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雲中遂聚精會神啖了一小口,如實回道︰「殿下,雲中是個粗人,品不出這茶與雪芽有何不同。」
楚元祤微一愣,繼而便笑著點頭道︰「孤是忘了,雲中如今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若無失意之感慨,此茶便與尋常茗茶一般無二了。」
陳雲中放下手里的茶杯,站起身來恭敬給東宮續上茶水,而後肅然道︰「殿下,屬下有一事,不吐不快。」
楚元祤似乎早已料到他會說什麼,聞言即輕輕搖頭道︰「雲中,孤知道你要說什麼。只是,你在孤身邊這麼多年,難道還不算司空見慣麼?」
陳雲中皺了一下眉頭,正想再說什麼,卻听他已將桌上的一碗紫米粥端到跟前,一手夾起一片醮著蜜汁的玫瑰鴨腎,說道︰「再大的事情,于孤而言,不過是萬箭穿心,習慣便好。」
「殿下,倘若您真對那華容……有情的話,便是接進東宮來為妃,其實也並無不可」。陳雲中乃是東宮身邊最親密的心月復之人,對于太子心中所思所想,他還是能料到個幾分的。
但楚元祤听了之後,只是專心的吃著手里夾著的那片玫瑰鴨腎,吃完之後又喝了幾口紫米粥,而後又夾了一些菜肴,一並吃了下去。最後還指著桌子上的幾碟菜式對他說道︰「你嘗嘗,這幾個小菜炒的都很不錯。」
陳雲中面有訕訕之色,悶頭吃了幾口菜之後,才听東宮搖頭嘆息道︰「雲中,孤的東宮,是什麼好地方麼?這些年以來,每一個走進東宮的女子,有哪一個不是歡歡喜喜進來之後,郁郁不歡的過著並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
陳雲中放下筷子,訝然道︰「殿下不可如此妄自菲薄!東宮乃是陸國儲君宮殿,殿下貴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能夠嫁給殿下為妃為妾,那是天下間所有女子夢寐以求的榮光。殿下豈可因為一兩個不懂賢淑婦道的女子而自傷自愧呢?」
楚元祤嘴角泛起一絲苦笑,慨然起身,行至雲華亭靠欄邊,道︰「若東宮真有這麼好,為何你我二人要吃個早飯,也要躲到這小山之上的雲華亭?雲中,孤三歲被立為太子,到如今已二十余年。個中清冷寂寞,你從來便十分清楚。」
「屬下有幸能陪殿下一起走過這二十余年,實乃三生有幸。」
楚元祤轉身看了看陳雲中,旋即微微一笑,自嘲道︰「可是你以為,孤身邊的女子難道會如你這般以為麼?「
這回輪到陳雲中臉頰熾熱困窘了,他勉力道︰「可屬下不明白,殿下既心儀那個人,為何又會甘心讓她在千里之外獨自清苦?若是不想放在身邊常伴一生,倒不如索性忘了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