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玥國寶豐二十六年
一連三個月的傾盆大雨讓京城陷入一片水患之中,災民匯聚宮門,邊境有敵來犯,宮闈上下又生痢疾,所有皇子無一幸免。
人說︰妖星降世,破天導水,天火綿延,禍及宮闈。
唯一的破解之法,便是將皇帝最心愛的女子送上祭天台,為百姓祈福。
一身龍袍的帝王焦躁的在乾和殿上徘徊著,臉色比天空更加陰沉。
「皇上,臣等請皇上為了百姓福祉,為了天下蒼生,早做定奪,不可為了一已之私,而至天下蒼生于不顧,皇上——」
「皇上,先祖皇帝就是因為拒絕祭天,結果導致天火突降,將那妃子的宮殿一夜之間焚為灰燼,無人幸免,先祖皇帝也在那場大火之中崩世,尸骨無存。皇上,您萬萬不可重蹈覆轍啊,請皇上以百姓為重,以蒼生為念,賜茹妃娘娘火祭!」
「請皇上下旨,賜茹妃娘娘火祭——」
「請皇上下旨,賜茹妃娘娘火祭——」
「請皇上下旨,賜茹妃娘娘火祭——」
宮內,滿殿群臣齊跪,呼聲震天。
宮外,滿街百姓齊哭,怨聲沖天。
祭天台上,被喚做茹妃的女人笑得柔媚如水,只是那一汪清澈的秋瞳中卻有掩飾不住的哀傷和絕望︰「皇上,殺了我,真的可以救你的國家,救你嗎?」
「愛妃……」帝王紅透的眼深深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無言以對。
他盡力了,可是他無能為力。
祖制,如同一個牢牢的枷鎖將他套牢,百姓的血淚,百官連日不眠不休的請命,就是那枷鎖上的根根鐵鏈,將他桎梏其中,無法月兌身。
皇帝的沉默是這世上最炙烈的火焰,將她的心煎烤得生疼!
「皇上,我只問一句,你愛過我嗎?還是說,從一開始,我就只是你為了祭天而選擇的棋子?」
帝王的臉緊繃著,雙眸充血,喉頭如同灌上了鉛,沉重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如果愛,為何不能保護她?
如果愛,為何要親自將她送上祭天台?
如果愛,為何明明知道妖星降世之日即將來臨,卻還賜于她三千寵愛?
「點火——」祭天台上,丞相蕭世元一聲令下,熊熊的大火頓時染紅了帝王的雙眼,也染紅了女子淒迷的笑顏。
「蓮兒——」帝王想上前,卻被蕭世元一把握住了手臂。
「皇上,萬民在看著您,列祖列宗在看著您,您的孩子在看著您!」丞相的聲音不大,卻字字如鐘。
大火中,女子的淚倏然滑落。
「我明白了,你從來沒有愛過我,對嗎?我不過是你皇家避難的一顆棋子,枉我為了你背叛自己的國家,離開自己的親人,而今卻眾叛親離,到頭來你從來都沒有愛過我,是嗎?」
在帝王如海般的沉默中,女子淒厲的笑聲沖破雲霄,絕美的臉上寫滿了決絕︰「封年華,我恨你!我詛咒你車玥國每一個皇帝都永遠得不到自己的真愛,否則他一定會為他的真愛而死!你們車玥國最終也會毀在一個女人的手上!封年華,我恨你——」
大火,突然躍至百丈之高,吞噬了最後的詛咒,連帶著女子刻骨的愛與恨,消失在眾人的面前……
雨,終于停了。
天空中,一顆血色妖星漸漸掩去了它的光華,一縷陽光破雲而出。
祭天台上,一個孤獨的身影久久的佇立……
同年,寶豐皇帝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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