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听說皇上昨天又去了徐才人那。」入宮已近半月了,但武媚娘除了每日練字作詩就是與尚樂大人學習舞蹈,看上去好不清閑,也怪不得紫菀會為她發愁。
「你怎得這般心急。」武媚娘瞥了她一眼雲淡風輕道,「皇上喜歡誰又不是你我可以決定的,我們只能靜觀其變。」
「可是娘娘不是說要」紫菀蹙眉道。
「皇上當初也是看上了本宮的美貌才將本宮召入宮,但可惜本宮忤逆了他,怕是他還記著。若是在這時候本宮找他寵妃的不是,本宮不是自尋死路麼?」瀟灑地寫下一頁狂草,武媚娘淡淡道。
「那依娘娘的意思?」紫菀問道。
「為本宮梳妝。」武媚娘揉了揉酸痛的肩膀,吩咐道。
「是。」紫菀雖然不知武媚娘又有什麼主意,但是依舊歡喜道。
紫菀的笑令武媚娘忍俊不禁︰「真沒看出你也是個愛湊熱鬧的。」
「那也要看是湊什麼熱鬧啊。」主僕兩人相視一笑,皆深有同感地點點頭。
清晨的太液池靈氣蘊藉,煙霧蒙蒙,籠罩著亭台樓閣,仿佛讓人有種墜入仙境的錯覺。而在朦朧之中,隱約地露出幾道仙影。但看那中間那位,身著席地粉色束腰襦裙,酥胸半露凝霜雪。扎一高髻襯金搖,腰垂飄逸絲帶,足以奪萬人之目。
這女子自是武媚娘,只見她手持一把羅扇,雙眸帶笑,一副溫柔賢淑的樣子。而在她身後,又有兩名秀麗的宮女,一紫一青,湊近了看確是紫菀和青衣。
「娘娘,太液池好漂亮啊。」青衣只是一個可愛的十二歲少女,沒有紫菀內心的那股深沉,她顯得十分清純,在武媚娘面前也是頗為活潑好動。
武媚娘也是很喜歡這個胸無城府的少女,對她甚是寵愛,對她的「放肆」行為也只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倒是紫菀還會時常說她兩句。
「再好看也是人為雕琢的,總是失了神韻。」武媚娘搖搖頭。
「娘娘,青衣不懂。」青衣抓著腦袋,一副痛苦的樣子。
「不懂就不要想了,省的憂心。」武媚娘笑道。
「哦。」青衣乖乖點頭,但一雙大眼依舊不知疲倦地左顧右盼。
「武才人到。」承慶殿距太極宮極近,而這會兒武媚娘也是走了好點路。讓那奴才去通報,幾人便在一旁候著。
這奴才的效率也是很高,剛進去不久便笑臉盈盈地將幾人迎了進去。
漫天花絮紛飛,馨香彌漫滿園。耳邊悠悠的傳來陣陣悅耳的琴聲,嘈嘈切切扣人心弦。那琴音如高山流水般引人入勝,沉醉于心,恍若帶人進入畫境,捕風采蝶。有雅若鈞天之奏,又曠若空谷之音,神秘自然,又纏綿不絕,多情如游絲裊樹,堪稱精彩絕倫。縱然是武媚娘也不敢自詡能彈奏出如此空靈悅耳的琴音。
視眼一轉,武媚娘的目光移到那個正忘情撫琴的女子身上。而就在這一刻,武媚娘再次被震驚了。心想此人唯有相交,不能為敵。
絕色的容顏,素雅的裝扮,她竟是這般超凡月兌俗,仿佛星星也會在她的嬌笑下黯然失色。武媚娘突然為自己的決定慶幸,否則這麼一個世上本不該存在的美人,自己又有什麼本事可以讓皇上離開她?
一曲盡絕,韻氣猶然。柔荑輕放,起身頷首。行雲流水般的動作不覺讓人好感大增,如沐春風。
「不知才人彈的是什麼曲子,竟是這般空谷響絕。」
「只是徐惠的閑聊之作,難登大雅之堂,姐姐過贊了。」徐惠微笑道。
「你我同為才人,又何必拘于禮節,日後叫我媚娘便可。」對于這麼一個絕塵的女子,武媚娘竟出奇的平靜。
聞此,徐惠一笑︰「你與她們都很不一樣呢。」
武媚娘自然曉得她們指的是誰,想必那群後宮的女子已經來過了,而看上去徐惠對她們的印象實在不好。
「只是多讀了幾本書罷了,也沒什麼不同。」武媚娘笑著搖搖頭,謙遜道,「和江南第一才女比起來著實是慚愧了。」
「呵呵,媚娘真是說笑了,江南才女只是世人所加的虛名,飄渺的很,惠兒倒是喜歡實在點的東西。」徐惠說著,便向武媚娘走來,「媚娘若不棄,我們進殿共飲一杯茶可好?」
「求之不得。」武媚娘亦回笑道。
簡樸舒適,高雅素潔。正如武媚娘心中所想,這徐惠的房間甚是別致卻又簡單。環顧四方,最多的還是書籍。走近一看什麼諸子百家、各國通史、文人小傳、野史雜文種類繁多,令人眼花繚亂。
隨手拿下一本《楚辭》,武媚娘讀到︰「悲莫悲兮生別離,樂莫樂兮新相知。」
「孤寂淒涼,不僅是他的文章,他的內心怕也是如此。」遣了眾奴僕,徐惠優雅地甄好兩杯茶。
「听聞惠兒八歲之時便以一首《擬小山篇》名動全國,其實中對屈原的理解細膩是世人所不及。」
「其實這並不難理解,所謂舉世皆濁我獨清,眾人皆醉我獨醒,屈原內心的苦悶在他的文章中早有體現。」雲散風清,卻不顯俗套客氣,光是徐惠的這股風韻,武媚娘也能確定皇上恐怕離不開她了,當下不知是喜是憂。
俗話說三個女人一台戲,這兩個女人也能話個滿堂彩。而徐惠與武媚娘又是經綸滿月復之輩,一旦打開了話匣就再也停不下來了,甚至兩人還有相見恨晚的情緒。
武媚娘的父親武士在她小時經常遷官,因此武媚娘對那些名山大川、各地習俗頗是了解,而她說講的鄉間趣事更是徐惠聞所未聞。除此,徐惠對琴瑟音樂如數家珍,深得媚娘的欽佩。當下兩個絕色少女便心心相惜了。
這一呆便是一整天,若不是皇上要來,兩人還舍不得分開。相約了下次再見面,武媚娘便戀戀不舍的離開了。也怪不得青衣會取笑武媚娘,說她的魂都被徐才人勾走了。對此,武媚娘也只是但笑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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