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凰 楔子︰天綱相面

作者 ︰ 天衣公子

武德七年(624年),時袁天綱被敕召回京師,由于頗感疲憊,便決定先于客棧暫住一宿,次日再進宮面聖。據說此人乃益州成都人,尤攻相術,甚至有未卜先知之能。

正當他跨入長安城時,突覺迎面有異風拂過,隱約中又有鳳鳴龍吟之聲。長安乃天子住所,有此般異聲並不奇怪,但問題就在于這異聲並非來自皇宮方向,而在皇宮幾里開外。

想他袁天綱也可算是半神之人,見如此蹊蹺之事更是興趣至極。他一向自信,這下定是要將事情弄清楚的。

憑借他那獨具的神通,他終于判斷出聲源的具體方位。而當他走近那方一望,發現竟是一座府邸。要說這府宅要大不大,要小不小,但突顯宅主的獨特品味,想來也非一般人家。

袁天綱閉目冥想一番,不覺放聲大笑,抓住那門童便問︰「你們家夫人可是生下了一女娃?」

那門童還是一位十四五歲的少年,突然被一位仙風道骨的相士抓住雙肩愣是嚇住了,結結巴巴道︰「我們家夫人正在生育,不知是男是女。」心里卻嘀咕,這相士怎知夫人正在臨盆,而且還斷定是個女嬰?

「既然如此,你快讓我進去。」袁天綱興奮至極,便要進去,但這門童卻是不讓,攔住他的去路道︰「這可是工部尚書武大人的府邸,你怎可擅自闖入。」

「竟然是武士。」袁天綱喃喃道,「沒想他福氣倒是挺厚重的。」說著便又要往里闖。

「哎哎,我說你這相士忒不知天高地厚,已經叫你別進去了,你非得進去,武大人可就在里面,得罪了他你可就慘了。」門童不依不饒。

「好吧,那你就去告訴武士,就說袁天綱前來拜訪。」袁天綱撫著那飄長的胡子,不緊不慢地說道。

那門童一驚,心想這人竟然敢直稱大人的名諱,難不成真的便是大名鼎鼎的袁天綱?若是如此,怕是自己得罪不起。想到這里,他雖然極不情願卻還是不得不進去通報了。但關門時依舊探出半個頭囑咐道︰「你可別自己進來。」

袁天綱一愣,隨即大笑道︰「我就站著不動,你快去快回。」

听到他的保證,那門童才放心的轉身而去。

大門離夫人的房間雖遠,但也花不了多少時間,門童一路小跑,不一會便到了這廂房之外的庭院。

「听說夫人這一胎又生了個小姐呢。」

「可不是嗎,你剛剛沒看到,二小姐長得很是像老爺呢,說不定原來是個少爺,不知怎的化為了女兒身。」

「噓,你可別亂說,小心被別人听到,又該受罰了。」

只見兩位容貌姝麗,身姿輕盈的侍女端著熱水從廂房內走出,時不時還小心討論幾句。

「竟真是位小姐。」門童大驚,更加不敢怠慢,趕緊通報去了。

武士此刻心情格外舒暢,想當初自己還是個平民時,每日都為生計而奔波,又哪里有時間享受這天倫之樂。幸好君王不棄,在登基之後能記得他這個可有可無之人,這才有如今的一切。君王的恩德怕是一輩子都報不完了,尤其是為自己指定了這麼一位賢良淑德的嬌妻。

將初生的女兒交給女乃娘,武士的嘴角依舊帶著笑。視線回到妻子身上,待看到她那略帶蒼白的面容後不覺一陣心疼。妻子今年已有46歲了,三年前便為自己誕下一位千金,而如今又再次生育,若非她堅持自己當真不舍得。

對上那武士深情的目光,楊氏不禁嬌羞調笑道︰「夫君怎的這般看我,難道賤妾臉上有花不成?否則不可能這般賞心悅目呵。」

武士此刻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當中,咋一听卻還未反應過來,而待他領會其意時滿屋子已充滿了笑聲,不禁老臉一紅,用咳嗽掩飾自己的尷尬。

「大人,門外有位自稱是袁天綱的相士要見您。」門童其實已在房門前躊躇多時,但一直未敢打擾武士哄抱二小姐,現在趁機匆匆道。

「袁天綱?」武士與楊氏面面相覷,憑誰也想不到他竟親至。

「你可確定?」武士問道,但一問又覺得自己傻,這小童又知道什麼。

預料中,門童猶豫地搖搖頭。

「那你先把他請進來吧。」武士道。

那門童就要下去,便听見門口一陣爽朗的笑聲︰「不用請了,我已經到了。」語音未絕,袁天綱已自行進入房間。

「小兄弟,不好意思,我看你許久未歸,以是發生什麼事,便自己進來了。」袁天綱拍拍門童的肩,笑道。

門童有些手足無措,武士看了他一眼示意他下去,轉而又散了眾侍女,這才向袁天綱作了一個揖道︰「天師此番來此,士未曾遠迎,真是怠慢了。只是不知天師登門所為何事?」

「呵呵,武大人不用客氣,我只是路過京師,沒想剛到就覺著你這特別,故來觀望觀望。您可是介意讓我瞧瞧你這宅子?」袁天綱四處打量,撫著胡子道。

「當然不是,天師能親至是士的榮幸,怎敢」

「噓——待我看看令子的面相。」未等武士說完,袁天綱便來到其二子元慶、元爽面前,端詳一番後認真道︰「此二子皆保家之主,官可至三品。」又見躲在兩位哥哥身後的女孩道︰「此女亦大貴,然不利其夫。」

隨後,他又徑直走向乳母,目光緊緊盯著那剛出生的嬰兒。乳母本要躲避,但卻被武士暗示在原地不動,乳母不知大人為何這樣做,但還是沒有違背他的意思。

「天師認為小女面相如何?」見袁天綱愈發嚴肅的表情,武士焦急地問道。

「口角龍顏,龍楮鳳頸,伏羲之象,貴人之極也。」袁天綱傾側而視,但卻字字鏗鏘有力,「此女,當天下之主也。」

「這這怎麼可能,天師可千萬別弄錯呀。」武士滿臉驚駭,難以置信,輕聲道,「這可是殺頭大罪,天師一定是看錯了。」

「哼,我袁天綱從不坑騙,若你不相信,日後自有分曉。天意自當如此,天意不可違啊,汝等好生待之吧!」說完便昂首而去,瀟灑自如,只留下一片呆滯的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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