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凰 第一章︰一舞引君來

作者 ︰ 天衣公子

旖旎春光,萬花千醉迷人眼,逗弄少女心弦。低緩青山,碧水湖畔,只見一團火紅在燃燒,奔放飛舞。湊近了看,卻是一絕色少女忘情而舞,傾倒眾生。

火紅的裳,嬌媚的臉,映襯在藍天碧水青山間,竟顯得那般和諧動人。舞姿火熱,那少女亦煙若秋波,輕吐兮蘭,但她那眉間淡淡的哀愁卻更為濃重。空靈如幽蘭般的聲音淡淡漫開,縈繞耳邊,竟顯得這般沉重。

鳳兮鳳兮歸故鄉,遨游四海求其凰。時未遇兮無所將,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艷淑女在閨房,室邇人遐毒我腸。何緣交頸為鴛鴦,胡頡頏兮共翱翔!

凰兮凰兮從我棲,得托孳尾永為妃。交情通意心和諧,中夜相從知者誰?

雙翼俱起翻高飛,無感我思使余悲

一曲《鳳求凰》,深摯纏綿,似那九天樂曲降人間,天地都為之黯然失色。惜的是知己抑或是愛情?我們無從知曉,只知那少女唱罷便無聲落淚,雙婕忽閃清亮如寶石。

「畫茗姐姐,六年過去了,為何我還是未曾忘卻他,難道當初的決定竟是錯誤的嗎?」女子喃喃自語,雙腿邁向碧波。

「或許只有姐姐才是真與他有緣,媚兒卻是妄想了。」微閉雙眸,女子緩緩展開雙臂,「姐姐,你說媚兒是凰,本該翱翔于天際,而不該自甘墮落,但你是否預想過媚兒的今日?父親死了,兄長虐待,母親受辱如今的武媚娘已無當日奢華光鮮的生活,有的只是卑躬屈膝,看人臉色媚兒倒是希望與你們一同去啊。」少女說著便鶯鶯哭了起來,好不傷心。或許是少女心情太為低落,竟未絲毫注意到那不遠處那雙充滿深意的黑色眼眸。

「老爺,我們該怎麼辦?」壓低後的尖細聲音悄然響起,打破了這一方的寂靜。

那被叫做老爺的是一名中年男子,樣貌英俊,尤其是一雙黑眸炯炯有神,恍若深不見底的一泓潭水,令人不敢直視。他身姿卓立,透露出一股無形的貴氣,似乎任何東西都能夠被他踏于腳下。不理會旁人之言,他便是一直靜靜望著那個哭泣的少女,神色鎮定,無一絲波瀾。

「老爺。」許久,那尖細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猶豫,「老爺,長孫大人可在宮中等您呢,要不我們」

「知道了,回宮。」再次望了少女一眼,那男子便轉身離去,但途中卻輕聲向那侍者轉達什麼,只听得那侍者連連點頭,喜色溢于言表。

貞觀十一年(637年),太宗聞武媚娘美容止,召入宮,媚娘時年十四。武媚娘不知,正是她那日一舞傾得君心,亦是這次進宮改變了她的一生。

街道兩旁房屋鱗次櫛比,街道川流不息,長安一片繁華景象。倚坐于轎中,武媚娘秀眉微蹙,但已不似上次湖邊那般憂郁。想起離家時母親悲痛的神情,武媚娘心中一酸,暗暗嘆道︰「見天子庸之非福?何兒女悲乎。」

紅牆綠瓦,延綿數千里,氣勢磅礡;飛檐斗拱,雕欄畫棟,無不精美絕倫。看著這恢弘的唐皇宮,武媚娘的眸中不覺帶著笑意,或許一輩子都只能呆在這里了,但是這又何嘗不是一個飛黃騰達的機會?自皇上下旨,原來的武媚娘便已死了,往事若過眼雲煙。從今日起,才是她的重生之時。

月光如水,朦朧迷幻,似乎透過牆檐,傾灑于甘露殿。溫泉水滑洗凝脂,面若桃花嬌如艷。在月光的映襯下,少女輕捧花瓣,吹散落水,星星點點地煞是好看。

「主子真是漂亮,紫菀這輩子都沒見過主子這麼可人的。」侍女一笑,輕柔地將她身上的水珠拭去,「皇上肯定會喜歡主子的。」

「皇上可是來了。」武媚娘抓住紫菀的手焦急問道。

「皇上現正在前殿批閱奏折,想是快好了。」紫菀點點頭,繼而為她穿衣裝扮。

火紅如血,艷麗非凡,無處不顯華貴。當身著那一套衣裳站于銅鏡前,武媚娘不由蹙眉。

甘露殿又分前後殿,前殿為皇上批閱奏章,讀書、用膳之處,而後殿則是用于宣招嬪妃侍寢。

紫菀已去,如今偌大的後殿只剩她武媚娘一人。環顧四方,只見那床單上繡著龍鳳呈祥,盡顯皇族高貴;錦被由蠶絲織成,做工精細令人贊嘆,想是費了一番功夫。端坐床沿,武媚娘的手心逐漸潮濕,心中更是七上八下緊張不已。雖然盛傳她頗負才名,遇事冷靜,但畢竟這是她第一次要將自己交給一個陌生的男人,而且這個男人更是九五之尊,不免有些手足無措。

「可是武士的女兒武媚娘?」渾厚而富有磁性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讓武媚娘不由一震。

「參見皇上,正是奴婢。」武媚娘抬頭一看,正見一位身著明黃衣裳的中年男子向她走來,這男子身姿挺拔,身上透著威嚴,那雙漆黑的雙眸似乎能洞穿一切,讓她一陣窒息,不敢再繼續直視。

「哈哈哈武士的女兒果真好膽色,你是第二個敢直視朕的女人。」李世民大笑,向武媚娘伸出右手,「媚娘還是先起來吧。」

同樣伸出她的右手,武媚娘巧笑倩兮,「謝皇上。」但心中跳的更快了。

李世民微微一笑,但武媚娘卻突覺他笑地深不可測,心中的緊張情緒再次加深。還未來得及整理好內心,李世民的聲音便再次響起。

「高祖病逝,你父親哀傷過度隨高祖同去,他對我李氏的忠心朕非常感動。」李世民低下頭深深地看著面前少女,待發現她的臉上顯露出明顯的悲戚後才繼續道,「武將軍的威名朕會永遠記得,同樣朕會好好照顧她的女兒。」

「皇上」武媚娘含著淚,默默地望著君王,心中似有千言萬語難以道盡,「皇上對媚娘垂憐,媚娘媚娘無以為報,唯有盡媚娘的一生服侍皇上左右。」

「媚娘說的可是真的?」食指輕佻地抬起她的下巴,用指尖慢慢摩挲,李世民的話有些曖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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