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搖擺著,轉眼間就步入了冬季。
雪花紛紛揚揚飄灑大地,整片天地儼然成了銀裝素裹的世界,千葉除了每五天固定去一次雲水閣听陣先生講授思慎論外,就是將練字,看,練功這三件略有些枯燥的事情不停的重復了。
不得不說,在強大的壓力之下,很多弟子都爆發出了強大的潛力,在歸宗藏閣之中,經常處于爆滿狀態,不少學子甚至是挑燈夜讀,一種學之氛圍悄然濃郁起來,連對于磚頭厚的古籍頭暈的齊天翊都硬著頭皮上了,常常是手捧著埋頭苦讀,倒讓千葉頗有些意外。
這日,千葉從碑林之中臨帖回來,再次將拓下的碑文細細品賞一番,在法造詣一途已略有小成的他此刻的眼界也算是上了一個層次,興趣也逐漸從那些整篇整篇的碑文轉移到了碑林之中那些看似浮游飄動實則入石三分的隨筆碑,不過卻只能觀賞卻無法臨摹,那種凝聚了整個下筆者整個精氣神的筆法,以千葉現如今的修為和歷經,估計寫出一個字來就變成肉干了。
就在他正興致盎然之際,凌淵和齊天翊兩人渾身冒著熱氣一前一後的走了進來,顯然剛進行了劇烈的打斗。
千葉聞著濃濃的汗腥味,皺了皺眉頭,有些無奈道︰「你們倆怎麼打完又沒有洗澡就進來了。」
齊天翊做出豪邁狀往床上一坐,有些自得道︰「這可是男人的味道,你這種小白臉是沒有的。」一旁的凌淵也湊了過來點頭深以為然。
听著這番歪理,千葉頗為無語,打定主意不接他的話,秀才遇到兵,有理也是說不清。
「嘿,我知道這歸宗峰附近有座山上有個溫泉,我們去怎樣?」見到千葉側臉埋頭于碑文之中,齊天翊轉移話題道。
「溫泉,好主意,大爺我正好一身髒乎乎的。」
千葉听著也放下了手中的臨文,眼中也露出了很感興趣的神色,問道︰「那溫泉應該不在歸宗峰之上?」
「嗯,不過下了山只需要小半個時辰就到了。」
「那我們還等什麼呢,快些去多,溫泉可是好處多多呢。」凌淵一副迫不及待地拉起兩人就向屋外走去。
出了屋,只見天地茫茫一片白,屋瓦上,樹梢上,地面上,無不是被層層疊疊的雪花鋪滿,院中靜謐,空氣愈加清冷,深深吸上一大口一口,整個胸腔被這股冰爽的空氣所充盈,使人神清氣爽,有一種飄飄然身子骨似都輕了些許的感覺。
幾人踏在「吱噶吱噶」作響的雪地上,快步向山下走去,雖都穿得單薄,但是並不覺冷,這大概也是修行的好處,只需不時地將體內的靈元流轉一下,便不會出現氣血不暢四肢凍僵的情況。
在齊天翊的帶領下,三人沿著一條幽徑下山,沿途嶙峋怪石與雪白的蒼松交相輝映著,既有突兀峻拔的氣勢,又有雄渾沉穩的氣韻。而遠處白雪皚皚綿延曠幽的群山,在高高的白雲之下,氣勢磅礡,拔然向上,像一條條銀色的玉雪龍,大有沖破雲霄,遨游寰宇的端絕霸氣。
幾人在雪白的林間走得很快,只用了兩刻鐘不到的功夫,就來到了一座矮峰之前,這山峰甚是獨特,整個被分成了兩種景色,一邊是湛藍如洗的清朗,一邊是雲蒸霧涌的朦朧。
「這個地方不錯,我可是從一個手下敗將的口中才得知了這麼個好地兒呢。」齊天翊炫耀道,松林武斗隨著規模的日漸增大,也就有了彩頭,齊天翊作為組織者,與人斗卻有個令人無語的癖好,就是要讓敗在其手上之人說出一些自己不知的辛密,若是說不出來,定然要拳腳相加一番。
這矮峰之上雜草叢生滿目荒薏,沿途盡是斷壁殘垣,荊棘叢生,連塊像樣的石板路都沒有,三人費了老大的勁才登頂,眼光四處打量著這峰頂之上的環境,只見得一破敗到了極點的殿宇,也不知道有多少年未有人至了,殿宇之中還不時傳來烏鴉的叫聲,想來已經被鳥獸所佔據了,至于溫泉,卻是連個影子也沒有見到。
「 ,還真是一妙處。」凌淵瞧見這殘缺破敗的景象,語氣有些不善地望向齊天翊。
「這個,我也是第一次來,這不得了好消息就知會你們倆嘛,本著有福同享,回去小爺定要將那提供情報的家伙狠狠揍一頓,竟敢糊弄小爺。」齊天翊也有些郁悶,感情被人給耍了。
而千葉則要淡定了許多,這衰敗的景象讓他想到了當初隨師尊前往雲澤極西登觸天峰時無量寺也是這般。
「縱然曾經鼎盛,也是敵不過歲月的侵蝕呀。」這個念頭的涌出讓千葉心中暗生警惕,宗派都尚且如此,更何況是人呢,任你智冠群雄,艷絕天下,若不能與天地同壽,最終也只能帶著悔恨,化作一捧黃土,合著自己往昔的輝煌消散于天地。
「還是快點下山,省得大爺我看著心煩。」凌淵沿著破敗的殿宇轉了一圈,除了身上沾了些鳥獸屎糞,一無所獲,有些氣急敗壞。
「等一下。」千葉回過神來,阻止了凌淵下一步動作,「若我記得沒有錯的話,這里是雲澤之上唯一一處佛修場地。」
「佛修?」
兩人帶著驚訝和疑惑望向千葉,這修行界之中萬族林立,身體經脈的不同導致修行的方式也是不一樣,不過大體上可以分為道修,佛修,妖修,魔修等幾種,而雲澤派,以道修為主,一些主峰之上也有妖修,甚至是魔修,但是佛修,尚是第一次听說。
「嗯,不過那時很多年的事情了,而且這處山峰很顯然是一座副峰。」
所謂副峰,便是依附于主峰之下,類似于外門和內門的差異,為主峰提供各類珍惜藥材礦物,以及天賦卓絕的修行苗子,一座主峰,至多可以有九個副峰存在。
「都荒蕪了這麼多年了,就是有什麼寶貝也輪不到我們了。」齊天翊有些糾結,恨不得能出聲在恰逢這峰剛衰敗之際。
「你很適合當土匪。」凌淵拍著齊天翊的肩膀一臉鄭重的說道。
「剛才你掃蕩那殿宇時可比我積極多了,硬是在那佛像之中摳出一顆夜明珠子。」齊天翊不無諷刺的打擊道。
「得了,大爺那還不是怕寶珠蒙塵,你懂個屁。」
瞧著這兩個活寶你一言我一語的互損挖苦,千葉輕咳一聲,道︰「你們還要不要溫泉了?」
聞得此語,吵得不可開交的兩人一齊停止對罵,均是點了點頭。
「那隨我走,溫泉應該就在後山之中一處谷地才對。」
「你是如何得知的?」齊天翊好奇的追問道。
「笨蛋,你看他一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肯定又是在上看到的唄。」
「你罵誰笨蛋呢?」
「除了你難道還有別人不成。」
「你再說一遍!」
「切,大爺難道還怕你不成,笨蛋,笨蛋!」
听得兩人又開始對掐起來,千葉索性耳不聞心不煩,加快了步伐。
三人踩踏著碎木殘瓦一路向前,不過越往後走,樹木越發密集,到後來,只有彎腰低頭,才能過了。
「千葉,你確定溫泉在前面?」凌淵一邊揮舞著一把利器伐倒擋在前面的枝條,一邊問道。
「若沒有錯的話,溫泉應該就在前面,不過泉水是否枯竭就不得而知了。」
三人又前進了約有一盞茶的功夫,才穿過密林,而展現在眾人面前的是一道直插入天際的峭壁,一道裂縫于其下,藤蘿垂下,就听得潺潺水聲入耳。
「嘿,還真有個谷地,走,進去看看。」凌淵持一把明晃晃的長劍一馬當先,兩人緊隨其後。
三人穿過幽長的峽谷,眼前頓時一開,只見得在遠嵐近霧,鳥鳴溪歌的山谷之中,一股淡淡沁人心脾的幽香縈繞谷間。
「咦,你們看那溫泉上怎麼還有個茅草屋呢?」齊天翊指著熱氣騰騰的溫泉旁邊,搭著一座簡陋的茅草屋。
「說不定有什麼傳承呢。」齊天翊和凌淵對視一眼,以極快的速度向那茅草屋跑去。
千葉不動聲色地放出了一絲神識,這個溫泉谷地之內總給他一種淡淡的危機感,好像是被什麼盯上了一般,渾身有些不自在。
當千葉來到茅草屋前時,恰好見到一株枝干粗壯彎曲的的古木,光禿禿的枝桿,分成數道分別向四周突出,最引人注目的是一根粗大干枯的枝干似蒼龍舞動的巨爪,雖然古木已經步入就寢之年,但是一股子傲然獨立的氣息卻讓千葉深受震撼。
想來栽種這株古木之人定是位了不得的人物,千葉暗暗咋舌道,要知這股氣勢絕非樹木天生能擁有的,而是有人常年與樹相伴,將自己的氣息硬生生地浸入了到古木之中。
就在千葉呆在古木之前時,凌淵從茅草屋之中跑了出來,拍了把千葉的肩膀。
「嗯?」千葉從震驚之中回過神來,望著一臉古怪的凌淵,問道︰「你們在里面有什麼發現沒?」
「你隨我進來看看便知道了。」
凌淵也不解釋,就徑直拖著千葉向那茅草屋之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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