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菲的生活 14、反抗

作者 ︰ 王小濁

入秋時節在高天明的激勵機制下公司的銷售總額取得了歷史性突破,與往年同期相比整整翻二翻。高天明決定舉辦一次凝聚團隊的聯歡活動,也算大家都辛苦了慰勞慰勞。本周六下午2點到公司集合,集體出發先去看電影然後吃晚飯最後再去KTV唱歌。消息一經公布,所有人都興致勃勃候著周六的到來,小冉感嘆道︰「公司開了多少年這是第一次搞活動呢,業績這樣好我們掙的是小錢,相對來說高總才是掙大錢的,心情好唄!所以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莫菲也急切而熱烈的盼望著聚會早些到來,為此還特意在網上淘來一水的新衣服及彩妝。粉紫色的短版風衣,齊臀的百折呢紅格子短裙,到時候腳上再套一雙細高跟長筒靴,絕對美翻了。這次可是我自已的風格,你古盼盼見了眼紅就不能怪我了,我的風頭一定要壓過她。

在眾人的期待中,活動日到來。莫菲懶覺睡到大中午,從床上爬起來披頭散發地和母親一道吃過午飯便開始認真裝扮。梳頭換裝很快,但畫起臉上的妝來就慢了,刷上白白的粉,紅紅的胭脂,鮮艷的口紅,畫眼線粘假睫毛,今年流行的煙燻眼,兩條細軟綿長的柳葉眉。描畫完畢已接近聚會的時間,洋洋得意地最後對著鏡子審視一番,神彩飛楊赴約去。

莫菲的彩妝張楊而熱烈,頗具視覺沖擊力。一路上自然是吸引了不少漂移驚奇的眼球,醉心在自我陶醉里的莫菲,才不管這些,扭著臀仰著頭笑納所有的注目,看什麼看沒見過美女!時間快來不及了,莫菲迫切的想快點到公司,見見公司那幫人還有高天明。坐在慢騰騰的公交車上,不住地向車窗外張望著,這種速度不知幾時才到得了,算了我還是下去坐個出租車快些。

一路輕馳當莫菲出現在公司樓下時,參與聚會的人早已到齊除了古盼盼。眾人的輕笑和噓聲迎接著莫菲從出租車內走出來,莫菲則第一時間目尋到了高天明的蹤跡,只見高天明在笑,在對我笑,歡快地笑著,只為這一笑莫菲覺得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那怕僅為這個一心一對我的笑臉。莫菲走進等侯出發的隊伍,對著以小冉為首的人輕聲罵了句,「討厭!」便轉到一旁掏出包里的小鏡子補起妝來。

十幾二十分鐘後古盼盼踩著高跟鞋翩翩而至,和以往一樣每次古盼盼的出場都會引來所有人的注目欣賞,總有點電影明星走紅地毯的感覺。頭頂粉色貝蕾冒,腦後一頭彭松飄逸的齊肩卷發,駱色薄呢料高腰修身小西裝,艷藍色牛仔鉛筆褲把雙腿修飾得更加筆直縴長。嘴上涂著亮晶晶的唇彩,一點俏皮一點性感跳動在古盼盼的神情里。在這初秋時節,清新而不顯沉悶,所有人都忍不住多看兩眼,尤其是高天明目光一刻也不曾從古盼盼臉上挪走過。

眼前的一幕令莫菲醋意大發,從腳尖酸到牙根,雙眼一睜一合氣呼呼地鄙視著古盼盼。所有人都圍著她轉,如蜜蜂圍著花朵,把莫菲遺望在角落里。哼!一群有眼無珠的東西。莫菲眼里深髓的黑暗如急轉直下的螺旋狀階梯,躍到幽深處寒光四濺。

待所有人到齊已近下午3點,一行人熱烈地朝市區最繁華地段走去,在這歡樂的隊伍中莫菲顯得落落寡歡,所有對聚會的美好設想在此時如輕煙散得無影無蹤,只願快點聚完現在就想回家去才好,到電影院的路怎麼這麼長,都不坐個車,小冉帶隊說是走近路一會就到,我看都快要走半個多小時了,氣鼓鼓的莫菲在心里抱怨著,其他人卻似乎都不在乎依舊興致高昂。

電影院大廳四周張掛著時下正在放影的影片,從愛情片、警匪片、商戰片、恐怖鬼片,外國大片到國內的小成本文藝片可看的類型還真豐富,到達影院後經過集體的商議大伙決定看鬼片,當播放廳內的燈光暗淡後,莫菲的心情平和了一些。幾乎記不得是什麼時候在影院看過電影了,這時候的注意力被看電影的新奇完全吸引,盯著閃爍的大屏幕,听著害人心魄的音樂很快便步入劇情。莫菲緊張得肌肉僵直地坐在位子上,隨著情節剌激地起伏顫栗。電影里不甘冤死的人借尸還魂回到陽間做怪,報復所有對不起自已的人,老套的情節,還是有不少人被嚇得抓緊了腳心手心,正要緊時候幾聲低吟淺笑把莫菲從恐懼中抓回到現實來。借著屏幕的光亮搜尋笑聲的來處,後排右方七八個位子的距離古盼盼正和高天明眉來眼去地竊竊私語著,而方才的笑聲正是古盼盼發出的。

這一幕映入莫菲的視線,面前放映的電影是再也調動不了心情了,恰如風中紛飛的抖篷,沒有方向但卻十分的慌亂,難道他們兩人沒有再鬧著玩,開始在一起了?看樣子有點甜蜜,以前這二人也常在一起但沒有給人以這種感覺。剛才進來的時候都沒有注意到這倆人盡然單獨坐在一邊,這姓古的臉皮還真厚,也許是趁情節嚇人正好往高天明懷里鑽,真有心計!接下來莫菲完全在暗中審視起古盼盼和高天明來,深刻而辨正地分析著,直到最後燈光亮起放映結束,可惜也沒得出個最終的定論。

影院外已天色黯淡,同事們意猶未盡地走出影院,津津有味地議論著電影中的情節,有人則玩笑似地打鬧起來。古盼盼依舊和高天明甜甜地膩在一起,高天明則如大哥般指揮著一群小弟豪爽地走進附近一家火鍋館。

「訂好的三桌。」高天明朝前台嚷開來,前台接待熱情的翻了翻記錄後引著大伙進入大廳,窗邊早已擺滿菜碟的三張桌子,每張桌子中間滿鍋紅紅的油湯正靜靜地等待著火苗的親吻。所有人歡歡喜喜地沖向桌子,點上火流著口水等待著油鍋翻滾的時刻。剛上點熱氣爭先恐後的往鍋里倒完菜,湯開始冒泡雙雙筷子一陣狂撈,鍋里一空,馬上又是一輪點菜下菜,然後又是一輪把鍋撈空。啤酒來了一件又一件,高天明招呼著大伙︰「敞開了吃喝。」此時莫菲也顧不得古盼盼或高天明了,低頭狂吃海撈,大伙的心思都寫在行動上了,吃高老板的難得有機會,狠狠地吃,不吃白不吃,吃個底朝天心情才爽。風卷殘雲間,高天明舉起杯來提議大家干一杯,為大伙能夠聚在一起的緣份慶喝一下,正吃得高興的人們暢快地舉起杯,起著哄干完又來。半醉間小冉端著酒杯穿梭過三張桌子敬完同事,走到高天明這桌摟著高天明的肩頭,一聲聲哥啊哥的叫著,油嘴翻飛地吹噓起曾經一次富有冒險色彩的銷售經歷來。

小冉煞有介事的吧嗒幾下嘴,「話說,」剛出口兩字哄堂大笑打斷了小冉的表演,「安靜安靜,」小冉如指揮家般控制著氣氛,大伙忍住笑等待故事正式開講︰「在一個風輕氣爽的白天,當我敲開一家人的房門,進門一看三個半大小子,只是這家的小孩父母不在家,當然來都來了業務還是要試著做一做的,我試探了解這家的情況並說明來意,說了半天吧沒有購買的意向吧,正打算離去,你們猜怎麼著?」大伙疑惑地搖頭,小冉繼續說道︰「三個半大小子把門堵住不讓我出去,還把我的口袋搜了個遍,唯一的一點零錢被一掃而空,當時我想完了完了,業務沒做成反倒被打劫,別再打我一頓呀,正在這要命時刻,好家伙屋外有人用鑰匙開門了,來人進門一看,一對中年夫婦,巧了這家的大人回來了。呵,這三小子立馬慌了神,當我看到這種情況一坐他們家門口不走了,就把剛才他們兒子做的事情給這爹媽一說。」「您二位看著辦吧,是我出去報警還是怎麼著?」這兩家長老實巴交地一听著急了,沒想到自家小孩干出這樣的事來,是哭爹爹告女乃女乃地求著我原涼他家小孩,我想啦,要不您家就幫我把今天的工作完成了吧,我這十幾套產品您家就笑納了唄?大家猜最後怎麼了?」

「快說快說!」听到關健時刻小冉賣起關子來,所有人異口同聲的催促道。「後來呀,他媽就賣下了我所有的產品,任務圓滿完成啦!」哈哈哈哈哈哈,小冉的故事講完引發了哄堂大笑,但笑著笑著每個人的心里多多少少地都有點苦澀,做咱這銷售工作的又有那個沒有遇到個困難危險的時候啊!真是的笑得人眼淚都快出來了。

正笑完古盼盼眨著眼楮,暈著紅撲撲的臉蛋笑嘻嘻的嚷道︰「有劫財的不知道有沒有劫色的呀?」此話一出正有點小憂傷的氣氛又活過來,大伙一陣狂笑。小冉補充說道︰「這種事就要問問公司做業務的美女們了,要不就問問莫菲小姐好了!」剛從鍋里撈出塊肉放到嘴里的莫菲听到這話抬頭望去,隔著桌子正好踫上古盼盼那刁鑽挑斗的眼神,莫菲皺了皺眉頭不知要說些什麼一旁的阿莽卻搶先嘴快舌長地接過小冉的話︰「劫色?劫莫菲?那怕還是需要點勇氣才下得了手喲!」這話又一次引起了嘎嘎嘎如鴨鬧般的瘋笑。

莫菲徹底被激怒了,平時都是忍著這些人的尤其是你古盼盼,每次說什麼我都沒吭個聲,今天真是歁人太甚,莫菲開始反擊組織好話語淡定地一本正經地說道︰「什麼意思劫色?我天天在外面不知勞苦的跑銷售,那有時間被人劫色,要說劫色倒是那些一天到晚閑著沒事,對著老板耍媚發嗲的人可能對劫色比較有經驗!」話音剛落一個醋罐子嗖的飛過來落在莫菲身後的地板上,緊接著傳來了古盼盼的罵聲︰「你她媽的說誰對著老板發嗲呢,少陰陽怪氣的老子是天生麗質,老子們的追求者都快排到北極去了,少她媽的又酸又餿,想吃醋啊!老子們讓你一次吃個夠本,今兒個看你是騷尿喝多了夠膽!說了點真心話,等老子們的真心話說出來你可就要受得住了!」听到這刺耳的罵聲,在酒精的作用下剛才還有點底氣的莫菲驚醒過來,一時慌嚇為說出那樣的話而懊悔,怕在眾目睽睽之下被古盼盼戳穿了心事,此時一字都不敢多言只是尷尬地低垂著頭。暄鬧的場面清靜下來,都知道這位是個不好惹的主,人人不作聲響,除了古盼盼酸文假醋地漫罵。

這時候看樣子唯有高天明出馬才能平息事端了,高老板義正言辭的當著所有員工的面本著公平公正的原則,嚴厲地批評了莫菲止住了盼盼的忿怒,「同事之間什麼發嗲不發嗲的,大家都是一個團隊的要和睦相互尊重和愛護,阿莽你這家伙,人家莫菲一個女孩子,有你這樣開玩笑的嗎?都給我住口,叫大家出來是聯絡感情的,不是安排你們吵架的!」高天明呵斥著,「比如說同志們看看小冉剛才說的簡直是虎口月兌險嗎,智慧與勇氣兼具,大家在以後的工作中應該多多的把心思用在如何做好銷售上!」高天明借機做起員工教育來,沒有人再顧及莫菲和古盼盼的是非,也沒有人真正在听高天明的高淡闊論,悶聲不響低頭吃菜,裝模作樣地朝高老板點點頭表示一下對高老板所言的認同。

雖然古盼盼停止了對莫菲的語言攻擊,但莫菲听到高天明的話卻很是受傷,我不該罵人,但是你們知道平日里古盼盼是怎麼欺負我的嗎,莫菲鐵青的臉半閉眼楮克制著眼里的淚水,可不听話的小雨滴還是悄悄滾落出眼框,莫菲尷尬地完眼淚擰著鼻涕對同桌的人解釋道︰「這火鍋真辣燻得人眼淚都掉下來了。」

高天明一個教育完大伙又說起公司的發展方向來︰「今天我在會上正式宣布一下,等明年春天要代售一個新產品,這種產品是個國外的大品牌,以後我們的工作方式都不一樣了,開直營店還要到各大商場超市去上專櫃,公司還要搬到正規的商務樓里去,我們的隊伍還要擴大,到時候在坐的各位就都是公司的元老了,統統升級為主管,啊!比如說古盼盼的財務部也要擴大,古盼盼就升為財務主管總經理助理協助我統管全局,嗯,比如莫菲就可升為客服主管或者也到財務部當個會計出納什麼的,我看你平時工作挺認真細致的!對幫著我數錢做賬都行!」

高天明這時的話讓所有人都喜出望外,都說小公司沒前途這可不趕上好時機啦,還能有搬遷升職的那一天。剛才還在悲戚的莫菲又破滴而笑起來,看來高天明心里還是想著我的,明年公司會更好的我一定好好干,剛才的事全怪小冉和阿莽,都是他們倆挑撥,不過這次也是因禍得福,要不是他倆攪這一出,高天明也不會說出會重用我的話,原來我在他心里還是有地位的,真是一會天上一會地下的,現在的心情好得如嗚鳴而過的小火車,振得四周的空氣和鐵軌都發出歡快的共鳴。听到好消息大伙心中充滿了希望,心情大好胃口大開,又熱鬧的喝酒吃菜歡宴開來。

高天明說得差不多,對身邊的古盼盼柔聲道︰「寶兒給我把酒滿上好不!」古盼盼老大不情願地說道︰「何止要給高總把酒倒上喲,我還要給高總夾一夾小菜,大魚大肉吃多了換個口味吃點豆芽酸菜臭豆腐爽爽口。」看到古盼盼放在自已碗里的菜,高天明點上支煙細長的吐出煙霧,把頭湊近古盼盼的臉頰低語道︰「給莫菲說的那些話都是哄她的,寶貝兒現在還是一個公司的同事,總要給人家一個台階下吧!她能和你比嗎?到時候我第一個叫她走人,新公司新氣相還不是要講究一下整體形像,到時我給你配個助理,你幫我管公司,好不寶貝?明天就發五千獎金給你,」高天明哄著古盼盼,古盼盼這下心里的火還沒來得及發作已被高天明的甜言蜜語熄滅,只是輕輕的推開高天明,「討厭討厭,離我遠點我可不想吃你的二手煙。」

胡吃海喝後所有人心滿意足的開始進行聚會的最後一個項目——唱唱歌跳跳舞。街上的霓虹在夜色中折射出繽紛光束,映稱得人心溫情迷幻,

偌大的卡廳包箱內,小冉和誰正扯著脖子飆高音,周圍的人擲色子、拍手鼓、零落的和彩聲,還有邊上阿莽那如雷的鼾聲,組成了一曲妙不可言的催眠曲,莫菲半醒半暝地依靠在窗邊的椅背上。吃飽了就是想睡,臉上泛著微笑,快睡著了又強行的掙扎起來睜開眼,古盼盼和高天明在舞池里踩著曲子雙雙起舞呢,每一步都是那麼身姿婀娜,一轉身一回頭妙曼華麗。哼搔首弄姿地真惡心,邊上的阿莽打了個達到頂點的鼾聲,翻轉身又有節奏地響起。不知道是誰點了曲《在那遙遠的地方》,音樂響起又沒有人去唱,只剩古盼盼和高天明在那陶醉地舞動。莫菲感到自已突然間想唱唱歌,小時候的感覺鑽了出來在心里發癢,不知不覺拿起放在桌上的麥克封,投入地跟著節奏高歌而起。這一唱不得了,頗為驚人,相對完美的高音和細節處理,比較于非專業好了不是一點點。還未唱完,听眾們熱烈的鼓起掌來,古盼盼只得噘著小嘴歇到一邊不再和高天明跳了,嘴上說是累了其實心里不高興莫菲搶了自已的風頭。

同事們驚訝著莫菲在歌唱上的才華,沒想到莫菲還有這一手,再來一首,再來一首,再來一首。在大伙的極力贊揚下莫菲連續唱了七八首經典民歌,飄揚的歌聲中,高天明帶著頭,大伙隨著節奏舞動起雙手,場面整齊而狀觀,對莫菲來說這感覺太美妙了。暗淡的燈光下莫菲的濃妝艷倒是越看越順眼,有一種暫新的塑料花般的艷儷,停不下來越唱越想唱,人生難得的輝煌時刻。更讓莫菲得意而久久不能忘懷的事是,古盼盼成了配菜而此時我莫菲是主角,這感覺真是永遠都值得銘記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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