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被王小虎注視的時間過長,許是感覺自己的吃相有些不雅,翁美玲咀嚼生果沙拉的速度越來越慢,最後干脆手里拿著沙拉,抬著頭回瞪著王小虎,嘟起小嘴不滿的問道︰「喂,沒有人告訴你這樣盯著人家很不禮貌嗎?」
「呃」向來臉皮已經錘煉到跟城牆一樣厚重的王小虎,被個14歲的小丫頭如此責備竟然臉紅起來,一時間長著嘴巴不知道怎麼解釋好。怔了約麼幾秒鐘,他才輕咳兩下說︰「其實我不是在看你,我只是感覺這種生果沙拉好像很對你的胃口,正考慮是不是讓服務生再上一份」
「囡囡,怎麼跟王先生說話呢」陳景板起臉來對翁美玲說︰「還不給王先生道歉」
翁美玲聞言癟著嘴巴將手中的沙拉放在盤中,然後恭恭敬敬的給王小虎道歉說︰「王先生,對不起啦。」只是那雙眼楮里閃爍著狡黠的目光,分明沒有半點道歉的誠意。
陳景見狀苦笑著搖搖頭說︰「王先生別見怪,囡囡從小被我們寵壞了。」
王小虎笑著揮揮手說︰「無妨,無妨。」若是翁美玲乖乖道歉的話就不是翁美玲了,翁美玲有一個坎坷的童年,從快樂到失意,其實只有百米之遙,這樣大起大落的生活給她造成了深刻的影響,她對人世的態度有著悲觀冷漠的一面。
王小虎知道翁美玲7歲之前生活很寬裕,7歲之後她的父親去世,從此她的生活開始艱難起來,後來母親改嫁隨著後父去了英國,她卻因為身份等復雜原因沒有通往,一直由舅父陳景照顧著。
可以說從第一眼看到翁美玲,他就從心眼里歡喜,感覺徐俊龍這次送給自己一份天大的驚喜向王小虎這樣80後的大陸仔誰沒有看過《射雕英雄傳》?誰不記著俏黃蓉?
一部經典的武俠電視劇《射雕英雄傳》風靡了整個華人世界,牽動了億萬人的情感底線,飾演古靈精怪、活潑可愛的「黃蓉」的翁美玲更成為老少追捧的偶像。然而天妒紅顏,年僅26歲的翁美玲煤氣中毒自殺身亡,翁美玲的離世被坊間稱為「世間一大恨」。
每每念及此事王小虎都搖頭嘆氣,你說這人要是想不開的時候總喜歡做出些傻事,哎
感嘆歸感嘆,惋惜歸惋惜,王小虎還是對翁美玲十分滿意的,正是翁美玲這種叛逆、早熟使王小虎當場在內心中拍板︰她就是陳小燕的最佳演員了沒有人比她更適合陳小燕
等翁美玲吃完第二份生果沙拉的時候,陳景才向她說出了王小虎此行的目的︰「囡囡啊,有沒有想過要拍戲啊?」
「可是我還要上學。」翁美玲顯然對拍戲很有興趣,後來王小虎才知道,她這種興趣來自于陳景從小對她潛移默化的影響,陳景本身就是畫家,小翁美玲跟著陳景這幾年也或多或少的受到感染,漸漸的學會了跳舞、唱歌等。
「沒關系,我們可以在你周日、周末休息的時候拍戲。」王小虎一看這事有譜,趕忙插嘴說道。
「嗯~~~讓我好好想想。」翁美玲抬起頭,習慣性的將食指放在嘴邊,過了半晌後她才皺著眉頭,看著王小虎認真的說︰「可是我不會拍戲,我听說很多導演都凶巴巴的,你們會不會欺負小孩子?」
王小虎聞言立刻尷尬起來,心說這種事情都是誰告訴她的,她真的只有14歲嗎?「我怎麼可能欺負小孩子呢,星仔你知道嗎,你看他像被我欺負過的樣子嗎?」
「我知道星仔的,小蟋蟀和葉準嗎,在電影里邊傻乎乎的,要是我去演的話肯定比他強很多」翁美玲不服氣道。
「呵呵,你當然比星仔強多了,當年你做女主演的時候,星仔還跑龍套,客串宋兵甲、宋兵乙呢。」王小虎在心里開心笑著,就像拿著棒棒糖拐賣小蘿莉那樣誘惑道︰「大哥哥我要拍一部電視劇,里邊有一個角色非你莫屬,如果你有興趣的話可以考慮考慮。」
「你會給我多少薪水。」翁美玲想起自己前陣子相中的一套連衣裙,只不過那套連衣裙的價格超出了她能承受的範圍,又不忍心看到舅父為難,只好壓在心底里,如今見王小虎有意要聘請自己做小演員,當下關心起薪水來。
「你一天會拿到這個數。」王小虎伸出五個手指。
「五十港元嗎?好像我努力拍一周的話就能買的起那套連衣裙了。」翁美玲在心里天真的想著,不過她可沒有在臉上露出這種竊喜,歪著小腦袋假裝想了很久的樣子,這才嘆口氣說︰「好吧,五十港元雖然少了點,我還是可以承受的」
王小虎一時間有些錯愕,使勁晃晃手說道︰「不是五十港元,是五百港元」
「什麼」這下不只是翁美玲了,連帶著陳景和徐俊龍都驚訝起來,他們長大嘴巴看著王小虎,一天五百港元什麼概念?在當時的香港來說絕對是高收入群體。
「虎哥,你沒搞錯吧五百港元啊,我累死累活忙一個月也才四千港元多點。」徐俊龍在王小虎耳邊小聲嘀咕道。王小虎也小聲對他說︰「相信我的眼光,她絕對值這個價格,再說她的戲份很少。」
戲份很少也就意味著可能一天就能拍完,也就是說翁美玲很有可能只有五百港元的收入。徐俊龍听到這里才松了一口氣,心說乖乖喲,虎哥這是看中這丫頭了,真不知道這個大眼妹有什麼潛力。
當王小虎說出五百港元一天的時候,陳景感覺這絕對不可能,沒準是人家王先生在跟自己開玩笑,可是看王小虎認真誠懇的表情又不像,一時間他迷糊了,不知道該答應還是不答應。
只有翁美玲經過短暫的錯愕之後,立刻眉開眼笑,大眼楮中閃爍著無法遮掩的驚喜,一天五百港元,也就是說只需要拍一天戲,她就能買到心儀的連衣裙了,甚至還能有點零花錢,你讓她怎能不高興呢,她拍著小手高興的說︰「這可是你說的喲,不準賴皮,舅父說過,賴皮的都是小狗」
「呵呵,沒錯,是我說的,誰賴皮誰是小狗」王小虎也笑著說,他這樣做有自己的道理,從剛才的觀察他大概能猜出,陳景的生活並不是太過寬裕,並不是說他喜歡用錢誘惑人,他只是想通過這樣的辦法變相的幫襯一把,順便讓彼此留下一個好的印象,等翁美玲長大從英國回來的時候,也同意加入自己的協和公司,成為協和的簽約女藝人。
放長線釣大魚,王小虎認為區區幾千港元能換來大紅大紫的潛力股還是值得的,這種錢花的一點都不冤枉,值了
簽訂一份短期的雇佣合同之後,王小虎這才心滿意足的回到家里。
邵氏「全明星」(至少未來大部分都是明星)制作的《七十二家房客》上映成績不俗,首周票房破了五百萬大關,邵逸夫為此還召開了一個慶功宴會,邀請王小虎參加,邵氏的圈子很大,很多在王小虎眼中都是明星大腕,比如張徹、楚原、胡金銓等大導演,也有沈殿霞等金牌司儀和姜大衛等五虎將,在他們的眼里,王小虎現在就是寄人籬下的落魄人,很少有人會找他談心,當然肥姐除外,她上來敬了一杯飲料之後,王小虎就端著酒杯躲在旮旯里,這種場合下,他貌似沒有多少知心朋友。
在宴會上六叔喝的有些高,這一年多來邵氏一直被嘉禾打壓,如今總算有抬頭之日,搖搖晃晃的拉著王小虎的肩膀,舌頭打著卷兒對王小虎說︰「臭小子,找你半天了,竟然躲到這里,來,陪六叔喝幾杯。」
王小虎笑著跟邵逸夫踫杯︰「六叔你年紀大了,酒這東西還是少展沾為妙。」
「哈哈,我沒事。」邵逸夫拍著他的肩膀說︰「想當年你六叔我喝洋酒凶的很都能把洋人喝趴下。」
王小虎笑笑不語,看來邵逸夫今天真的喝多了,都暢想起當年往事呢。這時有幾個人上來敬酒,邵逸夫來者不拒喝完,眯著眼說︰「臭小子,六叔認為跟你平等兌換15%的股份一點都不虧本,起碼你小子這份隱忍讓我很佩服。」
此話一出口,幾個還未走遠的人立刻嘩然,這條消息無異于平地驚雷,很快就在宴會間傳開。
「听說沒有,六叔跟王小虎平等兌換了15%的股份呢」
「怎麼可能,你從哪兒得來的消息,王小虎現在不是落魄投奔六叔拍攝電視劇了嗎?」
「你還別不相信,我們幾個剛才給六叔敬酒的時候,親口听他老人家說的,絕對錯不了」
「酒後吐真言啊」
這下,王小虎即使想阻止也來不及了,全場幾十位大碗都用一種疑惑、羨慕甚至叫妒忌的眼神觀望著自己,有些個想要結交的,卻遲遲不肯過來。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