的話也沒往心里去,繼續和蘇茜茜沿著大街向前走找吃的。
花逢春的踫瓷團伙中有一個叫林天的,不但有腦子,而且有膽量,他那天下午有事,沒參加針對齊日升和蘇茜茜的踫瓷,不知道齊日升的厲害,只是听伙內的弟兄描述了一下,也不怎麼相信,今天在街上剛剛逮了條大魚,還沒顧上刮魚鱗開腸破肚,就被人攪局,誰知道老大花逢春竟然被這個學生模樣的幾句大話赫唬住了,下了個軟蛋,灰溜溜的夾著尾巴溜了。
他也不知道齊日升是多大的來頭,既然老大發令要溜,自然也是跟著溜走,到了僻靜處,仔細問緣由,別人告訴他,那個學生就是昨天打他們的齊日升的時候,林天對花逢春的態度就有點不以為然了,一個學生,又沒有什麼背景,本事再大能大到哪兒去,雙拳難敵四手,獨虎也怕群狼,不信他還能有那吒的三頭六臂,就是三頭六臂,這麼多人給他來個一擁而上,打他個缺胳膊少腿也是很容易的。
這時候,花逢春正給錢豐打電話,「錢老板,是我,花逢春,昨天為了你的事惹下人了,今天晚上,我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正釣到一條大魚,就被那個叫齊日升的學生攪局了,有他在,只怕我們在這一片的生意做不成了,該怎麼辦,你給我們出個主意吧。」
錢豐問清緣由,說︰「他們晚上去哪兒干什麼了?」
「我也不大清楚,我們的生意正到關鍵的時候,他就出現了,身邊還是那個美女,我怕吃虧,沒敢和他練,只得把到嘴的肉忍痛舍了。」
錢豐知道花逢春訴苦的目的還是為了錢,這幫子小混混簡直不講一點義氣,不過,他還是笑著安慰花逢春說︰「對不起,耽誤你們的事了,改天我請你們吃飯。」
花逢春說︰「他們可能報警了,我們今晚上不敢再冒險做生意了,損失很大啊,弟兄們都不高興,你得補償我們。」
「好說,好說,這種事不用你說,我會考慮的,做生意的事要從長計議,不能急功近利,以後咱們好好交流交流。」
接花逢春電話的時候,錢豐和典有義左憲章正在附近一個大排擋喝酒,陪同他們一起喝酒的還有省散打隊的兩個主力隊員,一個叫洪濤,一個叫景陽秋。
听錢豐打完電話,左憲章鄙棄的說︰「又是那幫訛詐人的混混,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錢豐哈哈一笑說︰「別這樣說呀,爛套子沒用吧,關鍵時候還能塞一下老鼠窟隆。」
那個叫洪濤的省散打隊員問︰「發生了什麼事?」
左憲章解釋說︰「一個醫科大學的學生,和我們錢老板有點過節,手底下能來兩下,沒踫釘子,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典有義對錢豐說︰「那幾個混混也指不住事,我去教訓那個齊日升一下。」
左憲章說︰「有義說的對,不教訓他一下,還真不知天高地厚了。」
錢豐心里一動,心想,他們晚上出來吃飯,肯定要回學校宿舍,在路上給他們來個守株待兔,說不定還能佔點校花美女的便宜,想到這里,嘴里也附和著說︰「是得給他點教訓,這塊地方還由不得他猖狂。」
典有義站起來說︰「我現在就去,他們可能還在那塊吃飯。」
左憲章也站起來說︰「我和有義一塊去,也有個照應。」
錢豐手往下壓壓說︰「別急啊,坐下坐下,咱們今天是來喝酒的,不要掃了這二位朋友的興。」
洪濤和景陽秋身在省散打隊,也算是有身份的,當然不會在這種場合降低身份幫錢豐打架,又喝了會兒酒,他們就告辭了。
結了帳,錢豐邊走邊對左憲章和典有義說︰「咱們就不要在街上找了,就是找到了打起來,人多了也影響不好,他們肯定是要回學校宿舍的,咱們到學校里找個必經的路口等他們,最好廢了一條胳膊,粉碎性骨折的那種,看他還能當醫生不能。」
典有義問︰「廢兩條行不行?沒有了胳膊,看他還怎麼逞能。」
錢豐說︰「一條胳膊就行了,要含蓄一點嗎,咱們不能把事情做絕,給人留一條生路,與人方便,自己方便嘛。」說完,得意地笑起來。
那邊花逢春剛打完電話,那個叫林天的就上來質問他︰「老大,我們被一個學生的大話一嚇,就灰溜溜的跑了,太丟人了吧,以後在同行面前還怎麼說得起話,讓人家拿**把咱們笑了。」
花逢春看他一眼,冷冷地說︰「以你應該怎麼辦?」
「依著我,非打得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滿地找牙不可。」
「嘿嘿!憑你?你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那小子現在還在街上,你去打他,看是誰滿地找牙。」花逢春鄙棄的譏笑說。
「我听說了那小子有點邪門兒,咱們不是人多嗎,給他來個一擁而上,我就不信他有日天的本事。」林天很不以為然。
「說的輕松,我不能拿弟兄們的生命讓你去冒險,咱們干的是技術活,玩的是心眼和手段,不是攔路搶劫的毛賊,也不是江湖上打打殺殺的黑社會,明知道要吃虧,還要拿雞蛋往石頭上踫,我腦子還沒進水。」
「傳出去名聲總是不好听。」林天的話弱了。
「我知道不好听,如果被人打得滿地找牙,傳出去更不好听。我們本來就是為錢老板火中取栗,吃了虧,同樣的錯誤我不能再犯第二次,咱們也不能白吃虧,我要讓錢老板給補償,名正言順的,又沒有啥風險,為啥非要冒險不可。」
一番話說的林天不吭聲了。
俗話說︰盜亦有道,哪一行都有那一行的規矩,花逢春說的未嘗不是規矩,不過不大準確罷了。
齊日升和蘇茜茜終于看中了一個小攤,兩人各要了一碗雞湯混沌和一個菜卷煎餅,攤子是由一對小夫妻經營的,雞湯混沌確實是用雞湯熬的,鍋里還放著半只雞,咕嘟嘟的冒著熱氣和香氣,不像後來有些小攤甚至飯館的混沌,湯都是用「一滴香」勾兌,那樣的雞湯不但沒營養,反而對身體有害。煎餅也是現攤的,又薄又筋道又軟和,卷上土豆絲、海帶絲、黃瓜絲等一些調好的涼菜,吃起來很可口。兩人邊喝混沌邊吃菜卷煎餅,蘇茜茜吃了一個,齊日升一連吃了四個。
把混沌喝完,用桌上的衛生紙擦了嘴,齊日升把錢付了,五個煎餅卷,兩碗餛飩,共花了四塊五毛錢,那時候的物價比現在便宜多了。
「有點累了,回去休息吧。」蘇茜茜站起來說。
「走吧,我也有點累了。」齊日升邊說邊拉住蘇茜茜的小手,蘇茜茜似嗔非嗔的象征性拽了兩下,沒拽下來,就任由齊日升握著了。同性相斥,異性相吸,兩只異性的手在大街上握在一起的時候,一股股電流不斷撞擊著兩人的心房,齊日升是過來人,還好一些,蘇茜茜以往和男性沒有過親密動作,今晚上先是在齊日升的臥室熱吻,心里還沒平靜下來,現在又被齊日升牽著手在大街上走,心情激蕩的很厲害,有一種想依靠過去的感覺,但是還是在自制力的作用下強忍住了。
看見學校門口的時候,蘇茜茜的手就從齊日升手里抽出來了。
進了校門,穿行著向女生宿舍走去,齊日升還試圖拉蘇茜茜的手,被蘇茜茜閃身躲開了。
「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在西阜醫學院內一條小徑上,齊日升和蘇茜茜被人堵上了,堵住他們的是左憲章和典有義,前面典有義念著滑稽的歌訣,後面是左憲章陰陰的笑著,兩人的手里各提著一根壘球棒,在微弱燈光的小徑上給人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小徑的一邊是湖水,一邊是一片小樹林。
這個湖是一個人工湖,湖里挖出的土堆在旁邊,就形成一座小山,山上栽植著各種風景樹,在夜晚的月光和星光的輝映下,略顯得陰森了一些。
左憲章和典有義就是從小樹林里跳出來的。有點像剪徑的強盜,一前一後,把兩邊的路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