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孩子,是她傾盡生命都想保護的人,如果他留下她,又怎麼安置那個孩子?那時候,他氣急,差點遷怒于她,其實他也感應得到,那孩子,很可能是他的。
四年前的那一次,他沒有在事後給她喝藥,只因他想給她束縛,一旦有了孩子,是不是就能留下她,給她希望活下去?
未曾想過,她還是離開了。
而如今,那孩子,成了最大的羈絆。
落寞的笑意掛在嘴角,想著她在離開時的那一股決然,他就知道,一切再也回不去了。
她,真的想要離開,可偏偏,他沒有任何籌碼了,連那一份愛,都賭輸了。
屋外,已是一片星輝,鳳初漠收緊十指,再抬眸,又倏爾看向黎姿,視線淡淡的,「姿兒。」
黎姿立即應了一聲,就听那人繼續道,「朕送你出宮吧,給你找戶好人家……」
「臣妾不要……」黎姿臉色一變,抿緊唇,忽而跪在了鳳初漠身邊,「皇上,臣妾願意將位置給那姑娘,臣妾什麼都不要了,只要您喜歡,臣妾什麼都可以不在乎,皇上……」
鳳初漠垂眸,望著黎姿哭得梨花帶淚的眸,曾幾何時,這個女子已經陪了他四年,無怨不悔。
彎唇一笑,他將她扶起身,手指拂過她凌亂的發絲,淡淡一笑,「姿兒,朕不想再耽誤你。」
這一生,他不會愛上其她女子。
黎姿臉上帶著淚,心里是一陣一陣的疼楚,手緊緊握住裙擺,就連身子都在顫抖,「臣妾,留在宮中也不行嗎?臣妾不會跟她爭,皇上,臣妾會安分守己,只要……」
「姿兒,不行。」鳳初漠神色微斂,眸底一絲落寞,又轉身背對她,望向窗外,「朕想給她唯一,這後宮三千,朕都會撤離,朕只要她!」
黎姿抿唇,從身後環住那人,不住地搖頭,「皇上,求您,不要趕走臣妾,求您……」
鳳初漠難受地闔上眼,臉色有些蒼白,黎姿見狀,扶住他,看到那人那般疼楚的神情,她咬牙,踮起腳,吻上了他。
就當是最後一次,就當是為了給他留下一抹記憶,哪怕,他不在乎……
鳳初漠眯緊眸,望著黎姿一廂情願的模樣,手頓在空中。
門邊,傳來一陣響動,鳳初漠微驚,就見一抹粉色的衣袂滑過。
心中一動,他推開黎姿,就往外追去,御書房的庭院前,那道奔跑的身影,不是她又能是誰?
步子有些微不穩,鳳初漠咬牙,使了輕功,將那人摟在了懷里,「母後……」
月夕咬唇,那灼熱的體溫讓她莫名地有些委屈,狠狠將他往後推,月夕只想逃月兌這里,可未行幾步,就听一陣重物委地的響動,頓住步子,她轉頭,就見那人直直摔在了地上。
微微皺眉,鳳初漠的手握得很緊,卻半絲聲音也沒發出。
「鳳初漠……」月夕懊惱地將他扶住,一陣愧疚,明知他今天發高燒……
身子倏爾被他摟進懷里,力道之大,讓她有些窒息。
粗重的呼吸落在她耳蝸處,她可以清晰感受到他的怒意,噴薄而出的怒意。
「不是不管朕了嗎?秋月夕,你為什麼還要來?還來做什麼?」他似乎是用盡力氣吼出來,身子將她禁錮得很緊,壓抑的嗓音在寂靜的地方異常清晰。
幸好,這是皇上的專屬地方,沒什麼人經過。
秋月夕垂眸,不發一語,想掏出手帕為他擦拭額上的汗跡,他卻將她鎖得更緊,單手鉗住她的下巴,「朕不需要你的憐憫,秋月夕,朕不需要。」
「是嗎?」她淡淡抬眸,望向腰間的手,要掙月兌,他卻摟得更緊,讓人好氣又好笑,「鳳初漠,不是說不需要我的憐憫嗎?那就放手!」
他眯緊眸,手握得很緊,一股甜腥襲上喉嚨,臉色更加蒼白。
月夕看著心疼,感受到他全身的僵硬,伸手摟住了他,暗罵了一句,「笨蛋!」
只因為憐憫,我會費盡心思回來找你嗎?
鳳初漠,你就是這個世上,最大的笨蛋!
咬緊唇,秋月夕捧起他的臉,用衣袖擦拭他的唇,隨即似乎不滿足,她將頭湊近,舌尖描繪他的唇形,又含住,存心要去掉那個人的氣息。
他的動作微頓,微微退了開,不想將風寒傳給她,「母後……」
「以後不準吻別的女人,你後宮那些女人也不行。」她開口,雙眼有些紅腫,看得出來,這樣不平凡的夜晚,她也不好受。
鳳初漠沒說話,就見她又開始微微掙扎,他下意識不肯松手,月夕只得掰開他的手,「放手,我扶你起來。」
「不要。」他只听進前半句,下意識反駁。
月夕有些惱了,狠狠瞪他,「地上很好玩嗎?你這麼重,壓得我難受!」
鳳初漠的臉色透過一絲慌亂,立即松開她,只是那雙大掌依舊握住她的手,緊緊的。
月夕明白他的想法,蹲,有些艱難地扶起他,而鳳初漠努力穩住身子,盡量不讓身體的重量壓到她,每一步顯得有些吃力。
月夕抬眸,有些無奈,看向不遠處的人影,「恆遠,把太醫請到寢殿。」
恆遠沒答話,看向鳳初漠,似乎在等待他的指示,秋月夕一陣羞愧,她又有什麼能力命令恆遠。
手被他微微握緊,月夕抬頭看他,就見他喉間微動,嗓音出奇地嚇人,「怎麼,母後的話,還請不動你嗎?」
那話,是對恆遠說的,透著慍怒。
恆遠低頭,立即離開。
「我扶你回去休息。」
「母後希望兒臣回去嗎?」他低聲道,語氣平淡。
似乎只要她不願意,他就可以在這御書房呆上一輩子,是嗎?
月夕一笑,她早該知道的,這人的性子有多倔,卻也只對她,遷就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