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鷹笑起來︰「沈煬呀沈煬,你還是言不由衷,那麼我再告訴你,官可以分為好壞,人也有貴賤之分你信不信。」
我回答說︰「這個我信,人分三六九等,那是由于人們佔有的社會資源的不平等造成了如今在各個方面的差異,比如社會地位的不平等、權力的不平等、知識技術的不平等、財富的不平等。」
李天鷹搖搖頭說︰「那是你的看法,是大道理,與我所說的三六九等不是一個概念。」
我好奇地問︰「那你說說看,你的高見是什麼?」
「剛才你說的什麼由于人們佔有的社會資源的不平等造成了如今在各個方面的差異,屁話,哄小孩呢。我打一個比方,就拿我們雙遼生產隊來說,都是農民,日出而耕日落而歇,他們沒有什麼權力,財富也不多,文化最高的也不過初中畢業,誰不比誰差多少吧,你能說他們的地位不平等嗎?」
我回答說沒錯呀。
「可是他們之間的差距怎麼就那麼大呢,一個生產隊的會計就可以耀武揚威發號施令,大隊民兵連焦連長的媳婦干活嗎,照樣拿著全工分,分紅時一樣不少。而隊里的李根寶一家子你最清楚吧,三個兒子一個比一個精神,一個比一個能干,尤其是老大李軍,在全雙遼公社都找不出像他那麼英俊的小伙子來,聰明睿智,心靈手巧,快三十了找不到媳婦,為什麼,你是知道的。」
我點點頭,李根寶家庭出身不好,是地主成分。
李天鷹夾過一塊排骨嚼著,滿嘴流油。
我問他︰「二愣子,現在李軍結婚了嗎?」
李天鷹用手紙擦了擦嘴說︰「沒有,李軍進城了,先說是城里一個親戚兒子結婚要做家具,他的木工活是一流的,去了好長時間現在也沒回來。」
我奇怪地問︰「他們家親戚不是不願意與他們往來嗎,怕沾上晦氣,現在行了,這變的也太快了吧。」
李天鷹笑著說︰「如今被打倒的老干部都平反了,不講成分論了。不過你是知道的,當年村里有一個嫁不出去的閨女李玉娟,禿頭的那個,人還沒一頭驢高,身材跟水桶似地,有人給他們兩個竄和,李玉娟還嫌李軍出身不好死活不同意呢。李家在生產隊干的是最累的活,整天招人白眼,永遠被人踩在腳下,你說是為什麼?用你那個理論能解釋的清嗎?」
我還真的無法回答。
李天鷹話鋒一轉說︰「現在呢,老李家總算是揚眉吐氣了,老二李鳴前年考上省理工大學,老三李濱去年考上了北京的大學,一家出現了二個大學生,全縣都震驚了,那又說明了什麼呢?現在李玉娟就是倒找錢李家也不會答應了,李軍已經和雙陽生產隊的婦女主任好上了,婦女主任小他十歲,如花似玉的一個大閨女,人家是非他不嫁。你說說,這才幾年的功夫,變化咋就這麼大呢?」
我吃驚地看著李天鷹,好像不認識他了,小子完全變了一個人,理論精闢,口若懸河,而且有理有據,有起有落,我是大學生不錯,我沒有他的這種口才,話雖粗了點,可是話粗理不粗,實實在在的,沒有半點虛假。
這是我在大學里听不到也學不到的。
我抱拳說︰「二愣子,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今天你的這番話如醍醐灌頂,使我茅塞頓開,來來,我敬你一杯。」
李天鷹說︰「得了你,我的話你能夠听進去一半我就燒高香了,我還不知道你,臭老九,滿身酸氣,多大一點事情你就看不慣了,你呀,還是我的老師呢,我教你一句話吧,管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