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葉,都已經是子時了,你怎麼還不睡覺?」齊天翊躺在床上,眼楮睜得大大的望著脊背筆直,手持毛筆,正聚精會神練習法的千葉。
過了半晌,千葉才停筆望向翻來覆去的齊天翊,笑道︰「差不多了,馬上就睡。」
「你這句話今晚已經重復了三遍了。」齊天翊被子一掀,索性坐在床上開始呼吸吐納起來。
「你不也睡不著嘛。」千葉言罷繼續奮筆疾。
「那是因為感受到你帶來的壓力睡不著了。」齊天翊睜眼吐了口濁氣,臉上露出無奈之色,自進入歸宗院以來,千葉所為只能用走火入魔來形容,白天除了去講經堂听老院長教授經文要義以外,就只能在碑林和院之中的藏閣能見到他了,當然千葉偶爾也會去小松林之中與人武斗,拳法進展也頗為神速,已經能連戰兩人而尚有再戰之力,讓齊天翊感到了強烈的壓力,悶頭苦練欲保持自己的優勢地位。
又過了小半個時辰,千葉收筆,,將從碑林之中拓印下來的原帖與自己所之文放在一起,身子稍退了一點,發現與之相差甚遠,臉上不禁露出一絲氣餒之色。
「唉,這鐘鼎之文真難練習呀。」千葉樓了揉有些僵硬的臉蛋,有些苦惱道。
「得了,才來這里三個月不到,你就已經開始第二種字體的練習了,連老院長都送你一方硯台予以鼓勵呢。」齊天翊有些酸溜溜地說道。
「所謂術業有專攻,你在的拳法又進步了不少,現在我還是被你壓得死死的呢。」千葉將筆硯收好,迅速月兌下鞋子和身上的衣物,鑽進了被子里,順手把照明的夜明珠收了近手鐲之中。
屋舍之內一下子黑了下來,月光的清輝通過支開的窗戶鑽了進來,千葉把枕頭換個方向面對窗外的月亮,眼楮順著窗戶向外望去,只見夜空里的零散的星光且黯淡,一輪皎潔的明月當空,在寒星斑斕的蒼穹之中獨綻異彩。
「千葉,來到這歸宗峰都快三個月了,你想念你師傅了嗎?」齊天翊利索地鑽進了千葉的被窩之中,與之同睡一被。
千葉往外挪了點,語氣之中帶著一絲往日不曾有的傷感,小聲說道︰「我想我爺爺了。」
「你爺爺?怎麼沒有听你說過呀?」齊天翊身子一側,望向千葉在月光下愈發俊秀的臉龐。
「我爺爺是世俗之中一個很厲害的大夫,不過我好久沒有見到爺爺了。」千葉嘟囔著嘴巴,帶著懷念的神色說道。
「那等你築基大成便可以向你師傅申請外出了,這樣子就能見到你爺爺了。」齊天翊安慰道。
「嗯,到時候求師傅多給些能延年益壽的丹藥,我爺爺很喜歡研究丹方,經常是整月整月的鑽研,所以我有時候餓肚子就只能啃些藥材充饑。」
「那肯定很難吃了。」
「那倒不是,有些藥材味道很好的,我曾經就用寒針樹的根烤過蚱蜢來吃,好吃極了。」
「烤蚱蜢,那也能吃?」
「當然了,有時間我弄給你嘗嘗,保證你會喜歡的。」
「好呀,我們好久去呀?」
「你急什麼,這歸宗峰之中是不行了,等有機會咱們到峰下去找個地兒了。」
…
月色朦朧,樹影搖曳,屋舍之中話語之聲漸小,輕微的鼾聲響起。
時間在眾人熟睡之中緩緩流逝,火紅的太陽從東方冉冉升起,徹底將夜色驅散。
「該起床了,千葉。」齊天翊猛地一掀被子,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躍了起來,而一旁的千葉則裹著被子,在一陣驚呼聲中轟然著地。
「哪有這樣叫醒人的呀。」千葉揉著有些發疼的腦袋有些幽怨地望著齊天翊。
「你睡那麼死,一般的辦法都叫不醒,所以只有出此下策了。」齊天翊邊穿衣物邊說著。
千葉只好自認倒霉,一臉懊惱地折疊著被子。
晨曦的屋舍外是靜謐幽寂的,尤其是步入了深秋,樹葉都枯黃的日子。
走出屋外,深吸了一大口冰冷而摻雜著濃郁松香的空氣,只覺精神抖擻,神清氣爽,踏著輕快的步子來到了不遠處一個清池旁。
「早呀,千葉。」
不少熟識之人都笑著與之打招呼,千葉一一回敬,彎子,手捧起一泓清冽的池水就往臉上一灑,而後取出一塊毛巾胡亂擦了擦,便和齊天翊沿著青石板小跑向講經堂而去。
「你說今天最後一天講正氣經了,老院長會不會傳授我們點什麼驚世功法什麼的?」齊天翊跑著跑著,忽然轉頭望向千葉問道。
「可能不會。」千葉思考了片刻回答道,瞧著齊天翊有些失望,臉上帶著神秘之色,小聲說道︰「你知道我們院名字的來歷嗎?」
「這我哪知道呀。」齊天翊對于武學功法有著執著的狂熱,但是對于那些磚頭厚的古籍卻是頭暈。
「這兩個字是從靈虛太祖所說‘識盡世間萬法,使自我之心神與天地相合,歸于大宗之境也。’衍生而出。」千葉解釋道。
「就算知道這些又怎麼樣,難道還蘊藏著什麼驚天功法不成。」
「然也。」
「真的?」齊天翊腳步一停,原本有些沮喪的心情一掃而光,帶著驚喜之色望向千葉。
「在歸宗峰之上,有一處稱作萬法林的小世界,里面囊括了整個蛟星近乎六成的傳承,是本派最寶貴的財富。」
「六成?」齊天翊雙目圓睜,有些驚駭地問道︰「這麼多傳承是怎麼來的呀?」
「有小部分是我們雲澤派自己的,又有一些是以重金收來或者是本派弟子機緣巧合得來的,還有些是和別的門派換的,當然更多的則是搶來的。」
「搶來的?」
「是的,很多名門大派隨著時間流逝慢慢衰落,為了不至于連東山再起的機會都沒有,只有獻出本門的鎮派傳承尋求庇護,我們雲澤派就通過此得到了許多古老大派的不世傳承。」千葉說這話的時候心中卻是帶著一種矛盾的心態,既希望本派繼續壯大,不過又覺得這種做法與自己最近所學的正氣,光明磊落之道相悖。
「原來如此,那你知道萬法林在哪里嗎?」齊天翊眼中帶著激動之色問道。
「這種與一派興亡息息相關的秘密我怎麼可能知道。」千葉的話讓原本激動不已的齊天翊如同霜打的茄子,看起來有些萎靡不振的樣子。
「別這麼沮喪嘛,我話還沒有說完呢。」
齊天翊听罷,有些惱怒地說道︰「你不要老吊我胃口,不然我定然拉你去小松林好生修理一番。」
「若是你能在三年後的文比武斗之中進入前三十,自然就能進入萬法林之中尋得緣法了。」千葉語氣之中帶著絲絲誘惑。
「前三十,說得倒輕巧,那麼多各峰精英,可沒有一個是軟蛋。」齊天翊撇了撇嘴,面色如常,不過眼中閃現的激動與戰意卻出賣了其內心的真實的想法。
「只要肯努力,相信在三年後我們一定會進入萬法林的。」千葉拳頭拽緊,眼中同樣綻放出戰意。
「對了,你是如何得知有萬法林存在的?可別拿在閣之中看到的糊弄的。」齊天翊有些好奇道。
「前幾天師傅托藤爺爺給我帶東西來的時候順帶告訴我的。」
「哦,我們小千葉都滿十歲了,再過兩年就可以找個道侶了,你有適合對象沒有?」齊天翊臉上帶著壞壞的笑意說道。
「去你的。」千葉忍不住一腳向齊天翊踹去。
齊天翊輕松地閃過,繼續說道︰「我看點絳峰的偲涵師妹就對你有意思,你們兩個可是很般配呢,叫那個什麼來著…金童玉女,對,就是金童玉女。」
「我看琴瑟師姐對你更有意思呢,不久前你才她漫山遍野的追殺來著。」
「切,不過是在對戰中不小心親了她一下嘛,就要死要活的。」齊天翊想起被那個平日看起來溫柔素雅的琴瑟手持威力巨大的靈器追的自己漫山遍野狼狽逃竄的情景,仍有些心有余悸道。
不多時,講經堂便近在咫尺,兩人正欲步入堂內,一個怨念滔天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齊天翊!」
不用回頭,兩人都知道身後是誰人。
「千葉,你幫我擋一下,我先溜了。」齊天翊話語一落便閃身進入了堂之內。
千葉苦笑著轉身,望向俏臉之上掛著一層寒霜的琴瑟,訕訕道︰「琴瑟師姐,這個…」
「不用說了。」琴瑟寒著臉進入了堂之內,自始至終都沒有正眼望千葉一眼。
千葉模了模鼻子,自己這是自找沒趣,只怪齊天翊那小子不敢直面,躲躲閃閃的,連著自己也被禍及怪罪了。
「千葉,今天怎麼沒精打采的呀?」凌淵見到後者臉帶郁悶之色,有些好奇的問道。
「剛才在門口踫見琴瑟師姐了。」千葉嘆了口氣道。
凌淵一听,「哈哈」笑了出來,拍了拍千葉的肩膀,道︰「這倆口子的事情,鬧鬧就好了,總有一人會妥協的。」
千葉思量著凌淵方才所說之話,有些驚訝地抬起頭道︰「好像很在理的樣子,你從哪里听來的呀?」
「這個嘛。」凌淵露出得意的笑容,道︰「我以前看我爹和我娘親就是這樣子的,每次都是我爹先服軟呢。」
千葉模著下巴,若有所思,不過旋即臉上露出一絲古怪之意,這還沒有成為道侶來著呢,適用嗎?
未等其繼續思考下去,老院長便走上了台,開口第一句話便是︰「今日是老朽為諸位的最後一次講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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