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空蒙,已近子夜,諾大的皇宮籠罩在一片寂靜當中。在東宮的院中,卻隱約見到幾個鬼鬼祟祟的人影晃動,顯得十分詭異。
但奇怪的是,這幾人皆未穿夜行衣而是穿麻戴孝,一身白晃晃的刺眼。
又過了許久,只听得嗚咽聲隱隱傳來,甚是淒涼。幾人揮灑著紙錢,痛哭流涕,又扒著黃土,一掊掊的堆積上去,似乎是在埋什麼東西。
月冷淒涼,夜風吹過,東宮後院的樹葉沙沙的響,飄落在地,覆于那一堆黃土之上。烏雲遮月,四周霎時陷入漆黑一片,已看不到任何東西了。
那地上之人停止哭泣,搖搖晃晃的起身。邊上之人見此,趕緊點亮宮燈。
借著昏暗的燈光,那人的樣貌漸漸清晰。雖然臉上淚痕斑斑,但若是宮人在場,定會認出他便是大唐皇太子李承乾。
只見李承乾撫著懷中的木牌,情意綿綿道︰「稱心,你枉死在我父皇的刀下,這仇,我報不了。但是放心,我會為你討回一個公道。今日我為你立著衣冠冢,全是我的一片情意。你若是在黃泉之下寂寞了,可以到夢中來找我,我肯定會陪你的。」說著,李承乾落下傷心的淚水。
「殿下,稱心公子死不瞑目,我們定要為他報仇啊。」只見那人身材中等,相貌堂堂,眼中卻皆是憤怒之色,少了些柔和。此人名為侯君集,年輕時候就是勇猛非常,被李世民看中委以重任。他是玄武門事變的主要策劃者,因此李世民對他甚是贊賞。但他如今投于太子手下,卻是另有緣由。
此事應該從功臣張亮說起。那是張亮由原職太子詹事被調出朝廷,任洛州(治洛陽,今河南洛陽東北)都督。侯君集認為是受到了排擠,因此惡語相向。張亮便將此事報與李世民,李世民雖將此事平息下來,但卻平息不了侯君集心中的怨氣。
侯君集胸有志氣,卻無地可施。他一心認為李世民對他心中猜忌,于是雖不想再呆于朝堂受人冷嘲熱諷。太子雖然無能,但是這卻是最好,能為他所控制。既然當今皇上不要他,他就自己尋條明路。
太子一向貪于玩樂,曾被皇上多次懲罰,這次最喜愛的男寵又被皇上所殺,心中的怨氣已經積聚到可以爆發的程度。而此時,便是他一展宏圖的時候了。
侯君集一面觀察著李承乾的神色,一面心中思索。見李承乾傷心無比,趁機說出此話。
李承乾抱著木牌,喃喃道︰「怎麼報仇,他是我的父皇啊。」
「你不要忘了自己是太子。」侯君集道。
「太子又能如何,太子能比皇上大?」李承乾冷笑道,「父皇說什麼,我便要做什麼,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太子何必如此悲觀,既然都已知道皇上比太子大,那就當上皇上,到時候這大唐的一切還不都是殿下您的?」侯君集笑道。
「可是這還要等上許多年吧。父皇雖然身體不好,但也不會這麼快就駕崩,要當皇上遠著呢。」李承乾說完,便又落寞的望著眼前的衣冠冢,垂淚不已。
侯君集看在眼中,突有笑意,伏在李承乾耳邊輕聲道︰「皇上還不是有能者當,當初你父皇也是憑著真本事奪得的皇位?太子自幼聰慧,才能出眾,這龍椅……坐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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