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乾宮
水晶簾,紫玉塌,一襲明黃,男子坐在桌案前,隨意翻閱著書籍。
唇線緊抿,時不時他會捂唇咳嗽,肩上多了一件披肩,鳳初漠轉頭,看到的正是黎姿布滿溫柔笑意的容顏,「皇上,你身體不舒服,還是先休息一會兒吧。」
初漠,累了的話就先休息……
腦海里浮現的是另一張面容,鳳初漠緊緊盯著黎姿,繼而緩緩眯起眸。
「皇上……」黎姿紅了臉,見鳳初漠當真因為她的話放下手里的東西,她的心里暖暖的,順勢坐在他的大腿上,一雙水眸含情脈脈地看著他。
眯著眸,鳳初漠一手鉗住她的下顎,順勢吻了上去,用了狠力,他的動作稱不上溫柔,甚至有些粗魯。
黎姿只覺得唇邊泛著疼楚,仰著頭,她迷蒙著雙眼,卻沒有推拒,這是他第二次吻她,而上一次則是兩個月前,封後大典的那一晚,他醉醺醺地被恆遠帶到她的宮殿,意識有些模糊。
那時候,她只听得他嘴里喃喃念著什麼,听不清,卻又一遍一遍。
那是她第一次看到如此狼狽的他,早在他和她第一次見面的那一晚,她就喜歡上了他,而看到他難受,她也會跟著心疼,當恆遠離開後,她便守在床前服侍他,直到他忽而眯著眼,將她按在床榻上,她知道也許,他將會寵幸她。
懷著害羞和期待的心情,她溫順地為他寬衣解帶,這些東西早在進宮前就有人教她,而剛剛拉開他的衣襟時,她的手卻被他握住,伴著那聲低低的嗓音,「她不會……」
她不知道他口中的那個人,不會什麼,不會為他寬衣解帶麼?
那,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女子,笨拙得連寬衣都不會,卻又值得他這般念念不忘?
她的心里有些妒意,趁著他迷醉的時候,她大膽地擁緊他,唇貼上,甚至,毫無顧忌地喚出了那個名,「初漠……」
而他,渾身一震,她感覺得到,他並不排斥,甚至說有些喜歡這個稱呼。
下一刻,她就被他狠狠壓在床榻上,強勢地吻上她的唇,他的主動讓她有些迷惑,只是一個稱呼,而且直呼皇帝的名字是大忌,她本以為他會斥責,卻沒想到,換來的卻是他更加熱情地對待。
吻,綿延,她感覺到衣衫被他扯去,而他的身體,也異常灼熱。
「初漠……」她又換了一聲,手下意識摩挲著他的灼熱,耳垂,被他啃咬,那一刻,她終于清晰地听見了那句稱呼,從進門後他就一直呢喃的那個稱呼。
「母後……」
她瞪大雙眸,難以置信地看著他,眼里情緒很是復雜。
這個受萬人敬仰的男人,居然和自己的母後廝混在了一起嗎?
這,怎麼可以?
而他似乎感受到她的震驚,那雙迷蒙的鳳眸逐漸清明,再看清她的面容時,眯著眼,移開了身,有些狼狽,他的臉上甚至劃過一絲悔意。
黎姿有些不甘心,見他開始整理衣衫,她顧不得身上的凌亂,抱住了他,「初漠……」
她記得他喜歡這個稱呼,所以她想試一試,可隨即換來的卻是他的殘忍對待,她的下顎被他捏得很緊,甚至感受得到關節響動的聲音,還有他那宛如從地獄里傳來的冷笑聲,「是不是朕太過**你,讓皇後忘了自己的身份?」
她有些疑惑,卻又明白,他很生氣,或許只因為她的那個稱呼。
就像是一直珍藏在心底的東西,被人忽然觸踫,他便動怒,甚至,想殺了她,嗯,那一刻,她感受得到他的殺意,很濃烈。
「皇……上……臣妾……知錯了……」她斷斷續續表達完自己的意思,隨即脖頸一松,整個人往地板上栽去,有些狼狽地坐在大理石上,眼里閃爍著淚花。
而他神色更加冷硬,一揮衣袖,便轉身往外走,她想叫住他,卻听到走到門邊時,忽而停住步子,轉身看她,「皇後,今日的事,朕不希望任何人多嘴,今晚,朕是在你這里過的夜,懂嗎?」
她呆呆坐在地上,看著他不再留戀地離開,那一刻,她有一種感覺,這個男人,不會屬于她,永遠不會。
也許是被那種恐懼的心理侵佔,她屏退下人,最終居然大膽地跟上了他,也許是他心不在焉,始終都沒有察覺到她的存在。
從她的宮殿里,一直走到地牢,路程不長,她卻被他的舉動嚇到了,這麼晚,為何他還要來地牢?
心里大概猜到了什麼,黎姿看著他支開牢獄,那些獄卒看到他,似乎並沒有半絲驚訝,就像是,他來過了很多次,多到讓人覺得他來,是一件太過平常的事。
走進去之時,他的步子有點踉蹌,似乎迫不及待想見到誰。
黎姿緊跟他身後,終于看到他在最里間的一個地方停下,拿著鑰匙試了好幾次,他才將門打開,牢房里面,被布置得有些奢華,就像是一座小型的寢殿,黎姿也約莫猜到了那里面,住著什麼人。
早就听說,太後與外人私通,懷了身孕,被打入死牢,這已經不再是秘密,可黎姿唯獨沒想到的是,那太後,竟是這般年輕,而且被他這樣寵著。
那女子睡得很熟,而他走近,將她摟在懷里,拿了毛毯蓋在她身上,大掌一遍一遍描繪她的容顏,略顯得蒼白,而黎姿也的確看見了那太後娘娘的小月復,微微隆起。
到底是怎樣的寵愛,讓這世上最尊貴的男人,不僅不嫌棄她懷的孽種,甚至依舊對她百般寵愛?
黎姿不懂,非常不懂,隔得有些遠,卻依舊在寂靜的空間里听到他淺淺的呢喃,「母後,兒臣好想你……」
她懷里的女子似乎感應到了什麼,往他懷里蹭,唇里也輕輕回應,那個任何人都不敢觸踫的稱呼,「初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