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建忠毫不客氣地揶揄道︰「你是學歷史的,古代勵志故事想必你也知道不少吧,《皇甫謐浪子回頭》的故事你肯定知道,皇甫謐是西晉著名的學者和醫學家。可他小的時候玩劣異常,被村子里的人稱為小霸王,一次,他將同窗受氣包家的棗樹的樹皮鏟掉,使得棗樹枯萎,全村人看到他,都不理他了,在嬸嬸的教育下,皇甫謐終于浪子回頭,成為了一個有用的人。」
我臉微微紅起來。
周建忠繼續諷刺說︰「當年你因為沒能爭取到上大學的名額大病一場,最後還是李福貴幫了你的忙。你這麼著急上大學為了什麼?不就是為了光宗耀祖,出人頭地,你進大學那天父親在家喝醉了,連哭帶笑的,說兒子終于有了出息,工農兵大學生也是大學生,最起碼他能夠學習知識而不是在農村混日子了。」
周建忠說︰「你上大學對我是一個多麼巨大的鼓舞與鞭策呀,我當時就下決心,我也要上大學,77年恢復高考,讓我見到了希望,大學畢業進入工作崗位我一刻都沒有懈怠自己,勤勤懇懇,小心翼翼,一步一個腳印走到現在,為了什麼,我們所處的環境決定了我們不能夠安于現狀,沈煬,我告訴你,我們現在是苦海無邊,回頭無岸,進則生,退則死,你還在糊涂什麼呢?難道你還不如一個古人嗎?」
周建忠的苦海無邊,回頭無岸這句話深深打動了我。
官場沒有退路,這和人生沒有退路是一個道理。一個人從出生到死亡生命整個延續的過程,過程是不可能往回轉的,要時光倒流再來一次僅憑人力這是根本無法實現的。不過,人生盡管沒有退路,你如果不小心走錯了路,還是可以重新選擇正確的道路,然後再繼續走下去。
官場就不一樣了,官場即是一張網,上下左右,是斗爭和依存的關系。官場也是一條不歸路,一旦踏上,就會被各種有形的無形的力量,拉著推著往前走,直至最後失去自己。
官場上處處是陷阱,不進則退,必須瞪著眼楮,全神貫注,小心謹慎,一步一個腳印,一步一個台階往上爬,雖說高處不勝寒,但越是高處越安全。
我激動地看著周建忠說︰「謝謝你的這一番話,讓我受益匪淺,我記住了。」
周建忠輕輕松了一口氣,笑著說︰「記住了還不行,得付諸行動,你的時間並不多。」
我嘆一口氣回到︰「我清楚自己的處境,縣長主管的部門包括後勤部,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我恐怕很難有所改變了。」
周建忠說︰「那倒不一定,你想動,不是沒有可能。」
我一下精神起來,連忙問︰「往哪里動?」
周建忠開玩笑地說︰「沈煬,你激動了,說明你還有救,浪子回頭金不換嗎。縣委辦公室曹主任年歲大了馬上就要退下來,位置就空了出來,我和蕭書記一致認為你可以勝任這個職位,你是大學生,又寫得一手好文章,對辦公室的業務也很熟悉,輕騎熟駕,怎麼樣,有沒有興趣?」
我在內心飛快地盤算了一下,縣委辦公室主任級別為正科級,同時擔縣委常委,縣委常委是副縣(處)級,根據「干部個人級別以他擔任的最高職務為準」的原則,擔縣委辦公室主任的這個人的級別就成了副縣級。
雖然副縣級僅僅是他個人的級別,是基于他擔縣委常委這個職務而確認的,並不能改變縣委辦公室主任這個崗位在法理上是正科級的事實。
另外,我的職位從正科級變為副處級,上升了一步。
這樣一來,我比徐志強雖然還低一個級別,但他想報復就得考慮考慮影響,不敢肆無忌憚了。
更重要的而是,現在還是黨領導一切,書記的權力比縣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