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淡淡的薄霧飄蕩在有些冷寂的街道上,在熾焰劍派駐地,一輛馬車停靠在府邸前,這輛馬車輪子都嵌有潶魚筋,這種成年能長到三丈的深海巨魚的筋彈性十足,瓖嵌在車輪上能有效減緩顛簸之苦。
「嘎吱」一聲,府門被推開,一群人陸陸續續走了出來,走在前頭的的是一個腰間掛著一個酒葫蘆,發須皆白的老者。不過看他身披簑衣、頭戴頂爛草帽的樣子倒像是個長期勞作于田間的農民。
一匹匹高大的駿馬被下人陸續牽了出來,這些駿馬四蹄健壯,筋肉飽滿,也只有在歧北大草原廣闊的天地,豐沃的水草才養育得出這種俊馬,十多個身穿暗紅色金絲瓖邊的青年男子紛紛上馬,鮮衣怒馬,英氣男兒,便是如此!
在此刻,紫袍門主和善老神醫走了出來,後面自然跟在凌淵和千葉這兩個小不點,待走到門外,紫袍門主望著農民打扮的老者,行了一禮,語氣中帶著恭敬之意,道︰「三叔伯,這次就有勞您了。」
老者摘下破破爛爛的草帽,擺了擺手,又看向善老神醫,「哈哈」一笑「善老頭,這次要不是听你來煉藥,我都以為你死掉了。」
「你這個酒鬼都沒有死,我怎麼能先走一步了。」善老神醫沒好氣的回敬了一句。
老頭怪笑一聲,忽然看到走在後面的一個千葉,有些驚訝地打量了千葉一番,問道︰「善老頭,這小女圭女圭長得那麼俊俏,真是你千家的種?」
「哼,酒鬼,看來你的皮是越發癢了。」善老頭陰惻惻地望著手持爛草帽的老頭,言罷,自左手指尖輕輕一拈,一朵清幽幽的火苗出現,隨即又化作一縷青煙。
老頭有些驚駭的望著善老神醫,半晌才澀聲道︰「你居然晉入了先天九重。」
「然也。」善老者微笑道「所以我注定比你這酒鬼後死。」
周圍的人都用敬畏的眼神望著善神醫,先天九重,哪怕在整個秦梧域,能到達這個層次的也不超過五個手指頭,而能達到先天九重又有神醫之稱的,只此一位!
「女乃女乃的,斗了這麼久老子怎麼就沒贏過你這個藥師。」被喚作酒鬼的老頭嘟囔著重新戴上了爛草帽,往那馬車一坐,趕馬鞭一拿,竟是充當起這次行進隊伍的馬夫。
「趕緊,善老頭,不要磨磨蹭蹭,早去早喝點仙釀,那滋味,嘖嘖。」酒鬼老頭趕馬鞭一甩,沒好氣的催促著。
善老者苦笑了一聲,朝紫袍門主等一眾人作了一揖,隨即牽著兩個小家伙上了馬車,一聲聲馬嘶鳴之聲,一陣陣馬蹄疾,紫袍門主望著遠去的隊伍,直到隊伍消失不見才吐了口氣,喃喃自語道︰「不知道我凌家,我熾焰這回有那傳說中的仙緣嗎?」說罷徑直向那府內走去。
※※※※※
駕!駕!駕!
十二匹高頭大馬,十二個暗紅服飾男子,一輛馬車,以極快的速度駛出了柏城,向東進發!
在馬車之中,兩個小家伙一臉興奮加好奇的望著窗外飛馳而過的風景。
「爺爺,我們要好久才能到呢?」千葉望了一眼正閉目養神的爺爺,爬到他旁邊,背挺得直直的。
善老神醫睜開眼望了一眼趴在窗沿的凌淵,又望了望端端正正地坐在身邊的千葉,笑著說道︰「還早著呢,我們現在要到吳祁城去,然後穿越東岑大草原,才算從大澤之地邊緣正式進入大澤呢。」
「大澤之地?很大嗎?善爺爺。」凌淵歪著頭問道。
「嗯嗯。」一旁的千葉點了點頭,露出得意的笑容「上說大澤之地廣闊無邊,凡人走十輩子都走不完呢。」
「十輩子!」凌淵瞪大著眼楮望著千葉,一臉不信。
「本來就是嘛,不信你問我爺爺,爺爺,是不是呀?」千葉拉著爺爺的衣袖不停的搖晃著。
善老神醫笑著撫模著千葉的頭,語氣悠然道︰「我們坤赤擁地四千萬里,人口近億,也不過是大澤之地上滄海之一粟。」
「听起來的確很大的樣子,不過以後我一定要走完大澤之地。」凌淵信誓旦旦道。
「淵兒,要想游遍大澤,得成為仙人才行。」車廂外的酒鬼老頭笑著推開瓖嵌于前車廂的小車窗說道,這車廂隔音效果頗佳,但是老者依然听到了,顯然也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
「酒鬼叔公,那我就成為仙人好了。」凌淵對著老者嚷嚷道。
「好,等淵兒成為仙人了,就多給叔公些仙釀。」
「好,等我成為仙人了就給叔公很多很多的仙釀。」凌淵的回答惹得酒鬼老頭「哈哈」一笑,解下腰間的酒葫蘆就一陣猛灌,酒水沿著老頭花白的胡須滴落下來,一股濃郁的酒香彌漫了整個車廂。
「酒鬼叔公,你又去偷我爹爹的金潭玉液。」
「這怎麼能叫偷呢?你爹爹也是我晚輩,應該叫孝敬才對,記住沒有,叫孝敬。」
酒鬼老頭的臉難得的一紅,一臉佯裝嚴肅的說著。
「酒鬼,沒想到你年紀也一大把了,臉皮也越發厚了。」一旁坐著的善老神醫搖頭嘲笑道。
「善老頭,你當年為了那妙覺寺的三張丹方,夜闖人家藏經閣,還傷了五個護寺武僧,想來更是不堪。」酒鬼老頭不甘示弱,將老神醫昔日所做壞事抖露出來。
「不準詆毀我爺爺。」千葉不滿道說道,聲音卻是帶著一股子美玉相踫的韻味,很是好听。
「哈哈,小家伙,不信你問你爺爺就知道了。」
「當年之事的確是我過于魯莽了。」善老神醫輕嘆道。
「不過兩年前妙覺寺被一把大火燒得干干淨淨,你下次把那幾張丹方還給別人,說不定人家還要給你立個牌子日日香火供奉著了。」酒鬼老頭的話讓兩個小家伙「咯咯咯」地笑起來,也讓善老神醫一臉苦笑,無可奈何。
車隊從柏城向東飛馳,歷經兩日才到達吳祁城,整頓了一番,補充食物清水,又朝東岑大草原駛去,每晚停下休息時善老神醫便教授千葉劈卦掌,倒讓酒鬼老者知曉後如白日見鬼,驚嘆千葉天賦恐怖。眾人在東岑大草原眾人倒是遭遇了幾次匪盜的襲擊,不過面對一支足以滅掉一個中等門派的隊伍,這些可憐的匪盜被反搶了。
歷經近一個月不停的趕路,眾人來到了一個叫做落夕的小鎮,這個鎮雖然不大,但是卻聚集了大大小小數不勝數的門派,各路俠客,以及踫仙緣的大富之家,王公貴族,熱鬧非凡。因為在小鎮前面的一座名叫鳳鳴的山上,便是此次進行仙門擇弟子的地方。
「今年的人真他女乃女乃的多,連饅頭都要二十個銅板一個了。」眾人在鎮外駐扎下來後,酒鬼老頭進了次鎮,一路罵罵咧咧的走了回來。
「在來之前的路上打到的野味也夠我們吃上半個月了,你卻還到鎮上去自找麻煩。」善老神醫對酒鬼老頭的做法頗為無語。
「嘿嘿,我到鎮上自是換些仙釀。」酒鬼老頭搖了搖自己的酒葫蘆笑嘻嘻道,又揭開葫蘆塞,一股濃烈的酒香四溢,光聞聞味道就讓人有醺醺醉感的酒,用仙釀來形容也不為過。
「這,有芝蓮,青芒子,槐仁…」善老者口中兀自說出一些藥材來,忽然猛的抓過酒葫蘆來,飲了一口,急得嗜酒如命的酒鬼老頭大叫起來,從善老神醫手中搶過了酒葫蘆一臉肉疼。
「肯定還有些藥材我不知道,酒鬼,你在哪里換的酒?」善老神醫一把攥住酒鬼的手急切的問道,那樣子,倒和寺廟里面的狂信徒有幾分神似。
「自然是那些學了半吊子仙術的偽仙人換的,這葫酒可是花了我二十兩銀子呢。」酒鬼老頭小心翼翼的蓋好瓶塞,往腰上一插,用左手護著,怕這善老頭又來搶酒。
「這酒里的東西大多數在大藥堂都能買到,你若給我弄到酒方子了,說不定我能讓你以後天天喝到這仙釀。」此話一出立即引起了酒鬼老者的強烈興趣。
「那賣我酒之人是個中年男子,我看他體格雖然健碩,但是一掌劈下去肯定能弄個半死,要不我現在去把他給弄回來?」酒鬼老頭邊說著還邊做了個一掌劈下去的動作。
善老神醫擺了擺手,「這落夕鎮這段時間藏龍臥虎之輩多不勝數,還是小心為好,我們進鎮去尋那賣酒之人,既然能釀制出這種好酒,定然也有些神妙的丹方。」
「我就知道你不是專為我弄那酒那麼簡單,」酒鬼露出原來如此的神情,又見駐地只有幾個人,便問道︰「淵兒他們去哪兒了?」
「文耀和天之帶著兩個小家伙四處逛逛。」
「那我們還是快點去,一會要是人尋不到了,你的丹方和我的酒方都是鏡中花水中月了。」酒鬼說著便朝外走去,善老神醫也跟了上去。
而在另一邊,千葉和凌淵正跟在文耀和天之後面往那鳳鳴山上走去。
幾人沿途所見盡是成群結隊的人,有些是秦梧域一帶的門派,有見到身著暗紅色金絲瓖邊服飾的文耀一行人,遠遠的避開了的,有和熾焰劍派交好或者勢力相當的,則是上來問個好,或者示個威。
走到鳳鳴山腳下,抬頭仰望,夕陽照耀下,整座山依舊被濃濃的霧氣裹得嚴嚴實實,只是隱約可見層層疊疊的翠綠之色,讓人看得不真實,偶爾一兩聲悠遠的鶴唳和不知名的獸吼穿過濃濃的霧氣,讓人生出一種此山雖然近在咫尺,卻遠在天涯的感覺。
「不能再上前了,仙人們在這鳳鳴山設下了陣法,進入其中要迷失方向的。」一個手持鋤頭的老農正好路過,善意的提醒道。
「老伯,仙人們是何時到這鳳鳴山的?」天之追上去問了一句。
「呵呵,幾天前有幾個仙人騰雲駕霧的來到這鳳鳴山便起霧封山了,上次起霧封山上在十年前了。」老農陷入了回憶中。
「這仙人的手段當真是厲害。」天之嘖嘖稱奇,哪怕是一國之主,想要封山也得部軍隊把守各個路口入口才行,而仙人用陣法,不耗費一兵一卒,這兩者的手段,前者不知高明了幾何。
文耀深吸了一口氣,心中神往,求仙之心愈濃,忽瞧著千葉和凌淵兩個小家伙朝不遠處的小樹林溜去,連忙招呼天之跟了上去。
「千葉,你還有肉干嗎?」凌淵走在千葉的身後,小聲問道。
「沒了,不過馬上我給你樣比肉干要好吃得多的東西」千葉加快了腳步。
「是什麼呢?」
「就在樹林里面啦,一會進去你就知道了。」
山上的霧氣受山風吹拂,也有不少被帶到了山腳下,在小樹林里,淡淡的薄霧飄蕩在林間,在落日的照耀下,霧氣被照耀成淡淡的金色,有種別樣的韻味。
兩人剛進了林子,文耀和天之便跟了過來,天之故意板著一張臉,說道︰「剛才我听說有老虎從山里面跑了出來,有可能就在這林子里面,老虎可是最喜歡吃小孩子的肉了。」
凌淵撇了撇嘴,一張紅潤的小臉上滿是驕傲道︰「我會爬樹。」
天之听了之後一時語塞,文耀笑著搖了搖頭,顧自漫步在林間。
千葉在林間搜尋了片刻之後,目光鎖定在了一棵大樹之上,快步走近,很是靈活的爬了上去,動作熟練的就像一只小猴子一樣,不多時便攀到了樹頂了。
攀頂成功的千葉坐在樹冠上俯瞰著下方,順手從一旁的枝椏上摘下一根女敕枝,叼在嘴里用力的吮吸著女敕枝內酸甜的汁水,看著爬到自己腳下正氣喘吁吁的凌淵,遞了根女敕枝給凌淵,笑嘻嘻道︰「把它嚼出水來就好了,可好吃了。」
夕陽的余輝給鳳鳴山瓖上了一道金紅色的邊,在這種耀眼的光芒下,四下變得越顯幽暗、深邃莫測。似被這大自然奇妙絢麗的美麗景色所吸引,千葉一張小臉上閃現著一種莫名的神采。
「千葉,你看,你看那邊。」凌淵手指著前方樹下的草叢大聲道,一張小臉上滿是嚼女敕枝留下的汁水。被打攪的千葉一臉惱火,不過還是順著凌淵手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見在那雜草叢里面,隱約可見一個穿著白色袍飾的人。
「天之哥哥,前面草叢里面有個人!」千葉雙手作喇叭狀朝樹下的天之大喊了一聲,又低頭對著凌淵說道︰「走,我們下去看看。」說完便手腳並用的朝樹下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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